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蓬不理他的打趣,说道:“这是一个小朋友买的,他可是你的大大粉丝,就可惜他买完以后难为了我。”
杨一柯听说周语蓬的朋友是自己的球迷,很是高兴,不再抱怨,拿个抱枕垫在地上就开始了这个大工程。
周语蓬依旧坐在门边的单人沙发上,俩人离的距离远,便不再说话。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等到的依旧不是敲门声,而是手机的震动。短信来自熊乐:“真是对不起,一直陪这俩哥们喝酒,晚上他们还要去唱歌,我可能过不去了,明天再联系你。”
就这样被放了鸽子,周语蓬越来越烦躁,看见杨一柯忙了一下午才拼出了那么一点点,就走过来说道:“别拼了,你赶紧回家吧。”
“那你呢?”杨一柯揉揉眼睛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
周语蓬摇头。
“那我不放心你啊……”
“有什么不放心?等我彻底看不见听不见了你再不放心!”
杨一柯看到他发火,不敢再说,坐在床边也不打算走。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谁也不先说话。
不知道隔了多久,周语蓬叫杨一柯一起下楼吃饭。杨一柯知道他的情绪缓了过来,便欣然答应。众人都不会和周语蓬置气,因为深知这个病的情况是多么的折磨人,自然多了同情。
八点半左右,独自一人的周语蓬无所事事,他打开了电视,却看不清听不清,一生气关掉了准备睡觉。却听见了微小的敲门声,是幻觉吗?虽然周语蓬感觉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身不由己的去开门。
“小熊!”
出现在门口的果然是熊乐。
他提着拉杆箱,和周语蓬一起走了进来,冷落了他一天,熊乐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从包里拿出食物包装袋放在大理石茶几上。
“这是?”周语蓬问。
“护国寺的小吃。”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来你这之前,不是说好晚上吃这个吗,我……我今天有点忙。”
周语蓬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说道:“我知道你忙,我没有关系。”
熊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拉杆箱,说道:“那个,我同学的哥们来我们宿舍住,我把床借给了他,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周语蓬笑道:“当然,可我这只有一张床啊。”
“哈,这么大的床,睡得下咱们俩。”
这是二人第一次同床,熊乐大大咧咧的不怎么想,可是周语蓬却满身的不自在。
“嘿,你知道吗?我同学那个哥们……”熊乐凑近周语蓬的耳朵,说道:“他俩是同性恋,所以才睡我们那里。”
熊乐吐出的热气呼在周语蓬的耳边,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转过头来,慢慢的说:“你对这种喜欢男人的人怎么看?反感吗?”
“还成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周语蓬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也喜欢男人。”
熊乐一惊,但很快就恢复平静,说道:“我也有喜欢的男人呀,我爱杨一柯已经八年了。”
“呵呵。”周语蓬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自言自语道:“那是偶像,不算是爱人。”
熊乐的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两人各枕一侧,几乎一夜未眠。
这周过得实在是快,既然搬来了行李箱,那么熊乐也不是住一晚上这么简单,这样高档的酒店比自己家还棒,更不能和那个六个人挤在一期的小宿舍人比了。这几日中,如果遇见能逃的课,两人就在大北京乱逛,如果遇见不能逃的课,周语蓬就陪她一起坐在教室里,到了晚上,他们在一起回到酒店,形影不离。
每晚玩累了的熊乐倒在床上就能呼呼大睡,周语蓬取笑他说没心没肺的人都入睡得快。而周语蓬还得打开电脑,帮熊乐赶教第二天要交的作业。说来也怪,这哪像大三的学生,老师上课倒是管得不严,但总留各种作业,烦得他们不能痛痛快快的享受大学生活。
这天夜里已过了十二点,熊乐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却发现书桌那边开着两盏白炽台灯,犹如白日。周语蓬坐在电脑前,眼睛距离屏幕也就有十几厘米,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背部的肌肉绷的紧直。
“怎么醒了?我吵到了你?”周语蓬突兀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响起,让迷迷糊糊的熊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轻轻将食指竖在唇前,说道:“小点儿声儿,这几天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听力下降得厉害?”
见周语蓬没有说话,以为他没有听清,熊乐披着小毯走到那片灯光下,刚想开口重复自己的话,就见周语蓬开了口,他说道:“你赶快去睡,我把这写完顶多再用十分钟。”
见周语蓬不接自己的话茬儿,也不好再提,看到电脑上周语蓬做的是自己明天要交的的阅读报告,心中大为内疚,说道:“现在就一起睡吧,不用再写。”见他依旧不动,熊乐又道:“你看着灯多刺眼,时间长了眼睛会很不舒服的。”
周语蓬问:“是不是这灯太亮,所以把你弄醒了?”
熊乐摇头,收起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笑脸。他开始为周语蓬担心了,但他不明白,周语蓬自己为什么会任由自己的病恶性的发展下去并且丝毫不放在心上呢?
“这是什么啊?”熊乐指着电脑屏幕上端的一个长条框问道。
周语蓬说:“这是电脑上自带的放大镜功能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熊乐又是摇头。
他知道周语蓬的视力不好,要离的很近才能看清,但万万没有想到,离这样近还得配合着放大镜功能才成。他拉过椅子,坐在周语蓬身边,说要陪着他,等写完了一起睡。周语蓬不愿意他看着自己做作业,以明早还有实验课为由,劝熊乐先去睡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熊乐突然问道,态度认真。
这问题叫周语蓬怎么回答呢?他有些小紧张,怕熊乐看穿了自己,但转念一想,一定是自己心虚的缘故。也许是该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了,他干嘛一味地对小熊好?每晚写作业总是写到一两点钟,晚上自己的视力更加地打折扣,只有开了两盏台灯,才能勉强看见,自己拼着眼睛不要,只是希望小熊可以减轻些负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吗?人怎么会因为味道而爱上一个人呢?他很是迷茫。最后记得是小熊将他扶上了床,其实他早已困得不行,一沾到柔软的床垫,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在睡着之前,周语蓬只记得自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自己可以爱上小熊,因为他不敢确认,现在的自己究竟爱的是谁?熊乐?还是卢子君?
☆、第 4 章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熊乐完成了演讲。
这是刘志文教授布置的一份大作业,将查找的文献与自己所得出来的实验结果相结合,做成一份演讲材料。
所有的同学都做成了PPT,偶尔几个男生嫌麻烦,只是用word进行了讲解,坐在下边的刘教授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唯独熊乐用了功能更加强大的Authroware,他充分的利用了这个软件的交互特点,节节相扣,步步引人,将文献中的每一关键点都与自己的实验结果相比较,并在实质的层面进行剖析。刘教授难看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不是的点点头表示肯定。
“最后,我要感谢坐在我旁边的那位朋友,”熊乐用手指向台下,说道:“谢谢他熬了整整一宿为我做的精致软件。”
台下的同学们自发的掌声格外隆重,都好奇的顺着熊乐所指的方向回头。
突然间所有的人们都望向自己,不知所措的周语蓬僵在了那里,但只是那一瞬的失态,随后便放松了表情,还略带笑容。
但在台上的熊乐已经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掠而过的惊慌失措,才明白原来他并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熊乐走下台,轻轻的做到了座位上,对周语蓬说:“刚才我在台上对你表达了感谢。”
周语蓬勉强的点了一下头,熊乐瞧出不对,便问怎么了,周语蓬说:“刚才确实吓了我一跳。”
熊乐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心里边在想,的确是自己不好,忽略到了周语蓬的情况和感受,他暗暗决定,今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站在周语蓬的情况和角度去想,倘若自己没有视力和听力,将会有怎样的感受。
同学们常常开玩笑说,学这个专业的男□丝比较多,因为他们总是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做实验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女朋友,这不,下午又是一组实验,得做到五六点钟。
中午的时候,杨一柯给周语蓬发来了短信,说下午国家队的队员聚会,请他过来小聚,周语蓬本来就和他们的关系较好,这次来北京,一直没有公开露面,已觉得很不合适,正好借此机会和大家一起见个面。
熊乐一想也好,否则周语蓬又要在实验室枯燥的坐一下午了。就这样,周语蓬离开了实验室,这是他们这周第一次不在一起。整整一个下午,虽然和老朋友们玩得很开心,但他总是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少的是熊乐吗?还只是熊乐身上的那种味道呢?
傍晚的时候,队员们都带了自己的女朋友,有的还带了妻子,众人便开起周语蓬的玩笑来,问他在怎么迟迟不找女朋友,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等等。
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大家也都放开了大喝起来,仗义的兄弟们都叫与自己一起来的女伴先走,剩下的兄弟们开始大喝特喝,人们都知道周语蓬的情况,虽然他们不知道他的病适不适合喝酒,但是谁也不敢使劲劝酒,他们怕周阳怪罪是谁把他的儿子灌醉。
因此一成饭局下来,只有周语蓬一个人清醒,其他人几乎都醉了。和他一起同来的杨一柯更是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旁边的高脚椅上打盹儿。周语蓬周围有几个稍微清醒些的人要送他回酒店,周语蓬看他说话都卷着舌头说不清,本就觉得不可靠,再听他说要开车送自己回去,周语蓬怎么也不敢坐他们的车。便说道:“我的朋友会来接我,你们各自走吧。”他拿出手机正要发信息,但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近距离的看手机屏幕,只好踌躇,打算到卫生间去发信息。郭长久看见了,知道他的耳朵不行,用不了手机,边说,你要给谁打电话,我帮你打。
周语蓬一想也好,便告诉他在通讯录中找熊乐的电话。
电话通了,郭长久卷着舌头跟对方说请你来某某饭店接周语蓬,周语蓬生怕熊乐听到这样的声音及嘈杂的背景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赶紧拿过电话说:“小熊,我这里没事,但请麻烦你过来接我一趟。”不知道电话里还有没有声音,他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过了不到三十分钟,熊乐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周语蓬担心这一群醉醺醺的人吓到他,也老早就站在酒店门口等。看到熊乐风风火火的扑将上来,周语蓬也是心中一动,他知道熊乐是真的为自己担心了,便赶快跟他解释这一晚上的情况。
熊乐闷闷说道:“刚才我听见别人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就感觉不对劲,所以马上赶了过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周语蓬淡淡一笑,说道:“我后来不是抢过电话跟你说话了吗?”
熊乐说:“是呀,你不接过电话来还好,你这一接电话,自顾自说完话就把电话挂断、,吓得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呢!我这一路的心惊肉跳!”
周语蓬呵呵的笑着,被这个大男孩感动着,解释道:“你是知道的,我的耳朵不好,根本打不了电话。唉。”周语蓬叹气,顿了一会又说:“其实,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接打过电话了,因为人说话的频率和电话电脑音箱中传出来的声音频率相差的太多,所以我听起来十分困难。”
熊乐没想到听周语蓬会这样毫无忌讳的坦诚解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安慰道:“好了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周语蓬突然把手伸到熊乐的脸上,轻轻的按住了左侧的一个大肿块。熊乐一疼,哎呦地叫了出来,又赶紧捂着脸掩饰:“我没事呀,赶来的路上太着急摔了一跤。”
“不可能,”周语蓬说,“你是脑子有问题吗?摔一跤能把脸摔肿了?”
熊乐低下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狡辩,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他的确没怎么撒过谎,更何况现在是在周语蓬的面前,他不敢和周语蓬的眼睛对视。
周语蓬又把手伸到熊乐的脸上,按在了那个肿块上,稍稍的加了手劲,熊乐想躲闪,却怎么也躲不开被他控制的手。
周语蓬问:“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实话呢?”
熊乐嗯了一声,跟他说自己刚才跟人打了一架。与其说是自己跟他人打架,不如说是挨了一顿打。
熊乐从小就听话懂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