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回了。”他笑了笑,仿佛漫不经心地问起,“你许过愿了吗?”
“如果你叫醒我的话。”连暯不无抱怨地说。
牧久意松了口气。如果连暯在流星雨来临期间没有醒的话,他应该不知道那一吻。
这时候牧久意忘了,向来标榜正直不会说谎的某人最爱的就是说谎。或是用来开玩笑,或是为了……逃避。
回去的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一如往常。
“等了大半夜,却连流星的影儿都看到,亏了。”
“如果睡觉也算等的话。”
……
连暯没有喝醉,也没有睡不醒。事实上,他起了个大早,他先去厨房观望了会儿,又在别墅溜达了一圈,将睡懒觉的猫撩拨得炸毛,在玫瑰园摘了朵花送给路过的女仆……
一个小时后,他回了房间,对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拌起了思想者。
他想起了过往,思考了会儿现在,展望了下未来,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
他起得太早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起这么早呢?
连暯表示他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牧久意下楼时看到的就是,向来喜欢赖床的连暯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餐桌上。不得不说,此时此景,仿若梦中。
连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早。”
牧久意在他旁边坐下,笑道:“可以想象,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连暯点了点头,淡淡道:“昨晚和我共居一室的耗子哥携手隔壁的耗子小姐共赴婚姻殿堂了,我甚感欣慰,所以早早地起来观礼去了。”
牧久意沉默了会儿,片刻后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这是梦?”
连暯补充:“一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梦。”
牧久意想了想,没找到这有何教育意义:“意义在哪儿?童真童趣童话很美好?”
“肤浅。”连暯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你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关注点落在俩主角的性别上。”
牧久意蓦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什么意思?”他对他说这些,是因为发觉了什么吗?
连暯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突然笑道:“占占好像有走上歧途的趋势,我得拿这个去感化一下他,让他迷途知返。”
“……他估计领悟不到如此深刻的含义。”故事与故事后的意义之间的逻辑关系太过薄弱,想要领悟确实有点困难。
连暯正色道:“这样的话,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他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智商……领悟不了没关系,我会引导他的,就像你在我的正确引导下,就渐渐明白了。”
牧久意:“……”
用过餐,两人开车去了公司。开车的过程中,牧久意看着后视镜里正闭着眼假寐的连暯,眸光闪烁。
今早的对话,虽然到最后,连暯将话题引到了占屹身上,但不知怎么的,牧久意就是觉得连暯虚构了这个梦,其实不只是想对占屹说什么,也许更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受何子尧所传谣言所扰,连暯在公司的处境很微妙,有何子尧被开除的案例在前,公司里其他人不会再明目张胆地传些什么,毕竟谁都不想当第二个何子尧,公司待遇好,谁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儿就被除名了。
但是不明目张胆不意味着不说。以往,连暯对这毫不在意,偶尔听见了还笑笑,在一些场合还会故意做出些小暧昧的动作,以误导群众。但现在不同了,短短一个晚上过去,心境却大不相同。
身边两个重要的朋友突然先后透露出喜欢上自己……连暯想想都觉得心塞。
连暯依旧干着拿着高薪在公司里混日子的缺德事,唯一不同的是,他以前总是混迹在总裁办公室而今天则安分地挤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
一上午很快过去,午饭的时候,他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和牧久意出去用餐,一个人守在办公司里。陶沫因为工作的事晚了些,路过他的办公室时,惊讶地发现他没去就餐,她想了想,进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没去吃饭?”
连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我决定在今天中午改善下伙食,所以不出去了。”
陶沫看他的样子猜测:“订了外卖?”
“自带豪华午餐。”连暯纠正她,并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下掏出一根法式长面包,“法国菜系。”
陶沫:“……”
“吃了吗?我分你一半?”连暯仿佛没看见她无语的表情,热情地想要分享自己的食物。
陶沫推辞:“不用了,我去公司餐厅吃好了,我吃不惯……法国菜。”说完顿了顿,加了句,“特别是午餐。”
连暯遗憾地“哦”了声。
陶沫看了他几眼,低声问他:“你和牧总之间……”
“怎么?”
“出现问题了?”
连暯默然。陶沫接着道:“以往你不会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你……”连暯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也真以为我和牧久意有什么关系?”
陶沫拿出有力证据:“就像你叫牧总为牧久意,而我们都称一声牧总。”
连暯语塞。
“这个是因为……我们确实有关系,但和你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也许是上次带孩子的事情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连暯第一次像公司里的人透露两人的关系,“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是兄弟。”
一辈子的兄弟,他不希望有所改变。
他的眼神太过真诚,真诚得陶沫反而没有相信。
“你要不要和我去餐厅?”陶沫说道。
连暯见自己的话被忽视了,无力地垮了肩:“不了,我比较喜欢法国菜,特别是在中午。”
下班的时候,连暯再次借口自己一个人离开。因为早晨搭的是牧久意的车,所以一个人走的他需要下楼打的。他没有立刻乘车回去,而是沿着繁华的商业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身边偶有认出他的人回头看他,他也不在意,坦然的模样反倒打消了一些人“他是某某”的念头。
但他独处的时间很快走到了尽头——
“是你?”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不无惊讶地叫出声,随即又换上一张笑脸,“缘分啊!看你一个人落寞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连暯也很快认出了眼前的女子,笑道:“好久不见,殷小姐。”
殷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勾起嘴唇:“谁说不是呢!我都奇怪自己居然还记得你。”
连暯绅士地回道:“这是我的荣幸。”
殷音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心情不好?不会是为情所伤吧?”
“是啊。”连暯煞有介事地点头,“刚被人甩了。”
殷音很没有同情心地笑出了声,“你看上去不像是被甩的那类型啊。”
连暯奇道:“这也能用看的?”
“脸也很重要啊,长得好的人比其他人多了一张护身符。”殷音碰了碰他的手臂,“说起来,我还真挺喜欢你的,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吧。都说治疗情伤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一份新恋情。试试?”
连暯惊讶地看着她微笑时脸上的酒窝。这个女孩子可爱开朗,很容易给人带来好感。
“那好,就试试吧。”
最重要的是,也许自己有了女朋友,有些事情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坦白
连暯以为不请自来只有像他这种厚脸皮的人才会做的事,当然他以“厚脸皮”形容自己不是自贬,在他的人生字典里,这个词从来不属于贬义词。
言归正传,所以当他看到坐在自家客厅里的牧久意时,他是惊讶的,而且他的惊讶毫不掩饰。连暯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可,他对他的这一举动表示了极大的赞同。
“我觉得你越来越明白人生的真谛了。”
牧久意看向他:“怎么说?”
“就你此时此刻坐在这里这件事而言,我觉得这是你的一大突破,挣脱以往在某些言行上的束缚,人生就是需要这种自由的状态。”连暯一番谬论后再次对他表示赞肯,“你做得很好。”
牧久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忽略他从进屋开始到现在,他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和白天在公司里表现的一样。
“我们谈谈。”
连暯眸光闪烁,他知道,在进这个屋子时就有的预感要实现了。
“哦,好。”
牧久意主动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这意味着他真的打算好好谈谈了。他语气肯定道:
“你知道了。”
“我自认知道的不少,你指哪个方面?”
“我想想,是因为昨晚的事儿?”牧久意不理会他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直言道,“你昨晚的态度就有点奇怪了,是昨晚吧?”
话说到这份上,连暯也不想再逃避,就此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是朋友。”
牧久意眸光紧缩,因为他委婉的拒绝。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牧久意微微勾起嘴角,“你可以选择接受或不接受,可爱你是我的事。”
他第一次表现出他温和面具下的强硬。
连暯指尖微颤:“你好像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如果是要求我不再爱你,抱歉,我做不到。”
连暯扶额喃喃:“我不想再搬一次家。”他先是从占屹家搬出去了,没想没过多久又要再搬一次。
“你觉得我爱你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困扰?”
这倒没有。只是在知道对方喜欢他之后,他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付出,这事太缺德了!他连暯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连暯无力道:“我有女朋友了。”
牧久意笑,拿他曾经的话堵回去:“你不需要可以拟造一个不存在的人来骗我。”
连暯也想起了两人曾经的对话,一时间百感交集,那个时候他曾以为是虚拟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就是……
他只能这么说:“这是真的,有空我们聚聚。”
牧久意不再笑了。
“感情的事不可儿戏。”他确信在今天之前,甚至在下班之前连暯是没有女朋友的。他不觉得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交上的女朋友,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
“人生短暂,游戏一场又如何。”
牧久意看了他几秒,最后笑了:“那好吧,有空聚聚……至于搬家的事,说说也就算了,我不会对你如何。”
连暯不置可否。
第二天,连暯没有搬家,但牧久意并没有放下心,因为他也没有去公司。牧久意几次想要打电话,但最后都忍下了。
给他点时间,他想。
事实上,连暯并不是如他想的那样逃走了,他是被重要的事给耽搁了。这源于一通来自占屹电话。
去往城外的高速路上。
“杨谨那小子还挺会藏人的啊,居然让我们找了这么久!”在得知找到莫新伟后,连暯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把人藏在城外连震舟名下的老宅里,确实挺出乎我意料的。”
“老宅里只有一个老管家,想来我们要把人带走还是很容易的。”
“强行突破固然容易,但是我们要做的是不能打草惊蛇,悄悄带走他。虽然这么做没什么意义,但我就是想要看杨谨发现人不见时的惊慌模样,一定很有趣!”
一个人自说自话得正兴起,突然车子一个急转弯吓了连暯一跳,他惊魂未定地看向开车的占屹。
“……占占,看着点路,小心翻沟里去了。”
占屹心不在焉道:“什么?”
“我说,你再这样开车,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逮你归案了。”
可以想象,惊魂不定的人不止他一人,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众车主。
占屹淡淡道:“哦。”显然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连暯:“……”他后悔让他开车了!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老宅外面围着一米高的篱笆,上面爬满了蔷薇,四季蔷薇花期未过,葱郁中点缀一点粉白。透过篱笆可看到一名老人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闭着眼假寐。
那就是他们此行想要带走莫新伟唯一所需攻克下的人了。
连暯透过车窗将老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个遍,确认他不属于世外高人,攻占难度指数为低于平均。
他放心地下了车,顺便把还在状态外的某人也领下车,一起来到篱笆边,隔着低矮的篱笆,朝里面喊:
“老伯好!”
常年冷清的老宅突然有了访客,从假寐中出来的老管家愣了愣:“你好。”
连暯扬起人畜无害的微笑,“老伯一个人啊?”
“嗯……”
“一个人的话有点寂寞吧?”
“还好,已经习惯了。”
“您应该养只猫的,有它陪着,屋里就会少几分冷清的。”
“养猫?”
“是啊。我推荐脾性温和又恋主的猫种,像布偶猫就不错,暹罗也行……”
老管家:“……”这是上门推销的吧?
“这猫啊是有灵性的,一起生活得久了,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