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别人告诉你的,那就好。”叶鸿说完,提起剑正正指着皇帝。“谁也不能阻挡我,挡我者死。”
程思凡笑了一下,抬手整整自己脑门上的那撮黄毛,看上去很轻松很自信,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偏偏要阻挡你,除非你能在大批侍卫赶到之前杀了我。”
“我真看不惯你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叶鸿冷笑一声,一抬手,一条轻软的丝带朝程思凡飞去。
丝带又软又轻,被他用内力掷出,居然如剑一般飞向对方。
程思凡伸手接过丝带,一看脸色大变。
“你怎么了?”皇帝看他双手颤抖,不解地问。
“这……这……”程思凡说不出话来,这条绣银线的淡黄色丝带分明就是花庭月的束发带。顿时他心神大乱,该怎么办?
“叶庄主,有事好商量。咱们先出去喝两杯。”程思凡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
叶鸿看也不看他,一剑刺出,没有任何招式,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快如闪电。
程思凡手臂一动,略一犹豫,叶鸿的剑已经刺向皇帝,这时,除非奇迹发生,皇帝的咽喉下一个瞬间将被贯穿。
一道白色电光闪过,一柄青锋长剑挡住了叶鸿的剑。能够挡住叶鸿的快剑,天底下恐怕只有一柄。
叶鸿目不斜视,手中的剑继续向前刺,移动了半寸,再也不能往前刺出毫厘。青锋长剑微微一抖,将叶鸿的白云剑弹开。
执剑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小顺子,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太监肯定也是某个高手用易容术假扮,能把剑神叶鸿的剑挡住并且弹开,这世上没有第二人。
叶鸿心里一凉,知道事情已经完全失败。仍然风度翩翩点头致意,气度雍容高贵。
“久闻萧城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剑法如神。”
“小顺子”揭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冷峻清秀的脸。也点头为礼:“在下萧临风,久仰问剑山庄主剑法出神入化,一直心生向往,今日一见……”
按照江湖人相见的一般礼仪,应该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什么什么的。”
但是萧临风没有这么说,一心向往的剑神,应该是高居云端不入凡尘的人,没想到却是阴谋颠覆国家还杀人无数的大逆罪人。他发现有人绑架他的妻子企图拖延他去泰山的日子,他救出妻子后索性将计就计易容改扮成小太监,结果目睹了这场惊天阴谋和策划这场阴谋的主谋。
叶鸿看他沉峻的脸色,失望的目光,心里明白他的想法,理解他作为寂寞高手的孤独落寞,在这样一个真正献身于剑道的人面前,他居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皇帝见萧临风挡在自己身前,顿时觉得底气十足,叫道:“来人,快把这些犯上做乱的逆贼拿下。”
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刀出鞘箭上弦,御林军全部布置到位,刀枪剑戟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所有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一个也逃不掉,除非是武功绝世的高手。
大内侍卫已经抢入屋内,环成一圈保护着皇帝,闪着寒光的兵器齐齐对着叶鸿。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码字中,争取尽快完结。
走过路过一定要留下爪印呀
21
剑神殒落 。。。
大内侍卫已经抢入屋内,环成一圈保护着皇帝,闪着寒光的兵器齐齐对着叶鸿。
萧临风紧紧盯着叶鸿,见他收了剑负手而立,眉目冷峻,白衣飘飞,风采逸然,如万丈冰峰上的雪莲,迎雪傲立,将外面的刀山剑网枪林视若无物,好象这事与自己无关,一双眼睛仍清澈镇定没有丝毫惧意,没有半分慌张,也没有东张西望寻找逃生的出口。
萧临风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好奇:“你不逃?”
趁御林军没有布好阵势时逃生,以叶鸿的武功,真的很难拦住他。
“我为何要逃?”叶鸿回头看他,嘴角挑出一抹嘲讽的笑,“我们不是有约定么?”
“啊……”萧临风呆住了。
“今天是你我决战之期,此地也是你我决战之地,不是吗?”叶鸿看着他淡淡一笑。“听说萧城主的剑至刚至纯,如青天明月,坦坦荡荡,在下心慕已久,正要领教。”
萧临风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原以为这个人如此飘逸如仙的人才,如此绝高的剑术,却行此卑劣之事,定然是贪图私利的阴险小人,可是看来看去,这人怎么都不象是追求名利的人。
现在,这场决战,他败固然是死,胜也是死。他没有选择逃生,而选择留下践约,继续完成这场决战之约。
面临失败和死亡,他选择用剑最后一次维护自己的荣誉。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剑客,用生命追求剑术的最高峰。
英雄相惜的感情从萧临风心头升起,他执剑起手:“叶庄主果然是君子一诺重千金,在下佩服,请。”
峰顶,一轮明月高挂,夜色清朗而孤寂。
清风徐来,两个白衣人相对而立,数千御林军用刀山剑网枪林围成几个圈,随时可以把刺杀皇帝的罪人千刀万剐。
程思凡仰望山巅那两个人,暗自叹气,一代剑神,今夜注定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萧临风紧紧盯着对方,看他心思不定,“高手相斗,最忌心乱,决战之前,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若是信得过在下……”
叶鸿摇头,微微一笑:“身为剑客,拿起剑的那一天就随时准备着死于剑下,也是死得其所,在下只有一个心愿,若有朝一日得不幸,唯愿化为蛱蝶,葬身花田。”
“请。”萧临风用探究的眼光看着他,等对方拔剑。
叶鸿缓缓拔出宝剑,剑光如水,透着彻骨寒凉。
萧临风也拔剑,快如闪电,那剑象是自己从鞘里跳出来的,没人看清他拔剑的动作。一招施出,毫无花巧,攻势沉稳却暗含机变,但是已将对方一切后路全部封死,无论对手如何闪避,都躲不开这一剑。
可是他遇上的是剑神。
叶鸿只刺出一招极其简单的一剑,简单到极点,没有任何花巧,将力道和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只在力道尽头才突然变招。
这一招刺出,萧临风心念电转,刹那间判定,世上没有任何一招可以抵挡这一剑,只能运足功力,换招上迎,抵挡这一剑。
萧临风的剑快如闪电,动似光影,如鲛龙出海,又似旭日喷发,叶鸿的剑飘逸如仙,龙吟不绝,如月照秋波,又如行云流水。
观战的人屏住了呼吸,程思凡虽然对叶鸿不满,也忍不住心底赞叹。这一战是天下最顶极的两大剑客的决战,百年难遇。
萧临风剑光如虹,剑柄的黄穗在风中飘飞,惊人的力量,惊人的速度,如此力道,再以这样的速度刺出,威力无穷,天底下无人能挡。
叶鸿剑招一换,挡在胸前,封住他的剑路。
但是意外的是,叶鸿的剑慢了半步,虽然只慢了半步,但是对于高手来说,瞬息间的拖后也足以定生死决胜负。
萧临风这一剑只要使足,就可以结束这一战,但是意外地发现叶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惊喜。
萧临风心念电转,手上的剑微微一偏,这一剑正正刺进叶鸿的胸口。
雪锦白衣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花,鲜血汩汩流出,。
叶鸿缓缓倒下,脸上居然是如释重负的笑容。一代剑神,就此殒落。
山巅一轮皓月,独照万里空寒。
轰动江湖的两大剑客决战就这样结束,观战的江湖人陆续散去。程思凡赶紧托大内侍卫寻找花庭月,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查知,叶鸿的落脚点是泰安县内一所普通的庄院,毕竟一个看上去相貌绝美又气质高贵的人在庄院内出出进进,想不让人注意是很难的。
程思凡跳进庄院,大内侍卫跟着进去。
书房内书架书桌,装饰考究,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对于程思凡这样的老江湖来说,很容易就发现摆设里有个地方不大对劲。
程思凡把墙上那幅古怪的画移开,露出一个机关,转动机关,露出密室。程思凡不及和大内侍卫招呼,第一个冲进密室,一眼看见花庭月被铁链绑在木架上,浑身都是伤痕,头垂得低低的不知生死。
程思凡赶紧扑过去,把他救下来。
血腥,炽热,好象是鲜血的味道,冰冷黑暗。
激昂悲怆的《国殇》在脑中盘旋,胸口的痛,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在痛,更痛的是心,象被人生生挖了个洞,无法填满。
“小花。”一声声焦急又担忧的呼唤。
花庭月勉强动了动,挣扎着微微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耳边是欣喜的声音。
“我没有死?”花庭月终于睁开眼睛,感觉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力气也恢复过来。
程思凡高兴地把他扶起来,说:“你放心,你已经没事了,真凶已经伏法,现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听到那句“真凶已经伏法”,花庭月登时脑袋发蒙,胸口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阵阵发痛。
一会儿,强行平静下来,淡然问道:“朝廷是不是要议我的罪?”
程思凡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叶鸿弑君谋逆,所有相关人等包括武阳王府全部落网,问剑山庄也会被查抄,与谋逆相关的人和事,朝廷的处置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所以有人提到你,说这几个月来你和叶鸿在一起很亲近,不但住在他那里,而且还和他一同逛街游玩,肯定是同党什么的,但是……”
“但是他把我关在这里,这又说明我不是和他一伙对吗?”
“正是。”程思凡真是很佩服他。“包括我和大内侍卫都看到,叶鸿把你关在这里,严刑拷打,由此可见你是受害者,肯定不是和他一伙的。瞧你身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据。你放心,你不会有事,花家也不会有事。”
花庭月把手按在胸前,“叶鸿”两字,象一把铁钩子,扯得他心窝剧痛,痛不可当,原以为不会再和这个名字有任何牵连,可是却没有料到,这个名字会让他这么痛。
程思凡不明白他为什么毫无喜意,又劝慰:“你身上的鞭伤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只要涂些好药,两天就好,连疤都不会留。”
花庭月还是神情悲凄,好一会儿功夫才说:“你们找到这里,没费多大功夫吧?”
“是啊。”程思凡思索,“好象有人故意让我们找到这里,故意让你撇清关系的……”
事情到这一步很明显,某个人在有意和花庭月划清关系,保护他不受牵连。
“你说的真凶已经伏法……”花庭月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却说不下去。
“武阳王府一干人等已经全部落网,只等议罪再行惩处。借机生事的倭人也全部被诛杀。”程思凡隐隐约约猜到什么,小心地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呢?”花庭月小心地问道,双手紧紧抓住他,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指甲快掐到他的肉里。
程思凡知道他说的“他”是谁,只得握握他的手说:“你说的是叶鸿吗?密谋篡位是什么罪,颠覆朝纲会落得如何下场,你是知道的。”
登时,好象被抽走了全身力量,花庭月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只觉得被一根铁钩狠狠地撕扯着心口皮肉,扯得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程思凡发现他的不对劲,抱住他叫:“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白成这样,身上这么冰冷?”
经过短暂的晕厥,花庭月醒了过来,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看见你在皇帝身边护驾时,就该知道成不了事,那个时候该赶紧退出才是,怎么会……”
“是啊,当时他看见我在时,赶紧退出自然会保得性命,可是他硬要行逆天之事,还拿出你的发带威胁我,结果萧临风出手了。最后一看阴谋失败,他居然不逃,而是留下和萧临风如约决战,结果……”程思凡看他脸色极差,劝说道,“迫害你的主谋伏法,你该开心才是啊。”
听到他这话花庭月惨笑:“说得对,那人滥杀无辜,两手沾满鲜血,身堕污泥,又怕秘密外泄,将我囚禁此处折磨,这样的人伏法真是大快人心,于国于民,都是好事。我应该高兴,很高兴。”
花庭月越笑声音越凄惨,象哭泣一般。
程思凡吓坏了,把他抱得更紧。
花庭月笑得流出眼泪:“他怎么可能活下来?他什么都没有,除了剑什么都没有,不能复仇,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不能骄傲地活下去,对他这种人来说,只有去死,只有用死亡成就最后的尊严。”
程思凡抱着他拍拍:“是的,他已经得到了最后的尊严,一个剑客死在剑下是死得其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