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一整个晚上都在跟司安谈话,目光却不忘关注一下沈昇,看到穆天走过去时眉色一怔,司安这老狐狸看在眼里,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原来如此,不由得笑道:“这穆天本来跟沈昇是同级学生,怎么,薛少不知么?”
“呵”薛衡摇摇头,“说句老实话,自从这沈昇投降了我以后我还真没怎么关注过他”
“看来薛少只把敌人放在眼里啊”
“哪里,自然要像首辅这样的人才值得关注”
“薛大少对于这次会谈可说了什么没有?”
“首辅真是玩笑话,悄悄透露也没关系,这次要不是我主动请缨,我大哥他就要自己来了,没办法,总得替自己赚点军功章”
“说的也是,看来三少还是个聪明人,那我们一切就都好谈了”
“那是自然,还要望首辅看在薛衡是个无用人的份上给薛衡一点便宜占了”
“哦;是吗?”司安喜笑颜开
薛衡不动声色地挂起傻笑,“没办法,浪荡久了,怕日后在薛家无立足之地”
“薛大少不像这种人啊”话虽这么说,司安却在心里飞快地计算开了,这薛家三少爷从未听过,看来的确是一无是处。 按薛家的行事作风来看,向来是以能者局之,这薛三除了在安平城一战露个面外很少有机会出现。如此来说薛静之命薛三前来会谈还真是走了一步坏棋,不过之于他司安可是扭转的大好机会!送上门的肉怎么会不吃呢。。。。
沈昇瞧着这满大厅的奢华景象,有些魔怔了,也许人生百态,尝过皆苦,略有甜味,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拂就碎。。。就像曾经有一次在桐城过夜时做的一个梦,梦行于一深山大谷中,雾色弥漫 ,茫茫然不知是何处,心中似有一缕梵音回荡:莫听,莫行,莫念,莫思,归去。脚下是泥泞小路还是广阔大道,亦或是鲜花与荆棘丛生的荒原,自己是不知道的。忽复梵音吟唱,只见一大树,青苔蔓蔓,茫然不知归处之时忽然觉醒,方知是一场大梦。
山花千万朵,游子不知归。行在途中,未完有未完之事,未完也有未完的人和情。。。就像诗歌中唱的那样,曾经一起携手同游,也曾幻想过偕老终生,但是风吹云散,终究还是敌不过流年。沈昇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在何处与薛衡分道扬镳,就像他曾经希冀过的那样,薛衡会对他说真话,不要骗他。但是薛衡一次次地辜负,做了这么多,把自己也交付出去,得到的回报又是什么?美满的故事到底只是文人构造的一个梦,只有在梦里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彼此甜蜜没有欺骗。。。。。
宁有故人,可以相忘,曾不心中卷藏?
宁有故人,可以相忘,曾不眷怀畴囊?
我曾与子乘舆翱翔,采菊白云之乡
载驰载驱征逐踉跄,怎不依依既往?
我曾与子荡桨横塘,清流浩荡
永朝永夕容与徜徉,怎不依依既往?
愿言与子携手相将,陶陶共举壶觞,
追怀往日引杯需长,重入当年好梦!
往日时光,大好时光,我将酌彼兕觞!
往日时光,大好时光,我将酌彼兕觞!
作者有话要说: 米人。。我更我更我更更!!!!
☆、春色
晚上沈昇随着侍从去了司安安排的房间,他特意注意了一下,跟薛衡的房间隔得倒是挺远的,摇摇头进了房间。
屋子里一片漆黑,沈昇摸索着墙上的电灯开关,灯亮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刺眼,他将手中拎的大衣抛在床上,进卫生间准备泡个澡睡觉。
放水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几声敲门声,但或许又是错觉,这么晚了就算是有事情也不会来找他的。
全身的肌肉都在热水里放松,沈昇就着水抹把脸,热气腾腾中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薛衡还是穿着宴会时穿的衣服悄无声息地站在门边。
沈昇有些惊诧:“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下一秒薛衡脱去外套的动作让沈昇大吃一惊,欲起身却被薛衡压了回去
“怎么了?”这种赤身裸体被人压住的感觉让沈昇很是不安,他不知道一向冷静自制的薛衡到底是怎么了
薛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昇耳边,混合着热气痒痒的,俩人就用这么怪异的姿势拥抱了好一会儿,沈昇沉不住气,使劲推开他,有些生气:“有事情的话不可以好好说么!”准备伸手取毛巾,薛衡早他一步将毛巾拿在手里:“我来吧”
生性有些保守的沈昇微微红了脸,但是俩人早就坦诚相见了,这种事情。。。也许不必想太多。于是他索性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
薛衡动作很轻很轻,擦得很仔细。擦到胯部的时候沈昇握住他的手:“我自己来好了”
“呵”薛衡轻笑了一声,吻上他的耳垂,辗转反侧,一阵酥麻穿身而过,沈昇扭动了一下,无力地说:“不要”薛衡动作却是不停,一点一点地顺着颈部的曲线吻到肩膀,沈昇的肩膀光滑,左肩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红色的,舌尖划过后红痣带着水润的光泽。
“回,回房间去”沈昇喘息着说道
“遵命”薛衡手中一使劲就将他抱了起来
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被薛衡放了一盏宫灯,柔和的光线只映到床边一小块地方。朦朦胧胧中看不清薛衡的脸让沈昇觉得很安心,也敢直视他。薛衡偏偏头,温柔地在沈昇额上留下一个吻。
“你怎么会来?”沈昇一被放下来就问道
薛衡并没有回答,手抚上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过来看看”虽然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回答,但是沈昇的感觉却变了,心里是有一点甜蜜的,就这一点甜蜜足矣
微光中沈昇都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灼,脸却是彻底红透了,好在现在光线不是很亮倒也看不清。
水墨青花的锦缎中俩人的身子交叠在一起,细雨敲打着窗户,小池塘泛起了涟漪,落雨声嘀嗒嘀嘀的。
微风和着雨点飘过,树上的叶子飘落几片,缓缓如折翼的蝴蝶。
一场甜蜜的性爱,混杂着淋漓的汗水,沈昇的头发本来就被热水泡得有些湿漉漉的,现在紧紧地贴在耳廓上,薛衡鼻尖磨蹭着沈昇的脸庞,“别闹了”,沈昇是真的累了
“我抱你去泡个澡,嗯,怎么样”薛衡语调的尾梢微微上扬带了一丝粘稠
“不要,我要睡觉”
薛衡却是不管他的抗拒,仍是按自己的想法抱起沈昇去泡澡
有时候沈昇觉得孤单缠绕,跟薛衡的距离好像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但是看见薛衡眼里柔情缠绕的时候,又觉得人生漫漫能够如此也是难得。像《西厢记》中的柳梦梅跟杜丽娘相逢在梦里,彼此寻寻觅觅,阴阳两隔,或许终成眷属或许还是劳燕分飞。戏本子里的故事跟现世是有丝丝缕缕的联系,从来没有从虚无中生出了一段情。无论结局美满还是悲凉,只要过程不错可以享受到甜蜜就够了。
醒来时身边没有人,也对,毕竟是在帝都,他们的这种关系是不能被人知晓的。又想起兆亭,又有几分阴霾,就算穆天劝慰自己不用担心,但是到底司安想做什么他也无法得知,只能保持现状却无法改变一分一毫。
换上便服,好在会谈是明天举行,他可以趁这个机会拜访一些故交打听一下兆亭的事情。
正式的会议开始的时候倒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司安很爽快直接切入主题,不过他的问题让薛衡暗自皱眉,司安是这么说的:“帝都让渡桐城百分之二十五的权利,相对应的你们南方承认是帝都的附属,并且之前的战争完全是叛乱。”
薛衡不动神色,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茶的味道真比不上雨前茶,半晌他才慢慢开口:“薛某不懂这桐城的权利有什么用不过首辅后面的要求似乎有些过了,按目前的局势看来还指不定谁是谁的附属。”沈昇轻轻咳了一声,薛衡这是怎么了?这种场合下说得这么挑衅。
“呵呵,薛三少到底是年轻人没有什么经验”司安招招手,立在他身后的随从立即送上几页薄薄的纸,“看了这份材料三少就会明白桐城权利是多么重要了,毕竟一个国家要想长久没有经济作为基础又怎么行呢”
“这样啊”薛衡随意扫了几眼,“可是我不太想看,不如首辅给我解释解释好了”
“你”穆天有些气恼,这些乱党到底是乌合之众,选得这是什么代表!
司安安抚性地拍拍穆天的手,仍是笑眯眯地说:“既然三少都这么说了,那我司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谢首辅了”薛衡居然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这桐城权利组成想必三少也清楚,帝都百分之五十六薛家拥有百分之十四,至于沈司令”司安冲沈昇笑了笑,“沈司令拥有百分之十八,剩余的百分之十二是由邵家和路家共享。桐城虽然说只是一个城市但是它是帝都目前最大的商贸中心,有了这些权利可以做什么三少现在清楚了?”
“这样子啊?”薛衡拿起材料仔细看了起来
司安拨弄了一下大拇指上套的翠色玉扳指,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目间竟然带了几分嘲弄的神色。沈昇看向穆天,穆天轻轻眨眨眼睛,沈昇顿时明白,薛衡又在演戏,看来这司安是被薛衡套进去了,这样看来会谈的后续倒是让他有了期待。
薛衡仍在看材料,不时嘴里还在嘟囔:“这都是什么嘛”
“呵”司安笑了笑,“沈司令可想令公子?”
终于来了,沈昇身子绷紧了,“这话怎么说?兆亭可是一直在西洋的”
“哟,是这么来着,司安觉得沈司令跟令公子甚少见面,所以请了小公子来帝都玩玩”司安打量着沈昇的神色,满意一笑,“不如会后一起跟我去见见小公子啊?”
“我现在就要看到兆亭”沈昇神色坚决毫不动摇
不料一直在看材料的薛衡也搀和了一下:“我还没有见过沈兆亭呢,不如首辅就让兆亭出来呗”
“这”司安似乎有些为难,“这。。。记者都在场呢”
“这有什么的”薛衡越过桌面哥俩好地拍拍司安的肩膀,“让我看看呗”
司安有些哭笑不得,这薛三到底是有多废物,他本意是想借此拉拢沈昇,却被他直接解释为父子会面。不过话都说出来了,见上一面也是无妨,这些记者大不了打个招呼好了,量他们也不敢写什么出格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松弛,原本安安静静的众人们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短短的几分钟等得沈昇心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刚刚出去又回来的司安随从:“兆亭呢”
随从不知道说了什么司安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怎么会这个样子”
“到底怎么了!”沈昇只欲揪住司安问个明白
“我知道”薛衡换了一副邀功的表情,“我学过唇语,刚才看见那个人跟首辅说兆亭不见了”
他的话音一落,不止谈判桌上的各位,连周围的记者也愣住了,怎么回事?
“首辅大人,能给我一个解释么?”沈昇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薛衡使劲喝了一口茶,“他想利用兆亭威胁你,但是现在兆亭不见了,这样一来嘛他既不能威胁你而且还背上了臭名。”
看着薛衡得意洋洋的样子,司安忽然明白了,这薛三是在演戏,他一直在等自己说让沈兆亭出来,然后好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果然薛家的人都是一路货,他怎么会想岔觉得薛三是个废物,这分明是扮猪吃老虎!!!
素来镇定的司安此时也有些失魂了,本以为局势尽在掌控之中,谁又料得到出了这么件事,他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不少汗水,随从马上递上手帕。
“首辅,我看我们还是先散会好了,这也快到正午了,我也饿了,下午再议好了。”薛衡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至于说记者该写什么我看就随他们去好了”
司安眼里的愤怒几乎可以化为有形的剑将薛衡戳破几个窟窿,“就这么说定了”他话音刚落,薛衡又加上了一句:“下午的时候最好让沈司令见到兆亭哦”
“当然”司安随手将帕子扔到桌子上推开椅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当事人都走了一个,记者们也散了,这么惊人的消息当然要争得头条首发!
“怎么样?”穆天绕过来,“沈昇你没事吧”
“还好”沈昇咽下一口气,估摸着是薛衡派人接走了兆亭,这样一想他心也定了不少。
“哈,听说帝都锦香楼的烤鸭是一绝,不如我们去那里一起用个便餐?”
看薛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穆天心里顿时来了气:“薛三少倒是好兴致啊”
薛衡无辜地看了穆天一眼:“吃饭嘛”
穆天一拳头捶在桌子上,沈昇马上安抚道:“没事,我们还是先去吃饭,有什么要紧的下午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