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司徒逆并不受威胁,而是轻笑着揽着我的后背,低头亲吻着我的脖颈,温热的气息缭绕在身边,我不由得蹙眉,低声说:“为什么要求亲那里?”
司徒逆轻笑了一声,亲吻从锁骨向上移,到了耳垂附近,他用暗哑的声音说:“很喜欢对吗?”
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南宫子辛和九重在说笑。九重的声音很低而柔软。他性格一向冷淡,极少像现在这样温柔亲切。
“在想什么?”耳垂边传来一阵撕咬的疼痛,我蹙眉躲开。司徒逆不依不饶地追逐。我只好低下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那颗藏了药丸的纽扣正被司徒逆的手指把玩。
瞧他的神情,应该还没有发现。我颤抖着握住他的手腕,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别碰我的衣服。”
“我原本不打算碰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司徒逆话没说完,忽然随手一扯,上衣扣子顿时全被扯开,我的注意力却被移到别处,那粒蓝色的药丸蹦跳着滚到床榻下面,在灯光下闪着蓝光。
我挣扎着将他推开,退到床榻边缘,惊魂未定地喊:“九重,救我。!”
“陛下!”九重急切地回应着,似乎要冲进来,却被人拦住,外面传来一阵桌椅掀动的声音。
司徒逆站在不远处看着我,表情有一丝诧异,目光从的脸上逐渐转移到我按在地面上的手,不动声色地问:“陛下,你在怕什么?”
正说着,一道身影冲进来,九重挡在我面前,目光锐利凶狠,苍白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根七寸长钉,直指司徒逆。
南宫子辛沮丧地站在珠帘旁边,英俊的脸被揍得青肿,额前流出几道血迹,显得有些狰狞。
“司徒,你做事的时候不能把他的嘴巴堵上吗?”南宫子辛不悦地指责司徒逆。
九重狠狠地看了司徒逆一眼,转身将我扶起来,轻声说:“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司徒逆显然也有些尴尬,走上来将九重手中的长钉取走,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和南宫子辛走出去。
“你哪来的钉子?”我疑惑地问。房间里所有带伤害性的东西全都被搬走了。
“我刚才拿椅子砸南宫子辛,从碎掉的椅子里找的。”九重脸色平静。我想起刚才南宫子辛满脸鲜血的样子,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很快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情:“九重,我刚才把药丸吃掉了?”
九重惊讶地看着我,我只好解释:“因为司徒逆起疑,所以我趁乱就吞下去了。”
九重紧皱眉头,没有说话,外面的侍卫正忙忙碌碌地搬动桌子椅子,然后换上软榻。这时候南宫子辛站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九重,你出来一下。”
九重拍拍我的背,低声宽慰我:“没关系,这药发作需要一段时间。”说罢就要离开。我忽然有些不高兴,拉住他的袖子:“你干嘛和那个人走那么近?”
九重看着我的手,面容有些古怪,反问道:“不可以吗?”
我摔开他,带着一点怒气:“随便你!”
在以前,九重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唯独和我很亲近,而现在却和那个邻国的王子言笑晏晏,这让我很不高兴。
“咚咚咚。”南宫子辛靠在门边,微微歪着脑袋等待九重,手指轻轻敲击着门,他脸上还带着血迹,显得有些可笑。
九重站起来,用手掌在我头上轻轻按了一下,顺手拿起衣架上的一块手帕,一言不发地走出去,经过南宫子辛时,将手帕扔给他。南宫子辛这才露出一点笑意,接过手帕擦拭脸上的血迹,与他一起走出去。
两人都是极高大的男子,身高不相上下,九重比较瘦削,所以显得更高,而南宫子辛比较健壮,所以显得更加魁梧。两人走在一起,如同芝兰玉树一般漂亮。
我心中莫名地有些妒意,九重原本是我的人,对我一向温柔恭敬,现在却为了这个男人把我扔在这里。一定我看我势败,所以找新的靠山了。但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九重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
反正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司徒逆,要不是他将我囚禁,起兵造反,我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等我回到都城,先带兵铲平叛军,然后杀司徒逆、南宫子辛,另外还要重重地惩罚九重,虽然他救驾有功,但是凭他在山庄里几次对我言语无礼,也要关几年禁闭。朝廷里的官员也要严惩,尤其是殷昭,我在这里被囚禁几个月,居然迟迟不来救我。
心里想象着重回都城之后的君临天下的气势,我安安稳稳地睡下了。正在昏沉时,听到几个侍卫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在床榻下面摸索了一阵,然后端着蜡烛一起离开了。我心中庆幸,幸好及时把药丸吃掉了,只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发作,也不知道所谓的毁容会到哪种地步。
在养病期间,我厌恶被那些背叛了我的侍卫伺候,司徒逆对此置若罔闻。于是我每天的娱乐项目就是命令两名体壮的侍卫相互撕咬斗殴,赢者获赐一坛美酒,输者拖出去喂狗。两天后司徒逆忍无可忍地将所有的侍卫调离,另派九重过来陪伴我。
这天傍晚,我喝过药后,半躺在榻上看书,外面听到轻微的开门声,以为是司徒逆,便有些厌烦地将书扔下,倒在床上装睡。
“陛下。”九重轻声喊。
我惊喜地从床上坐起来,将九重拉到床边坐下。九重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白袍,蓝色的头发披散下来。
“你洗澡了吗?”我撩开他的衣服前襟,赫然见到赤|裸宽阔的胸膛,有些尴尬地松开手。
“不是。”九重微微别转过头,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他们担心我携带药物或者武器,就……就把我的衣服没收了。”他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屈辱,随即又将手搭在我的额头上:“我听说你得了风寒,一直没有好。”
“其实早就好了,我不过是装出生病的样子,免得司徒逆总来烦我。”我将两个枕头放在床榻前,凑到九重身边,小声问:“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带来吗?”
九重靠在枕头上,微微一笑,张开嘴,舌下藏了一枚蓝色的珍珠。
第二日一大早,九重端着热水进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掀开棉被,我朝床里躲了躲,捂着眼睛道:“唔,我还困着呢,你出去。”
九重端坐在床边,自语道:“一点亡国之君的样子都没有。”
我心中一沉,默默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轻声说:“我只是暂时被软禁了,以后还会出去的。”
“就算出去,说不定陈留王已经换成别人了。”
“才不会,相父会帮助我的。”
“殷昭吗?”九重冷笑:“我觉得他巴不得你永远不要回去,这样他就可以扶持一个更加听话的傀儡国王。”
九重的话字字如刀,刺在我心上。若是在以前,我大可以叫下人将他打出去,现在却只能忍气吞声。他对我一直很恭敬,从来不敢像现在这样冷嘲热讽,难道也是见我失势所以落井下石吗?
想到这里,我心中酸涩,却不好让别人瞧见,只装作百无聊赖地样子推开窗户,呆呆地望着窗外。
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我不耐烦地转过头,九重却伸出手,将一颗糖果递到我唇边。我瞧了一眼,犹犹豫豫地张开嘴含住。
九重坐在窗台上,长长的腿伸下来,调笑道:“要哭了吗?”
“你眼睛瞎了吧。”我恶毒地说。
“既没有本事,脾气又坏,听不进诤言,怪不得丢了王位。”九重闲闲地说。
我咬牙扑上去推搡他,被他笑着攥住了手腕。
“陛下,若是你能侥幸逃出去,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低声说。
“什么?”我停住手,仰着脸看他。
“也许殷昭并不想帮你,也许你已经不再是陈留王了。”九重脸色阴沉地说:“那些从小就一直伴随你的地位、名望、金钱全都不存在了。”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此时有些错愕:“但是,我就是陈留王啊,如果我不是国王,那我是什么?”
“你是晚思啊。”九重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抽空朝外面看了几眼,然后说:“那颗药丸能暂时毁掉你的容貌和声音,只要在山庄制造一场混乱,你应该能趁乱逃走的。”
“你不和我一起吗?”我心里有些惶恐,毕竟从小到大从未单独外出过。
“药丸只有一颗。而且……”九重用手指将一缕头发缠绕起来:“我的样子太引人注目了,整个陈留国都知道只有祭师是蓝色的头发。”
我担心自己逃走会连累九重,毕竟司徒逆对九重一直不友好,说不定会迁怒他。然而九重自信满满地说:“不会的。”
我一再追问原因,最后九重才迟疑地说:“司徒逆和南宫子辛有军事上的合作,看着南宫的面上,司徒逆不会伤害我的。”
“你和南宫子辛的关系很好吗?为什么他会护着你?”我狐疑地问。
“因为……怎么说呢。”九重靠在窗棂上,目光里露出沉思专注的表情:“南宫子辛对我,就像司徒逆对你一样。”
“诶?!”
“这种感情,不能说是喜欢,应该算是占有欲吧。虽然只是兽性的萌发,但是在欲望没有得到满足之前,出于自私的目的,南宫子辛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九重一脸严肃地说。
我惊讶且困惑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这番话的意思,又是好笑又是脸红:“你这么出尘高洁的一个人,为什么说话这么露骨?”
“只是在陈述事实嘛。”九重无辜地说,
我们闲聊了许久,始终没有侍卫过来送饭,看来如果我不主动叫他们,今天就要挨饿了。自从和司徒逆关系破裂之后,这里的侍卫也不像以前那样恭敬了。
一名侍卫从廊前走过,我叫住他,厉声训斥了一顿,他脸上有不忿之色,却没有说什么,甩甩手朝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侍卫端上来一个食盒,立在台阶下面,我有些不满地说:“他们竟然不问我想吃什么。
九重摇头道:“哪能像以前那样讲究。”说罢走下台阶,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下来,将盖子摔在地上,怒道:“这是谁吩咐的?”
那侍卫轻蔑地后退一步,并不说话,我走上去,看了一眼食盒,见里面放了两块硬邦邦灰色馒头,以及一碗漂着青菜叶子的清水。”
“你……”我登时气的脸色发白:“谁教你这样羞辱我的!”
侍卫扬起脸,不紧不慢地说:“国内战势吃紧,粮草供应不上,咱们山上原本物资就不足。弟兄们都以黑豆充饥,陛下能吃上这些就很不错了。”
“胡说八道!”九重厉声说:“凤栖山又不是前线,粮食怎么不足。狗仗人势的小人,陛下不过一时落难,你们就敢如此作践。待陛下回都后,早晚取你们的狗命。”
那侍卫被骂得理亏,嘲讽道:“祭师大人说话不要太恶毒哦,我们是狗仗人势,那你们二位牺牲色相取悦司徒将军和南宫殿下,又算是什么呢。”
我和九重同时愣住,九重脸色发白,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准备揍那侍卫。正此时,司徒逆和南宫子辛笑着并肩走进院子,见到这里的情形,一起停住了脚步。
“两位美人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司徒逆唇角带笑,心情似乎很好:“总不会是为了迎接我和南宫吧?”
我用眼角扫了他们一眼,转过身进屋,狠狠地摔门,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摔到地上。
虽然心里知道那个侍卫只是在胡言乱语,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不由得既懊恼又沮丧。
他们几个一直待在院子里没有进来,我心里正疑惑,忽然听到一声惨叫,站起来打开门一看,见刚才那个侍卫捂着嘴倒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从指缝里露出来。南宫子辛倒提着一柄刀,刀柄上淋淋沥沥往下滴落着血。
“拖出去乱棍打死,再敢对陈留王和祭师大人无礼,这就是你们的榜样。”南宫子辛说罢,将刀扔在地上,用手帕擦拭着手指,走到九重面前,低声说:“可解气了?”九重脸色平静,不置可否。
院子里围观的侍卫立刻走上来清理现场,地上有一小摊血,大概是那个侍卫的舌头。司徒逆眉头紧皱,这些侍卫是他的亲随,他对待他们自然不会像南宫子辛那样狠毒。
“你们闹得也太不像话了,”司徒逆申斥道:“陛下和祭师是极尊贵的人物,就算现在王室有变,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能少。今天就算了。把我和南宫的午饭送到这里。”
侍卫们诺诺地答应着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忙忙碌碌地进来安放四张案桌,逐一将饭菜放下。司徒逆招呼众人入席,我气不过,将桌上的饭菜全摔了,气冲冲地回到内室生闷气。
我躺在床上,手里摸索着胸前衣服上的纽扣,那里暗藏了九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