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若现的笑声让本就头顶冒气的耿天跟贴了火烙似的烧的难受,勉强维持表面镇定,打开手中的一团,线衣线裤背心裤头。
齐全的出乎耿天意料也齐全的让耿天越发烧的慌,紧了紧掌心的老棉布,套在身上又把脏了外衣穿上,深呼吸,稳住急促的心跳,打开房门。
本以为回看到顾伟戏谑的眼神,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荡荡的房间内已经没有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呼的一下长出一口气的耿天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走回了床边,寂静的房间内,清浅的呼吸有别与往日细长而沉稳,淡的好像稍不注意就会忽略的粗重让耿天暗暗的皱了下眉头,抬起手摸了摸心跳,掌心下的突突声让耿天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说从小在农村长大,村里虽然没溪没水的,可农家孩子,大夏天的在院子里洗澡那是常事,耿天十几岁的时候还在自家后院的大盆里冲澡。
白屁股黑屁股的也没少看,虽然后来去城里打工脱离了日光下赤果果,但耿天真没觉得在外人面前光着身体有啥不同,更别说,到了夏天,光膀子大裤衩满屯子走更是常事。
饶是耿天在迟钝,这一次次的也察觉到了不一样,对于顾伟,耿天一直都知道,在心底顾伟是不同的,这种不同,有别于耿顺、赵国军等人。
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耿天的脸色有些难看,沉着脸坐在床边,下…身穿着老棉布的裤子,上身圆领褂衫,外面披着羊毛衫,这样的耿天让乍一打开房门走进屋的顾伟楞了一下。
反手关上房门走到耿天面前,伸出手摸了一把耿天湿漉漉的发丝,“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有别于他日,带着让耿天发烧的吸引,眉头锁的更紧,抬起眼帘瞄了一眼顾伟,板着脸的耿天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顺手还把顾伟放在头顶的炙热拍开。
啪的一声脆响不单单顾伟愣住了,就连耿天自己都愣住了,愣愣的看着被拍开的大手,耿天半响反应不过来。
低垂眼帘看了一眼被被拍开的手,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蹲在了耿天面前,“天儿?”
直视的目光不容躲闪,再次皱起眉头的耿天磨了磨牙床子,眯着眼睛看向顾伟,第一次认认真真去打量的耿天时至今日才发现顾伟的双眼内有着曾经没有发现的柔和和包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抹浓重的包容,耿天心底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摸摸?摸摸吧,心底的叫嚣驱使耿天第一次伸出手,碰触了一下顾伟硬朗的五官,入手的微凉咚的一下在心底响起,这一刻,耿天明白了,微眯的双眼蹭的一下睁开,定定的看向顾伟。
“七哥,俺好像挺稀罕你?”
迟疑的询问不知道在问自己还是问顾伟,完全出乎预料的询问让顾伟眼底闪过一抹幽深,仔细打量耿天茫然的神情。
顾伟笑了,站起身拉起耿天,伸出双臂抱住茫然的耿天,“天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低声的询问中,耿天呼吸一滞,温暖的怀抱暖的让人心底发颤,咚咚咚的心跳在耳膜内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有力的好像震动了整个心房。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吗?无力的闭上双眼,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可这对吗?“七哥,这样对吗?”
呢喃的低语,顾伟没有吭声,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感情这个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去区分什么是对还是错,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一起都是正确,可一旦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那么得道的就是枉然。低头看向怀中一片茫然的耿天,顾伟收紧了手臂。
时间缓缓流动,温暖的空气中,凝滞的好像气息好像禁锢了所有的感知,闭上眼,靠在这个越发让人不舍的怀抱,紧了紧掌心的耿天深吸一口气,缓慢却不容拒绝的推开。
浑身的肌肉一僵,不错眼的看向耿天,双唇绷成一道直线的顾伟眼底有着不自知的紧张和无措,“七哥,让俺自己想想,俺想知道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
虽然只是轻语,但那份决断却是三年来,顾伟第一次所见的,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上前一步的顾伟再次伸出手臂抱住耿天。
“好,不过天儿,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要是想不明白是对还是错,那么由七哥来决定行不?”是问也是回答的吐出心底的不放手,沉默了半响的耿天点点头,挤出笑容退出顾伟的怀抱。
午夜时分,静静的坐在黑暗中,身侧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耿天,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半浮在空中的手指细细的描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深刻心底的面孔。
从黑坐到白,当天空微微发白时,悄然起身的顾伟离开了房间,走出旅馆的大门,站在风雪中,极度平静的顾伟拿出了把玩了一夜的电话,熟悉的号码拨通。
嘟嘟嘟中,浓重却带着困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叔。”
意外的沙哑让还有些迷糊的顾老三眨了眨酸胀的双眼,抹了把脸坐起身,“大庆?”
呢喃声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大手习惯的拍着身边接近凌晨三点才睡的耿二生,“没事,小七。”
顾老三沙哑而温柔的声音让耿二生混沌的大脑半响才反应过来,呼的一下坐起身,看了眼昏暗的窗外,抢过顾老三手中的电话,“小七啊,是不是出啥事了?六一咋样了?天娃哪?天娃还好吧?”
一连串的追问有着清晰的慌张,无奈的笑了一下的顾伟是真没想到这俩人竟然会睡在一起,不管因为啥,但这一刻,顾伟却是羡慕的,别说顾伟没看清楚,几年的温水煮青蛙,顾伟看的很清楚,不仅仅顾老三离不开耿二生,耿二生也离不开顾老三,只是俩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压根没挑破。
“二叔,没事,别慌,都挺好的,六一已经住上院了,就等着看看刚子两口子谁能给六一做移植。”
“移植?啥移植?”
耿二生的追问让顾伟这才知道合着村里根本就不知道六一病的那么重,微微顿了一下的顾伟没有直说,而是提起了耿天,只说耿天有点感冒,不过吃了药好多了,确定耿天真的没事后,耿二生刚刚提起的心忽忽悠悠的放下。
长出一口气的耿二生抹了把虚汗,“对了,小七,咋这个点打电话哪?”
耿二生的询问让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的顾伟深深吸了一口气,“二叔,我喜欢天娃。”
直白的大白话把耿二生问的楞眉愣眼的,张着嘴愣是不知道该说啥,可又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的耿二生眨了眨眼睛,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连接状态和清晰的秒数让耿二生意识到自己耳朵没出问题。
咚的一下,耿二生手有点哆嗦,“小、小七啊,你、你知道…”
没等耿二生的话说完,顾伟清晰的话语再次传来,“二叔,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喜欢天娃。”
脸色一白的耿二生手中的电话啪嗒一下掉落在炕上,苍白的脸上有着顾老三所不能理解的复杂和纠结,因为安静而清晰的听到顾伟说了些什么的顾老三心底一沉,赶紧拿起电话,“小七,这事等你们回来再说。”
说完赶紧把电话挂断,又粉饰太平的把电话扔开,拉住二生冰冷的手指,“二生二生,别多寻思,这事不一定是真的,再说,就是真的,光小七剃头担子一头挑没用,咱给天娃找媳妇,别慌啊别慌。”
其实不光是二生慌,就是顾老三自己心都哆嗦,暗恨不已的同时也怕被耿二生清除出去,比二生还冰冷的双手哆嗦的拉着二生。
抽抽着脸的耿二生定定的看着顾老三,动了动双唇,“你不知道咋回事,哎,起来吧。”
说完硬是抽出被顾老三握住的双手爬起炕,套上衣服离开了房间,紧赶慢赶的衣服都没套好的顾老三紧跟着耿二生身后,看着耿二生走进了耿朝福的房间。
这下腿都有些软的顾老三心是更没底了,外人不知道,但顾老三怎么会不知道耿朝福对耿家意味着什么。满嘴苦涩的顾老三在门口转悠了好久才咬着牙鼓足勇气掀开门帘子走进了耿朝福的房间。
寂静的房间内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预料之中的不敢置信,只见坐在炕边的耿二生蔫头耷脑的满脸纠结而站在屋子中央的耿朝福背着手不知道想些什么。
突然出现在的顾老三站在门口,看着面无表情的耿朝福,动了动双唇愣是一句话说不出。
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顾老三身上,半响,叹了一口气的耿朝福从炕沿边的炕柜下摸出一把钥匙,从顾老三身边走过离开房间。
目光一直跟随耿朝福的耿二生看着晃动的门帘子蹭的一下蹦起,慌手慌脚的跟着跑了出去,完全被俩人闹懵的顾老三犹豫了一下,跟着掀开晃动的门帘走出房间,随着耿二生的背影穿过堂屋离开屋子。
绕过房头,来到后院,穿过空荡荡的后院,三个人一个跟着一个来到那座静立在后院的房子。
敞开的房门,啪嗒一下拉响灯绳,白炽灯闪烁了一下,亮了,刺眼的白光,眯了下眼睛的顾老三站在了门口,这栋房子顾老三一直都知道,以前只是知道是老耿家供奉保家仙的,但顾老三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老三,你进来。”
站在门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顾老三被突然响起的沙哑惊醒,看着背对着门口的耿朝福,咬了咬后牙槽的顾老三抬着异常沉重的双腿走进房间。
淡淡的香烛味,屋内有着异样的冰冷,抬眼看去,一排红木佛龛占据了整间房子的近半位置,佛龛正中间位置的地上还摆着一个坐垫。
看着耿朝福掀开挂在佛龛上的红布,除了贴在佛龛内的黄纸还有一排小小的铭牌,仔细辨认了一下,顾老三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耿朝福身后的耿二生,红布全部掀开,站在正中间位置的耿朝福抽出一把香,数了数,有别于往日的十二根,这一次,耿朝福足足数出二十一根香,点燃,一一插好。
后退一步的耿朝福扫了一眼身侧的耿二生,“二生,跪下。”
啪的一声,耿二生跪在了地上,动了动双唇的顾老三还没开口,耿朝福那双往日里浑浊的双眼蹦出一抹精光,厉眼下,咬着牙的顾老三跪在了耿二生旁边。
☆、 第90章
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耿二生身旁的顾老三,闭了闭眼的耿朝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看向静立在面前的红色佛龛。
佛龛内除了一纸写满黑字的黄纸还有一个小小的铭牌,铭牌上,赵霈的名字清晰印在眼底,带着不满也夹杂着无奈,耿朝福额头突突直蹦。
“赵老六啊赵老六。”
带着叹息的低喃让跪在冰冷地面的顾老三有些吧嗒过味了,瞄了一眼背着手站在一旁的耿朝福又看了看身侧蔫头耷脑的耿二生。
悄悄的咽了口吐沫的顾老三抻了下脖子,“耿叔…”
迟疑的喊声干哑而紧绷,轻描淡写的耿朝福扫了一眼顾老三,满眼的不悦让顾老三到了嘴边的询问咕咚一下又咽了回去。
干干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僵笑,僵硬的好像一块石头似的往耿二生旁边挪了一下。
衣服的沙沙声惹来耿二生一丝复杂的目光,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有愧疚也有羞涩,羞涩?眨了眨双眼,想要仔细辨认的顾老三看到的只是耿二生的后脑勺。
不明所以的顾老三添了添干干的双唇,这地方羞涩?自己这是脑子让门夹了吧。
脑海里突然蹦出的一段话让顾老三黑了下脸,赶紧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琢磨着怎么开口打破此时的僵持。
“赵老六,俺老头的重孙子哪?”
还没等顾老三想出道道,耿朝福苍老的声音在不大而冰冷的房间内响起,尾巴根一凉,忍不住缩了下脖子的顾老三咽了口吐沫。
“老三啊,你说俺老耿家这重孙子还能不能有了?”
突然响起的询问可顾老三难为的啊,想说能有怕顾伟回来揍他,想说没有怕耿朝福回首跟他一棍子,吞咽着没有一丝唾液的口腔,干笑两声的顾老三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说这事也却是是他老顾家不地道,一个两个的都惦记着这爷俩,二生不管咋说还给老耿家留下个耿天,可耿天哪?顾老三可不信自家那个狼崽子会同意耿天结婚生娃在离婚。
再说了,就是顾伟同意,老耿家也不能同意,更何况,以顾老三对顾伟的了解,顾伟敢突然张口,那就一定是打定注意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耿天自己不乐意,顾伟都能给耿天掰弯了。
沉默不语的顾老三缩着脖子闷不吭声的样让耿朝福撇了一眼,“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嘟囔了一句的耿朝福没在搭理顾老三而是再次看向小小的铭牌,“老六,你小子别给老子装死,俺要孙子,要重孙子。”
越想越憋闷的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