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见此哈哈大笑,一脚就要踩到我的脸上。我快速地逃开,人也很快就站起来了。“阳,没必要这麽狠吧。”说著我的眉眼高抬,眼睛也直视著阳。
“这种脸蛋竟也有英气的感觉。”阳正要伸手过来摸我的脸,略一闪身,我笑著说,“阳,我麒也会让你觉得好玩吗?”不卑不亢的态度。
阳双手负後,身体前倾,“像麒这样子的,说不定玩起来才更有意思呢?”
“可是我怕伤了你。”我继续对他笑道,但眼睛却飘向一旁。
“想不到你连麒都学得这麽像。”阳站直身子,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恢复自己的神色,“接下来想看谁?”麒,我怎麽可能忘了他,应该说这个集中营里,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忘记,说我记仇也好,小气也好,我就是无法忘怀。
“魑吧,你学他怎样?”阳摸著下巴,“对了,你把头发弄好点。现在你这头发肯定没有魑的感觉,魑的头发那麽漂亮。”
我抓过自己的头发在手上,色泽、柔顺度都不错,但是乱了,甚至有几屡发丝还飘进嘴里。
我用手随便顺了下头发,幸好头发没有纠结,一会就弄好了。
“还是差点,不过就这样了。”阳退後身子等著我的表演。
昨晚我还枕在魑的怀中,今天就要来模仿他,想想就觉得有点缘分的味道。但即便如此,要模仿魑,并不容易。
这个男人,看似淡然,但在淡然的背後呢?我看见的是一团团的黑云,还有划破黑暗的血丝。
我一手掬起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些感觉的黑发从手中滑落,最後只馀几根还缠在指尖。抬头望向阳,但我的眼睛却不是在看他,而是看著他身後的空白。
本只是模仿魑的我,忽然更明白他凌晨醒来坐在窗台上的寂寥,这个男人的心里在想什麽?是悼念还是怀念?而他是否会有不满的情绪?或不甘的心?
这个安静的男人,在一般人看来他很适合安静吧。美丽的外表,淡然的表情,优雅的手指间红酒一杯,点头的瞬间,是一颗落地的人头。这个男人从不隐瞒自己,但又有多少人能不被他欺骗呢?而欺骗他们的是他的外表还是气质。而这些,他有去掩饰过吗?
可悲的人类,那是神说的。
愚蠢的人类,那是魔说的。
目光转到阳身上,他又退了一步,但眼神却桀骜不逊,身体也呈现防备的姿势,这个男孩的眼睛很厉害。
“接下来呢?”淡淡地开口,目光又转向别处了。
“魑,真有意思的人啊。”阳没有回答我,过了一会才出声。
也许只有危机感很强的人才能认识到魑的“异样”吧。那些同住在10栋的人,那些人就是死在魑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指下吧,死在魑那双眺望远方的寂静的瞳孔里吧。
而这里面又有几分是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的成分。
“魅吧。”阳的眼神已经兴奋了,“这些人还真让人怀恋啊。”
我马上明白他的意思,魑、魅虽说都没住在墓地,但在墓地里肯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手指穿过飘在脸颊处的头发,头跟著侧过来,“阳,几天不见,你又可爱了。”说著,小指头抚上唇沿轻轻摩挲著。
“是啊,好久不见了。”阳跟著入戏。
眼睛微微眯起来,脸上笑容也越发的娇媚了,一手抚上自己的有些开启的领口,“阳真是坏死了,都不出来找我玩,人家好寂寞啊。”说著,眼神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在阳应声之前,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轻轻摇摆,“阳肯定在心里骂死我了。”说著,我站直身子,“等阳长大後,我、、、”故意不说出後半句话,徒留遐想。
“那先生岂是不很可怜。”阳已经完全入戏了。
“才不会呢,先生最疼我了。对不,先生。”
表情一转,我一手抚摸著自己的额头,“魅,不是最了解我的心了。”说完朝阳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句“好久不见。”还算温和的语气,不过一点都不热络。
“你还是老样子啊。”阳的神情比刚才放松多了。
“哪有,外面的工作也是很忙的。”
“忙著杀人吧。”阳吃吃笑起来。
脸色未见变化,轻轻笑句,“是吗?”说完,我转而头朝一旁,“伶,怎麽不打个招呼啊,真是无情。”温和的神色瞬间换上无情又瞬间脱下。
“真好玩。”阳走到我身边,一手挂上我的肩。“先生被你模仿得有七、八成了,不过还有几成没模仿到呢,不过也不错了。”
“阳真是说笑了,怎麽可能全部都模仿得下来呢。”我甩甩头,把那些不属於我的思想甩出,“接下来呢?还要模仿吗?都模仿完了。”
“哈哈”阳大笑几声。接著,恶作剧的声音在我耳朵响起,“你是不是很怕痴跟狂啊。”
心脏一顿,我讪笑著说道,“要我模仿他们吗?不过我都是在晚上见到他们,所以模仿起来不会让你很满意的。”阳说中了,我的确害怕这两人,所以才迟迟不模仿他们。还以为模仿前面这几人,就能让他满足了。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个表面上阳光的男孩,骨子里的卑劣,不比其他人少。
“怎麽会只在晚上见到,前两天早上不是狂把你带出这里的,而且啊,”阳已经从我的肩膀松开手了,“你可没有讨价还价的馀地。”
无力地低下头,好一会我才重新抬头。
“阳,天天喊无聊,叫你出去又不出去。”飞扬的眉眼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我一手搭上自己的肩膀,揉了几下。
“我说了,我才不喜欢你们那个都是疯子跟死人的地方了。”阳笑嘻嘻地摆手道。
“阳真不懂享受。”挑起眉眼,朝他诱惑一笑,“那里可是好地方呢?”其实我模仿狂,应该不怎麽像,首先我没有一张帅气的脸,其次狂的头发是短的,而我的则是长发。大概也就表情上过得去。
一手搭上阳的肩膀,我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顽固,那麽好的地方,竟白白错过。”说著,我俯下头,在阳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觉得,那些扭曲的面孔很好看吗?”
阳皱起眉头,“你的兴趣还真与众不同。”说完他拍掉我的手。
“你应该再加句:你不觉得痴导演的戏很好看吗?说到疯窝,狂绝对不会把痴落下的,毕竟疯窝是痴的地盘。”
俱傲一笑,“但你已经满意了。”
“你开始自信了。”他拍拍我的胳膊,“接下来,该痴了吧。”
痴,那个痴狂的男人,怎麽模仿他,扑在阳面前大哭一场,还是找桶血水往自己身上倒下去,亦或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快点啊。”阳已经在催了。
我苦笑著,不是痴难模仿,而是痴的言行都非常疯狂,这让我实在拉不下脸去模仿。
“给你10秒时间哦。10、9、8、7、、、、、3、2、、、”
“阳,就你这样子,想进疯窝还不让你进去。”带上三分的神经质的声音从我嘴里传出,我皱著眉头看著阳。
虽然尽力模仿了,但那神经质的声音还是很难模仿得到。痴无论讲什麽,声音都会带上神经质,就算是在狂胸前哭喊时,那份神经质还是去不掉。
“就你那地方,谁会去啊。”阳嬉笑一声。
脸色一变,我的音调也降下来,“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五指穿过发丝由头顶一路梳下,眼睛盯著阳看了一会便移开,人也跟著往一旁走去。
忽然我回头冲著阳咒駡一句,“看见你真晦气!”
“就你那样!”阳的话里有些火气了。
“小屁孩一个,狂,我们走,我不想看见他了。”我生气地嘟起嘴,眼睛恨恨地盯著阳。
“切!”看来阳对痴的感觉不是很好。
我赶紧跑到他身边,“这样可以了吧。”我有些疲倦地朝他说道,被迫模仿这麽多人,这精力被杀得差不多了。
“谁说可以,还有一个人还没模仿呢。”阳已经恢复正常神色,笑嘻嘻地靠近我,“是不是故意忘记那个人啊。”
“真贪心。”我学狂的口气对他他说道。
而他眼睛紧紧盯著我,似在等我坦白,可久等之下未见我开口,才点破,“那个痴情的育啊,你不会把他忘了吧。”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他。”我也不矫情,坦白告诉他。“我不会模仿育。”
“是不懂还是不要?”阳又开始笑了。
那是威胁的笑,即使笑容再阳光。
我知道我在做无用功,只是在拖延时间,拖延刑罚的开始。抬起的脸上,是一双弯起来的眼睛,“阳,我真的不会,没骗你的。”我甜甜的笑著。
与阳一样阳光的笑容却比阳多了几分纯洁。
“这个?”阳疑惑地摸著下巴,猜著我这次模仿的人是谁。
“阳。”我往旁边跨一步,那是安全的距离,但又不显得疏远,“魑,叫我过来找你。”
“哦,是那个奴啊,那个小屁孩。真有意思,竟然有人能模仿他。不过你模仿得不像,你以为多笑笑就能模仿得了他啊。”心里暗笑一声,你阳说奴是小屁孩,你自己又比他大多少,而且奴可是比你阳明事理多了。
我明白阳的意思,像痴神经质的声音,还有奴那双盛满纯洁的大眼睛,我都是无法模仿得来的,最多的就是表情可以模仿得来。痴神经质的声音我学不来,而奴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我也没有。但现在我还是想试试,因为我绝对不要模仿育,育就是育。
“阳说得是,下回我注意的。”我微微躬身一记,抬头善意地看著他,“我是过来传魑的话。”
“是吗?”阳凑近我。
我朝他重重地点下头,带笑的眼睛再看向阳时已成严肃,“是的。”那是一张让人信服的脸。奴的纯洁我模仿不来,但他的严肃,还有给人的信任感,我相信我不会比他差。
“可是奴啊,我还是希望你变成育啊。”
眉头一皱,这个阳终究是跟这个性奴集中营里的人都一样,以别人的痛苦为乐,唯一不同的是,他更喜欢制造精神痛苦。
“非要这麽固执吗?”说起育的事,我的脸色不像刚才那麽好,口气也有点冲。我自是知道这样做会让阳不高兴,甚至他会把这愤怒都发泄到我身上。但一扯上育,我的冷静只剩摇摇欲坠的几分了。
手成拳放在身後,我别过头,不看阳那张恶作剧的脸。我怕我会一拳揍向他的脸。
“怎麽,不高兴啊,想打我啊。”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的感觉非常敏锐,这样的人当对手太危险了。就像你跟一个善於观察的棋手下棋,在你以为自己已经摆好局,就等著对方中招时,其实对方早就在把你的局识破了,现正等著看你的窘迫。
“你这算不算是为他守贞啊。”阳接著道,“育真是幸福啊。”
“而你,却永远不会幸福,因为幸福只会在创造幸福的人手中。”我的理智有些飘远了。
“有意思。”阳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不过你那个育的幸福,很多人不屑哦。”
“不懂得幸福的人,又怎麽能了解呢。”我冷哼一声。
“你就直说酸葡萄心理好了,还在那拐弯抹角,切。”
“以你的聪明,还需要我用直白的语言才能听得懂吗?”我的口气越来越冲了。
他的脸颊两边有点鼓,声音也有点不高兴了,“切!就你这样,白痴一个。”
白痴就白痴,我不置可否,往後退到花坛边,径直坐下。“反正,我是不会模仿育的。”
“啊!”我话还没说完,这个有著邻家弟弟气质的男孩竟一脚踢向我,转眼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弟弟。
皱了皱眉头,我往旁边挪了些。抬头再看阳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重归邻家弟弟。但我对他依旧没有好印象,头随著身子往旁边别去。这个阳 ,顶著一张可爱的脸,竟做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事。
可在这性奴集中营里,有几个性格不是他这样的。而他们当中更多的是,亲自用刀子把别人身上的肉划开,再往里面撒盐。
“我很面善吗?”恢复正常神色的阳,正做著可爱的动作,头偏著,那双不是很大的眼睛里装满疑惑。
冷哼一声,我继续别过头。
“我说,别人是给了三份颜色才开起染坊,我好象一分颜色都没给你吧。”阳猛地靠近我,一手捏起我的下巴。
下巴很疼,但我没有叫出来,只是用眼睛瞪著他。
阳并未因为我的瞪眼就松手了,反而更用力地捏我。“育似乎很喜欢捏人下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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