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和同学约好活动,下周再说吧。
发完以后施译很忐忑。杜唐费这么大劲才调好班,让他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给打发了,他……会不会生气?
杜唐又是十几分钟没回,就在施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紧紧握在手心里的爱疯又震动了。
——好。
施译呼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却又觉得空落落的。说起来其实下周末才是回家的日子,所以杜唐为了保证下周末不值班,一定会再去把班给调回来。因为自己的颠来倒去而连累了他,杜唐他……一定很难做吧?
第二天打过下课铃后,施译等人都走了差不多了,才去王莹班里找她出来。公交车是不能做的,否则遇上个熟人能把他糗死,直接打的吧,贵就贵点,杜唐不是从小就教他在女孩子面前要大方么。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王莹的性格是真的很内向,施译又是那种看上去很开朗其实却是那种你不找他他根本不会主动来找你的类型。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出租车后座上,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想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你家住阳光水岸?”下了车,站在小区门口,王莹打量了下,感慨道,“这里环境真的很好,本来我爸也想买这里的房子,不过因为决定得晚了,没遇到合适的户型,就买到了世通华庭。
施译他们家小区在Y城是有名的环境好,物业好。小区就在Y市着名的Y江的岸边,依山傍水的,又靠近新开发的西城区,隔着江的对面是旧的东城区,交通很方便。当然了,这么好的地段,房价也贵得让人咋舌。不过这些都不是施译操心的,反正杜唐看上去不差钱。
领着王莹上了楼,施译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看玄关,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下子没想起来。等到杜唐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转出来,三个人面面相觑时,施译才一个晴天霹雳:我去,这货怎么没去上班?!
杜唐一眼看过后就知道是什么状况,长年面瘫的脸上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或者说就算他现在不高兴施译也琢磨不出来。
“额……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爸,爸,这位是、是我同学,王莹。”
王莹早就窘得红了脸,“叔、叔叔好。”
杜唐对王莹露出个勉强算得上温柔和善的笑容,“先在客厅里坐会儿吧,吃点水果。”又面向施译,“跟我到书房里来一下。”
施译脑子一懵,那些狗血偶像剧民国剧的经典桥段就蹦到了脑中:到我书房来一下!然后主角低头怂脑地进去了,一进去父亲母亲大伯师父boss“pia”地就是一个巴掌甩过来!
来你妹啊!摆明了是去挨训的啊!一出现这种台词主角就没好戏啊!施译悲愤地哀嚎,双眼一闭,决定一进屋子就使出“我很乖的”的卖萌绝招。
谁知杜唐压根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一关门,双手环胸站定,看着施译,也不说话,浑身上下寒气逼人,施译早被他冻得僵掉,哪还敢轻举妄动。
“我、我招!我什么都招!千万别打我!”
杜唐扳着一张脸,“你是说我以前对你屈打成招了?”
施译嘴一瘪,心想杜主编今儿个这脑回路怎么跟女人似的,不是A就是B了?这也太走极端了,一看就不理智不客观啊!不对,他一定是气疯了……
“没有没有!杜青天最民主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现在杜主编正以女人的脑回路思考问题,那么甜言蜜语总是不会错的。
“为什么骗我?”杜主编面瘫发问,声线平板毫无起伏,但愣是给施译听出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啊为什么!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是大骗子!”的感觉……
施译咽了口口水,略略组织了下语言,商量着问道,“杜青天,你看,要不……咱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杜唐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停留在书房里唯一的一张转椅上。
施译心领神会,立马狗腿地将椅子推到杜唐屁股底下,“您坐,我站着!”
杜唐一记眼刀甩过。
施译垮下一张脸,都快哭了,“那您总不能让我跪着吧……”
杜青天已久双手环胸,一脸你看着办的架势——别闹了,按杜唐这万年不变表情的尿性,施译看出任何情绪来都纯属意淫。
但就算皇上不表态,你也得继续揣测圣意不是,要不然你还怎么混?施译琢磨着,跪下来是不可能了,那我就蹲着吧。于是他蹲在杜唐腿边,脑袋刚好可以支在杜唐腿上,歪脑袋卖个萌什么的,可方便了(……)。
“其实……”施译说了俩字,突然意识到这姿势也很暧昧,要是杜唐再侧一点身子的话……打住打住!叶开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欲望不一定是喜欢,但喜欢一定包含欲望。这算是欲望吗?这种难以说出口的,令人羞耻的……如果他侧过身子……施译脑子里蹦出那部同志片中的一个片段:小受也是这样半蹲在小攻的身下,娴熟地解开他的皮带,然后,他缓缓将脸凑上去,伸出一截柔软的、灵活的舌头,用舌尖勾起牛仔裤的拉链,用牙齿咬住,缓缓拉下,眼睛却勾人地上翘着,媚态丛生,一错也不错地看着小攻欲念难耐的脸,彼此的视线在空中胶着……
好像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心脏,捏紧,又缓缓松开,又再次捏紧……施译觉得整颗心脏有一种湿漉漉的疼痛,好像涨潮时的饱胀感,那种胀痛很快夺去了他正常的呼吸,他突然站起身,一步步倒退着退到门边,强自笑着,做出自然的样子,“等把人送走了我再和你说……”
他走到客厅,看见王莹那姑娘害羞窘迫的脸,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人家,正想说我送你回家吧,身后却抢先冒出个声音,“单位里有点事,小译你好好招待同学。”说罢从钱包里刷刷抽出几张毛爷爷,“晚上让施译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和他说,别客气。”
他说得很稳,不急不缓,语气也很正常,然而他却自始至终没有看施译一眼——即使是在把钱递给施译的时候。
杜唐转过身,留给施译一个直挺挺的甚至硬得有些让施译眼睛发疼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咳。。。又更了九千多字,我圆满了。。。。求打分求散花求留言求收藏啊,看着窝这么勤劳的份上,嘤嘤嘤嘤~~~~~~~~另:刚刚接到通知,明天晚上同学会,白天陪我妹妹看电影,存稿都发完了,所以,明天八九是更不了了,看在我日更七千的份上,准我个假吧~~~~~~
☆、(1)能让一个男人认真起来的“女人”都是不是简单角色!
王莹瞪着一双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他,扭捏半晌,她低着头捉着自己的衣襟声如蚊蚋地问道,“你、你爸爸是不是……生气了?”
施译心里有点恼火,心想要不是你被你那什么刘什么婷的闺蜜怂恿,能弄出这档子事吗?但他还是稳了稳心神,“没有,你不要多想,我爸他本来就那样。”
“那、那我们……”
施译还心神不宁地想着杜唐,即使下楼梯的声音已渐渐远去,他转身后的那个挺得笔直的背影却好像烙印在了自己的视网膜上,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了,他只能费力去追逐那个早已模糊在时间里的背,那张宽阔、结实的背,那张裸着时十分性感,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背,那张他曾经趴在上面深深熟睡的背。他背着他沿着栽满梧桐树的老街一路走,光影明灭,他的眼睛半开半阖,迷迷糊糊间他问他,“爸爸,我们到家了吗?”杜唐的手掌托着他小小的臀,说话间将他整个人向上轻轻地托一托,“睡吧,就到了。”他安心合上眼,脸颊枕着他的肩头,半梦半醒间他只觉得一个念头:这条路永不要到头吧。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白了头。
“施译?施译?”王莹轻声叫着他。
施译回过神来,“你想玩点什么呢?打游戏还是看电影?”
王莹的眼睛看向别处,“我随便的。”
“女孩子不要轻易讲随便。”施译笑了一下,“那我们看电影吧,过来看看,你想看什么。”
王莹不太懂他的那句话,依然露出那种迷蒙得有些可爱的表情。
她挑了盘霸王别姬。
很老的片子了。施译把光盘放进影碟机里。这电影他和杜唐一起看过。他们家的家庭影院设施很齐全,放映效果极好,因此程蝶衣在舞台上唱那出《贵妃醉酒》时,他在纷乱的舞台上旋转,倒下后,那个倒转的特写,那双眼睛里不尽然的哀怨与绝望,给幼年的施译留下了很强烈的印象。
后来他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但每次都不很懂。他很为程蝶衣的遭遇和决然唏嘘感慨,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程蝶衣要活到那种程度呢?他一点也不怪段小楼,面对程蝶衣这样飞蛾扑火的姿态,寻常人能做到段小楼那份上,已然是勇气可嘉。戏里戏外,只怕每个人都成不了段小楼,又怎能担得起程蝶衣那份决绝的情深呢?
演到那段着名的台词时,施译跟着念了出来:让我跟着你好好地唱一辈子戏不成吗?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王莹有些无措,“原来你已经看过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施译眼睛盯在屏幕上,一错也不错,“因为值得。”
王莹的脸红了,她以为施译说她值得他这样做。
电影结束时,女孩子照例是要流点眼泪的。施译坐在一旁静静地给她递抽纸,耳朵里却自动过滤掉了她抽抽搭搭的哭泣声,一双眼睛看向阳台,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后来送王莹回家的时候,他心平气静地和她说,“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伤害了你,但我并不希望你为我动怒或伤心,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人渣,不值得。”
眼泪一下子蓄满了眼眶,她半张着嘴仿佛不明白眼前这出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然而施译明明是对着自己说的,“是我不好吗?”
施译摇摇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形象是一贯的优雅中带点痞气,“我没兴趣评判别人好不好。对于其他人来说你大概是很好的。原因在我。”他转过身,冲王莹挥了挥手,“因为我喜欢一个人,决定一辈子都喜欢他,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王莹忽然觉得也许施译早就和他们这些尚在青春期的孩子不在一个世界了,放佛有什么东西让他一夜长大。他的形象远了起来。
后来王莹上大学时听室友说起,说她们共同认识的一个女孩子被她很喜欢的一个男人当做了失恋期走出伤痛的替代品时,她恍然顿悟,如果时间能回到那时,她一定要甩他一巴掌才解气。
施译决定等杜唐回家就坦白从宽,争取能得到杜唐的从轻发落。谁知后来杜唐回家后竟然一句话也没有问,平静淡然地好像白天那个黑面神是另一个人假扮的。施译只好主动提起这茬,待他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杜唐把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摘,有些疲惫地往书桌上一扔,闭着眼睛揉了揉,“朋友间相互喜欢其实并没有什么,但是不要把女孩子单独带到家里来。身为男人,要懂得为他们着想。”
施译内心一动,身子的反应先于理智,他走上前去,双手非常自然地用两个大拇指替杜唐按压太阳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很累?要不要休息?”
杜唐对他的行为并没有很大的反应,轻微讶异之后就适应过来,“再重点。还不能休息,出版社那边催稿,还有最后一章,争取下周末能出稿。”
杜唐坐着靠在施译身上,施译站着。他的脑袋刚好到施译的腰,“好像长高了?”杜唐突然直起身子,像是要比一比,估计一下。
“下周学校体检,到时候把胆子给你看你不就知道了。”
杜唐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去把我卧室里那瓶眼药水拿来,这里的用完了。”
然而等到施译找到后回来时,杜唐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他的呼吸清浅平稳,眼底下有青褐色的黑眼圈,略长的刘海柔软地垂下来,盖住了他的额头。施译把眼药水轻轻放在桌子上,杜唐没有动静。他站在一旁静静看了会儿,心跳突然快了起来,而越是屏住呼吸,心脏就越是像要从胸膛了跳出来——他突然但竭力维持平衡地俯□子,在杜唐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发梢扫过杜唐□在外的脖颈,轻轻一带——施译已经慌乱地逃开了
房门掩上的时候杜唐睁开眼,有些怔怔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眼里是一片清明,仿佛从未有过睡意。
再回学校时,“初一十七班的施译把五班的班花甩了”的消息已经漫天飞,且演化出了各个版本。
“小跳蚤你把王莹甩了?因为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