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世鹏忍无可忍似的又点了一支烟,冷不防被呛了一口,少年急忙上前想要拍拍他的背,手却在接触前硬生生的停住了,又尴尬的收回。
罗世鹏没工夫注意这些小动作,只吩咐道:“杜若,盯紧他。把那个开画具店的给我查清楚。”
被称作杜若的少年微微颔首:“是。”
罗世鹏向后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挥了挥手。
杜若知趣的退下了。走到门边,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对着屋内说:“老板,烟······抽多了伤身体。”
罗世鹏不置可否:“嗯。”
杜若微红着脸走了。
罗世鹏睁开眼,眼睛里满是血丝,却挡不住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杀气。
好小子,给你自由不是让你出去发骚的!
银质的烟盒在罗世鹏的手中慢慢变得扭曲,最后“当啷”一声落了地。
正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罗世鹏这边要气炸了肺,袁时英这边可是安宁祥和。
袁时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陆小图更没有。
他起来做了早饭。
于是当袁时英精神抖擞的走进厨房时,桌上已经摆着两份三明治和两个空杯子了。
袁时英倚着门框看陆小图对着冰箱喃喃自语。
陆小图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袁时英。袁时英只好轻咳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陆小图被吓了一跳,随即绽放了一脸的笑容:“醒了?我做了三明治,你过来看看想喝什么?”
袁时英走过去看着冰箱,里面琳琅满目的好多种饮料,牛奶类的,咖啡类的,果汁类的,他歪头想了一会儿,最后手指着一瓶颜色鲜红的说:“我要喝这个。这个是什么呀?”
陆小图拿过杯子倒了两杯,告诉他:“番石榴汁。我也最喜欢这个。”
袁时英接过果汁抿嘴笑了一下,同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经过了昨晚,今天一起来,感觉一切都变了样。他们俩好像一对新婚夫夫,或者老夫老夫。
袁时英觉得和陆小图在一起很奇怪,有一种天然的自然与默契。陆小图从不问他来自哪里,在做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他确切是谁。
可陆小图却愿意和袁时英分享他最隐秘的秘密。
就好像······即使自己是个凭空蹦出来的妖精妖怪,陆小图也一样会坦然的面对他。
不问过去,不问将来,只要现在。
陆小图的三明治味道相当不错,袁时英吃的意犹未尽,最后叼着手指舔啊舔的,把陆小图看的心里发痒。
吃完饭袁时英强烈要求洗碗,陆小图拗不过他只好同意。陆小图就在旁边“观看”袁时英洗碗。
袁时英雪白的手指握着雪白的餐盘,有一种脆弱纯洁的美感。陆小图安静的走到袁时英身后,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袁时英僵了一下,随即关了水龙头,身子软化了下来,偏过头去,抬起湿淋淋的手一弹,水花开在了陆小图的脸上,袁时英慵懒的笑:“干嘛啊。”
陆小图被弹了一下却连眼睛都没眨。他舍不得眨,他怕一眨眼,这一切都会不见,眼前这可爱的少年也会不见。
袁时英见他不说话,就转过身来也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松松抱着,同时笑着一歪头。
陆小图凑过去与他额头相抵,呼吸中带着灼热的温度:“留下来吧。不管你以前在哪儿。”
他从不知道,原来感情深浅真的不能用时间长短来丈量。才一天,他就已经不能忍受他的离开。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小家伙锁起来,谁都不让看。
袁时英愣了一下,眼底动容的神情,只不过转瞬即逝。他磨蹭着陆小图的头,闷闷的开口:“不要啊。”
陆小图同样闷闷的反问:“为什么啊。”
袁时英狡黠的笑了,开起了玩笑:“因为你昨天冒犯了我,所以今天你陪我出去玩儿,得把我哄高兴了。”
陆小图“噗嗤”笑了:“舍命陪君子。”
袁时英双手捧住陆小图的脸:“去哪里呀?”
陆小图难得卖一回萌:“嗯~你说呢?”
袁时英十分配合:“伦家想去游乐场。”
陆小图身手敏捷的抄起袁时英扛在了肩上:“走起!”
陆小图给徐梦露打电话告诉她今天不用来了。时间还早,徐梦露显然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问:“老板你要干什么去啊?”
陆小图瞟了一眼身边的袁时英,压低声音说:“陪人。”
徐梦露一下子来了精神:“嗷!老板,你搞定了?神速啊!昨天晚上滋味儿如何?”
陆小图皱眉:“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开口就问这个。什么都没有。懒得跟你废话了,我得走了。”
在徐梦露发出抗议前,陆小图果断挂了电话,拉起袁时英去公交车站坐车。袁时英挣扎了一下,脸有点红:“一会儿走在街上,这样,不好。”
陆小图低头,不舍的放开了手。抬头冲袁时英笑笑,他理解:“说的也是。快走吧,咱们早点去省的排队。”
“嗯。”袁时英爽快的答应,心里隐隐对这次约会充满了期待。
呃,约会?
想到这个词,袁时英偷偷的脸红了。
多么美好的词,和喜欢的人一起,去一个地方,一起做一些好玩儿的事儿。
我喜欢他吗?
也许吧,最起码不讨厌。
正在神游之中,公交车到了。车上人不多,这让袁时英和陆小图能够并肩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风景。
夏天是个浓墨重彩的季节,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都是深绿色的,蓬勃蓊郁的。阳光明亮而不刺眼,带着早晨特有的气息。
袁时英陶醉在景色之中,忽然感觉手上一暖,是陆小图偷偷的握了他的手。
袁时英脸红着看过去,发现陆小图一脸坦荡荡,心里不由得感叹面瘫的人就是好,随便一弄就是没表情。
可事实不是这样。
陆小图的手正在凶猛的出汗。他其实紧张得很。
袁时英察觉到这一点时心里微微吃惊了一下,同时觉得很好笑,就真的笑了。努力压制着声音,他把头转向窗外假装看风景。
陆小图更加坦荡荡,同时汗水也出的更多了。
游乐场在这一路公交车的最后一站,俩人到的时候正好游乐场刚开门,顺利的买了票,袁时英兴奋得两眼发亮:“哇,我小时候那会儿,还没有这么多游乐设施呢。”
陆小图迅速的捕捉到有用信息:“你小时候?多大?”
袁时英打起了哈哈:“先玩儿哪一个好尼?”
陆小图不忍心打扰他的好兴致,而且他不想说,他就不问,只要现在就好,未来还很长。于是他就十分配合的四处张望,同时迅速的研究了一下地图。不多时他就研究出了一条省时省力的游玩路线,开始对着袁时英一阵嘀嘀咕咕:“我们先玩儿这个,然后是这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袁时英被他念得十分烦躁,一颗如孩童般跳跃的心早就飞到了游乐设施上,于是他不耐烦地嘟起嘴撒娇:“你说怎样就怎样了,我反正不熟悉,赶紧玩儿吧。”
陆小图好脾气的一笑,同时流里流气的揽过袁时英的肩膀:“走着,玩去咯!”
不远处一个带着白色帽子的少年眼神复杂的盯着嘻嘻哈哈着远去的两人,对着手中的电话恭敬地报告:“老板,我现在在游乐场。”
电话那头想起了罗世鹏不带感情的声音:“继续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日(中)
袁时英没想到陆小图第一个会带他玩儿那个。
能够体验失重和超重麻酥酥的快感的——小蛋壳。
人坐在小蛋壳里,小蛋壳速度不一的直上直下运动,再不敏感的人也会十分清晰的有臀部过凉风之感。
袁时英是十分敏感的。而且陆小图还好死不死的选了一个和他对着的位置,一上一下,看着袁时英红着脸叫的十分欢畅,自己却仍然是一脸没表情。
袁时英隐约觉得陆小图没准是个很色的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个闷骚的人。
在别人面前闷,对着喜欢的人骚。
从小蛋壳上下来,袁时英感觉自己的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郁闷的红着脸揉着屁股,他有点不敢看陆小图。
陆小图十分小人得志的走过来,把手自然而然的放在袁时英正在轻揉屁股的手上拍了拍,关切的问:“没事儿吧?这会儿就腿软了,一会儿怎么玩儿别的?”
袁时英是不会被他的表情所骗的,看他眼睛里那狡黠的光,饶是自己脾气再好,也禁不住有点恼羞成怒:“你不安好心。”
陆小图赶紧做双手投降无辜状:“你说的听我的啊。”
“谁说的?”袁时英语气不善。
“你说的。”陆小图越发和气。
“我什么时候说了!”袁时英简直要吼起来。
“刚进来那会儿啊。你嫌我啰嗦,就索性都听我的了。”陆小图继续装疯卖傻。
“你!”袁时英的脸都涨得通红。
陆小图眼看他要恼赶紧收敛,揽过袁时英的肩膀赶紧哄他:“别生气,咱们是来玩儿的啊,生气就没意思了。你想想咱俩刚才那对话,是不是浪费纸张,嗯?”
袁时英冷静的想了想,还真是觉得刚才的对话既没营养又无聊,不过他曾经看一篇文章里说过恋爱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无聊的事儿,这么想的话,也蛮有意思的。
他本来就是个脾气好的,这么一想更是没了怒气,转头审视着陆小图的脸,他挑衅的说:“那······接下来你得陪我好好玩儿。”
陆小图一看他怒气全消,立刻摇晃着脑袋油腔滑调的说:“没问题,包您满意!”
一路嘻嘻哈哈的向着下一个项目进发。
袁时英走着走着感觉好像有人盯着他们,就猛地回了下头,结果什么也没看见,郁闷的咕哝:“怎么总感觉有人看呢?”
陆小图也回头东张西望,没发现异常,回头轻拍袁时英的脸颊:“你长得好当然有人看啊。”
袁时英一皱眉:“小流氓。”
陆小图故意装惊讶:“我?我良民大大的。”
袁时英嫌弃的把手在鼻端扇了扇:“少来了你,快走吧。”
不远处的杜若深吸了一口气:太险了,差点被发现。
依次坐完了太阳神车,过山车和激流勇进,陆小图有点腿软了,袁时英却还是元气满满。陆小图心想这可不行,怎么着也得找个地方歇歇。环顾四周,一丝坏笑突然浮上脸颊:好得很,鬼屋!
袁时英在距离鬼屋不到两米的时候才发现了陆小图的险恶用心,走过来这期间他一直津津有味的吃着手里超贵的冰激凌,陆小图则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用粉红的小舌头一点点的将冰激凌舔舐干净,一边注意着他们与鬼屋的距离。
等到袁时英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站在入口了。袁时英转头欲跑,陆小图一把把他捞回来,嘴唇凑到他耳边低语:“再挣扎我在这儿就吻你。我真做得出来啊。”
袁时英还在垂死挣扎:“我有夜盲症,你不是知道么!”
陆小图笑眯眯不为所动:“我当然知道,那更好。”
“你!”袁时英马上又要恼了。陆小图还没说话呢,后面的游客不干了,纷纷催促。
袁时英脸皮薄,又不能撕下来撂地上,就别别扭扭的从了。
“真是遇上克星了,我这么好脾气竟然也几次三番生气。”袁时英一遍含羞带怒的想,一边一步三顿的走进了鬼屋。
眼前马上一片漆黑。其实不是夜盲症的也会是这种反应。但袁时英因为夜盲症更惧怕黑暗,不由得要发慌。
陆小图马上握紧他的手:“别怕。我在这儿。”
第二次从陆小图口中听到这句话,袁时英的反应也是一样:“少在这儿装绅士了。”只不过这次不再腹诽,而是说了出来。
陆小图无声的笑了。
嘴角还没放下,前方响起了一阵惨叫。所以两人还没真正进入鬼屋就又被人流挤了出来。
谁让他们赶巧在这一波的最后呢。
于是就悲催的被人流挤过来挤过去。
几个回合之后,陆小图受不了了:照这种节奏,一天俩人都别想有什么进展了。于是他连话也不说,就拨开人群,走在了最前面。
除了袁时英,他不想和别人废话。
袁时英被他拉着身不由己的向前走去,眼睛又看不到,急的头上都冒汗了:“你干嘛呀!”
陆小图头也不回:“玩儿去呀。”
袁时英只能硬着头皮跟住。
这样他们很快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已经接近出口了。
鬼屋鬼气森森,鬼出来时候可怕,不出来时候更可怕。
袁时英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刚要侧头问问陆小图怎么这么淡定,突然看见一片惨白的光照下,贞子已经缓缓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