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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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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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有许多人,寂寞的感觉却深入骨髓。
  这时天上忽然落下细细的雨点来,管家叫人把烤具和食物都搬到走廊里。荣启元招呼客人们也一起过去。幸而雨并不大,大家有说有笑地过去,非常从容。周围没了记者,所有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三三两两端着果汁闲聊。雨帘在走廊两边滑落,整个世界慢慢地清静下来。荣启元无事可做,不由自主地抬头在人群中四处寻找荣景笙的影子。没找着荣景笙,却一眼瞥见荣启澜到了。
  “哥,这里!”他高举起手招呼,荣启澜笑着过来,张开双臂和他拥抱。安达在一边酸溜溜地说:“启元你还真是喜欢和人拥抱啊。”
  荣启元呵呵笑,转身过去,“怎么样?您也要抱抱吗?”
  荣启澜咳嗽一声:“小叶子!你的爱是不是有点太泛滥了?”
  荣启元挑挑眉毛:“球儿哥,我最爱的可是你啊。”
  荣启澜翻翻白眼,“李铭哲呢?你说他来了的。”荣启元指指走廊的尽头。李铭哲正和昆士理热烈地交谈,两人都眉飞色舞。荣启澜脸的表情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你陪亲王吧,我去找他。”说着就要走过去,荣启元抓住他:“先别去,铭哲有正事要谈。”
  荣启澜哼一声站住,“恐怕还是为了你的事吧?”
  荣启元观察着他的表情,说:“人民党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么说也没错。”荣启澜拍拍他的肩膀,“你啊……”
  然而终于没有再说下去。有侍者用托盘端了果汁过来,他随手拿了一杯柠檬汁走到走廊一边赏雨。荣启元给安达递个眼色,不动声色地跟过去站在斜后方继续观察。
  不是不信荣为盛说的话。他只是想知道荣启澜对李铭哲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李铭哲又知不知道荣启澜的感觉……
  看荣为盛的意思,似乎是很同情荣启澜的。再进一步说,如果荣启澜哪天真的心愿得偿要和李铭哲在一起,荣为盛大概也不会反对。
  想到荣启澜和李铭哲的处境并不像他这么危险,他也很乐见其成。
  ——他是这样的人,自己痛苦的时候,就希望全世界都能快乐。恨不得看到所有的人都幸福美满,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自己的缺憾。
  “你哥哥好像很紧张李副主席啊。”安达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荣启元几乎吓了一跳,安达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镇定解释:“铭哲小时候就常到我家玩,哥哥是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的。”
  安达非常坦率地反对:“不是吧?他看你这个弟弟的眼神就不一样。”
  荣启元故意反问:“哪里不一样了?”
  “呃……真的要我说吗?”安达忽然笑得非常邪恶。
  荣启元瞬间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其实荣启澜那样的眼神,他也明白的。
  因为荣景笙在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也燃烧着同样的热火。
  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观察下去了。
  客人们都散去之后,荣启元特地要李铭哲和荣启澜留下来一起吃晚饭。荣景笙的意思本来是把顾明珠也留下来。她母亲大概猜到了景筠和景筌发生冲突的原因,推说家里还有事,婉拒了。荣景笙顿时觉得无聊:“爸爸啊,看热闹就要看到底啊!顾明珠走了他们肯定又要打冷战!”
  开餐之前荣启元回房间去换衣服,荣景笙堵住他抱怨,“对着大伯和李叔叔有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大伯和李叔叔之间就没有热闹可以看?”
  荣景笙瞪大眼睛:“啊?”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你说——李叔叔和——大伯——”
  荣启元走去看看门外没人,才小声说:“这件事我是不能和别人说的,但是我信得过你。大伯……是对李叔叔有意思。但是你李叔叔的心思我有点看不透。你鬼点子多,有什么办法吗?”
  “今天李叔叔怎么来的?”
  “自己开车。”
  “大伯是有司机送的……这样吧,把李叔叔灌到半醉,然后请大伯送他回家。你应该知道他们的酒量的。”
  “……为什么不是全醉?”
  荣景笙眨眨眼,不肯再多说。
  荣启元这顿晚饭吃得极难受。景筠和景筌还是互相不理睬,说话夹枪带棒,几乎没打起架来。荣启元要随时给他们调解,还要留心荣启澜和李铭哲的酒杯。父子两人轮流上阵给李铭哲敬酒,理由当然是谢谢他今天出力去和昆士理议员周旋。
  饭后他们一起到门口送荣启澜。荣启元看着荣启澜把微醺的李铭哲塞进后座,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行了!”荣景笙拍他的肩膀,“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就是想让李叔叔有个,呃,单独向大伯道谢的机会。”
  为了灌李铭哲,他们两也喝了不少。互相扶持着踉踉跄跄地爬上三楼,荣启元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自己回房间去。我去看看景筠和景筌。”
  抬起头,却看见景筌红着眼睛站在楼梯最高处。
  “为什么突然要送二哥去艾顿学校?”
  荣启元一时语塞,荣景笙嘿嘿一笑:“我和爸爸都不满意那位顾小姐,送他去布莱顿是为了让他们分开啊。”
  景筌大喜过望,一屁股跌坐在地:“真的?那——那——我也要去!”
  荣景笙哄他:“艾顿学校在你们这个年级只剩一个位子了。”
  “那我去布莱顿,不在一个学校也是可以的。”
  荣启元面不改色地扯谎:“你们去读书,保护你们的特工也要跟着去。我只付得起一个人的费用。”
  景筌想了想,“大概要多少钱?”
  荣景笙接着扯:“每个月二十万!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
  他们都以为景筌会死缠烂打要跟去,没想到他只是低着头说:“我知道了。爸爸哥哥晚安。”荣启元和荣景笙都有点意外,愣愣地点头。
  “对了,二哥已经睡了,你们别去吵他。”
  景筌说完爬起来,乖乖巧巧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瘦削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地落寞。
  荣启元和荣景笙同时叹了口气。
  他们对望一眼,荣启元小声说:“你,先到我房里来。”
  荣景笙眼前一亮。
  他们一前一后地进去,荣启元亲自关好房门。回过头,就被荣景笙按在墙上,一阵没命地狂吻。两个人的脑子都有些迷糊,嘴里遗留的酒香在唇齿交缠间弥漫开来,那味道似乎比大口品尝的时候更加诱人。
  “景笙……”荣启元两眼泛起水光,“不可以。”
  荣景笙借着酒意,两手粗暴地扯他的衣服:“你叫我进来,难道是要和我谈心?”
  “是。我是想告诉你,我真的不行。”
  荣景笙脸色沉下来。
  “你在机场说的那些话,大概把整个‘埃解’都得罪了。我怕他们会向你报复,所以才改变主意让你留下来。我以为,我可以忍得住……”他把额头抵在荣景笙的肩膀上,“但是我发现真的不行……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们真的不可以这样。你到底明不明白?”
  荣景笙推开他,重重靠在墙上,两眼无望地望向屋顶。
  “也许我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呢,你真的想那样?”
  荣启元拉开门,“我要说的都说了。你回去。”顿了顿,说:“明天,你按照原计划去张新联大使那里报到。”
  荣景笙哼哼一声冷笑,转身离开。
  荣启元贪婪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的背影,恨不得把他的每根头发都印在脑海中。三楼的走廊忽然变得出奇地短。荣景笙只走了几步,就回到他的房间去了。
  荣启元强迫自己闭上眼,然后关了门。
  那个噩梦的情景忽然回到眼前。荣景笙用绝望的声音说,爸爸,再见,我爱你。

  太狠心是会遭报应的

  “爸爸,今天还要读报纸么?”
  荣景笙和景筠离开之后,餐厅忽然冷清了许多。汤匙和餐盘偶尔碰撞,清脆的响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
  就连说话声都似乎有了回音。
  景筌吃一口,就看一眼身边景筠常坐的位子,跟着叹一口气。荣启元听着他长吁短叹,偶尔瞥一眼荣景笙那个也空了的座位,渐渐地心烦意乱起来。
  “为什么不读?只要还有人在,这报纸就要读下去。”顿了顿又说,“将来等你们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要把这个习惯传下去。”
  景筌委屈地“哦”了一声,随便读起了《星期八》的头条。
  “家人好友争风吃醋,总统原是万人迷——呃,换一条。”
  荣启元扑哧一笑,“算了,读来听听。”
  “爸爸,我能不能先问个问题?”
  “好。”
  “为什么要突然送二哥出国?”
  荣启元低头想了想,说:“因为我发现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学业会受影响。你整天和他泡在一起,难道你就没发现么?”
  景筌有些尴尬:“发现了。”
  “读报纸吧。”
  一个月后,国会正式通过了人民党提出的土地改革法案。荣启元竞选时提出的诸多承诺终于有一个变成了现实。刚刚回到办公室,接线员就打过来说:“先生,景笙给您打了很多次电话。现在要拨回去吗?”
  荣启元想了想,“不要。他再打过来,还是说我不在。”
  “先生——”接线员叫道,“您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在。我总是这么说,他早就不信了。”
  “他不信也没关系。就这样,麻烦你了。”
  “可是先生……景笙他一直在等,那边现在是凌晨五点钟。”
  荣启元深吸一口气:“由他去。”挂电话的时候,电话机会发出“咔嗒”的声音,很像是什么东西很干脆地断开了。这让他有种很决绝的感觉。
  自从荣景笙出了家门之后,他就没有接过一次荣景笙电话。一个星期之后荣景笙每天都有信回来,他连拆都不拆,统统一起收进当初放荣景笙的信的抽屉里。
  隔着一个大洋和十一个小时的时差,还有什么是断不开的?
  荣启元认为自己有着无比坚强的意志,荣景笙的死死缠烂打也好,他自己的孤寂沉痛也好,他都能顶得住。难受的是想到荣景笙的时候。荣景笙依然是很体贴地,从未在这边是半夜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他想象着荣景笙一个人深夜独坐,一次又一次拨通月亮宫的电话,得到的总是“先生不在”的回答。疲倦,失望,乃至于绝望……他能明白那种感觉。
  他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伤口只是在开始的时候会疼。流出的血会凝固,划开的皮肉总会长好。人是何等坚强的动物,许多人断手断脚都能顽强地活下去。失恋又算得了什么?
  想忘的,总能忘得了的。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休息了十分钟,然后起身去参加人民党庆祝议案通过的晚宴。
  土改议案的通过在沙罗掀起轩然大波。第一个直接反应是——埃罗州议会通过了埃罗自治的法案。
  这个法案几乎把整个埃罗州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政治实体。如果它在国会通过,埃罗州就有权拒绝执行来自联邦的法案。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拒绝将土地分割出卖。
  得到消息的时候荣启元正在开内阁会议。
  白辉问:“先生,需不需要开一个紧急会议商量对策?”
  荣启元并没有太吃惊。自由党在埃罗推动自治法案的事是公开的,几乎全国都知道。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法案会那么快通过。
  “不用了。他们在州议会通过了也没有用。不是还有国会这一关么?”
  只要国会通不过,埃罗州就算通过了完全独立的法案也没有用。
  开完会,接线员再次打过来:“先生,景笙电话。”
  “说我不在。”这句话说得熟练了,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
  瞟一眼墙上的时钟,“那边”应该是凌晨两点。心底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
  “先生,他说不用说话,就接通一会儿就行。”
  荣启元一愣。不说话,那又是想干什么呢?难道只是想听他呼吸的声音么?
  那不行。他做总统所得的最有用的经验,就是政策一旦开始就必须执行到底。否则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说我不在。还有,以后只要是他打过来的,就直接说我不在。不用再问我了。明白?”
  “先生——”
  荣启元挂下电话,开始考虑是不是换个接线员。
  据说尼轰人正在研究能够自动做出反应的机器人。他真心地盼望他们能早点研究出来。他很需要那样一个机器人来回答荣景笙的电话。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再也没有“以后”了。从他说了那句话以后,接线员就真的再也没有说过“景笙电话”。
  电话铃再响起的时候,他终于不用那么紧张了。
  再听到“景笙”这两个字的时候是第二天。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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