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的心情却已然天翻地覆——
“从前无论你和我说什么,我都觉得很开心,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又甜又忧伤。”于念白划开手机页面,念给施译听,使劲吐槽,“这又是男默女泪的十大金句。”
施译心想,完了,他的心思连“男默女泪”都能给说中了……
这天放学后,施译照样是和林闻路陆一起扎堆向食堂优哉游哉晃荡去,出了一教转弯口,突然冲出来一个小个子女生,后面还拉着一个闺蜜,气势很横地在施译他们跟前站定。
“你是不是十七班的施译?”别看她个子矮,问这话的时候愣是给问出了委员长的气势。
施译无视林闻和路陆那奇怪揶揄的目光,老老实实点头,“我是。”
那女生把她身后的闺蜜让出来,往前一推,推到施译跟前,“这是我朋友,王莹,她喜欢你,能交个朋友吗?”
……施译愣了一愣,心里无限同情起那个叫王莹的姑娘来:这真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哪个姑娘是这么表白的,太直接了吧!
路陆那小子已经在旁边嗷嗷嗷地怪叫开了,吸引了一大票刚出教学楼去吃晚饭的人。施译长得好,性格也很讨人喜欢,加上和叶开走得也近,因此在初中部很有人气,这会儿大家一看绯闻主角是施译,一个个都兴奋得狼眼发红,摩拳擦掌,大有让施译就地洞房的打算。
所以说初中生是有多无聊,给点颜色就够他们起哄好几天。
林闻再次没有辜负八卦王的称号,凑到施译耳边小声说,“小跳蚤,这可是五班的班花,跳民族舞的。”
施译估摸了下目前的情形,无奈对那一直低着头的王莹说,“这是我的号码,你记一下,有空再联系。Xxxxxxxxxxx。”
王莹估计是害羞到极点了,连号码都是她那生猛的闺蜜记下的。施译心想到底是你要跟我处对象啊还是你闺蜜要跟我处对象……
有了这一茬,施译吃饭时当然没得安生。林闻左右逢源,看到熟人就上去打招呼,然后打听那个王莹的来历,于是仅仅是一顿饭的功夫,施译就知道了以下信息:
王莹,女,12岁,毕业于一附小,身高157,体重43kg,特长是民族舞和古筝,爱好电影和音乐,成绩一般,家境不详,性格文静害羞略内向。
施译一听年龄就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喜欢比我小的,她都跟我一样大了。”
林闻白他一眼,“祖宗,整个年级就数你年龄最小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跟你一样上学早的,你还嫌弃人家,人家没嫌弃你嫩就不错了!”
“我喜欢开朗活泼的。”施译面无表情。
于念白凑到他鼻尖前,“那选我吧,我不仅开朗,而且活泼,而且开朗。”
“我喜欢开朗的,不是人来疯的。”于是他左右腰侧分别遭受到了来了林闻和于念白的一记肘击。
施译正想以嘴遁实行精神攻击,这时候却进来了一条短信,是陌生号。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操场看台见,好不好?
看来就是那个王莹了。
施译一个头两个大,刚想拒绝,林闻却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别呀,试一试又不会怎样!”
“理由呢?你以为我是你啊,初恋当儿戏。”施译瞪他一眼。
“你不和女孩子相处相处,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这平白无奇的一句话对施译来说却不亚于醍醐灌顶。他都忘了,他不是千方百计想试验下自己究竟是不是异于常人吗?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吗?他不一定要跟这女孩子确立关系,但发展发展总没事吧?
施译夺过手机,“别闹!”手上却偷偷打了个嗯,发过去。
第一次跟异性单独约见面,这种感觉总是跟做贼一样,就怕已经被班主任发现蛛丝马迹。走的路上又妄想狂上身,总觉得身后跟着那些臭小子来看好戏。所幸一路正常地到了约定见面的地方,施译又兴奋又忐忑,也不知道是给紧张得还是冻得,全身都在发抖。
没出息。
他定了定心,走向那姑娘。她身边还有个人,是白天那个小个子闺蜜。见施译走近了,她倒是很识趣地躲远了。
“那个……我叫王莹。”那姑娘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施译有些不耐烦,心想你倒是抬起脸来给小爷我瞧瞧啊,难不成小爷我貌比潘安玉树临风,还比不上你一双达芙妮的冬靴?
“我……我很喜欢你,我、我们能不能做个朋友?”这姑娘还是低着头。
施译灵机一动,学着偶像剧里的桥段,激动地大喊,“看,有流星!”
那姑娘果然刷得抬起了头。
头顶是深蓝色寂静的天空,一两颗星星镶在上面犹如钻石,一闪一闪,很清冷。
“你老是不抬头,我没办法,只好这样骗你了,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他的笑在路灯昏黄的照耀下显得很温暖,很开朗。
——所以说泡妞这项活动,也是需要天赋的。泡得好,那也是一项谋生的技能。
可惜施译这项技能没多久就被证明是无用的鸡肋了。
这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虽说没有正式交往,那也算是暧昧阶段了。施译觉得很不错。平常下晚自习后一起回寝室,课间操偶尔逃了去天台上聊聊天,兴致高了拉个小手,抠抠掌心,说两个冷笑话,周末出去吃个烧烤,散个步,去小公园里溜达溜达——一切都很好。
他不确定是不是每个人谈恋爱都如他这般平静无波,既不激动也不欢喜,看上去什么好像都很好,却总觉得少了点滋味。只是在别人那他的绯闻开涮的时候才会有些恼羞成怒地遮掩。
恋爱就是这样子的吗?只是一个人的生活掰成两个人过?施译尝试着幻想假如把王莹换成杜唐,那么和杜唐一起拉个小手,抠抠掌心,挠痒痒,吃烧烤,拥抱……打住打住,不许再想了,再想又刹不住车了。
“小译,你怎么脸红了?”
施译大窘,总不能说是因为想到和杜唐做一些违和的事情吧?!
“施译最近泡了个妞,新鲜着呢,叶开你别打搅人家谈情说爱。”周成打趣说。
叶开不置可否。
“叶开,我问你个问题……”施译想了想,把叶开拉倒无人的阳台上,这举动惹得周成他们一阵哄笑。
叶开也憋着笑意,笑意中带着丝宠溺,“你想问什么,这么神秘。”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叶开没想到他会问这问题,想了想,犹豫着答道,“应该……算吧。”
“啊?真的?什么样的女孩子配得上你啊?快说!”
叶开抿着嘴角,“他啊,给人的感觉总是很骚很贱,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很毒舌,偶尔很凶,但其实都是为我好。”
施译神情古怪地看了叶开一眼,“……你这么说,我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和你不是很搭……”又骚又贱还毒舌,抱歉,他想到的是陈又涵……大脑搜索后只有该项目匹配关键词。
叶开突然大笑,弄得施译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到他知道你说他女孩子时会有的表情,就觉得很想见到他。”
哦,看来叶开这一位似乎还很“暴力”?施译抓抓头发,“你们交往的时候你心里都想些什么?会不会激动?会不会害羞?还是其他什么反应?”
“……”叶开蹙着眉稍微回忆了片刻。
回忆如下:
“叶小开你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老子从今儿起不喜欢你了!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别在老子面前现!”
“陈又涵我再他妈的说一个字试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把你姘头给做了?!
“你要做就做!老子跟你说了老子他妈的跟他没关系!他妈的倒贴老子都没要,你操什么心?!你懂不懂基本的信任啊你?!”
“信你妈逼!”
“我操叶小开几天没做你骨头痒了是不是?老子今天不把你操哭老子让你反攻!”
接下来就是乒乒乓乓,OOXX……
“天天吵架,砸东西,冷战。”唔,这回答算是……基本如实吧,除了略去了点大人们爱做的事情……
施译打了个冷颤,“你们……感情真好。”
“是很好,虽然每天吵架,但从没有想过要分开。”哪怕再痛,再艰难,哪怕现在彼此都陪在另一个人身边,哪怕相互刺得鲜血淋漓——但他们最终都会在一起。这是种无来由的信任和自信:这是我的男人,除了我,没人能够再和他贴合得如此紧密,从身到心。
“那你们现在……”
“分手了。”
施译无语,他突然有点同情叶开了。然而当事人却一脸淡定,“小译,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喜欢谁,但我觉得,如果第一次就能够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很好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大约在九点半~
☆、(3)人森赢家告诉你喜欢是一定包含欲望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施译奇了,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叶开暧昧一笑,靠近施译。他比施译高出半个头,一低眉刚好能和施译的眼眸对上,两人静静地对望几秒,施译终于招架不住,微微不自然地把脸别开,“你、你干嘛?”
叶开的嘴巴轻轻贴着施译的耳朵,嘴巴一张一合间,唇瓣便若有若无地扫过那软骨,“紧张吗?”
废、话!换个大男人来贴着你讲话,你紧不紧张?施译微怒,没好气道,“紧张!”
叶开又是轻笑一声,这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暧昧不明的笑声就响在施译的耳侧,听得他又是一个激灵。
“期待吗?”
“期、期待什么?”施译奇怪地一回头,额头刚好撞到叶开的鼻尖,他赶紧倒退一步,神色有些不安,“没撞疼你吧?”
叶开捂着鼻子,摆摆手,为这乌龙哭笑不得,“我本来想问你这样子的时候会不会期待什么进展,结果你把气氛都破坏掉了。”他揉揉鼻尖,“算了算了,我就是想告诉你,要看你喜不喜欢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你在那种情况下想不想发生点什么。”
“发生点……什么?”施译迷糊了,有些着急,“你说话别藏着掖着!什么这个那个的!组织好语言!”
这下换到叶开讶异了,他饶有兴趣地琢磨半晌,“接吻,拥抱,□。”没等施译涨红着脸落荒而逃,他就抢先一把拽住施译的胳膊,“你对谁有这种冲动,你就喜欢谁,懂了吗?”
施译一把甩开叶开的手,“你说的那叫欲望,不叫喜欢!”
“你对一个人连最本能的欲望都没有,还能叫喜欢?”叶开拍拍施译的肩膀,走之前留下句别有深意的话,“欲望不一定代表喜欢,但喜欢一定包含欲望。特别是男人。”
施译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了好久,直到被冷风嗖地一吹给吹醒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时候王莹一条短信进来,支支吾吾的好多省略号,语焉不详的,施译颠来倒去看了半天,总算琢磨过味儿来,看这姑娘的意思,是想这周末去他家玩?
搞毛啊!施译一下就炸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馊主意肯定是她身边那闺蜜出的,那闺蜜叫什么来着?什么刘什么婷的?我日,管她叫什么!现在重要的不是找她算账,而是怎么回绝王莹比较好。问题就是按这短信里的意思,如果施译拒绝了她,那就是不喜欢她故意躲着她了?那她俩就可以拜拜了?
这女人是怎么在“带我参观你家”和“你喜欢我”这两个句子之间划等号的?
女人心海底针,自己要能揣摩透了女人的脑回路,那也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施译不确定这周六是不是轮到杜唐值班,只好发短信过去:——这周六你值班吗?
杜唐回得很快:——嗯,怎么?
——你值班我就不回来了。
施译心里很得意,心想这样杜唐应该不会起疑心。杜唐也的确很久没回他短信,他没忘心里去,洗漱完毕上床睡觉,迷迷糊糊间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好像震动了。施译眯着眼睛,脑袋混混沌沌地摸了半天摸出手机——
——跟别人调好班了,你回来吧。
此时施译脑子里只有一排排省略号欢快地刷屏而过。
他到底是该吐槽杜唐办事效率高呢,还是吐槽自己搬起石头一下把自己给拍死了呢?
施译看了眼时间,半夜十二点半,距离杜唐最后一条短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刚刚和同学约好活动,下周再说吧。
发完以后施译很忐忑。杜唐费这么大劲才调好班,让他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给打发了,他……会不会生气?
杜唐又是十几分钟没回,就在施译以为他已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