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成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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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成中学-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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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乐乐低头审视这条裤子:“我也没发现有什么好,就是比较牢。”
  林籁说那你这衣服呢,王乐乐说满999减500,1100。又说不是1100,是1099。
  林籁险些一口咖啡喷出去,说你怎么价格记这么清楚。
  他们把手上的饮料壳子都扔了,看够了过路男女的西洋镜,别人都双双对对,衬得他们两个屁孩子更加突兀。
  往地铁站走的时候路过一家考试书店。两人心照不宣地决定去看看。
  一走进书店,温暖的空调风吹来,驱散人一身的寒意。王乐乐顿时觉得自己神魂都归位了,不禁朝林籁一笑。林籁也笑,知道王乐乐想说什么。毕业班的学生身在这热闹的城市繁华的街道之外,只有这样的书店才是他们的地盘。
  他们一式两份地选了不少参考书。学生选参考书时总是怀着饥饿的心情,买到一册新书时就仿佛已经吞下上面所有的题量,充满对自己完成本书的信心。
  排队付钱时王乐乐说可惜我们不能一起做了。林籁说我们可以每天电话对答案。王乐乐说也是。两个人又翻着书约定每天要做几页。
  寒假开始了,林籁起先给自己定下每天复习八小时的计划。可是第一第二天下来,发现累计复习时间才四五个小时,开了不小的小差。这样下去别说做完新买的辅导书,连完成学校作业也磕磕巴巴。偏偏王乐乐那边进度神速,于是林籁摒弃了杂念,也不搞泡壶绿茶的小情调了,一瓶矿泉水竖在桌子上,开始没日没夜地看书。
  他还效仿王乐乐的诗歌纸条,裁了一张贴在自己书桌上,上面就三个大字:“王乐乐!”不明所以,他懂就行,一切尽在不言中。
  除夕当天,他中午去父亲家吃饭,下午就找王乐乐对题目。两人在电话中已有沟通,但把几本书摊开来面对面地一看,林籁就爽了。他的进度比王乐乐快。王乐乐嗤之以鼻:“切,有什么了不起!”讨论了一下午的题目。
  晚上回家和母亲吃年夜饭,给她看从父亲那里拿回来的鞭炮。他妈也没说什么,半夜里和他下去放炮仗。新的小区,居民比较文明,放鞭
  炮的人比他们老房子少。林籁把鞭炮都放完了,对他妈说,明年看情况放不放,这边不放爸那里也会替我们放。
  他妈还是没说什么。
  他心里还是希望父母复婚的,但知道他妈有自己的骄傲。
  春节还没过完,高三(1)班和高三(8)班的苦逼孩子们就被拉回了教室,提前开学,讲解寒假作业。终于到了最后的半年了。
  学习委员在黑板醒目的地方书写着“离高考还有XX天”的标语,和林籁桌上每天翻一页的五颜六色的倒计时牌保持了一致。
  直到这一刻,高考的感觉才清晰地袭来,不再是遥遥无期地朦胧的压迫,而是近在眼前的现实。二模、推优、保送、填志愿都挤在这最后的几个月,而大家都寄希望于自己能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再上一个台阶。
  林籁蓦然回首,发现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紧迫感来得毫无征兆,就像是地平线上涌起的潮,瞬间来到眼前将他吞没。
  林籁在班里总有些标杆人物的味道,他的紧张,催化了整个班级的化学反应。那些看重学习的学生,简直从林籁的“浪子回头”中受到刺激,班级里不知不觉弥漫起一股不浓不淡的硝烟味。
  每节下课铃一打,老师还没宣布下课,就有那么十来个学生伸手进书桌翻作业。老师一走,啪啪啪一本本练习书拍到桌面上,各位有为青年立刻争先恐后地开始奋笔疾书。
  林籁仿佛是才发现,自己的成绩还没有回到理想的高度,时间却已经不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


☆、新的起点

  王乐乐到高三(1)班来找林籁,迎面撞上胡菊芬。对于这名曾让她很看不上眼的昔日弟子,胡菊芬眼神一飘从王乐乐身边滑了过去,无论如何不会承认她看走眼过。
  王乐乐感到有点好笑,然而忍住不笑,走进高三(1)班。作为文1的大佬,王乐乐进理1并没有拘束和逼仄的感觉,他曾经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挂着好学生的名号招摇过市的一天。
  林籁坐在角落里做题,王乐乐跑到他前面的座位坐下来,把自己的练习册摊在他桌面上:“问你两道题。”
  林籁把笔转成了螺旋桨,探头过去看了王乐乐的书一眼,嘿嘿一笑:“这题我也不知道。”
  王乐乐眉头一竖,正要开口,林籁用笔指指左前方的数学课代表:“问他问他!”
  王乐乐不高兴地一合书:“为什么是我问不是你问。”
  林籁想了想,点头说:“我觉得他也不知道。”
  王乐乐顿时伏在他桌面上:“哥哥你认真点好么!”
  林籁本来就存了一点题目打算晚自修去问胡菊芬,所以现在对这些题并不很伤心。他在课桌里翻了一会儿,摸出一副灰蓝色的手套,扔到桌上:“我妈给你的。”
  王乐乐顿时坐直,惊讶林籁妈妈说做就做。他把两个手套都戴上,正反看了看,脸上笑开了花:“帮我谢谢你妈妈哦。”
  林籁说颜色可以吗,我家就剩这颜色的毛线了。王乐乐说很好呀,我很喜欢。
  于是林籁也很高兴。
  数学题问不出结果,王乐乐从林籁课桌上堆的资料里抽出一本英语单词书:“我来考你。”
  问了十来个单词,林籁都回答出来了,王乐乐把书一放:“100分!没劲,太简单了……”
  林籁哈哈乱笑,抽出一本物理辅导书:“来来,我们来点难度,万有引力公式?”
  王乐乐一脸小看我的表情,在纸上写出来了。
  林籁看了,又问:“第一宇宙速度?”
  王乐乐愣了一下,在纸上写了半天,把笔一摔:“忘了,谁还记得!”
  林籁拿书遮脸大笑。
  王乐乐斜眼看他:“中国国家制度是什么啊,国家职能是什么啊?”
  林籁不笑了,他当然回答不出,于是说:“
  伍毛才知道。”
  王乐乐大怒:“你才伍毛,你全家伍毛!”他把书一收:“不睬你了。”
  林籁还没笑够:“哎哎,题目晚点我问了胡菊芬告诉你。”
  王乐乐走后,林籁心情好很多,重新摊开书想哼歌。不一会儿英语课代表抱了一捧卷子过来:“下午随堂测验!”班级里顿时一片哀嚎。
  林籁开始翻卷笔刀,想削他的2B铅笔,翻了半天没找到,只好问旁边的同学借。借来的卷笔刀不好用,把林籁新买的铅笔给卷残了。一想到晚上的加课和晚自修,要九点多才能回家,林籁才好起来的心情又在几重打击下变糟了。
  明天就高考考完算了啦。
  二模的成绩下来,推优和保送的工作就开始展开了。林籁考得不好不坏,自己班里第五,全部物理班也是第五。卷子发下来,林籁又看到几个低级错误,心里略烦躁,将这些分数加上去,发现自己还能上升几个名次,于是是说不出来的心情,又埋怨自己又很不甘心。
  D大的推优给靖成中学的名额只有一个,没有保送。按二模成绩排名,推优名额给文1的学习委员拿去了。她去D大附中参加了笔试,获得了20分的加分名额。这位女生在靖成中学的三年是尖子生里的尖子生,所以加分拿得所有人都没话说。
  林籁也轮到保送,都是前4名放弃的,是一所师范学校的心理学专业。他回去和母亲商量。保送了就可以不用高考,就地放假,彻底解脱。但很不甘心,那是所师范大学,和D大比层次还差不少,怕几个月过去自己会后悔。
  又怕考砸。林籁初中毕业时可以保送一所区重点,他不要,要自己考,结果赶上身体不适考得一天世界。又怕历史重演。
  去问王乐乐,王乐乐保送的是同样那所学校的小语种专业。男生报小语种最吃香,特别是外表过得去的男生,就业简直抢手。但王乐乐说不保送,要考。
  林籁就和他妈妈说不保送,自己考。王乐乐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为自己的犹豫暗自感到惭愧。
  高三(1)班和高三(8)班每天都比其他班级晚放学三个小时,起初天黑得早,一到放学,没灯的楼梯转角乌漆抹黑,楼道里阴风阵阵,胆小的女生一定要结伴而行。
  开了春天气回暖,日照一天天变长。别的班级放学时,林籁从窗口望出去,发现天色尚亮。然后主科老师走进来发
  卷子,开始一天的补课。
  林籁习惯性地和王乐乐发短消息互损,他们文理有别,本没有竞争关系,但这仿佛是一种很大的乐趣。如果有位第三方的知情者,准会认为他们的交流性质类同打情骂俏。
  未来有巨大的不确定性,虽说高考不能决定一生,但没有后路的孩子谁都不敢轻视它。
  春末夏初阳光灿烂、暖意融融,更为轻便的夏装本是受欢迎的穿着。但这年春装换成短袖的时候,所有人都心情复杂。
  志愿表格发下来的时候,林籁有点麻木。高考前的流程一步一步走,走到现在最关键,反而能够接受现实。初衷一直没有变过,就是D大,至于什么专业,林籁没有献身科学的理想,总是按热门程度由高到低排一遍就是了。
  王乐乐也填D大。林籁拿着自己表格去找王乐乐时,对下来发现专业重合了好几个。零志愿王乐乐填的是北大,林籁写的是清华。两个人互相安慰,自嘲说反正考不上的。第二志愿的保底学校,林籁拿着王乐乐的表格抄了一份,不太重视。心里很奇怪地笃定自己不会掉下一志愿,所以怎么写都可以。
  填完志愿的最后一个月,人心仿佛都散了。高考一天天临近,一天天盼着高考早点来。咬牙做卷子的劲头失去了,父母变得特别温柔,老师也和蔼可亲起来,课堂上有时就给大家展望未来。某某同学你考什么学校没问题,某某某同学你考什么什么学校没问题。
  胡菊芬半倚在讲台上,一个一个将学生评点过去,评点到林籁,说他可以冲清华。把林籁吓死了。
  语文老师也笑眯眯地对女生说,高三不要怕丑、怕胖,圆腰胖腿都是坐出来的,大学进去一两年,一个个都会变成苗条的美女。女生们被封了“丑胖”的标签大窘,男生们暗地里大笑。心里展望大学生涯又不敢尽情展望。
  高考的地点在另一个区的一所学校,怕路上堵,家长们各显神通在附近找住处。酒店旅馆都客满了,房间很不好搞,林籁和王乐乐合订了一间房间。林籁妈妈和王乐乐继母都请了两天假侍候他们,端茶送水,打水遮阳的,孩子进去考试时她们就待一块儿聊天。林籁妈起初从林籁那里听说那不是王乐乐亲妈时很吃惊,说话时故意避开不问,王乐乐继母倒无所谓,直说王乐乐是老公前妻的孩子,她女儿明年中考之类云云。
  考试前他们都有大计划,考完要把所有书都撕了烧了发泄,要去远途旅游、去通
  宵K歌、甚至去大街上裸奔。但真正考完那天,天下小雨,家长们的伞五颜六色地撑在校门口。考生们有说有笑地从教学楼里走下来,神情都温和疲倦,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惊险和庆幸。
  忽然没有兴致干那些事了。长久以来心上的重压伴随一道铃声烟消云散,全身像浸润在暖洋洋的温水中,没有一丝力气和精神,只想回家。
  林籁考场在两楼,先到校门口,和两位母亲一起等五楼的王乐乐下来。王乐乐出来了,林籁张开手臂,王乐乐很自然地上来和他拥抱。他们是战友,如今战争落幕了。
  王乐乐的继母很高兴地拍着手营造气氛,说赶紧吃饭去,山山和你爸爸已经订好位子了。
  早和林籁母亲说好一起去。
  一家精致的菜馆包厢里,两家人家同桌吃了饭。两天来该对的答案都已经对过。物理考试林籁早半小时做完卷子,愣是懒得检查,潜意识不受理智控制地感觉放心。逼自己检查,没查出错误,出来母亲问感觉怎样,林籁说没感觉,要么满分,要么几十分都可以砸掉。
  王乐乐的语文作文似乎偏题了,但偏得不远,介于要偏不偏之间,所以也没有先恐慌起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政治考试用了几个特别偏的知识点,从前的练习卷和模考都没用过,极可能错了,但自认为用得合理用得漂亮。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数学,最后一大题答案好几个同学是2√2,但他是√2/2,差了四倍,不知是哪一步算错。最后一题分值巨大,错在最后一小题就算了,要错在第一小题,简直吃不了兜着走。
  林籁和班级同学毕业旅行了一次,六月下旬可查成绩了。他一边刷网页一边打电话,网页没刷开,电话先通了,他妈赶紧拿支笔里记。语音女声一科科地报分,竟全在林籁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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