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低,眼瞅著就快哭出来了。
“怎麽了,你问他,说了这个测试不达标不能上主板,他倒好,两次完了觉的行就上了,这下可好,烧了,一个月的功夫白费了。”
一听到这,巩青知道他不便於参与了,这种错误不是小错误,要是他的学生办了这样的蠢事,他也会骂。
回到自己的实验室把下午谈的那个东西拿出来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等材料什麽的算出来已经七点了,一出来,外面早空了,就剩李衡那个屋里的灯还亮著。
巩青并不是想偷听,因为实在离的太近,往外走必须经过李衡的门,也因为李衡的声音实在太深刻。
“还哭呢,行了,别哭了啊,吃点吧,我专门出去买的叉烧饭,你不是爱吃吗?”
“哎,我说你能不能不哭了,怎麽跟个娘们一样,有劲淌水,给我起来洗脸去。”
“行了,我说你不哭了行不行,就你做的那种蠢事,我不骂你我心里头都说不过去,你听了完了就当完了,那都是工作上的破事,现在是业余时间咱们得谈私人感情,OK。”
郑清炎说了什麽巩青没听到,倒是听到一阵凳子响,再接著没声音了,成了那种不用去想就明白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巩青捏紧了拳头,血瞬间冲上头顶的痛冲的他头晕眼花。踉踉跄跄出了实验室,巩青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面前是那家他看了无数回却从来没有进去过的“楚味轩。”
五分锺後,巩青提著一斤鸭脖和十几个鸡爪子回去了。
巩炎见他回来出来打了声招呼又回自己的小房间了,黄娜依然在看电视, 见他进来还提著这些东西不由的奇怪。
“你不是不吃这些东西吗?饭在厨房里,你热一下吧。”
巩青进了厨房看著留好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坐下来,打开了带子看了半晌拿了个鸭脖塞进嘴里。一斤鸭脖没多少肉,巩青也吃饱了,其实这东西吃的多了,还真像李衡说的那样,够味。
巩青在试验室里待的时间更长了,除了那个单子,他又接了一个活,还都不算小活,每一个都得好几个月的折腾。巩青一般是下了班以後才做这些,人家有预付款,给的也不错,巩青也无需打学校的主意。每天晚上干两个小时,刚刚合适。
巩青是加了两个晚上的班後才发现李衡竟然每个晚上也在加班。後来一问别的老师才知道李衡晚上一向是实验室的常客。
等巩青加班一周之後,就发现不对了。巩青加班一个小时,李衡铁定加班两个小时,开会,巩青提出意见,李衡总能找出反驳意见,巩青自己还没反应呢,李衡左一个我认为,右一个我觉的就上来了,弄的系里的老师都知道李衡把巩青当成了竞争对手。不由的对李衡的狂妄再唏嘘一回,因为在系里,是没人会挑战巩青的权威以及学术的,巩青早在两年前就把自己的导师比了下去,更别提去年还获了一个全国性的大奖。
对於李衡的挑衅,巩青很高兴,感情上,他是弱手,学术上他可不会弱。不管出於什麽样的目的,李衡的这种表现,能让他进步,巩青就欣慰了。
李衡回来半年,除了形象垢病颇多,还是很快在学校站稳了脚跟,最初那些声讨他异端的声音小了,李衡像个特色一样在他们系成了标杆。校长也不再计较他的穿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当然还有他对学生竞争要不择手段的硬道理。
巩青明白李衡要干什麽。找一个爱他的人带来给他看,再一定要比他强。
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郑清炎,下一步就是在学术上超过他。爱情不管能进行到什麽程度,但这一块一定要是真的。
这是李衡的原则,巩青乐於奉陪。
葱白……24
系里的重点项目试验室在公共试验室後面,地方不算大,隔了很多小间,里面最常见的就是巩青和李衡。核心技术是自己掌握的,那些烦索的数据归整和成千上万的枯燥的测试则交给了学生来说。
这种做法大家心知肚明,巩青这样,李衡也这样。巩青晚上是做私活不想人知道,可李衡是明打明的搞课题,也不要帮手就奇怪了,别的人有点防备之心可以理解,就连郑清炎也被李衡限制在了试验室外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巩青问过一次,为什麽不让郑清炎帮帮忙,好歹那些点焊集成的活他还能干。
“一心想抄近路,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李衡的口气很淡。
巩青没想到李衡会把郑清炎否定的这麽彻底。
“那你们?”巩青问的很含混。
“挺好。我不需要他成什麽大家,这样就挺不错,除了在学习上有些太急功近利。整体上来说还不错,会痛人,勤快。”
“那就好。”巩青踏实了点。
对於巩青每天晚上加班到11点,黄娜很不满意,除了周六巩青陪巩炎不去学校,其它的时间连面都见不著,早上起来巩青已经走了,晚上等自己睡了,巩青才回来。黄娜抱怨了几次,可巩青就是个蔫驴,你再怎麽说,他只会笑笑,该怎麽做还怎麽做,没人能改的了他的主意。但巩青有一个好处,只要出差肯定会大包小包的给她买东西,就是平时也会隔三差五的往回拎零食,要不是有时候起来看到这些她爱吃的东西,她真的会怀疑巩青是否回来过。
巩青的私活进展顺利,几乎没遇到什麽难题,在实验室干的晚了,巩青也会去另一间办公室和李衡说说话,问一点专业上相关的话题,再讨一杯茶喝。
李衡也会,挺著两个黑眼圈歪叨著烟不敲门就闯进来,见吃的就吃,见喝的就喝。
现在的话大多说的很轻松,就是一个主任和一个副教授之间的交谈,也像一个邻居之间见了面偶尔的打招呼。
做到什麽程度了。
剩集成了,好像有些复杂。
来我看看,其实这一块可以简化点,我给你画个图。
嘿,还就是啊,老大,我得夸你了。
夸呗,晚上吃了?
吃了,郑清炎送的饭。
想吃饼干,我那里有,你过来拿。
行。我最近弄了个计划,明天报你看看。
什麽?
声控感应芯片。
这个有人报了?
谁?
两个月前,我申报了,资金都批下来了。
噢,那算了。
要不一起弄。
还是别,你都两个月了,我参乎啥,我手头的东西多,重弄一个就行了。
那你不白费劲了。
劲哪还有不白费的,操,主任,你这不是学校的项目?
不是,帮别人做的。
你也开始中饱私囊了。
钱总是不够花的。
有时说完,李衡也会歪在巩青专门买的一个长沙发上眯一会,巩青也不打扰,只是不再做那些能发出声音的活,等李衡真的睡著,他会把自己的衣服披他身上。
十分锺的交谈让巩青很幸福,就好像每天晚上待在这里就为了说十分锺的话似的,连那些冰冷的元器件也看著好看了,如果哪一天李衡不来加班了,他会像一头困兽一样在房子里转圈圈。
除了这幸福的十分锺,最让他知足的是李衡睡著後,他可以无所顾忌的看著他。看著这个男人从十八岁长到了三十岁,脸上的线条尖锐了,闭住的眼睛没了那种神秘的钢蓝连触角都收敛了,他的身上有很多孔,能看到的就是耳朵上七个,鼻孔上一个。一个孔就是一个伤,有些他知道,还有些是他看不到的。他睡著後的安静和他醒著的跋扈天壤之别。不管哪一种都是他不舍得侧目的。
这是他用毕生精力也想去爱护的男人,可也是他亏欠最多的人。前三十年一晃而过,还有多少年,巩青无法预知。
巩青沈浸在每晚上七点半到十一点的短短的幸福之中。
这是一种生活,他和李衡并肩战斗,相知相依,他知道李衡最柔软的地方在哪里,也知道最坚硬的地方。从那个高空中十指相握开始,他就已经打好了精神向这种生活挺进。
除了短短的十分锺亦或三个半小时,大部分的日子还是平平淡淡的过著,巩炎很快六岁了,黄娜开始为巩炎在哪里上学操心,李衡课题做的不错,巩青自然也是风光无限,一到年根上,先进、职称哪一个都跑不了他。
年底巩青用那个企业一年的分红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买了一套八十多平米精装修的商品房给了他母亲。这之前,他和黄娜交涉了很多次,黄娜刚开始不同意,可巩青嘴咬的很死,非买不可。巩青前所未有的硬气,黄娜也只能同意了,只是知道巩青还在外面兼职竟然还不告诉他生了好几天闷气,好在,分红的剩余部分,巩青给了黄娜,黄娜还是心满意足的。
巩青对这种状况很满意,除了这笔收入,那两个企业的钱也按时到帐了,巩青看著上面的数字,就像捏住了自己的命脉。
可巩青真的没想到一过完年郑清炎会来找他。
在巩青的办公室里,郑清炎站在巩青的桌子前面,一张清秀的脸是巩青难得见到的坚定又带一点狡诈,这不同於以前抱著论文小心翼翼的郑同学,更像个商人。
郑清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一笑,“主任,我想出去,听说三月份,咱们系有名额去英国,我想要这个名额。”
巩青一直认为自己会看人,当年的李衡,常常对他的想法加以创造而且点子很多,他就知道李衡一定可以在这个专业上成为楚翘,可这次,他很显然把郑清炎看错了,还错的那麽离谱。
“这首先得老师推荐,我在推荐的名单里没有看到你的名字,再说这次选派学生也有规定,李老师负责的是学校的重点项目,一般情况下,他的项目组我们暂时不做考虑。”
“那您可以把我抽回来,我还跟你不就行了?他不推荐没关系,您可以推荐我,我同样也是你的学生。”
巩青吃惊。这真不该是一个学生说话的语气。这个曾经在自己手底下腿勤手勤,脑子聪明的郑清炎竟然能这麽直白的要胁他。
“你凭什麽会认为我会推荐你。”
“您不推荐也行,我可以找别人。”
郑清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巩青的桌子上出去了。
十分锺後,巩青盯著电脑屏幕发呆,也只能发呆了。
一个人可以无耻到什麽地步,是跟他年龄无关的。
最好的视频效果加上最棒音频效果,能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又不让李衡看见,这说明至少郑清炎的专业学的还真不差。
图片清晰到郑清炎脸上的汗都一颗一颗的能数的出来,当然还有那可怕的甚至是难看的後庭,以及李衡精瘦腰肢如何在掌控著一切。
从李衡嘴里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那个厕所里李衡压在喉咙里‘嗯、嗯’的号哭声一样,一把尖刀捅进心里再血淋淋的拔出来。
悲哀、暴躁、失败、无措,各种感情猛的一下冲上来,巩青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原来不是只要你笑著,我再难挨也能忍受。
原来看到和想到的差别如此巨大。巨大到他恨不得当场砍掉这两个人。
原来东湖公园的那把刀子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出鞘的借口。
葱白……25
把盘退出来,巩青一分锺没停,就去了李衡办公室,里面没人,巩青又找到了实验室,大间里没有,李衡的单间里隐隐的王菲在唱著爱与痛的边缘,不过伴著王菲空灵的声音,李衡和郑清炎正笑的一脸畅快的吃著晚饭,李衡把自己碗里的鸡爪夹到郑清炎碗里,而郑清炎正往李衡嘴里喂排骨。
看著那只鸡爪,巩青心一抽,脸更黑了。
半个多小时前还拿著他和李衡的事情来做文章,现在依然能笑颜如花装没事人,这郑清炎还真不是个普通人。
看到巩青进来,郑清炎一呆,手里的排骨没送进李衡的嘴里掉在了桌子上。李衡倒没事人一样,把排骨一抓伸进了旁边的废纸篓。
“主任,你吃了没?”
巩青没理李衡,“郑清炎,你跟我来一下。”
郑清炎脸白了,看了眼李衡小心的站起来。
“有事啊?”李衡吃惊,巩青的脸色难看的吓人,不是气到极点,他出不来这副模样。
“没你的事,郑清炎,你跟我到办公室去。”
“这不都放学了?”李衡再问。
“我说了没你的事,我叫郑清炎。”巩青嗓门再大了点。
“操,叫人就叫人,你厉害个屁。”李衡骂了一句,视线落在郑清炎的脸上,满腹怀疑。“那你去吧,快去快回,我还等著你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