拓海闪电般窜到了凉介背后,才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这是跟启介先生学的。”
“嗨嗨,商量得怎么样了。”
秋山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名声远扬、却自甘沉寂,改为活跃在幕后的赤城白彗星,还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挑战才会被接受,就见对方侧了侧眼,淡淡地警告着做事失了章法的弟弟。
“D计划的车手想和其他人较量是队伍干涉不到的,前提是不在车队活动的周末进行。”凉介重又垂着眼睑,慢慢地说:“你们可以再约个时间。”
启介吸了口气,面朝秋山说:“你也听到了。”
“这样啊,太遗憾了。”他固然感到有些可惜,不过还是很能理解的,顺口提议道:“不如你们比赛完了来琦玉吧,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做东。”
启介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拓海却抬眼看了看他们,带了几分犹豫不决地问:“我也可以来吗?”
他本来对这类活动是从来都提不起劲的,可刚接到一个新任务,内容偏偏是跟高桥启介一起去拜访琦玉,才不得不提出这冒昧的请求。
秋山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啧。”
启介撇了撇嘴,恹恹地踢飞了脚边一块无辜的小石头。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抛物线,‘哐当’一声砸到了秋山的levin86的车前盖上。
秋山嘴角抽搐:“……你当我这个车主是死人吗!”
对他们这些爱车如命的车手而言,车即便再旧再差也是这世界上最棒的存在,他没立马挥拳相向已经是涵养不错了。
明明只是无心插柳,却不介意多拉点仇恨的启介懒洋洋地扬了扬眉梢,下巴微抬,显现出一个很欠揍的表情来,毫无诚意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秋山于是就发自内心地想让他这张俊脸和自己发痒的拳头来一个亲密接触。
可这对峙的一幕落到其他留在山顶的seven star leaves的人眼里,就成了胸有成竹的谈笑风生,叫人感觉他们的备战气氛放松得很。
其间最为崇拜末次,也清楚他为这场比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跟女友奈保立下了‘输掉就再不飞车’的赌约——的慎一就最为不满了。
“群马来的这帮家伙,这是在瞧不起我们吗?”
他脸色难看地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了几句,很快就得到了同仇敌忾的回应——
“明晚就要比赛了,还特意提出要借场地,结果却不抓紧时间练习,反而跟其他人聊天。”
“不过那个冲天炮发型的很嚣张啊,一看就很不好惹,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86的车手总是一脸恍惚,分明就是在打瞌睡吧!难道跟我们比赛就这么提不起干劲吗!”
“太侮辱人了!”
只可惜,无论他们有多想亲身上阵、挫挫这帮仗着有钱就目空一切的外地人的锐气,也很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顶多是发发牢骚,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
关东地区的山路飞车界中,人们习惯用水中生物来给车手的等级做区分,最高阶的是银章鱼,排名最后的是水母——技术差的菜鸟们从形态上就很像那些漫无目标地游荡的生物。
他们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虽然跟川井和阿彻同在一支车队,自己的水平怕是跟在top位的他们有着天壤之别。
“难道就这样视而不见吗。”
慎一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正纠结着,眼角余光瞄到了一道熟悉的车影,狠一咬牙,不顾朋友们的劝阻,冲到公路边去把刚好上到山顶预备调头再来一圈的末次给拦了下来。
末次只得开门下车,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一脸撞鬼的样子。”
义愤填膺的慎一把D计划成员的漫不经心给加油添醋地说了一次,着重突出了他们的傲慢,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末次也气得眉毛倒竖,看向他们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善。
“川井去哪里了,”他原地踱了几步,没找到人,也抑制不下那股焦躁:“算了,我去解决。”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钻进B6的驾驶席去。
慎一兴奋地追上去,指节叩了叩窗玻璃:“阿彻,你打算怎么做?”
“问我‘要做什么’?”末次系好安全带,不爽地摁下了车窗,“这还用问吗?既然他们这么有把握,练习都懒得练,那么我如果提前跟他们邀战做热身,想必也会接受的吧!”
“太好了!”慎一激动地手舞足蹈,“有突进那么厉害的阿彻在,肯定没有问题的!”
尽管不曾小觑过那年轻的86车手,更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信心的末次没有否认这一点,只哼了一声:“本地车手的尊严,我肯定要誓死去维护的。”
“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另一个一直静观其变的老成员再没法保持沉默了,与跟他保持一样观点的伙伴对视一眼后,出口反对:“他们初来乍到,根本没怎么跑过这里的路面,我们作为本地车队连练习时间都不给,就强行和他们比赛,传出去也很难听。”
末次耐下性子想了想,也觉得有一点道理,勉强按捺住怒火道:“那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忍气吞声?”
“我觉得等川井来了再商量商量比较好。”
“不行。”对队长的性格很是了解的末次果断摇头:“等川井来了也肯定不会同意我们采取任何措施,顶多是叫我们忍耐一下,实际比赛再给他们好看。”
慎一积极附和:“对啊,但是他们都这样轻视我们了,再装作不知道很容易被人当做是露怯啊。”
见他准备先斩后奏,那人也很坚持,咬定道:“不管怎样,川井没到,你们不能乱来!”
末次死皱着眉,忽然重重地拍了拍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随之响起。
“只要我不去主动发起口头挑战的话,即便是你们也没话可说了吧!”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提出用别的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那人也知道适可而止,退开一步,不再进一步刺激他:“可以。”
末次于是就驶着爱车往山下的方向开去,但只开了短短的一段,连倾角都未曾变得明显的一处树荫下,静悄悄地靠边,埋伏在了那里。
只等后方的86开动,他就会立马发动引擎,跑到对方前面去。
“他这是要——”
那人始终有些放不下心来,尤其留意着行事历来冲动的末次的一举一动,而他此刻的用意也是昭然若揭的:“通过纯追逐的形式逼迫对方参战吗?”
“你别告诉我还要反对。”慎一在高兴之余,警惕地看向他。
感觉好意得到曲解,他也懒得和慎一的小心思计较,只无可奈何地摇头,叹了口气。
——阿彻执意这样做,多半是认定了凭自己的实力,是绝对不会输给人生地不熟的外来车队的。
同时也意味着,如果输了的话……哪怕嘴上说的最好听,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一蹶不振了吧。
年轻气盛,就特别容易冲动啊。
他们尽管心思各异,最后却还是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反应——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凉介不动声色地看着那部行踪轨迹的B6,心念电转下,把刚刚对面的人群里产生动静的缘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轻轻地挽起了唇角。
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拓海没有错过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凉介先生,怎么了?”
“好了,你们也该去练习了。”他说着,低沉的声线里夹杂了几分意味深长:“可以用9成的实力去跑,不用客气。”
拓海疑惑:“啊,不是用7成吗。”
凉介避而不答,只说:“如果顺利的话,明晚你大概就可以当个纯观众了。”
拓海:“?”
凉介微笑:“去吧。”
☆、第83章 宣战
“你是说,躲在树丛里的车现在就要跟我比赛?”
凉介颔首。
拓海尽管听凉介打机锋听得莫名其妙;也不妨碍他去忠实地履行这条指令。
系统亦没想到第三方的反应会来得这么恰到好处;便也投桃报李地给拓海送上了一个任务:“叮!支线任务:小试牛刀!激活。”
“任务内容:在秋山涉面前完败末次彻。”
“成功奖励:表现+1000;秋山涉的友谊…中级X1,气质+3。”
“失败惩罚……”
拓海现在是巴不得越多任务送上门;耐心听完了奖励的说明后,本着志在必得的信念;一跃进了86的驾驶室;看向前方山道的目光蓦然变得锐利起来。
启介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一个箭步上前,面无表情地拍响了86的车窗。
“启介先生?”
拓海不明所以地摁下一半;右颊贴到凉凉的玻璃上,木愣愣地抬着眼,好对上他的视线。
“我虽然不清楚大哥跟你说了什么,但你不会输的吧。”
启介定定地盯着他,唇抿了条笔直的线,线条优美的下颚微微抬起,英俊而深刻的五官轮廓在薄光的映衬下,更像是被洒了一层银霜,越发显得俊美无俦。
肌肉扎实的双臂随意束着,亮金色的眼底似是沉淀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幽深得窥不见底下的真实情愫。
“当然啦。”
拓海自信地应承着,完全没被这慑人的派头镇住。
“哼。”
得到预想中的答案,启介这才稍稍挽起唇角,吝啬地勾起一个小小的满意弧度,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拓海的头。
他揉得顺手,也渐渐琢磨出技巧来了。
拓海早习惯了他有事没事都爱这么来一招,见启介老调重弹,便也不抗拒地乖乖任他揉,偶尔舒服地眯一眯眼,脸色微微发红。
只在闲得无聊时偷偷去捏那健实得*的腰。
拓海的眼皮双得很厉害,被人以俯视的角度观察的时候更是特别漂亮。
启介不是第一次被萌到了,每当一对上那小鹿般温润又湿漉漉的眼睛,就算表面不露分毫,心却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似的,丢脸地漏跳一拍。
——真想不管不顾地凑近来亲这家伙一下。
这个诱人的想法一直在脑海里打转,他根本没空去注意腰间那连蚊虫叮咬都比不上的小动作。
“咳。”启介不自在地咳嗽了声,错开了对贴的目光,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鼓荡的心潮,重新找回了声音。
装出副勉为其难的表情道:“我——”
“拓海。”
凉介突然也开口了,状似无意地截住了启介刚起的话头,稳稳地说:“我相信你一定能赢。”
“……”
启介的嘴巴还傻乎乎地张着,词却被抢先一步夺走了。
“嗯嗯。”
启介终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想叫住他:“等等,你,喂!”
拓海奇怪地看着他。
结果斜倚着ONE BOX的凉介惬意又温和地补了一刀,干脆利落地把启介想再续前题的苗头掐灭:“快去吧。”
启介:“我——”
得了意想之外的鼓励,拓海不由得高兴地连连点头,心满意足之余,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施施然地开着86走了。
现在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藏在不远处的B6,热切得像是看到了活生生的1000点表现分,摆脱脑海里那棘手东西指日可待,前途一片光芒万丈的。
根本没留意到启介还有话要说。
——空留下一手无力维持着揉拓海脑袋的动作、在原地站得笔直笔直,悲愤地化成了一座石像的黄色冲天炮头。
一朵在枝头摇摇欲坠的花打着旋儿徐徐飘落,正正栽到那站得直挺挺的发梢上。
很是凄凉。
史浩没有错漏这两兄弟一先一后地给拓海送上鼓励的镜头,忽略掉那一抹闪掠去的疑惑,连迟疑都不带地感叹道:“哈哈,拓海和他们的感情真好。”
“唉。”
品出这两兄弟无痕无迹的交锋中的浓重硝烟味,松本没有搭腔,只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管指间还有刺鼻的机油气息,就这么半捂着眼,实在不忍再看。
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映了。
蠢兮兮地顶着朵雪白的花,启介呆站了会,直到彻底看不见B6和86那一同呼啸而去的车影了,才面色沉沉地转过身来,面朝神情云淡风轻的凉介。
他几步跨过来缩短距离,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凉介能听到的音量道:“哥哥,你是故意的 吧?”
“你觉得呢?”
凉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启介于是就皱紧了眉。
在脑子里竭力理清着这话里的真实意思,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感觉有点干,被唾液一沾湿非但没有缓解,还刺刺痒痒的泛着恼人的疼:“我明白了。”
竞争对手明晃晃地是他大哥的话——那也不怪他既没胆量,也没立场去说‘我喜欢那个蠢家伙,你别乱妨碍我’了。
凉介笑意不减,得到骤然释放的气势却铺天盖地地朝启介压了过来,也不再遮掩了,就这么轻飘飘地撂了话:“想从我手里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