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哄劝,撇了下嘴的耿天没有吭声,什么好,从知道钱平成牵头开始,耿天就知道这事无非就是报复,可让耿天想不明白的是老钱家明显是损人不利己。
他们就没想过一旦出事他们要承担法律责任?想到这,耿天抬起头瞄了一眼顾伟,“七哥,老钱家是不是出事了?”
无怪乎耿天这么想,主要是,老钱家有点疯狂,在农村两村打架不是没有过,可也没有闹到这种程度,耿天眼底的疑惑,轻咳一声的顾伟压下耿天抬起的小脑袋,嘀嘀咕咕的趴在耿天耳边说了句什么。
目瞪口呆的耿天半响回不过神,没有了功能?钱浩没了男性功能?就是说白了,就是有女人,老钱家也没孙子了。
半响才回过神的耿天埋在顾伟怀里哈哈的笑了,拍着顾伟的胸口发出的爆笑声,好久没有响起的笑声不但让顾伟满心喜悦,也深深的吸引了抱着耿林在院子里溜达的耿二生和坐在里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耿朝福。
诧异的顺着笑声走去,敞开着房门一眼看到坐在炕上靠在一起的顾伟、耿天,亲密的姿态,满脸的笑容让耿二生彻底松了口气。
“天儿,笑啥哪?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哈哈声。”
背着手走进房间的耿朝福看到眉目舒展的耿天,心情为之一松,抹了把笑出的眼泪,接过耿二生怀里的耿林,笑呵呵的顾伟招呼耿二生、耿朝福上坑歇会。
脱鞋盘膝上坑,目光齐齐落在顾伟身上,齐刷刷的目光让顾伟抽了下嘴角,轻咳一声,“啊,没什么,就是钱浩废了,以后老钱家想要孙子都没可能了,除非钱平成生一个。”
眨了眨双眼,腾的一下瞪大,木愣愣的耿二生蠕动着双唇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呵呵、呵呵,坐在炕边拿着烟袋锅的耿朝福摸索着手中铜质的大烟头,“人啊,别使坏,早晚会遭报应的,看看,俺说啥了,当初亏心窝子慢待大梅子,找上来了吧。”
不过随即耿朝福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向顾伟,“可这跟咱有啥关系,他钱平成因为啥对准咱双鸭屯。”
想到听到的回答,顾伟也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钱浩是小寡妇弄废的,钱平成认为要是大梅生儿子,钱浩就不会找小寡妇也不会被干废了。”
奇葩的回答让屋里的几个人同时无语了,这算啥?给自己找理由?呸了一口的耿朝福撇了下嘴,“行了,那是他们老钱家的事,等开庭咱去看看,对了,告诉你们啊,做人一定对得起自己良心,外人咋的咱不管,可咱老耿家可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
耿朝福的叮嘱惹来几个人的笑声,抓着耿林的小手冲着耿朝福挥动,“儿子,告诉太爷爷那是不可能的。”
以为耿天再跟自己的玩的小耿林嘎嘎嘎的笑了,一窜一窜的隔着耿天去抓耿朝福,哈哈哈的笑声响起,好像能够扫去所有阴郁的笑声让刚刚走进家门的顾老三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意。
扭头冲着褚建申笑了一下,“总算笑了,这几天啊,二生总算翻来覆去的吃不好睡不好。”
顾老三习惯的感叹惹的褚建申抽了下嘴角,没好意思白楞顾老三,只是摸了摸鼻子暗暗吐槽。
一个月后,酷暑时节,难得休息几天的双鸭屯没顾上休息齐刷刷的赶到了县城。
一个月的时间里,证据确凿的案件进入了最后的公审,介于事件的影响极其恶劣,胡岳阳早早的定下了公审的通知。
所有企事业单位所有公职人员,一个不少全部参加,电视台更是天刚亮就架起了摄像机,上午八点,在县城最大的礼堂,也是唯一的礼堂内,公审准时开始。
大大的礼堂座无虚席,就连门口和后面的过道都站满了拥挤的人群,坐在中间的位置,看着第一个被带上礼堂的钱平成,意外的,耿天没有了愤慨,公平公证,不管曾经有多不信任,但这一刻,耿天相信,相信政府和法律会还给双鸭屯一个公平与清白。
持续了三个小时的庭审,清晰的证据一一阵列,尤其是秦城、全波从省城带回来的化验证明更是成为了压死钱平成的铁证,对于倒卖陈粮进而翻新钱平成供认不讳,可对于借用商标钱平成却是不认,这点早在开庭之前,耿天就已经有了准备。
按照律师的话就是,不管耿天怎么说,商标毕竟没有注册,钱平成不存在假冒的行为,翻新陈粮致人死亡,单就这点,就够钱平成把牢底坐串,如预期预想的那样,主要责任人钱平成被判十七年,除承担刑事责任外还将承担民事责任。
而真正让耿天注意的三大村参与者,不管彼此之间怎推卸责任,可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民事责任是无法逃脱的。
三大村,村长、书记,捂着脸站在了庭审现场,按照责任划分,哪怕没有刑事责任可民事赔偿却是要承担,赔偿给双鸭屯造成的名誉赔偿和经济赔偿,给死者家属的赔偿,一笔笔,清晰白纸黑字历时三个小时总算结束。
亲手签上自己的名字,站直身体的耿天笑了,双鸭屯老少爷们也笑了,钱多不多?可以肯定的说,不多,也就是小十万,可这笔钱却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双鸭屯人赢了,他们双鸭屯人是清白了。
曾经耀武扬威的三大村的村长书记齐齐下台了,而随着几人的下台,临时召开的公投也随之展开,当然,那一切已经跟耿天没有任何关系。
拿着的来的赔偿,跟全村老少爷们商量了一下后,耿天把得来的赔偿全部捐了出去,没有捐献给这会那会,而是直接捐给了大西北穷困山区的孩子。
专款专项的设立了一个教育基金,从这天起,贫困山区的孩子,只要你想念书,双鸭屯倾尽全力去供,哪怕你念到博士双鸭屯也供。
听到这个消息时,拍了拍耿天的肩膀,胡岳阳一一言未发,只是把经过精挑细选的十一个孩子的名单交给了耿天。
黑红的小脸蛋,干枯的头发,漆黑的指甲,破旧的外衣,仅有的十一张照片,清晰的展现出孩子们的清苦。
抿着双唇看着耿天手中的照片,眼底闪过一丝怜惜的耿二生紧了紧掌心,“天儿,都是孩子。”
恩了一声的耿天拿出纸笔,拉起了清单,孩子接到手里,不管初衷是什么,但耿天明白这就是责任,或许是有了耿林,耿天的心越发的柔软。
衣服、裤子、棉衣棉裤、书本、学习用品,所有能想到的耿天全部记在了本子上,抱着耿天坐在耿天身边的耿二生时不时的添上想到的,爷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讨论,一切以实用为主的记满了一页纸。
当终于确认没有什么落下时,收起手中的纸张放好笔,跟耿二生打声招呼的耿天起身离开了家门。
直奔山里,陆陆续续盖了四合院终于要竣工了,历时两年,不说早早就惦记上的秦城、曲旭昂等人,就连耿天自己都惦记不已。
刚刚进山,只来得及在猪场转悠转悠,电话响起,去大兴安岭陶登拇指栗子的耿大生回来了,一走就是两个月,可把耿天想够呛。
跟张栋打声招呼,匆匆往山下跑,站在村口,看着熟悉的小山村,耿大生疲惫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舒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哪怕在外面吃的好住的也不赖,可耿大生就是想家,想这个小小的山村。
抱着孩子走在后面的耿朝福看着一路小跑的耿二生、顾老三,又看看已经抬腿迎上的耿大生,脸上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站在村口,看着满脸急切的耿二生,咧着嘴呵呵一笑的耿二生仔细打量,面色红润精气头十足的耿二生让耿大生松口气,赞许的瞄了一眼护着耿二生的顾老三点点头。
拉住急切的耿二生,面向村子,慢悠悠的耿朝福抱着耿林走到了耿大生身边,冲着老爹嘿嘿一笑的耿大生看向了耿林。
胖乎乎的脸庞上,清澈大眼睛里有着懵懂与好奇,试探的拍拍手,“小林,大爷爷抱抱。”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歪头看了一下,嘎嘎的笑声响起,完全不认生的耿林扑向耿大生,这把耿大生乐的不行,一把抱住柔软的小身体,吧嗒一下亲了一口,嘎嘎的笑声再次响起。
笑着看着黑瘦的耿大生,重新接过耿林的耿朝福瞪了下眼睛,“埋汰的,亲啥,赶紧家去洗洗脸。”
哈哈一笑的耿大生摆摆手,“爹,你们先回去。”
随即转头看向顾老三,“三儿,你去找顺子,找人赶紧把栗子树抬山里去,抓紧时间下种,这一千棵树差点没把俺老腰累折了。”笑呵呵的哎了一声,抬腿就往村里跑的。
暂且不提因为好不容易运回的拇指栗子而陷入忙乱的双鸭屯,远在首都的乔刚却满脸欣喜的收拾起行李。
小小的六一坐在床上满脸惊喜的看着忙碌的收拾行李的乔刚、陈娴和乔福利,“爹,咱能回家了?是不是能回家了?”
脆生生的嗓音有着满满的惊喜,哈哈一笑的乔刚刚下手中的衣服,一把抱起六一,入手的分量让乔刚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低头用满是胡茬的脸用力蹭了下六一,“大儿子,回家了,咱明个就走。”
哎的一声,,搂住乔刚的脖子,六一咯咯的笑了,“俺要跟胜子哥玩,爹俺今年能上学不?”
用力点点头,“能,咋不能哪,等回去爹带你去报名。”
欢呼声响起,站在门口,听到屋里的欢呼声和高高低低的笑声,张景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靠在病房门口的墙壁上,双手插兜的老吉撇了下嘴,“老张头,你真要跟着去啊。”
隐隐的羡慕让张景得意的一笑,拍了拍口袋,新鲜出炉的退休证明就在张景口袋里装着,得意的张景让老吉烦躁的挠了挠头皮,“都走了,就剩我自己。”
嘟囔的老吉惹来张景哈哈哈的大笑,笑声吸引了屋内的乔刚,转头看向虚掩的房门,推门而进的张景让乔刚等人露出感激的笑。
“张爷爷,俺要回家了,俺能上学。”
还没等乔刚出声,小六一炫耀的喊声响起,诧异的瞪大眼睛,“小六一都能上学了?”
故意露出惊讶的张景惹的六一咯咯的直笑,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当然了,俺都七岁了,俺爹说回去送俺去报名。”
哈哈大笑着抱起六一,碰了下六一的额头,“那六一一定要好好学习。”
用力的点点头,“张爷爷,俺一定好好学,俺爹说了以后一定要做个跟张爷爷一样的好大夫,救许多许多的人。”
柔和的目光落在怀中小小的身影,张景低头碰了下六一的额头,“好孩子。”
清脆的笑声再次响起,小手臂搂住张景的脖颈,“张爷爷,俺要回家了,俺会想你的,等俺长大了能自己坐车的时候俺来看你。你等着俺。”
贴着张景红润的脸颊,六一依依不舍的蹭了蹭,眼底的笑意好像要溢出似的,张景点点头,没有说明天晚上他将跟着乔刚一家一起离开。
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收拾行李的张景,除了一栋房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因为经历了中年丧子丧妻,心灰意冷的张景不愿意回到那个寂静的空间,要不是后来的顾伟和老吉经常蹲在老头家里,老头子没准就直接搬到医院常驻。
靠着墙壁听到屋内张景的笑声,长出一口气的老吉不在纠结张景的离开,其实张景的远去,老吉能够明白,毕竟年过半百,随时面对孤单寂寞,长久的下去,没了精气神的张景会很难熬。
日子日子,什么是日子,有滋有味才是日子,孤单寂寞的那是煎熬。
想明白,老吉也不在纠结,而是悄悄的离开医院通知了顾伟,不提顾伟的惊喜,接到消息乐的一蹦多老高的耿天赶紧跑到村委会招呼大荔、王美凤几个嫂子帮着收拾房子。
新被褥、新床单、荞麦皮的枕头,崭新的枕套,踏踏踏的缝纫机一踩就是一天,怕张景适应不了东北的干热,耿天还特意翻出家里的老棉布,求着刘大梅给张景赶出两套外衣外裤。
半截袖的褂子,收腿的裤子,看着挺土,可村里的老人却很喜欢,主要是松松垮垮的很舒服,加上老棉布的吸汗功能,虽然不起眼,却极其的舒服。
两天的时间,崭新的被褥已经摆在炕上,黄色的向日葵的被罩,格子的褥单,淡蓝色的枕套,还有清洗干净挂在大衣柜里的老棉布外衣。
站在门口,看着东摸摸西看看的耿天,忍不住翻了个白银的秦城上前把耿天拽了出来。
“行了啊,赶紧走,我要定包装,你赶紧给邱大炮打电话,让他从省城把白瓷瓶给我邮寄回来,还有,天儿,咱去年埋下的酒瓮是不是可以起了?”
斜着眼瞄着耿天的秦城只要想到被顾伟抢去埋在山里的酒瓮心底就是一阵抽疼,满打满算也三瓮却被顾伟抢走俩,想想就牙根痒痒的秦城算是想好了,抢是肯定抢不过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