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明白有什么用。我既是死缠着你的那类人,也不是逼着你结婚生子的亲人……”
牧久意打断他:“他长得和你有点像。”
“啊?哦。”连暯神情略显怪异,“你确定这么形容一个女孩儿好吗?她估计不会喜欢有人将她和一男人作比吧。”
牧久意不置可否。
“你不回去擦擦么,全身都湿了?”
再者,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聊天也有点奇怪。连暯也想到了这点,于是顺着话说道:
“这就回去了。”
连暯以为牧久意会和他一起进去,结果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牧久意借口留在了原地。连暯撇嘴不再理他,径直往酒店里走,可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呼喊。喊的是哪个已然不熟悉的,尘封进记忆中的名字——
“连衡!”
连暯没有停顿,神色不变地拐进了酒店,如果不是发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谁能知道他因为这个久违的名字触动不已?
陶沫办好结算手续出来,一眼就看见自家老板独身一人站在酒店外,衬着背后的细雨蒙蒙,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种被烟雨朦胧的脆弱。只是还没待她分辨仔细,那个人已经发现了她。
“你来了。”一如既往的得体的微笑,疏离而强大得令人仰视的气场。陶沫摇头,刚才真是错觉了。
牧久意连夜离开了A市,连暯在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后,悲催地发现自己似乎病了。5年前,一场大火毁了他的脸,幸而医学技术足够发达,才没让他顶着一张有辱市容的脸到处溜达。
但事实却不仅是如此,大火夺去的还有他日渐薄弱的免疫系统。
尽管病了,但应了的事还是要做到。于是,一大早连暯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F市,但他并没有见到占屹。在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后者的电话,说是有事正忙,晚些时候过来。
连暯一手扶着额头,将昏沉沉的脑袋磕在出租车的座椅上,用软绵绵的声音轻声道:“占占呐,你玩够了么?玩够了就把我的银行卡还给我吧。你这么幼稚,以后会找不到老婆的。”
“……我找不到也会拉着你的!”
“这是爱的宣言么?”连暯闭着眼,他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我老早就发觉,你对我图谋不轨。”发表完这一言论,他立马挂断了电话,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连暯看不见的地方,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的占屹,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吞回去,那个憋闷,只有他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
【他抬头饮下满满一杯酒,低垂的额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眼。他朝着身边的人嘟囔着,目光已显迷离。
“你猜我最讨厌谁?”
身边的人冷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你醉了。”
他撅着嘴,对对方的不回答感到十分不满,执着地再次问道:“你猜。”
身边的人无奈地夺过他的酒杯,唯恐他就这个问题不依不挠,只好哄孩子似的回道:“杨谨。”
这个名字一出,他果真不再闹了,安静得不像个酒醉的人,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生出了几分颓废感。坐在他身边的人敏感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担忧地揽过他的肩,安慰他:
“你累了,去睡吧。”
他整个人卸了力,将头埋在对方颈窝。
“杨谨那个小贱人都进了连家的门了还不愿改姓;说什么不愿忘了以前的日子,矫情!他和他那个白莲花老妈,在我妈去世才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进了连家,要说不是早惦记着连家,我说什么都不信!两个人整天装模作样的,看着都让人反胃,现在好了,没有我,他们和和□□的才是一家人,我……”
抱着他的人拍了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去我家吧,总不能一直住酒店?”
“不要!”他激动地挣开对方的怀抱,想瞪着对方,但酒醉让他的世界都在旋转,怎么都不能看清对方的眼睛,他皱着眉,伸出双手抱住眼前人的头,额头触着额头,瞪视,“不要!”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自己脸上,被抱着的人心跳漏了几秒,一时间竟忘了问其原因。长久期待的靠近真的实现,他的呼吸紊乱了,这一刻,他的目光锁住了他,将所有的都抛在了脑后。
“你脸红了?”他惊奇地发现了这一幕,笑着想要退后一点看清楚,但一个不稳朝对方倒去,原本就近距离的他们,因为这一失力,他的唇重重地擦过他的唇再划过脸颊,头埋入了颈窝。
他抬起头,在对方惊悸的目光下,笑得眉眼弯弯。
“牧哥,你磕到我的牙了!”】
牧久意合上手里的书,稍一侧头就对上那道看了自己很久的目光,也看到了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说什么?”
“我看你看书看得认真,实在是不想打扰你。”连暯表达完不怎么真诚的歉意,这才问了自己想问的话,“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以为你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连暯一脸不可置信:“你是在质疑我的智商吗?我倒在自家门口,一觉醒来在你家,虽然其中过程我没有亲眼看到,但这前后串联,这很明显的事情啊,我不觉得我还需要问才能知道,以正常人的智商都不需要。”
牧久意沉默了两秒,也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于是用转移话题来掩饰:“你觉得好些了?”
原本一句普通的关怀,因为说的人不同,连暯也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意味,嗯,驱逐的意味。
连暯假装没听到,问他:“现在什么时候了?”
牧久意对他一而再地问起时间的事有点惊讶:“你很关心时间?有事?”
连暯用眨巴着眼看他:“我的肚子告诉我似乎到了饭点了,我想确定一下。”最重要的是达到提醒的作用。
牧久意默然。
连暯不放弃地看着他,蹭饭的意志十分坚定:“牧哥,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牧久意因为一个称呼愣了一秒,目光逡巡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最后垂眸站起来出了客房的门。连暯枕着手,听见客厅里牧久意对人打电话的声音。
“陶小姐,请帮我订一份外卖……粥就好……送到……”
连暯闭上了眼,嘴角却微微勾起。
等牧久意打完了电话回来,那个死皮赖脸蹭饭的人已经睡着了,那张脸上还带着倦容,但此刻整个人却是十分放松的,这和他刚回来时见到他时完全不一样。
这个人……
牧久意叹息了一声。
不管怎么告诉自己要离他远一点,但对着这样一张脸,他实在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不仅不能无动于衷,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牵动着回忆。
分离太久,压抑太久,就算明知是假象,也不忍推离。
连暯如愿成功蹭了顿饭,饭后又不愿呆在床上了,牧久意暗示了他几次该离开,他都无视了,最后更是厚着脸皮准备蹭下顿饭,不过这次没能如愿。因为占屹来了。
没能在连暯的屋子里找到他,占屹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确很了解他,于是在隔壁找了他要找的人。开门的是屋主牧久意,而某人正毫无自觉地在别人家里看起了电视。占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努力抹平了脸上的笑,哭丧着脸朝他哭诉:
“占占,你可算找来了!我病了,好难受。”
连暯夸张的演技没能打动身为娱乐公司的老总占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回家”就先走了。
连暯扫了眼电视屏幕,扁嘴:“可惜,正高潮呢!”又看了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牧久意,面带不舍外加泪眼朦胧,“我得先回去了,有空我会来陪你的,你等着我啊……”
浮夸而拙劣的演技同样没能打动牧久意,连暯为这个没有人能理解他的世界感到了森森的孤寂,他摇头叹息一声,怀着悲痛地心情离开了。
而从头到尾都没发表一句话的牧久意,在他离开后,对着极度开阖的门,目光里闪过一缕异彩。
连暯呆在自己的新家的时间不多,此时此刻面对它竟有种陌生的感觉,好在这种感觉极浅,只是微末地扫过心头,更多的,他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自进屋就沉默着的男人身上。
占屹不是个喜欢沉默的人,通常他表现成这样,说明他生气了。而且和平常与他斗嘴时的生气不一样……
“占占……”
连暯试图挑起轻松的话题,将严肃的气氛扭转得不那么严肃,只是他才刚开口,就被对方一个眼刀吓了回来,喏喏地不再说话。
气氛再次陷入紧张沉默中,直到很久以后,占屹才开口说了句:
“连暯,我不喜欢你住在这里。”不喜欢他住在这里,不喜欢他这么频繁地遇着那个人,甚者,渗入到那个人的生活中。
“真的不喜欢?”
占屹毫不犹疑地点头:“嗯。”
连暯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妥协了:“好。”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像占屹那样对待他,一直陪伴着他,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希望,这样一个人,他是愿意为了他放下自己的小小任性的。况且,他知道占屹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保护自己。虽然他真的真的没有把牧久意这个人放入要报复的那个圈子里。
占屹只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想要保护自己才杜绝他们的见面机会罢了。
既然决定搬家了,那么首要的是要找到落脚的地方,在连暯心里,最佳地点当然——
“占占你要收留我。”
占屹眉心一跳:“你之前的房子呢?”
连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卖了。”
“……敢问你这急于出手的原因是……”连暯不缺钱,他母亲去世后留给他不少,后几年的经营也把那笔钱翻了好几倍。他实在是没想到他会因为添置了一处房产而把之前的房子卖了。
连暯已经开始琢磨着收拾行李了,听闻他的话,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你不会想知道的。”
通常这句话一出,占屹是不会再去找虐的,但他实在是好奇了,或者说他左想右想确实找不出卖房子会有什么奇葩理由,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安全的。综上,占屹还是忍不住问了。
“为什么?”
连暯奇异地发现占屹竟然真的问了,愣了一小会儿才回他,语重心长地:
“说实话,我早就猜到你会让我搬家了,卖了房子,正好有理由去你家,解决一下生计问题。”连暯拍了拍他的肩,“话说我非常怀念窝在你家的日子,这么久没去蹭饭,你的厨艺应该精进了不少吧。”
“……”这么说,从一开始,他就被算计着了?
于是,占屹怒了:“我家里不待见你,你自个儿住酒店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
占屹当然不可能让连暯去住酒店,多年的交情在那儿不说,他还真放心不下他住酒店。以他多年给他当老妈子的艰苦历程中得出的经验来看,连暯这个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才比较放心。不然一不留神,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给他擦屁股的还是自己。
说起来都是泪,想他也是多才多艺多金抢手帅哥一枚,摊上了这冤家,他这边掏心掏肺地为他好,而连暯呢,整个人没心没肺只会惹他生气!
就像现在,他在这里帮着别人收拾东西,而那个“别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装大爷!占屹做了个透彻心扉的深呼吸,才堪堪止住想要外溢的怒气。
“连暯!”小奴才占屹用自认为危险的低沉声音唤了一声。
大老爷连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自动屏蔽了所有危险元素,顾自沉浸在思考中。
“占占,你家那位还常到你家吗?我住你那儿会不会不方便,有所打扰?”
占屹嗤笑一声,嘲讽道:“你也知道你打扰了?如果你能在别处安分一点,我早让你滚得远远的了!”
连暯淡淡地微笑着:“我是说,我怕她打扰了我们,所以……果真还是得想办法让她‘主动’离开么?”
一阵狂乱的风从心头呼啸而过,占屹有点面上有点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语言功能。
“你活这么大真是奇迹!居然没有人想要掐死你?!”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这话刚一出,两人同时沉默了,都想起了往事。那个人虽然没把他掐死,但确实是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提起了这事儿,占屹有点愧疚,但解释多了反而会引起反效果,于是他沉默了。最后还是连暯自己打破了沉默。
“可不就是死里逃生嘛。”连暯身子有点僵硬,片刻后又恢复了懒懒地模样,“你家那个叫小……小什么的,你们还在一起?”他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去,算是将这不经意间提起的话题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