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的车队走后路上只剩下了张辽、曹洪和太守应劭。曹洪刚想开口,张辽就用手势止住了他,“子廉稍待,我先和仲远(应劭的表字)大人一叙。”
“张将军,久仰啦。”应劭听到张辽对曹洪的话急忙见礼。
“太守大人,路上辛苦了。”
或许是张辽的话触动了应劭的神经,他唏嘘道:“都是邵治下不严,才让老大人在泰山郡遭遇险情,邵当向曹公请罪啊!”
老狐狸!典型的老狐狸!这就是张辽听到应劭的话后的第一反应。泰山郡南部前段时间还在徐州军的占领之下,现在刚刚恢复,乡间混乱是极为正常的现象,他这一主动请罪,反而表现出他勇于承担责任,曹操也不能因此而加罪与他。
心里骂归骂,表面上张辽依然不动声色,他笑着说:“张辽此次出兵就是为了恢复失地,驱逐敌军,如今在这费县附近老大人遇险,张辽才是罪责难逃啊。太守大人远赴琅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必主公是不会怪罪大人的。”
小狐狸!应劭也立刻对张辽做出评价。“若能幸免,全承张将军吉言。”
“太守大人客气了。请到城中休息吧。”张辽让自己的亲兵也带着应劭会费县了。
当人全都走光后,张辽拉着曹洪边走边谈。“子廉,查清楚是何人所为吗?”明知是谁的张辽还得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查清了。是徐州陶谦老儿的阴平守将张辏А!辈芎榉叻叩乃档健
“阴平?够远的。”张辽明知故问道:“他们怎么会跑到费县附近?”
“啊?”曹洪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妈的,这次没逮着活口,全杀光了。”
还好你杀光了,否则一问是张辏ё约旱男形饨杩诨沟昧碚伊恕O胧钦饷聪耄烧獠荒苊髯潘担帕梢仓荒馨参坎芎椋骸八懔耍本蜕绷税桑凑艿昧撕蜕信懿涣嗣怼U抨'是徐州陶谦的部将,他死了,自有陶谦来还债。”
“对!还有陶谦老儿。这次回去后,我就请主公发兵征讨徐州,为我家老叔讨还公道!”
“对这帐是一定要讨回来的。被人欺负了,咱不能忍着,否则别人会以为咱们好欺负,以后都会蹬鼻子上脸的。”张辽附和曹洪。
“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费县?”虽然有火,但曹洪在大方面还是听张辽的,这是几年下来养成的习惯。
“休息几天吧。三天之后我们启程。”张辽回答。
张辽接着又说道:“哦,对了。这次带出来的部队就不带回去了,让他们全都留下,收编的徐州兵打散分到各城的守军中,尽快恢复加强三城的防务。”
“啊?为什么?”曹洪不解的问。
张辽看看四周,除了两人的亲兵外再没有旁人,于是他对曹洪说:“应劭这老小子是袁绍的人,让他入主泰山是因为当时主公手下缺人。现在正好是个削弱他的机会,我们的士兵掌控泰山南部,应劭如果知趣,就维持现状什么也别动,如果他真的派人来要接收三城,我们明面上交给他,暗地里也能架空他。”
曹洪一听恍然大悟,“噢!明白了。”突然,他急急的对张辽说:“文远,袁绍和主公可是多年的朋友,袁绍军和我们也是盟友啊!”
张辽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曹洪。
曹洪看到张辽那充满玩味的眼神,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当我什么也没说。”
张辽这才收回了目光,“走吧。我们回城。”
第一卷 第二十章
徐州,剡城。
陈府。陈圭和陈登父子。
“父亲,陶使君对曹公之父遇袭一事有何反应?”
“没有!”
“啊?”
“陶使君什么也没说。在听了报告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这……唉!曹孟德枭雄之资,原本他就不会放过徐州,可糜子仲前时安抚曹军,孩儿以为能拖延些时日,谁知……”
“唉!!!!”
曹府。
“二弟,曹军的战力真的如此强大吗?”曹豹忧郁的问道。
“他们……他们不是……不是人,不是人。他们是……是只知道杀人的恶魔!恶魔。他们杀人眼都不眨。真的。”被糜竺带回徐州的曹彪心有余悸的说。
看着明显被吓坏了的曹彪,无奈的长叹一声,“唉!”
糜府。
“大哥,此次曹公老父遇袭,陶使君就什么都没说?”糜芳问道。
“没说。”
“那这事的真相……”
“张辏б阉溃帐咕湛诓谎裕嫦嗳绾危钟兴馈!
“那曹公岂不是要立刻发兵报仇?”
“这谁知道。反正不过如何,我们都要准备好粮食。”
“是。”
十天后,张辽、曹洪带着自己的亲兵护送曹嵩来到了定陶,满宠和于禁留在鲁国镇守。有沿途的军队接力护卫,一路上平安无事。和张辽一路上预料的一样,曹操在迎接曹嵩时大发雷霆,当时就扬言要起兵攻打徐州,但是在荀彧等人的劝说下渐渐冷静了下来,在表彰了此次出战的有功人员后,带着家人回了自己的府邸。曹营众人也纷纷散去,各回各家。
张辽自然是随大流的,大家愤怒我也愤怒,大家劝曹操我也劝曹操,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而全部集中到了曹操身边的那个从没见过的卫士身上。
只见那人体形魁梧,相貌奇异。说的好听了,那叫做仪容威猛;说的难听了,那就是长得奇丑无比。身高足有九尺,双臂肌肉虬结,看上去极为有力,手上提着两支铁戟。嗯!?铁戟!张辽似乎明白这人是谁了。如果没猜错,这就是那个在宛城为掩护曹操逃命而战死的典韦,那个曹操不哭长子、爱侄,独泣痛失爱将的典韦,那个有“古之恶来”之称的典韦。
现场也是一团乱,张辽也就不上去搭话了,反正也升职了,骁骑校尉变成了裨将军,以后再有人称呼将军就名正言顺了。于禁也由军司马升为陷陈都尉。
就在张辽也要转身回家的时候,曹洪赶了上来,“文远,今晚戌时正刻我大哥府邸议事。”撂下一句话就跑了。
“暗中议事嘛?有意思!”张辽心中暗自想道。
是夜,张辽一个人施施然来到了曹操的住处,大门处是曹洪亲自把他迎了进去,走到内堂,守卫的人就换成了曹纯。卸下随身的佩刀后(张辽从不带剑,身边只有几柄刀,苗刀,横刀,马刀,这是随身带的,家里还有朴刀,那是练功用的。原本还想打造陌刀,可惜一来他不知道具体尺寸,二来也没有能打造如此长刀的工匠。不过张辽的刀早就引起了曹营众将的关注,现在曹军士兵的佩刀就是张辽提供图样打造的清朝制式军刀。)张辽推门进入了内堂议事厅。他左右一扫,发现里面的人基本都是宗族将领,当然除了镇守濮阳的夏侯惇,守大门的曹洪和就守在外面的曹纯,也就剩下曹仁和夏侯渊了。外姓除了疑似典韦的护卫外,只有程昱、郭嘉和刚进来的自己。张辽明白了,自己终于通过了曹操的考验,进入了曹操集团的核心。
这时曹操开口了,“文远,快来。就等你了。”
张辽也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向曹操拱手致礼道:“张辽来晚,有劳主公和诸位久候,恕罪!恕罪!”
“好啦,文远。别假惺惺的客气了,过来坐吧。”夏侯渊一把把张辽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就商议一下徐州的事。”曹操一脸平静的说,完全让你看不出他白天的暴怒。“文远,你刚从前线回来,你先说吧。”
“诺!”张辽应道。“关于前段的战事,战报之中写的都比较详细,这里我就不再复述了,我主要讲一下和徐州内部联络的事。”说着话的时候,张辽就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看到所有的人都没有惊讶的表情,张辽再次确定了他的判断。这里的人都是曹操真正的核心。
“说吧,文远。大家都很想听听你这个前方统兵大将的想法。”郭嘉和张辽的关系极好,他平日的浪子行为也就张辽表示理解,有时候也一起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所以郭嘉首先开口,并给张辽做出了暗示。
张辽明白郭嘉的意思,只是限于环境,只能做了一个“明白”的眼神。
“徐州于中平五年黄巾再起,陶谦正是此时入主徐州。陶谦刚到徐州就任用亡命东海的泰山人臧霸,及其同乡孙观等为将,结果一战便大破黄巾,剩下的黄巾也被逃出徐州,北上青兖两州,直至被主公击破后收编。”
张辽的话引来了一阵会意的轻笑,是的,陶谦无法全歼的黄巾被曹操全部收编,这自然意味着陶谦不如曹操。
“黄巾退走后,徐州境内晏然。陶谦以臧霸、孙观为骑都尉,令其屯琅琊郡治开阳,驻守徐州北面。招揽徐州土著,赵昱、王朗、陈登、曹豹、糜竺等均被授予官职。又首行屯田,一举解决徐州百姓的吃饭问题。因佛教教义‘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故推广佛教,打压道教,用以安抚百姓。至此,青、兖二州黄巾之乱此起彼伏,徐州却是太平无事,“百姓殷盛,谷米封赡,流民多归之”。此皆陶谦之功。
然随陶谦年齿愈长,徐州也是表面平静,内部暗潮汹涌。
曹、陈、糜三家是徐州实力最强的家族,曹家把持军队,陈家是士族领袖,糜家则掌控徐州商业命脉。”
张辽说道这里,程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等等。文远,我听你话中是糜家为重,我想向问问你说糜家掌控徐州命脉的意思。”
“好。糜家一商起家,已历数代。他们涉及的行业包括了民生的各个层面,如:粮食、海盐、丝绸、布匹等等,可以说正是糜家供养了至少一半的徐州百姓,糜家若垮了,徐州必然大乱。何况糜家还有数代积累下来的商业通道和遍布天下的商业网点……”
“商业网点?”郭嘉也开口问问题了。
张辽的头顿时疼了,他不太熟悉汉代的说话方式,以前在军中,接触的都是军人,也没人去和你之乎者也,后来也是大部分时间在练兵、打仗。可是今天,要向把话讲清楚,他就必须解释他那些“新颖”词语。
“商业网点的意思就是说,糜家在各地都有店铺和生意伙伴,这些就是点,糜家的商业通道,也就是糜家运货的路线就是线,用线把这些点连起来就是一张网,一张覆盖了我大汉十三州大部分地域,甚至直达北方和西北的异族之地的大网。所以,我才最重视糜家。而天下实力能于糜家相比者还有数家,可是,其他人,甚至其他诸侯,都没人能正视这些商业世家的实力。”
听到张辽的解释,曹操等人的脸色剧变,甚至程昱还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张辽甚至有些恶意的猜想他是不是向立刻提剑去威胁治下的商人交出这些商业网点。这时张辽也不说话了,他在等着众人回过神来。
“文远,若照你之说,这些商家的实力着实令人吃惊啊。”曹操不亏是老大,第一个回过神来。当然,也不排除程昱、郭嘉故意让他的可能,毕竟这两位也都是算计人的好手。
“实力是不弱,但地位太低。商家自孝武皇帝之后就再也不复昔日的风光了,《算缗令》、《告缗令》、盐铁官营,彻底打击了商人,此后,我大汉再也没能出现象范蠡、白圭、程郑等等具有独立人格和社会地位的商家,更不要说类似吕不韦之类的由商而仕的强人了。换句话说,现在的商人能仕天下大乱,但却不能改朝换代,他们的地位太低了。”张辽回答了曹操的问题,他可不想日后曹操因为此事再度掀起打击商人的高潮。
可是一惯强硬的程昱似乎已经想对商人动手了;”决不能任由这些商人掌握这么大的实力。”这时的程昱两眼一瞪,眉头紧皱,捋着胡须说。
“仲德先生,商人的力量强大与否不是我们今天的议题。何况我也不认为商人强大了能有什么坏处。”张辽知道当前社会歧视工商的风气,可没想到现在正在商量如何借人家的力,程昱却没过河就想拆桥了。
听到张辽的话,程昱生气了,他猛的将身子直起,指着张辽说:“商人逐利,素来奸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