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臭小子,”顿时就有人骂道:“职业不分贵贱,朋友不朋友的有什麽关系。只要谢锦台接的客人没我们的女朋友、老婆,那有屁关系哦!”
“人家小师还是学生,你们就收敛一点吧。”杜淳终於也看不下去,直在座位下踢谢锦台。
谢锦台踢回去,低声质问道:“你踢我干嘛?”
“你给我吃东西,不准喝酒了。”说完杜淳就抢走了谢锦台手里的瓶子。
谢锦台怒道:“卧槽你太过分吧混蛋,我喝酒你都要管,你又不是我老婆。”
小师在一旁嘀咕道:“他是你老公,怎麽不该管你乱说话。”
不过说得小声,也没人听到。
倒是杜淳被谢锦台给逗笑了,他不顾谢锦台贴著他,直朝他手上来抢酒,咬著牙齿道:“我是管不著你,那你以後别跟著我出来了。”
就这一句话,立刻就让谢锦台老实了下来。
“混蛋。”谢少咬牙切齿地收回自己闹著要抢酒的手,收回之前使劲在杜淳腰上捏了一把。
“你想死啊!”杜淳抓住那只掐他的狗爪子,“我说你这个人,喝了酒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他实实在在被掐了一把,腰上都在作痛,始作俑者却趁机把嘴贴到他耳朵边上,“嘿嘿”笑起来:“我怎麽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你家天上地下万里挑一英俊无双的──谢爷!”
“噗。爷你个头啊。”
杜淳简直被谢锦台笑死,他想这个人是喝得差不多了,就任由他挂在自己肩上,也没有推开他。
谢锦台装著醉,把自己的头放在年轻男人的脖颈间,慢慢的手也不老实的圈上了杜淳的腰。
杜淳不觉有异,他只是懒得理这个醉汉,自己一边喝著酒吃著东西,一边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而这一幕看在小师眼里,他则更是确定了自己淳哥和这个锦台哥的关系。
小师暗暗地想,淳哥是他未来的大哥,等他娶了嫣嫣,迟早不也要讨好淳哥的媳妇──目前看起来就是锦台哥吗?
所以,平时没事还是要懂得点眼色,对锦台哥要更尊重客气一点。
这个单纯的小青年才不知道实际上那两个人屁关系都没有,这一晚就照常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杜淳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的那群哥们儿还没尽兴,一桌的残羹冷炙被换下,又上了新的菜。
也不知道要闹到几点,杜淳放下筷子,这时,肩上的人突然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其实他们就在露天之下,还需透什麽气。
但是杜淳并没有拒绝谢锦台的建议。
“走吧。”
谢锦台放开了杜淳的腰,撑著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而後杜淳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他们两人便朝海堤走去。
天色深蓝至黑,夜风和路灯里,它有一种诡谲的美。
谢锦台走在前面,杜淳在後面看著他的衬衣被风吹得贴在腰身上,突然觉得这个人竟有一些单薄。也不知道他那些打架的力气和勇猛的气势是从那里来的。
走了几分锺,他们到了堤岸上。谢锦台靠著身後的石台转过身,拂了一把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
“杜淳。”他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喊了一声。
“什麽?”
“也许是我喝醉了,所以,”他顿了一下:“现在我想对你说一些事情,关於我自己的。你听了也许会觉得我恶心,也许……”
谢锦台就那样望著杜淳,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神,此刻他心中没有冲动,只有坦荡。或许在他说出某些事之後,他和他之间就完了。
但在这里止步,他还来不及真的爱上对面的这个男人,对谢锦台自己而言,谁说得准不是最好的结束呢。
☆、(15 )以爱易爱 23
23。
杜淳没有想到谢锦台会突然想要对他吐露心声,他只顿了一下,就认真地看著谢锦台说。
“……我听著。”
他不知道谢锦台这个靠卖肉为生的男人还能有什麽让他不能想象的事情,但一个人愿意告诉你他最内心深处的秘密的时候,那何尝不是一种值得尊重的信任?
“我爸以前是做生意的,他什麽都做,皮草、房地产、砂石、夜总会……只要是有钱赚的事情他都涉足。你知道,做这些需要多少资本,而能够做这些事情的人会是多有钱。那时候C市的房地产业才刚刚起步,而我爸这人正好撞在了这个时机上,他大大地捞了一笔。十几年前,在C市我敢说没几个比我爸更风光的人,你也可以想到,那些年我过的是什麽样的生活。”
谢锦台慢慢地讲著,夜风吹过,他微微地眯起眼睛,在杜淳有些惊讶的神色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支烟捏在手上。
他没有把它点著,只是低下头看著它在自己手指间慢慢地转动,“但或许是物极必反,老天不会让一个人一辈子都那麽顺遂地过下去。在我十七岁那年,我们家垮了。”
“你知道垮了是什麽意思吗?”他突然抬起头来,一声笑道:“突然之间你所拥有的,所有,全部失去。全部!”
“你知道你和我不同之处在什麽地方吗,杜淳,你失去了父母,但你没有失去你的家,你的家还在那里,小小的院子,开著一树的花,你的妹妹还在那里,和你一起分担所有的悲欢。但那一年,就是那一年的某个时候,我却突然连家都没有了。”
谢锦台说到这里,杜淳朝前走了两步,他原本离谢锦台有好几步的距离,在昏黄的路灯下,事实上他并看不清谢锦台细微的表情,只是当谢锦台在发出笑的那一刻,杜淳却觉得他眼睛里就要蹦出泪水。
他不知道自己想走上去做什麽,但在他有任何想法之前,他的脚已经先动了。
此时谢锦台却退後两步,靠上了半人高的石头围栏,而他身侧就是通往大海的阶梯,此时的海潮声轻刷暗涌,他在潮声里说:“你就在那里吧,让我这样和你说话。”
他怕杜淳看清楚此刻的自己。他更怕当他说出最後的话的时候,那个人会远远地退开,不如就这样,不远不近,仿佛在最安全的距离里,他就敢把什麽都说出来,给这个人听。
“我爸的生意失败了,一夜之间他陪了个精光,而最後打败他的,是在那一天。那一天他喝醉酒撞死了人,双重打击之下,他跳楼自杀了。”
“那你母亲……”
谢锦台“呵呵”笑了两声,:“对,我妈呢?我爸丢下了我和我妈,而我妈最後丢下了我。不过你也许猜错了,她没死,她没勇气去死,她只是在半年後的某一天,在债主的疯狂追债中突然失踪了而已。”
有妈的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啊,对了,那首歌不就那麽唱的吗,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为什麽燕荣石会最喜欢那一部电影呢,在这一刻,谢锦台仿佛明白了什麽,但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情只是刹那便划过了脑海。
“我们两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其实完全是不同的。我更羡慕你,甚至嫉妒。我是被抛下的,但你不是。”
谢锦台翘起唇角:“……不过,回忆就到此为止,现在我才要说我自己。”
杜淳微微地蹙起眉头,看著谢锦台在海风之中埋著头费力地点燃了烟。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麽,能想什麽,此刻他唯有听著。
“还好在我妈失踪之前她也拼命地还了一些债,但剩下的钱,对当时还是高中生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我承诺他们在我大学毕业之後每个月会固定还钱,所以其实不要小看我,以我谢少的聪明头脑,考个重点绝对不是问题,我甚至拿到了更高的学位。”
“那你为什麽会去做了牛郎?”
“你以为我每个月要还多少钱?傻瓜,无论我做什麽工作,都不会比卖肉更来钱,身体和头脑一样都是我的资本。”
他会好好地利用他所有的条件,挑选最好最快来钱的,将他还钱的革命进行到底。
“这些年我接过多少女客我根本不会去数,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个世界是多麽荒唐糜烂。报纸、电视里越是高贵典雅、端庄淑容的太太小姐,私底下的生活越是放荡不堪。你知道我有多受欢迎吗?”
谢锦台笑起来:“曾经有一晚上,有三个客人同时点了我。但我最後服务还不止她们三个,其中一个人的弟弟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杜淳的脸色一下变了,变得惊愕,疑惑,不知该从何问起,甚至,隐隐带上了厌恶。
“没错,在有需要的时候,我会顺带服务男客。”
“吓到了吗?”他突然大声地说道:“杜淳……其实比起女人,我对男人更有兴趣哦。”
而後谢锦台弯下腰,哈哈地大笑起来。在夜风里,他的笑声纵使被吹散,最後不见,但那句话却是那麽清楚,一字不漏地送进了杜淳的耳朵里。
几步开外的人终於瞪大了眼睛,那麽不可思议地看著弯下腰疯了一样笑著的谢锦台。
原本,他以为这个人做卖肉的行当就足够让许多人对他退避三舍,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这个做著女人的皮肉生意的男人,竟然是个同性恋。
“恶心吗?”
谢锦台突然直起身,他的唇角还挂著最後一丝笑容的余味,但他就那麽盯著杜淳,如同最开始的时候,毫不遮掩,毫不退避。“一个卖身给女人的同性恋。”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杜淳脸上的震惊已经消失,在不长的时间里。
他没有回话,只是看著谢锦台,看著这个问他话的人朝右边轻轻地跨了一步,那後面是长长的陡峭的阶梯,只需要再退一步,谢锦台就可以从那里直接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在暗黑的海风中,他们就那样对视著,不过瞬时,却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时间。
就在那一刹那,谢锦台丢掉了手里的烟,随著烟头一起倒向深沈大海的,还有一个醉在这温热夜里的男人。
在谢锦台跌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被一只手稳稳地捉住了。
他闭著眼睛,听著潮起潮退的声音,感受著自己并不激烈的心跳,他身前有一道声音,对他镇静地说道:“谢锦台,我并不觉得你恶心。”
他一直一直迷茫奔跑的黑暗世界里。顿时有了光。
“喂,你哭了?”
回大排档的路并不远,一前一後走著两名高挑的青年。而走在後面的人如此问。
前面的人加紧步伐朝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反驳:“哭个屁啊,你哪只眼睛看到你谢爷哭了。”
後面的人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笑:“那有种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为什麽要给你看,看谢少的脸也是要付钱的,你杜二缺付得起吗?”
“看一眼,一个馒头。”後面的男人用认真的语气回答。
这下一下把前面的人逗笑了:“真是个傻蛋。”他自言自言地念道,而後加紧了步伐朝回走去,并很快变成小跑,再就变成了狂奔。
明明知道後面的人不会真的强迫自己转过身去,但他还是使劲地奔跑,大口地呼吸这夜里自由的空气,最後终於气喘吁吁地跑回了他们吃饭的地方。
“诶?”看著空空如也的桌子,谢少有点傻眼:“人、人呢……”
“哦,刚才这桌客人啊?已经结账走了哦。”
正在跑堂的夥计对呆傻在那里的谢锦台说道:“您也是刚才在这的客人吧,你朋友没通知你吗?”
通知个毛线……
不一会儿杜淳也赶到了,看到谢锦台傻站在那里,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他掏出自己电话看了看,竟有两个未接来电,也不知什麽时候打的,他竟然完全没有听到。
然後有一条短信:“淳哥你们到哪去了,我们找不到你们就先回去了哦,你和锦台哥一起回吧。”
杜淳把电话和短信给谢锦台讲了。
“艹,这帮混蛋。”谢少骂道。这下只剩他和杜淳了,他自白了一晚上,虽然最後杜淳的回答让他终於是天广地阔,但到现在他还有点尴尬。虽然想和平时一样装得若无其事,但谢少用力了,用了吃奶的力,也没办法把自己弄得那麽闲然自在。
反而杜淳看起来更若无其事坦坦荡荡,问谢锦台道:“你怎麽办?回家吗?你住哪里?”
从这里回燕荣石的小城堡吗……还是去杜淳家蹭一夜?
突然陷入了二选一,谢锦台虽然更希望选後者,但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开不了口要求收留。
“我……”
“如果远的话去我那里吧。”
杜二缺,你不仅磊落善良,还真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同志啊!
☆、(16 )以爱易爱 24 烟叔被轮X
24。
谢锦台随杜淳回到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困得要命。
匆匆洗了个澡,谢锦台就陷进了客房柔软的被褥之中。
第二天他起床的时候杜淳已经去上班了,仍旧给他留了早餐在厨房,谢锦台一边一个人吃著早餐,一边回忆起昨晚喝过酒之後的事情。
真他妈酒壮人胆,若不是因为喝得微醺,他怎麽敢,怎麽敢把那些对普通人来说惊世骇俗的事情告诉给杜淳。
想到这里,谢少才後知後觉的心有余悸。
幸好,他从杜淳那里得到了最好的回答。
吃了早饭谢锦台总算有点良心,他把碗碟收拾了一下,而後就打了个车回了燕荣石的地方。
他回去的时候燕荣石还没回来,而後他就去找到了昨天的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