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笑意的眼神让胡岳阳好气又好笑,伸出大手直奔顾伟的肩膀,缩了下肩膀,躲开的顾伟呵呵的笑了,“二哥,你直说,想干啥。”
哭笑不得的胡岳阳没好气的白了顾伟一眼,“你二哥啥样人你不知道?小七说句实在的,别看没见过耿天,我对那孩子还真有好感,我就是想见见,你要是不乐意,咱今个就不去。”
掏心窝子的话让顾伟犹豫了一下,。“二哥,不是不让你见,我是不知道耿天忙完没…”
想了一下,顺着窗户撇出烟头的顾伟把手伸出窗外,比划了一下,打头往村头走去,绕过村头,重新来到村里的小路,短短的两分钟,吉普车停在了耿天家门口。
打开车门率先下车的顾伟一眼看到站在院子里挥舞这斧头咚咚咚劈木头绊子的顾老三,一身灰突突的大棉袄,头顶还带着一个灰色的线帽。
耳朵上别着一根烟,脚上还穿着蓝色二棉鞋,这副模样把下车的胡岳阳逗乐了,“老三,你这是啥造型。”
伴随着全波冲耳的大笑声,调侃的胡岳阳跟着顾伟走进院子,把耳朵上的烟卷拿下叼在嘴边,又往上推了推线帽,“咋的,羡慕啊,羡慕后面还有,您老接着干会?”
斜着眼扫着恨不得把胃笑出来的全波、胡岳阳,顾老三那份说不出的舒缓让顾伟再次感觉到了丝丝牙酸,扫了一圈整洁的院落,“二叔没在?”
指了指后院,“喂羊去了。干啥来了?”
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的顾老三走到顾伟旁边瞄了一眼身后几张陌生的面孔,笑了一下,“上山看看,后个不是要办黑猪宴吗,二哥说来看看。”
轻描淡写的解释顾老三暗暗撇了下嘴,顾老三是一点都不信顾伟没有小九九,不过顾老三也知道顾伟不会算计双鸭屯不会算计老耿家,无所谓的点点头,顾老三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好像主人似的招呼几个人进屋。
普普通通的农家院,普普通通的大堂屋,一张大方桌,几把凳子就是堂屋内所有东西,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去注意屋内的摆设,而是对右侧房间内响起的踏踏踏踏声有一丝好奇。
极富节奏感的踏踏声实在太吸引人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胡岳阳看向顾伟,“啥声?”
明显好奇的目光让顾伟呵呵的笑了,比划了一下,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蹲坐在凳子上的耿天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那份沉浸在其中的专注让顾伟深深的注视了一眼。
“哥,那是干啥哪?”
顺着顾伟胳膊低下伸出脑袋的全波也看到了屋内的耿天,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占据了大半个屋子的两个木架子,仔细辨认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全波看了一眼顾伟,“那是手工纺织架?”
虽然见过,但只是远距离看过一次的全波不是很确认,微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的顾伟示意胡岳阳上前。
示意顾老三招待随性的几个人,胡岳阳快步上前,跟着顾伟轻轻走进房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因为木架子和那一堆堆摆放炕头,占据了半个炕面的甩锤显现的屋内有些杂乱。
走进房间内,快速扫了一眼,胡岳阳的心底突突了两下,慢慢靠近后,胡岳阳、全波惊呆了,就是一直看过半成品的顾伟都有些回不过神。
层峦耸翠微波粼粼 ,入眼的翠绿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山间溪水沿山而下,山脚下,一座小小的山村安详其中,群山环绕,绿水相伴,那份宁静、安详,好像世外桃源似的祥美瞬间扑面而来。
最让人为之动容的时山溪间几个小小的身影,微缩到只有一个手指长的孩童,却清晰的展现出了孩童的天真、纯洁,就连孩童脸上那份灿烂的笑容都清晰可见,右上角,半遮半掩的太阳,点点日光斜洒在山间溪水间。
“这、这是啥?”
压低嗓音颤抖着询问的全波满眼震惊的紧紧抓住身边的胡岳阳,自认见多识广的全波此时此刻满心的震撼,绷紧的五官,拉着颤抖着手指的全波,深深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的耿天,“出去。”
一步一步,挪动僵硬的双腿,勉强保持镇定的胡岳阳扯着同手同脚的全波离开了房间,按下心底的震惊,轻轻碰了下耿天柔软的发丝,顾伟离开了房间。
再次紧闭的房门,满眼复杂的胡岳阳回首看了一眼,坐在距离最近的凳子上,久久无言的胡岳阳总算知道顾伟左挡右护的根源是什么。
胡岳阳不是个没有眼力的人,那份完全称得上遗产的手艺让胡岳阳心里有些没底,用力搓了把脸,抬起头看向低头端着水杯的顾伟,胡岳阳伸出手用力点了点,抬起头,定定的看了一眼胡岳阳,呼吸一滞的胡岳阳有些头疼了。
☆、 第 45 章
短暂的沉默,起身的胡岳阳走到顾伟身边,踢了一脚,拽着顾伟的手臂走出了房间,院子里,刚刚还在劈柴的顾老三已经没有了身影,可摆放的整齐的柴火却清晰的落在眼底。
掏出烟盒,抽出两根烟扔给顾伟一根,啪嗒一声轻响,一丝火苗在眼底出现,抬起眼帘,复杂的看了一眼顾伟,点燃夹在指缝中的香烟,紧锁眉心的胡岳阳深深的吸了一口,“耿天的手艺是不是独门。”
肯定的询问,顾伟手中的火机顿了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是。”
坦然的回答反而让胡岳阳不知道该怎么追问,胡岳阳惊喜不?无可厚非的,惊喜肯定有,但此时,更多的却是惊吓。
东北三省这个地界,用人家南方老客的说法就是土豹子满天飞,要手艺没手艺,要内涵没内涵,就是一群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这话假不假,就是让胡岳阳自己说,也说不出个不字,实打实的,东北这地方,好东西不少,可绝技,胡岳阳回给你两个呵呵。
现在突然蹦出个耿天,只要胡岳阳还没疯没傻就得捂着护着,毕竟这东西牵扯个归属问题,没人找没人告,啥都好说,一旦顶破天,胡岳阳自认护不住。
搓了搓腮帮子,胡岳阳是头疼牙也疼,有些后悔非要来到这里看看的胡岳阳有种烧堂子似的难受。
胡岳阳的为难纠结,顾伟不是不知道,可也不了解耿天这门手艺到底是咋回事的顾伟心里也是没底,要不是因为这,顾伟不会借机把胡岳阳拉到这里。
而此时冷静下来的胡岳阳也想明白顾伟没有拒绝的带他过来是干嘛?可胡岳阳心也沉,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一步步稳稳走到今天,胡岳阳靠的不仅仅是魄力还有谨慎,有些咧嘴的胡岳阳后脑勺都跟着蹦。
“哥,其实吧,我觉得你们想多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的全波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伟、胡岳阳已经跑到院子里,挪着自己略显庞大的身躯来到俩人身边,蹲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的全波精光闪烁的小眼睛转悠转悠就明白俩人有啥为难。
不过,想想印象中的那张模糊的面孔,搓了把牙花子的全波觉得心眼贼多的俩哥哥有点想多了,在全波看来,手艺这个东西不是你能偷到的,就凭耿天那手绝活,没有正式拜师没有个十年八年的绝对下不来,这说明啥,说明耿天是过了明路的。
不是全波小瞧耿天,就耿天那张一眼能看透的脸,全波也不认为耿天能偷师,那东西就不是能偷出来的玩意。
全波迟疑的话语让顾伟、胡岳阳同时愣住了,刷刷两双眼睛落在蹲在地上,手指头还抠地的全波身上。
烁烁发光的两双眼,让全波一惊,蹭的一下站起身,“你俩干啥,我、我说错了?”
胆战心惊的全波悄悄的后退了一步,忍不住白了一眼的胡岳阳一把扯过全波,“小痞子,说说你啥想法,哥哥这会脑瓜子都成浆糊了。”
抽了下鼻子,揉揉鼻尖的全波看看顾伟又看看胡岳阳,顿时明白这俩聪明人是没想明白,忍不住得意的挺了挺肥胸脯,“看看我说啥了,人尖没饭吃,狗尖没屎吃,你们啊,心眼太多,这人啊…”
“啪啪”
刚想显摆一下的全波话音还没落下,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赶紧说,破草帽子嗮脸是不是。”
没好气的胡岳阳重重拍在身上的巴掌和眯着眼盯上的目光让刚想龇牙咧嘴的全波嘿嘿一笑,“我说我说,其实你们就是想的太多,那手艺是啥玩意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你们想想,那东西没有个十年八年能学会?那玩意能是偷师的来的?拉倒吧,累死也学不会,既然不是偷师得来的,又不是歪门邪道来的,那肯定就是正式拜师,正式经过师门来的东西,你们想那么多干啥。”
叽里呱啦一顿说的全波让顾伟、胡岳阳同时愣住了,尤其是顾伟,仔细想想从来没有隐藏过的耿天,顿时明白他犯了思想主意,说白了就是把理所当然的东西阴谋化了。
揉了下鼻尖,扯了下嘴角,暗暗自嘲了一下的顾伟弹出烟屁股,照着全波脑门弹了下,“行,脑瓜子转的挺快。”
而同时想明白的胡岳阳也松下紧绷的神经露出了笑容,没有了担心,搓着下巴的胡岳阳那份消失的精明也全都回来,独门手艺,能站住脚立住根的手艺,呵呵笑出声的胡岳阳从心底涌出一股股的舒坦。
“顾伟啊,咋不进屋哪,都啥时候了还在外面吹风。”
喂完羊又打扫完羊圈的耿二生刚刚走进前院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三个人,熟悉的顾伟让耿二生刚刚升起的诧异随即消失,笑呵呵的招呼着三个人赶紧进屋。
哎了一声的顾伟随即招呼着胡岳阳、全波进屋,听到院子内耿二生声音的顾老三起身走到门口,快速扫了一眼,耿二生冻的发紫的双手让顾老三皱了下眉头,隐晦的瞪了眼耽误活的顾伟,拉了一把二生,“你先洗洗手,用凉水,别用热水。”
不放心的叮嘱让耿二生看了眼屋里的一群人,忍不住老脸一红的耿二生恩恩两声赶紧走进灶房,身影消失,收回目光的顾老三扫了一眼胡岳阳、顾伟,眼底眯了一下的顾老三沉了沉脸。
那份一闪而过的不悦让顾伟有些无奈,蹭了下鼻梁却没有吭声,顾伟不吭声、顾老三懒得说话,尴尬随即笼罩突然寂静下的房间,直到洗过手重新回到屋里的耿二生身影从帘子后闪出,才打破屋内短暂的静寂。
“顾伟,中午想吃啥?人多,咱早点…”
“二生。”
还没等笑呵呵的耿二生话音落下,突然出声的顾老三打断了耿二生热情的邀请,“啊。”
顺着喊声看去,有些诧异的耿二生看到了一张笑呵呵的脸,“二生,不用,小七他们不在这吃,都是请假出来的,还要回去上班。”
直接拦住话的顾老三话音落下的同时扫了一眼顾伟,知道顾老三这是不乐意的顾伟越发的无奈,可不能拆台的顾伟还是起身,笑呵呵的冲着耿二生点点头,“是啊,二叔,别忙活了,我们这得马上回去,后个,后个我们在过来。”
“你看这大冷天的过来连饭都不吃,这算咋回事嘞。”
有些不好意思的耿二生随即想到前两天做好的豆包,赶紧招呼顾老三拿袋子,颠颠跑到院内的大缸里,检出一袋豆包给顾伟带上,送走匆匆而去的顾伟,耿二生才拉着顾老三来到后院。
站在后院的羊圈前,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耿二生看了一眼顾老三,“大庆,俺家羊养的咋样了?”
不知道耿二生啥意思的顾老三看看羊圈又看看耿二生,“挺好的,昨个你跟俺过去的时候不是看到了。”
哦了一声的耿二生随即挤出一抹笑,略显僵硬的笑让顾老三有些奇怪,“二生,咋了?”
干笑了两声摆摆手,“没事,对了,咱上山看看,不知道后天的黑猪宴张栋定那几头了。”
说完,稍显慌乱的耿二生率先往外走,皱了下眉头,回头看看羊圈里安稳的趴在圈里的山羊,什么都没看出的顾老三随即快步追上已经快没了身影的耿二生。
一路往山上走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耿二生让顾老三有些担心,病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耿二生的额头,“二生,咋了?”
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怪异,耿二生摇摇头,“没事,俺就是想着要杀猪有点舍不得。”
把话圆过去的耿二生出口的不舍把顾老三逗乐了,“你傻不傻,养猪不杀留着抱窝啊。”
哈哈直笑的顾老三让耿二生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喂一年了吗?”
嘟囔着解释着的耿二生看着没有起疑的顾老三悄悄松了一口气,一直都知道耿二生心软的顾老三看着一整天时不时走神的耿二生是好笑又心疼,可那份喜爱却也越来越深,没有靠近时,那份说不出口的喜爱总是带着丝朦胧。
但真正走进后,顾老三才真正了解眼前这个让他牵挂了十几年的人有着怎样的纯净,那种透明的好像清澈泉水的透明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