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让他临阵脱逃?庶野军战角吹得更响,一路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洛紫华的四千将士很快便撤回了岸上,君寻一勒马缰,停在他面前道:“报告王爷,无一伤亡。。”
“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
洛紫华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望着河面渐渐逼近的白雾,幸灾乐祸一般嘲讽起来:“果然都是群有勇无谋的莽夫。”
待萧敬看清洛紫华那“十万大军”的真容,不禁勃然大怒——稀稀落落几排将士,不过是在战马后捆了些枯枝朽叶,竟划出了一片滚滚飞扬的雪雾!翼德长板坡一战用的计俩萧敬早已倒背如流,可如今竟被这初出茅庐的兔崽子掩了耳目,若不杀了他,简直落下笑柄!
“畜生,拿命来!”
洛紫华浅浅一笑,对他毕恭毕敬的作了个揖:“有劳萧将军到黄泉之下代晚辈向爹爹问好。”
萧敬心中一凉,只听冰下隆隆响成一片,骤然一处开裂,像一块上好的雪缎被撕成两半,几条鲜红的鲤鱼也随之越出水面,在空中炸的四分五裂。
“中计了……快撤!”
萧敬话音刚落,座下战马便一脚踏入坑里,仰天嘶鸣一声,随即坠入了水中。四面的河冰相继炸裂开来,顿时四面楚歌十方埋伏,受了惊的束锦鲤疯了一般相互冲撞,将落水的将士们狠狠压入河底,尸块残骸却随着鲤鱼被炸上了天空,哭喊声响彻云霄,幽冥地狱也不过如此,原本澄澈的白水被染的一片殷红,看得岸上不少赤练军士忍不住别过脸去吐了出来。
洛紫华却未就此作罢,转身命令已经就绪的炮手向白水开火,浮冰伴着血水残肢溅上岸边,分不清是惨死的鲤鱼还是人的骨肉。
与此同时,君城率领十万大军从下游包抄,趁着武功盖世的萧将军不在,一路夺粮,直攻大汗所在的边城。
守城的皆是英勇善战的死士,下手毫不留情,赤练军很快便陷入了苦战。
庶野汗王牧原并未亲自指挥战役,反而安逸的坐在城楼上喝酒,身边是那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楼上美酒佳人,楼下却剑弩喷张,君城本不善持久战,最终竟被几人联手挑下马来,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面向城楼张开了五指,掌心一朵西蕃莲嫣红如血。
“大汗,我们快胜了。”
牧原一把揽过那美人,笑容冷傲:“等你大病痊愈,能下地走路了,咱们去看桃花。”
美人嫣然一笑,将盛满佳酿的玉觞送到他唇边,牧原刚要饮下,却觉的腹下一热,低头望去,是一把匕首插在腹中。
“可惜他不会陪您去了,我杀了他。”那美人轻轻转动淬毒的匕首,撕下脸上那一层人皮面具,眼神依旧桃花流水百转柔情:“我叫白银。”
“有刺客!”
不知这么喊了一句,四周的护卫纷纷拉弓上箭,雨点般密集的利器刹那间将白银刺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十余蒙面高手从城楼下飞檐走壁而上,其中一人迅速抱过白银跳了下去,将他送到等待接应君城身边:“君大人,我们胜了。”
“弟兄们,别打了,我们胜了!”
“大汗已死,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举军齐呼,战角震天,君城带着白银一路打马飞驰,踏过尸骨堆叠的城门,踏过血流成河的荒野,最终踏上白河那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王爷……我们、我们……”
洛紫华被血染成了一樽妖红的塑像,让君城看得心惊胆战。
“王爷?”
“传本王的令,让这一带的渔夫收网三天。”说着他转身走了回去,踏着尸山血海,身后只有一匹孤独的战马,被残阳镀得殷红。
作者有话要说:
☆、杯欢
“束锦鲤那种傻鱼,喂什么都吃的。我叫君城将特制的炸药裹在蜡丸里喂它们,再从上游放下去,鱼群间的碰撞便足以引燃炸药。冰下水流又急,只要那帮不习水性的庶野夷人掉下水就再无生还的可能——当然我计划中的主战场并不在白河,趁着萧大将军不在,我吩咐君城带兵直攻边城,如果那三十万大军还是敌不过驻守的精兵,君城自然会给白银暗号,让他杀了牧原。”
“那若白银不下手呢?杀大汉这可是冒死之举。”
“他去之前就服了毒,若他不下手,那也拿不到解药,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我向洛怀远要的二十护卫赶得上去救他。”
和清后背开始发凉,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将军,竟会有如此心机,那前些日子他的无理冒犯……
“末将浅薄,不知王爷横才,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海涵。”
洛紫华朗朗而笑,全未放在心上,提起几坛手下送来的陈酒,挑开封泥道:“也是本王没与几位将军商量,擅自做主,这样吧,咱们不打不相识,不如去军中与众将同饮一场,也算是前嫌不计,如何?”
饮烈酒如水,尝生炙畅快,此战过后,洛王爷在沾腥沐血的赤练军中顿时成了风云人物,城中不论男女老少提起洛紫华的名字,必然会称赞一番王爷英明神武。
庆功宴连办了三天,白银也昏迷了三天,那箭支支带着倒刺,拔出后留下的伤口远不止一个血肉模糊可以形容,就连在场的大夫都看得心惊胆战。
可这大仙当真是野草转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醒来后居然还有心情伸胳膊吐舌头的吓君城玩。
“快躺下,你身上还有伤。”君城硬把他按回去,那张青灰色的脸实在惨不忍睹,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和将士们喝庆功酒,你先把药喝了。”
喝药这事白银一贯听话,君城也是个细心的主,不知加了什么在碗里,半点苦味也尝不出来。
这些天君城和君寻换着班来照顾他,洛王爷也没怎么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事人一样洒脱的很。
这些君城都不敢和白银说,不知怎的,他总觉着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对他家主子有那么点不便说的意思,还真是不要命,喜欢上了一个不论如何都不该喜欢的人。
君城去找洛紫华时,他正坐在一群将士中心,身边是和清跟习年,火光打在他侧脸,竟真有几分像当年英勇忠节的老王爷,只是这气质被他一开口就顶的灰飞烟灭。
“要本王说,咱们赤练什么都好,就是窑子少了点,这才来几天就全给爷逛完了。”
和清一时语塞,幸好有位话痨接了过来:“等仗打完了,咱们跟王爷回京……”
“本王定带你们见见什么叫真正的国,色,天,香!”洛紫华朗朗而笑,提过坛子道:“来喝酒喝酒!”
“王爷,白……”
洛紫华抬眼看见君城,不由分说的拉他过来:“弟兄们,这可是咱们的大功臣,还不表示表示?”
“君大人,来喝一杯吧!”
“就是,大人一次都没来喝过呢。”
君城推不过,只得应付着喝了几杯,好不容易脱出身来,他忙凑到洛紫华耳边说道:“王爷,白公子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先照顾着。”洛紫华摆摆手,又接着和将士们喝起来,不过这次越喝越不尽兴,最后竟连他们的话也听不清了。
还是回去看看吧。
洛紫华这么想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回去,这几天一直彻夜彻夜的在外,一时忘了路该怎么走,竟折腾到子夜才到府上。
“起来。”
白银浅睡,被这么一吆喝吓得魂都快掉了,忙侧过身贴紧后墙,给洛紫华让出大半位置来。
洛紫华也不客气,呈大字形躺下,四仰八叉的摊在床上,一把扒拉过白银,也不管他身上有没有伤就搂在了怀里,喷着酒气在他耳边说道:“你还真比一般人好用,这样吧,以后在有这种送命的活,全交给你好了。”
伤口渐渐开始渗血,钻心的疼痛袭来,让白银的笑显得有几分勉强:“这种机会还得多多留给其他年轻人比较好,在下一贯先人后己。”
“本王可是把你当成心腹的。”
“心腹……好歹也要有感情,在下只愿做个玩物。”
“你的意思是,本王对你无情?”洛紫华捻起他下巴,声音变得暧昧了许多:“还是说,你在讽刺我无能?”
“不是……”白银刚想解释,身上的单衣便被一把拉下,洛紫华欺身压了上来,扳过他的脸肆无忌惮的吻去。身上的绷带彻底散开了,血漫出伤口,渐渐染红了床单,白银还没来得及感觉疼,身下就传来了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怎么样,我可还对你无情?”
“王爷……不要,等我……等我的伤……”
“你点起了本王这把火,当然也该由你来浇灭。”洛紫华加快了动作,舌尖掠上他胸前一点嫣红,勾的身下人一阵痉挛,微微抬起腰去迎合他。
事实证明洛王爷远比白银想象中厉害,一夜三次要的他翻白眼吐舌头,比方才吓君城的样子生动多了。
兴许是喝了酒,一贯早起的洛王爷这回竟一直睡到日上三杆,来换药的大夫见白银紧紧靠在这个醉汉怀里,不禁气的手抖。
“老夫可是用了祖传的方子才勾回你那条小命,这药要敷三天,一天也少不得,你若就这么不节制,干脆头冲下从窗子跳出去,免得有人说老夫医术不精救不活你。”
洪钟般的嗓子吵醒了洛紫华,他别开眼去瞪那正发着牢骚的老大夫:“谁让你进来的?”
两面三刀的老狐狸马上换了副嘴脸,毕恭毕敬道:“回王爷的话,小的奉和大人之命来治这位公子的伤,可这位公子不配合,竟然勾引王爷……”
“是我要他的,这是我的男宠,以后说话再敢这么没大没小,看本王不拽了你舌头。”说着洛紫华起身披上外衣:“你上药吧,别耍花样。”
事实证明白银的记忆力,尤其是在某方面的记忆力确实好的惊人,他的小命才刚稳稳保住,对洛紫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在下带伤服侍王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报酬是不是该加倍?”
劳动得到回报的日子永远是白银最快乐的日子,但这天对洛紫华来说却不怎么美好,原因有二,其一是月下发作疼痛难忍,其二便是洛怀远急招他归京。
白水一战的大获全胜并未让皇上龙颜大悦,反而添了他几分忧虑,付颜归职后又迅速发展起了一支党羽,当年洛紫华的一干拥臣见抚成王被打发到边疆,九死一生,便纷纷倒向付颜,就连一向刚正不阿的南玄王也与他交好,显然这是一个比洛紫华更难对付的角色,这也更坚定了皇上要把抚成王留在边疆的念头,要是他们两人碰面,旧情复燃结成一气,那他座下的龙椅也就岌岌可危了。
不过这倒正和洛紫华的意,赤练离皇都千里万里,少了那倒霉叔叔的管教,他过得滋滋润润快快活活,白水一战庶野又割让了七瑕、匡尾、琉阳三座城池,有了这一方地域,他自然过起了占地为王的生活,招商倡农,兴学建渠,不过数月原本荒凉的边陲古城便繁荣起来,成为一方世外桃源。
然而洛怀远却在这时搅了他的清梦,为与月氏联姻一事。
月氏早与大靖有婚约,皇上亦想以此为凭借刺探军情,上次月氏提起此事时,洛紫华还未成气候,如今抚成王名扬四海又英武俊朗,况且还是个将死之人,若他到了境外后毒发身亡,大靖正好可以以此为噱头攻疆扩土,也断了付颜的念想,没有洛紫华,他必定没那个胆谋反。
圣旨到的时候洛紫华正在看白银咬银锭子玩,一听这话差点昏过去。
“结婚?”
白银却笑的花枝乱颤,没良心的嘲讽道:“我听说月氏公主汉名叫常湘,也是个瘸子,王爷真是好运气。”
洛紫华不想理他,懒洋洋伸手指那“花满楼”,看样子是蛊又发作了,痛的他连斗嘴的力气都没有。
白银抚弦,信手拨出串华音,接着是一曲艳词,风流倜傥,活脱脱一江南浪子:“几经纵马倚斜桥,对酒当歌正年少。落红那堪空阶雨,却看满楼红袖招。”
红巾翠袖,温香软玉,终已是陈年旧事,提起来像隔过了几百年。
皇上没招洛紫华入宫,而是在桃花林里摆了张八仙桌,一壶美酒,两碟青梅,周围没有一个侍卫,只有花,挨过了苦寒的落英漫天飞舞,飘落在洛怀远衣上,肩上,发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凄艳。
“紫华,朕也有些时日没见你了,身体可还好?”
“托叔叔的福,还没死。”
“付颜也好,朕封他做了宰相。”
“臣愿与公主成婚。”直截了当的说了皇上的心思,洛紫华不愿多耗时间,也不想做什么回旋。
“紫华是聪明人,朕知,来喝杯酒吧。”说着他抖落青瓷壶上的落花,在酒盏里加了两颗青梅,满上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