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美如同天边那抹彩虹,只有在经历风雨后才会美得绚烂,美得令人迷醉。
叶鸿看着面前的人,眼睛一瞬不瞬,出了神
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花庭月有些不安:“怎么了?”
看他消瘦的身体穿着湿透的亵衣,更显单薄,无神的双眸在火光照映中显得凄凉,叶鸿心里升起浓重的不忍不舍,一伸手,把他搂在怀里。
空虚着的怀抱就这样被填满,瞬时,先前那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不复存在,空落落的心充实起来。温热柔软的身体,清淡的青草绿叶香,还有拂在脸上的几缕头发,无不拨弄得人心里痒痒。
能用体温温暖他,很好。
花庭月身体一僵,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推开,却听到他不稳定的呼吸,有力的心跳,还有淡淡的檀香气息,又不忍不舍,心里竟隐隐有些期盼。
最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硬着头皮说:“夜深了,该休息了。”
叶鸿看着他耳根的薄红,心情大好,这样爱脸红的花庭月,别有一种动人的风情,很好,而且只有对着自己才会这样,更好。
最后蹭一下他的脸颊,叶鸿放开手:“好,你早些休息。”
花庭月愣了一下,以为他会生气或是纠缠,没想到却如此爽快放手,心里反而略略有些失望。
经过连日赶路,实在也累得很,躺在地铺上,合上眼很快迷糊起来。
叶鸿在火上烤着两人的湿衣,他极厌恶在人前脱衣露体,不过花庭月是瞎子倒无所谓,所以也脱了衣服搭在火边烤着,一边闭目养神,运行真气。
过了一会儿抬眼朝花庭月望去,见他睡得很安心,气息平缓均匀,脸上颈上有几个小红包,衬着白皙的肌肤很刺眼,再细看不知是哪里的飞叮的。叶鸿悄悄执一束火把,想用烟熏走飞虫,却见花庭月轻咳几声,显是被烟呛着了。
叶鸿想了想,移走火把,拿着一枝小树枝,在他身边轻轻扇着。
从此,两人在那过了几天与世隔绝的生活,天天捕鱼捉虾拣贝壳,倒也自在悠闲。
这个时候,叶鸿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眉梢眼角蕴着笑意,说话语调也似飞扬。
面对花庭月,总有一种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怕控制不住会吻上他,更怕惹怒了他,这个人外表清瘦柔弱,却有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强大,虽然自己的武功比他高,可是却不敢对他有任何不敬举动。
吹着海风的海滩,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幸福平淡。
可是花庭月却一天天愁闷起来,眉尖藏着一丝忧愁,就连听天籁之音,闻阳光芬芳,也赶不走心中的郁闷和烦恼。
这天,花庭月没有象往常那样出去散步拣贝壳,也没有坐在礁石上听潮起潮落,而是坐在沙滩上望着远方发呆。
叶鸿自然不会放过他的一丝一毫的变化,问:“你到底怎么了?”
花庭月轻蹙眉头,道:“再过几天是家父寿辰。”
“想家了吗?”叶鸿走到他身后,执剑的手覆向削瘦却结实的肩膀。
花庭月俊朗的脸有几分苍白,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想又如何?”
叶鸿在身后搂住他,道:“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家的人了,我是没有家,你是有家归不得,估计你父亲不会让你再进家门。”
“世事两难全,有得必有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令人窒息的沉默漫延开来。连新鲜的海风也吹不散沉重的压抑空气。
当时花庭月见叶鸿冒险现身,怕他出事,不顾一切随他而去,现在想想虽不后悔却是愧疚万分,不知道父亲会如何生气,若是气坏身子可怎么好。几天后的寿辰如果还是躲着,父亲必然会伤心。对于自己的不孝,花庭月寝食难安,任他怎么善于排解烦恼也解不开心中忧郁。
一种沉重的伤感从他身上发散出来,带走原本属于他的阳光。叶鸿也一夜未眠,久久望着大海,听浪打礁石,看日落星升,这里虽美,却不应该成为困住花庭月的地方。他已经失去了视力,怎能忍心再让他失去可贵的亲情。
推已及人,如果换了他处在花庭月的位置,失去亲人也是刀割般的心痛,这些不是他的温柔关怀所能替代的。这时他有点后悔,也许不该打扰花庭月平静的生活,当时他的突然出现又何尝不是逼着花庭月做出选择?现在花庭月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也许应该放宽一些,让两个人重新正视彼此的心,和相互的关系比较好。
叶鸿沉默片刻,道:“你若想回去,我也不拦你,明日我送你回家。”
花庭月感激地望向他,道:“谢谢你尊重我的自由,只是不需你送我,你现在的身份,露面很不方便还有危险。”
叶鸿却摇头道:“放你一人回家我更不放心,不知道你父亲会怎么对你?”
“大不了受点惩罚让他消了气就好了,你不用担心。”花庭月又握住他的手说,“相信我,我会回来。”
叶鸿心里升起浓重的不舍,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重见,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万分留恋和不舍,叶鸿如着梦魇,越来越凑近,托起他的下巴,颤抖着吻上去,温柔的触感,如触到最娇嫩的花瓣,再不舍不得放开。
花庭月如遭雷击,头脑一片空白,想一把将他推开再板下脸训斥他一顿,却又有些不舍。
怀里的人没有反抗,叶鸿心魂一荡,愈发大胆起来。急切的向更深处探去。
花庭月呼吸急促,心跳得快跳出胸腔,浑身发热。忽然想到什么,用力咬下。
叶鸿只觉舌头一痛,赶紧退出,吃惊的看着他,如冬天里一桶冷水照头泼下,浑身冰凉,直透内心。
花庭月有些不知所措,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推开他转身就跑。
只留下叶鸿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可是花庭月临去时那苍白的脸色,惊慌的神情再次让他心疼不止。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人的温顺地靠在怀中是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花回家了。
27
张开罗网 。。。
花家,虽是富商之家,但是宅园布置却是极有书卷气。因为不几日就是花老爷寿辰,所以布置更加喜庆,新更换的陈设盆景,帘帐窗纱,房屋也新油了一遍,处处一团喜气,说不尽的富贵荣华。
夜已深,四周寂静,花家上下都各自歇息。只有花木扶疏的正房庭院中,花老爷负手而立,久久地望着院门,好象那里会突然钻出个人来。深深叹口气,回到屋里,疲惫地坐下,真的很疲惫,支撑这么大的家业很不容易,好象撑着一条大船在惊涛骇浪中前进,不能有半点偏差和懈怠,稍不小心,整条船都要翻在大浪里,所有人都有灭顶之灾。
偏偏一向最受疼爱也最令他省心的幼子居然不计后果,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让他头疼不已。果然,越是闷不吭声的蔫货做起事来越是惊天动地。
一边想着,一边伸手端桌上的茶碗,这时一双手把茶碗递到他手中,花老爷一抬头,一团郁闷化做怒火:“你还敢回来。”
花庭月跪在他膝前,道:“父亲,不要生气,都是孩儿不好,求父亲颐养天年,福寿安康。”
“都快被你气死,还说什么颐养天年,谢家的婚事也吹了,花家的脸也丢尽了,你现在满意了,高兴了吧?”花老爷怒吼。
花庭月自知有错,不敢抬头。
“别装一副可怜样,你老爹没那样容易好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花老爷把茶碗摔个粉碎。
花老爷怒气冲冲,倒让花庭月略松了口气,老父也上了年纪,能把怒火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的多。而且他向来雷声大雨点小,真的大发脾气时,反而不会有多大的举动。
“孩儿愿受惩罚,只求父亲不要气坏了身子。”
“你……”花老爷正要说话。
“请花老爷息怒。”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花老爷吃惊地看着门口,一个白衣如雪的人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清高孤傲之气,还杂着一丝柔和从容。
花庭月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明知道自己是谋逆罪人,还敢抛头露面,居然尾随在他身后,跟着进入花家。
“叶鸿?”花老爷惊讶万分。
“正是。”
“你来干什么?”花老爷低声怒吼。“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花家虽然也算防卫严谨,但是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花老爷更怒。“你扰了我家婚礼,又想扰我家寿堂吗?你别忘了你是弑君谋逆的钦犯,我喊出去,你逃不掉。”
“这倒不见得。”叶鸿轻笑一声,面无惧色。“我若是害怕就不会来了。我是弑君谋逆的钦犯,两次来你花家,这其中关系也是不清不楚,若是有人说我和你花家勾结,只怕你也说不清吧,说不定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你倒底想怎样?还不赶快滚。”花老爷瞪着他,虽然论名望论身份,叶鸿在江湖上算高不可及,可是论年龄,足以当花老爷的儿子了,可以当成晚辈,再加上他的大逆身份,花老爷毫不客气,恨不得他马上消失,不要给花家带来灾祸。
“不想怎么样。”叶鸿换上一副诚恳面容。“只是请花老爷饶了花公子,他专程赶回来为您贺寿,请不要再责罚他。”
“你来只是为了这个吗?我又不是后爹,还会虐待自己的孩子?”花老爷狠狠地说:“你马上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踏进花家一步。”
叶鸿没说话,只是看了花庭月一眼,转身离去。
花庭月望着他离去,心里又悲又喜,只觉前方一团迷雾,没有明确的方向。
这人两次冒险出面,都只是为了他,为了他什么都不顾。
忍不住又抬手摸向双唇,那种炽热的感觉仿佛至今还留在唇上,惊讶的发现,对于那个吻,他好象不讨厌,当时不知所措咬了他又推开他,离开之后,居然发现自己竟有几分怀念。
次日,花家大摆寿筵,处处花团锦簇,人来客往,酒席上觥筹交错,笑语喧哗,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花庭月陪侍在花老爷身边,帮助招呼客人,花老爷到底也没舍得把他怎么样。
拜寿的人络绎不绝,居然还有大内侍卫。
“韩兄也来了,快请上座进茶。”花庭月有点惊异,花家从未和大内侍卫打过交道,没想到韩朝阳居然会来,也许是因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韩朝阳看了他一眼,眼光中颇含深意,对他意味深长地笑笑,道:“特来为花老爷祝寿,顺便谈一些事情,请花公子安排在下与花老爷单独见面。”
“也好。”
花老爷听说大内侍卫来祝寿,还有事面谈,有些惊讶,令延入花厅奉茶。
韩朝阳直明来意:“在下有事想与花老爷单独谈谈。”
“退下,守在外面不要让人进来。”花老爷命令道。
所有人全都遵命退下。
待周围没有人,并且确定无人可以听见他们说话。花老爷方开口道:“阁下来谈的事,是否和我那不争气的小儿有关?”
韩朝阳微笑赞赏道:“花老爷果然精明。在下此来确实与贵公子有关。”
“倒底何事?”花老爷有些预感他要说什么,十分忐忑不安。
“令公子与那弑君谋逆的钦犯叶鸿关系非浅,过从甚密,这对他本人以至花家都有害无益,还请花老爷严加管教才是。”
花老爷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手心捏把冷汗。义正辞严地说道:“多谢大人提醒,老夫一定会严加管教,不让这小子做出什么大错。”
“这就好,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那逆谋罪人叶鸿据说昨晚在花家附近出现,不知道和花家什么关系?”
花老爷心里一凛,原来花家已经被大内密探盯上了,风吹草动都离不了暗探的眼,不禁肚里暗骂叶鸿招来祸端。面上却很镇定地说:“那叶鸿在花家附近出现肯定是有所不轨。”
“没错,他必是有所图谋不轨。花老爷可知他有什么图谋?”韩朝阳再紧逼一句。
“我怎么知道?”
“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我们一众弟兄来江南就是为了捉拿逃脱法网的叛逆叶鸿,即然他对花家有图谋,必然还会有所动作,还请花老爷设法配合一下,捉住此贼。”
花老爷想了想,道:“这个嘛,不是花家不愿帮忙,只是花家乃商贾之家,只会合法赚钱,向来不欲与官府打交道,况且那叶鸿阴险狠毒,若是失手,花家必会遭他报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花家不好插手。”
“老狐狸。”韩朝阳心里骂道。果然是奸商,没便宜的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