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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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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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启元笑:“我拒绝接受贿赂。”
  南洋各国物产其实差不多,展出的东西都没什么看头。安达看了几眼,就打起呵欠来:“荣总统,午饭在哪吃?我好怀念你家的厨子。”
  荣启元提醒他:“月亮宫的厨师不是我家的厨师。”
  安达捏他一把:“不要总是在一个王室成员面前暗示民主有多么优越!”
  荣启元大笑:“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安达说:“行了,回去吧。”
  荣启元配合着他的脚步,一边朝周围的人微笑着挥手致意,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回挪。午饭的事情当然不用他想——事实上他的行程里面根本没有陪客人们吃饭这一项。但是他在考虑要不要私底下请安达吃一顿。
  吉朗国王当然很讨厌他,但也非常地听安达的话。
  “荣启元!”
  他还在揣摩着怎么能使安达去说服国王,所以听到有人大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而安达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了一边。
  “这是送给你的!”
  他听到那个人喊。
  视野瞬间被红色的迷雾占满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向他泼整整一桶大红色的油漆。安达一声尖叫,整个人都扑到了他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推动着他向后跌倒。跟在旁边的特工们扶住了他。他在站稳的那一刹那,才发现刚才泼向他的并不是油漆,而是满满的一桶血。
  血泊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安达吓得晕了过去。就这样抱着他的腰,缓缓滑倒。
  荣启元非常地沮丧。虽然保安们的动作很快。泼血的人立刻就被按住带走了,现场也在最短的时间里被收拾干净。但是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场面,他就忍不住想吐。
  他在总统办公室呆坐着,一个半小时以后花都大学医院报告说安达亲王已经醒了过来;亲王的身体完全健康,马上就能出院。
  又过了半小时,医院报告说安达亲王已经启程回他下榻的花都饭店。
  他放下电话,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然而只要一合上眼,那噩梦般的情景就会立刻回到跟前,挥之不去。
  他支着额头,强迫自己去看国防部的安全报告。
  有人进门,关门,然后把一杯咖啡放在他跟前。他头也不抬:“白辉,替我去瞧瞧景笙在干什么。还有——今天的报纸不要给他看到。”
  等了半天听不到响动,一抬头就看到荣景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出什么事了?怎么你的人都像死了妈一样?”
  看来是白辉在送咖啡的时候被拦路打劫了。荣启元端起杯子喝了好大一口,“没什么。”
  “警察厅长来干什么?”
  荣启元:“他来报告今天例行安全检查的结果。”
  “什么结果?”
  “没事。”
  “没什么事你会搞成这样?”
  荣启元叹口气,“我累了。你先出去。”说着再次端起杯子。并不是想喝得那么凶,只是想掩饰点什么。谁知嘴唇还没碰到杯子的边缘,杯子就被夺走了。
  “少喝点咖啡。喝咖啡是慢性自杀。”
  荣启元两手交叠支撑住下巴,看着他微笑:“我喝了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确实很慢。”
  荣景笙斜眼,忽然举起杯子一口全灌了下去。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说:“去睡一觉。”
  荣启元耐心地解释:“安达亲王刚刚晕了过去,我必须等他回到酒店,然后打电话给他,表示关心。”荣景笙问:“从哪到哪?”“花大医院到花都饭店。”荣景笙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不到半分钟又推门进来,“我问了,亲王在路上至少要花五十分钟。扣掉我们刚才说话的几分钟,你睡四十分钟。到时间我叫你。”
  荣启元讶异地看他。他走过去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去睡觉。”荣启元歪着头问他:“等等,谁准你在我办公室发号施令了?”
  “睡觉。”
  荣启元用食指敲桌子:“我是你爸爸,我是沙罗的总统!”
  “睡觉。”
  荣启元无可奈何地,服服帖帖地,从容赴死一般地躺上了休息室的单人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的缘故,他一松弛下来,整个人立刻进入了迷糊的状态。脑袋刚一挨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即使睡着了,却仍保留着一点知觉,迷迷糊糊地知道荣景笙就在外面。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渴望来,想要抓住荣景笙的手,想要看到他就在身边。也许是因为那愿望太过迫切的缘故,真的有只沉稳有力的手握住了他。
  他想这大概是幻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外面有阵隐约的说话声。
  “你忘了我了?我,你,还有我爸,我们三个一起吃过一盘菠萝……听说你晕过去了?没事吧?啊……你晕血?!”荣景笙忽然紧张起来,“什么血?哪来的血,你跟我说清楚,有人受伤了?”
  荣启元惊跳起来,冲出去一把夺过荣景笙手中的电话。
  “亲王殿下——”
  那头传来安达诧异的声音:“你什么都没跟你儿子说?”
  荣启元咳嗽一声,“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安达悠悠地说:“我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荣启元叹口气:“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我们愿意尽可能地弥补……”安达摆出万分委屈的姿态:“那么今晚你来陪我睡?我现在好没有安全感……”
  荣启元:“……”
  安达哈哈大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我没事,好得很,就是很怀念你家的大厨。”
  这次荣启元答应得很痛快,“好,我保证今晚你就能看到他。”
  放下电话,就看到荣景笙两手插在裤袋里,倚在书架上盯着他看。荣启元拉下脸:“你怎么找到他的?”虽然气势很足,荣景笙却不为所动:“今天究竟出什么事了?”荣启元手撑在桌上,扭过脸去。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有人在会展上朝我泼了一桶血,亲王推开我,血泼到他身上了。就这样。”
  他实在不忍回想那个场景。当他恢复镇定的时候,忽然发觉血泊中躺着个刚刚成型的胎儿。
  “因为是临时决定去的,安检只来得及检查是否有违规的金属刀具和枪械——”一看荣景笙似乎要发怒,他连忙为特工们开脱。谁知荣景笙脸色更难看:“万一他们泼的不是血,是硫酸?”
  荣启元心下一软,拍拍他肩膀:“过去的事就算了。我都没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荣景笙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要是出事了谁管我吃住?谁给我钱花?你要我回埃罗去光脚讨饭吗?”
  荣启元“噗”地笑出来,把手重重按在荣景笙肩膀上,“不会的,我保证不会的。”

  肢体冲突

  吃晚饭的时候安达问他荣启元:“你第二春来了?怎么突然看起来满面春风的——”
  安达本来就随意不拘小节,经过今天的事之后,也许是因为和荣启元有了点患难之谊,又比以前贴近了一层。
  荣启元冷静地自己动手剥一只虾:“我今天很累,但是还有好多事要做,所以吃了很多巧克力。”想了想又补充:“几乎整个月亮宫的巧克力都被我吃光了,结果——你没来的时候还流了点儿鼻血呢。”
  安达转过脸,认真地问他:“真的?”
  荣启元郑重点头:“真的。”
  安达笑笑:“你别紧张,我不会真的去搜你的柜子的。”
  荣启元:“我当然知道你不会!”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安达仿佛很随意地问:“荣总统,能问你个私人的问题吗——你会不会竞选连任?你别拿那些套话应付我,就说你想不想继续干下去?”
  荣启元回答:“看情况。”
  安达不死心地追问:“什么情况?民意调查、人民党内部支持率或者你的健康?”
  荣启元回答不出来。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安达颇有深意地说:“圣教,在吉朗,就是鱼身上的脊椎骨,抽了它,吉朗也就不成为吉朗了。但是在你们沙罗,圣教就是鱼身上的鳞。一条鱼被剥了鳞大概不会死,但是……”
  荣启元无奈地笑笑:“非常绝妙的比喻。”
  安达面有忧色:“你明白我的意思。今天我说我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想做的许多事,都是我做梦也想做的。我知道,我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所以寄托了很多希望在你身上。但是,我个人觉得,你似乎应该更加慎重一些。你的任期只剩下两年,如果你两年之后不能连任,也许你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荣启元点点头,叹息道:“今天的事,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教训。至少它让我明白了自己在干什么。”
  吃过晚饭,荣启元亲自送安达到楼下门外。特工给安达开了车门,安达喝得有点多了,临走又扑回来,依依不舍地抱了抱荣启元。喃喃道:“你自己要小心。”荣启元有点哭笑不得,“你不会是真的想留下来过夜吧?”安达两眼一亮:“真的可以?”
  荣启元转向特工们:“……大家路上小心保护亲王殿下。”
  安达的车缓缓从北门驶出去。荣启元带着残余的笑容上到二楼的书房。唐沁正对着门口讲课,荣启元看他停顿了一瞬间,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用招呼。唐沁点点头接着讲下去,三个孩子却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景筠和景筌异口同声,“爸爸。”然而荣景笙一声都不吭。所有人一起看向他,他坐在那里,两只眼睛阴恻恻地盯着荣启元,目露凶光。
  唐沁看他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向荣启元微微欠身:“总统先生。”
  荣启元尴尬地笑笑:“你们继续。我拿本书就走。”
  月亮宫的书房其实是个小型的图书馆,和画室贴着的这一头放着一张椭圆形的长桌,唐沁就在那上面教孩子们功课;另外一头却是长长的几十排书架,上面放着沙罗王室的藏书及历届总统捐赠的图书。
  荣启元一时没想好拿什么书去看,索性在里面信步逛了起来。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书架上面有本书从一片平整的书脊中间冒了出来。
  荣启元有点好奇。他自己拿走的书通常会由郑太太送回来,而郑太太从来都会把书整整齐齐地码回书架上。这本书这样冒出来,绝对是有人自己拿去看,又自己了放回去的。景筠和景筌的课业很重,平时当然不会有那个功夫看闲书,难道是……
  抽出来一看,却是许寒山的一本游记。上面讲述的是他一个人开着车横跨奥斯特利亚大陆的见闻。荣启元越发觉得奇怪。这本书他曾经拿出去过,后来就不见了。他还以为是郑太太把它送回了书房。随手一翻,又发现里面折了一页。
  那一页上,许寒山记录了一件趣事。他在一个小镇上吃过一顿饭以后,嘴突然像被马蜂蛰了那样肿了起来,又疼又痒。他不得不到镇上的诊所去看医生,结果医生说是一种当地特产的调料搞的鬼——很多外地人对它敏感,吃了以后嘴唇都会肿起来。
  许寒山特地警告读者们,如果有朝一日大家去了那个小镇,一定要小心那种淡绿色的调料。
  荣启元发现,有人用铅笔把那种调料的名字画了个小小的圈。
  荣启元把书合上,故意走回他们桌边去,把书本拿在手里向他们说:“找到了,你们继续吧。”他说着,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去。荣景笙迎上他的目光,又看看他手里的书。一闪而过的慌张之后,荣景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把目光转回到自己前面的书本上。
  荣启元心头火起。
  他还记得烧烤聚会之后的第二天,他问鲁娜许寒山的身体怎么样了。鲁娜说,她老公的嘴不知道为什么肿了起来,恐怕要有两个星期不能见人了。而那天的现场目击者说,许寒山是吃了荣景笙烤的一只虾以后就捂着嘴跑去洗手间了。
  他曾经善良的以为,这是个意外。
  荣启元把手在书皮上拍了拍,“景笙,待会儿下课以后,到我房里来一下。”
  一个多小时之后,荣景笙准时敲门。荣启元咳嗽一声,“进来!”荣景笙两手插在裤袋里,拖着脚步从地毯上挪到他跟前。荣启元蓄了一晚上的气终于爆发出来。一甩手把手里的书扔到荣景笙脚边:“捡起来!翻到一百四十二页!”
  荣景笙斜眼看他,百般不情愿地捡起了书,翻到那里。荣启元加大音量:“了不起啊,我还以为你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没想到斯潘尼斯文写的调料名你都认得!说说看,你为了对许寒山先生下毒手,究竟花了多少工夫?”
  荣景笙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原来那是斯潘尼斯文?哦,我就是很好奇那个到底是什么味道,然后就跟米拉先生说我喜欢吃那个,让他准备一点。”
  荣启元冷冷问:“然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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