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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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无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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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杨一柯也看见了这边的动静,放下正在敬酒的杯子,走了过来。
  熊乐被气得浑身发抖,他了解周语蓬的身体,这么久来,熊乐一直尽力调理他脆弱的胃,刚开始的时候周语蓬只能吃很少的东西,多了一点都会呕吐,常常胃疼的全身冒汗。熊乐就找了很多食疗的菜谱,一点一滴的学着去做,熬粥、做羹,一样不落。后来周语蓬几乎可以一日吃三餐,虽然不能太多,但至少吃完东西以后身体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舒服,也不用每餐前都必须服用胃药了。
  熊乐这么久以来的努力被这半瓶酒击溃,心中又恨又愤,埋怨安晨的不负责。他伸手扶起周语蓬的身体,“啪”的一声,周语蓬左手里握着的酒杯就跌落到了地上,里边的白酒合着玻璃四下飞溅。“你是谁?别碰我!”周语蓬的精神恍惚,从喉咙处挤出声音,但并不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语蓬……”熊乐心疼的叫他名字,他却感觉不到。“走,咱们回家。”
  见到周语蓬挣扎,杨一柯上前扶住他的另一边身体,叫伴郎石泉生把周语蓬和熊乐送回家。
  以往无论做什么事,周语蓬必须集中精力才能操控自己没有知觉的身体,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一下子成了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瘫瘫,甚至连抬脚都已经忘记。他狼狈的样子在这样的场合明显是格格不入,这样的突兀吸引来了很多记者的目光,他们分别从各个席位走过来,捧着相机,寻找最佳角度,想把这个婚礼上的小插曲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人员一阵骚乱,很多队员也都赶过来帮忙,有的帮着把周语蓬往门外拽去,有的把记者拦住。“石泉生!快把蓬仔背走!”杨一柯下着命令,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新郎。
  石泉生是替补守门员,人高马大,只有他才能止住周语蓬的无序挣扎,熊乐紧紧跟在身后,一起从小通道跑了出去。
  音乐声停了下来,就听见台上的杨一柯厉声说道:“各位记者朋友,我请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希望你们只拍和这个主题有关的照片,请把其他的一律删除。梁建,关闭大厅上所有的门,检查所有记者朋友的相机!”
  好不容易把不安分的周语蓬弄回了家,熊乐看看表,催石泉生赶快回去,毕竟他是伴郎。石泉生答应了,看见周语蓬平安无事,也就放了心。临走前,熊乐让石泉生带话给杨一柯,说别和媒体翻脸,照片他们爱发表就发表,周语蓬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自己更是如此。
  熊乐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周语蓬,他知道他的酒量好,半瓶酒下去并不会神志不清,只是长久以来生活得如此压抑,他可以借着酒精的麻醉作用放下些面具而已。熊乐放心的去浴室放洗澡水,还拿了干净的衣服打算帮他换上。
  谁知再来到床前时,却看见周语蓬趴在床上,呜呜咽咽。
  “语蓬?怎么了?”熊乐着急,轻扶他的肩膀,想把他的身体转过来。手指刚一接触到周语蓬肩部,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声:“别碰我!”
  熊乐缩回了手,不敢再动,跪在床边,看见掩在枕头上的脸果然全是泪。熊乐大出意料,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熊乐再次伸出手,在他的肩头飞速写下字,可周语蓬却不做任何反应,全身打颤,口里一直重复的念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别碰我……”
  熊乐瘫坐在了地上,他知道周语蓬把被囚禁的那一周的种种经历都深深地刻在记忆中,永远也不能被抹去,而那七天中身心所受到的伤害也不是可以修复的。
  “语蓬……”熊乐不敢再大声,好像能够吓到他一样,轻轻的安慰道:“别害怕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别死好不好?我还想跟你一起好好的活呢,行吗?”
  周语蓬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体力用尽,渐渐地再也挣扎不动。熊乐也不敢再动他,他永远都无法体会到这种无感的痛苦,更无法想象处在无感的环境中再遭受那样的虐待……他望着周语蓬微微颤动的眼,一阵阵地眩晕。
  渐渐地,熊乐发现周语蓬的脸色变得灰白,额头上脖子上也不断的沁出汗珠。“怎么样,语蓬?你是不是很不舒服?”熊乐跑到客厅去取胃药,扶着他坐起身子,刚把水递到唇边,周语蓬就开始呕吐。那绝对是一场失控的呕吐,周语蓬全身战栗,看得出他想控制自己,但胃里排山倒海的折腾,他一次次的吐,熊乐只能坐在他身边有规律的拍着他的背。最先吐出来的是食物,然后是透明的液体,再然后发现这液体中夹着血丝。房中的新鲜空气越来越少,满屋子的酒气直逼过来,让熊乐也忍不住作呕。
  低头时,熊乐发现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周语蓬开始大口大口的呕血,他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一开口就控制不住的吐,表情甚是痛苦。
  “你想说什么?语蓬?”熊乐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胸口,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可却见他双眼不由自主的向上翻,看样子估计已是神智混乱。
  “你怎么那么听话?”周语蓬说。
  熊乐不解,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啊?让你走你就走?是吗?哈哈,哈哈,让你走你就走啊!”
  周语蓬又哭又笑,还间断着呕血。
  熊乐都明白了,他知道周语蓬是在说自己,是在埋怨他当初为什么就那么决绝的离开……“我真的是以为你不再爱我了啊,我甚至以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所以我才会走得这么坚决。语蓬,对不起啊,没想到这成了你一辈子的心结,你如果不喝醉,也许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你一直都是爱着我的。”
  “我现在多么的想和你相认,但是我不敢,如果我说出来,你会不会还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接受我的照顾?我想给你留下一点尊严,我知道你绝对不想让我看见你如此落魄和残缺的样子。” 
  周语蓬渐渐地不再哭闹,呕吐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大口大口的艰难喘气。熊乐吓得有点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用手顺顺他的胸,却发现他的心跳快得出奇,呼吸却是越来越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熊乐拨打了120。
  凌晨四点左右,杨一柯和安晨等人赶到医院,看见走廊中只有熊乐一人委顿的蜷在椅子上。“乐乐,蓬仔怎么样?”杨一柯问。
  熊乐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看见一共来了四个人,都是满脸的焦急神色,说道:“已经抢救过来了,等医生上早班的时候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怎么回事,为什么吐血?”
  “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 。”熊乐一字一字的说。
  安晨走了过来,面目扭曲,极是愧疚,跟熊乐说道:“对不起,乐乐。都是我不好,是我把蓬仔害成了这样……我……”
  熊乐没等他说完,拍拍他的手背,说道:“不赖你。语蓬他啊,心里是痛苦,喝点酒多少能浇浇愁。”说完还勉强的笑了一下。
  杨一柯坐在了他的身旁,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希望他别像周语蓬那样的痛苦。
  只是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周语蓬的胃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在医院住了一周,只能靠输入营养液维持生命。
  从那以后,熊乐又开始了漫长而辛苦的食疗之路,他不断地上网找一些治疗胃的小偏方,只要一听说什么食物对胃好,不管哪里有卖的,他都会找来做给周语蓬吃。但是现在的周语蓬并吃不了太多的东西,每天饭前都得吃药,医生说,这些药如果吃多了 ,以后再痛的话就会失效。
  熊乐并没有再责怪安晨,如今的他真的成熟理智了不少,众人见周语蓬一点一点的恢复,也都很欣慰。他们还是常常出门,因为天气太冷,一般就是选择在室内聚聚餐而已。那天他们选了个小馆子吃晚餐,席间有人提议搞点小游戏来调节气氛,就是来抽签,签上写着需要做的事情,抽到什么就做什么。
  安晨上来就抽到了一个写着“请给你通讯录中一位异性打电话”的签,即使再三推脱,也禁不住众人的起哄,只好照着实行。每个人都抽到了不少难为情的签,但无奈之下都只能照做。周语蓬也参加了,他抽到的签要求是唱一首歌。
  熊乐把字写给他的时候他就犹豫了,等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会唱歌。”
  “是啊,语蓬都听不见了这么久,早就忘了,”熊乐说,“大家别难为他了吧。”
  众人嘻嘻哈哈的却说不干,抽到什么就得做什么,国歌肯定会吧?实在不行就唱国歌。大家叽叽喳喳,熊乐也来不及把所有的话都转给周语蓬知道。
  就在熊乐觉得为难的时候,周语蓬突然说:“我好像还记得一首,但是实在不知道调子,读出来行吗?”
  “当然行!”众人点头,熊乐把话转给了周语蓬。
  周语蓬特意清了清嗓子,希望自己的声音可以稍微的清晰一些,然后才慎重开口,口型标准,看得出他很努力的样子,他发出来的声音很重,就好像是运气丹田一般,熊乐望着他,没想到他还能记得任何一首歌曲。
  周语蓬开始背歌词,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你是夜空的眼睛,我们是你心里的五星。”
  “赢了普天同庆,输了我们陪你扛。”
  ……
  所有的人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他们一脸的惊讶,没想到周语蓬失聪了这么多年以后,唯一记得的一首歌竟然是北京足球队的队歌。
  只有熊乐没有起身,他很平静,就像是意料之中的,面带微笑,托着腮帮正陶醉在身边这个男人的声音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对结局有建议吗


☆、结局(上)

  “有鱼!这儿有鱼呐!”
  熊乐指着浅水湾,极其兴奋。这是开春以来他们第一次郊游,石泉生选的地方有山有水,春意盎然。大家开辟了一小块地方,围着坐下来吃午餐,累了一个上午,他们边吃东西边聊天,对熊乐的小兴奋毫无情趣。
  熊乐也不在乎,拉起周语蓬就往溪边走去。可能是因为走了一上午的山路,周语蓬的双脚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再也无力迈步。
  石泉生放下手里的运动水壶,一抹嘴边的水,说道:“乐乐,你自己过去吧,蓬仔都那么累了,别再折腾他了吧。”
  熊乐一瞥眼,撅了嘴角,说道:“我才不会把语蓬留在你们这儿,多近的路我也带上他。”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开玩笑说他得了蓬仔依赖症,一分一刻都不舍得分离。现在大家的关系都很铁,常常拿周语蓬来开熊乐的玩笑,熊乐一点也不介意,每次也总是和着众人一起大笑。
  杨一柯看周语蓬实在体力不支,虽然溪水也就离大家野餐的地方二十步左右,但周语蓬几乎迈不开脚。他跑了过去,和熊乐一左一右的架住他向溪边走去。
  “我说乐乐,要不给蓬仔弄个轮椅吧,以后不管去哪玩,走累了也方便。”杨一柯建议道。
  熊乐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语蓬不喜欢。”
  这话把杨一柯逗乐了:“哈,你又没问他,你怎么不知道他不愿意?”
  熊乐不再理他,在周语蓬的手臂上写着字。周语蓬专心的感受着每一个字,只有这样才能完全理解。
  “你看,他不愿意吧?”熊乐说。
  没见周语蓬有什么反应,杨一柯不明白熊乐为什么就直接说他不愿意。
  熊乐看他不解,往周语蓬的左手上一指,说道:“没看见他都把手攥成了拳吗,他不喜欢或者不愿意的时候都会这样。”
  杨一柯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颜,肃然起敬。他知道熊乐和周语蓬的默契度是绝对无人能够超越的,周语蓬的一瞥一笑对于熊乐来说都具有独特意义,而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或者表情。
  春风吹的有点猛,这是开春以来第一次刮这么大的风,他们又身在郊区,这种直面大自然的感受就会更加浓重,周语蓬的的衣角被吹起,显得整个人更加苍白瘦弱。
  熊乐看着浅水里的一条条灵动的小鱼,把所见所闻都不惜费力的写给周语蓬,小鱼怎样的游动,怎样的一个水花就把它们吓得四处逃散,周语蓬虽然听不见看不到,但是也能通过手臂上的汉字感受到春天的美好,自然的美好。他闭着眼睛,很认真的分辨着手臂上的每一个字,有的时候会被某句话逗笑,熊乐看见他笑,也会跟着咯咯得乐开了花儿。
  熊乐担心周语蓬的双脚不负重担,便让他倚靠着自己,他们就这样相拥在春风里,把杨一柯也看得陶醉。
  一阵铃铛声由远及近,众人看见一个当地的农夫骑着一头瘦弱的小毛驴而来,老农一手拿着鞭子,另一只手里攥着一叠手工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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