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李怀远的未雨绸谬,当初他估计当李清发展到一定程度,身处大楚腹地的翼州必然会遭到对手的攻击,而李清远在定州,有心无力,到时除了翼州自己坚守抵抗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可想,那么坚固的翼州城将成为对手的恶梦,从那时起,李怀远便下令开始大量贮集战略物资,翼州城内储存了足够几十万人数年食用的粮食,数之不尽的军械武备,但李清势力的迅速澎胀让李怀远也始料未及,不等他的对手们对翼州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之前,李清集团已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此时,任何对手都不得不考虑一旦对翼州动手后,能不能承受李清猛烈报复的后果,如此一来,翼州反而稳如泰山,到了现今,李清辖下的领土已与翼州连成一体,就可不可能受到什么攻击了。
翼州东城墙上,张灯结彩,无数的红灯笼悬挂在墙垛上,每隔上五步,便有一名身穿崭新盔甲的士兵持弋而立,而两名士兵之间,又安放着一面牛皮大鼓,一身大红色的鼓手双手持槌,肃然而立。
城下方圆一里之内,上万名翼州士兵以五百人为数,分成了二十个方阵,也都是身着新甲,崭新的盔甲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更让人振撼的是两个方阵一千名骑兵,五百骑清一色的黑色战马,另五百人却是清一色的白色战马,黑白分明,相对而立,给人的视觉效果极其醒目。
而在大门的正中间,一把太师椅上,安国公李怀远却没有穿着那身国公服饰,而是很随意地穿着一身家居服饰,两手扶在椅把上,靠在椅背,平时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今天却是清透无比,透着一股喜悦的神色。
大楚形式发展到今天,已是基本明朗,三分天下之局已成形,而鼎足三强之中,无可否认,天启手握的牌面更大,但天启势力集团之中,也有着致命的问题,虽然天启大马阔斧地进行了改革重组,但他的集团内部,换汤不换药,仍然聚积着大量的旧官僚,大量的中小豪绅势力,这些人跟随着天启,打倒了无数大门大阀,但却又幻想着自己成为新的大阀,在目标统一的开式下,能够调动起巨大的能量,但形式一旦稳定,内部必然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而李清势力集团如同初升朝阳,手下的文臣武将大都是从底层奋斗而起,己身并没有可以依托的势力,这也就决定了他们想要有所发展,就必须紧紧地团结在李清周围,通过李清势力的扩大来发展自身,在这个集团内,便只有李氏一家门阀,这也就定下了李氏无可动摇的核心地位。
近一年来,李清对自身势力的整合,也让李怀远刮目相看,有时,他真的认为这个世上是有天才的,像这个到了二十才让自己知道的孙子,便是这样的一个妖孽,没有受过什么世家教育的这个孩子,在政治手腕上的老到让他这个老政客也是啧啧叹服,定州集团发展到现在,已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然而细数定州麾下文臣武将,就可以发现,李清对平衡之道玩得是得心应手,没有一个人能形成自己独立的势力集团。虽然定州之中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山头,但几乎全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牵制,而且近年来,李清大力扶植商人集团,超拔龙啸天,更是让李怀远拍案叫绝,商人集团有钱无势, 除了依靠李清,他们几乎别无选择。
在定州集团之中,唯一一个自成系统,独立运转的机构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清风的统计调查司,想到这里,李怀远不由转头看了一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女子,此时她正凝目看着道路的尽头,国色天香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波动,这个女子就是刚刚返回翼州的清风。
似乎感应到李怀远在注视着她,清风回过头来,回应给了李怀远一个微笑,李怀远点点头,转过头来,心道,以李清的政治手腕和心机,如果没有什么其它的布置来制衡清风,那才叫怪?不过这件事情自己也需在合适的时机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李清,毕竟统计调查司在黑暗中的势力过于庞大,而李清与清风的关系又如此纠结,就怕李清因为对清风有愧于心,而放任自流。不过以李清表现出来的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的手腕和心机,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来了”身后传来李锋惊喜的声音,视野的尽头,一道黑线出现,随即,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开始吧”李怀远轻声吩咐道。
李锋用力地点点头,小跑几步,翻身上马,接过身旁一人递过来的一面李字大旗,高高举起,随着李字大旗猛然展开,城墙之上数百面巨鼓同声敲响。
双腿一夹马腹,李锋单手执旗,沿着兵阵的通道向前飞奔,大旗展开,在风中猎猎作响,每过一个军阵,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有了前面二位伯父的提醒,李清心里也早有了准备,但仍是想不到阵仗如此之大,李怀远亲迎至城门,李清可不能大刺刺地骑着马过去,早就翻身下马,整整衣冠,回望了一下身侧的三位长辈,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思之微笑摇头,“今天你是主角,当然是你先行”
李清笑道:“理应是长辈先请。”
李牧之见状道:“大哥二哥,清风毕竟是晚辈,还大哥二哥先行吧”
李退之道:“非也非也,老三,你我不管何时回家,可见过老爷子亲迎到城门的么,今天专门迎接李清而来,我们岂能专美于前?老爷子可是要勃然大怒的。清儿先行。”
李清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转来转去,确认他们是真的要自己先行,无奈地摇摇头,“那清风无礼了。”转过身,大步向前,他的身后,唐虎铁豹紧紧相随,而在唐虎和铁豹之后,才是李氏三位长辈。
马蹄声急,李锋手执李字大旗,伴着阵阵欢呼声,一阵风般地卷来,离李清等人数十丈,猛地勒马,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李锋燕子般轻盈地跃身而下,双手高高举起大旗,脸色郑重,大步向李清行来。
李清停住脚步,有些震憾地回头看向三位长辈,只见父亲李牧之也是一脸骇然,而大伯李思之,二伯李退之却是一脸的平静,显然,他们两人已是了然于胸了。家族之间,这大旗可不是随便**的。
走到李清面前的李锋,脸上喜色一闪而没,李字大旗一卷,已是单腿跪下,两手捧旗,高高呈在李清的面前。
“清儿不可接旗”身后李牧之急喝道,他生怕李清不知这接旗的重要意义,赶紧出声提醒。
李清心中也是一阵躇踌,此时安国公李怀远搞出交旗这个仪式的意思已是清楚明白,他是要将李氏宗族的大权交于李清了,虽然李清位高权重,势力早已凌架于翼州本家之上,但在宗族之内,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辈。不说别的旁支,便是本家嫡亲,也还有三位长辈在上,旁人不说,大伯李思之可是以前公认的李氏族长接替人。
李清从大伯李思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示,他嘴角带着微笑,负手而立,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事所代表的意义一般。
李锋捧旗长跪不起,李清却不能伸手接旗,双方一时僵持在哪里。
城门口,李怀远站了起来,大声道:“李氏族长李怀远令李清接旗。给我喊起来”
“是”李还远身子另外一侧的李文大踏步上前,大声道:“李氏族条李怀远令李清接旗”
李文话音刚落,离他最近一个军列方阵随即大声喊了起来。
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的呼喊声依次传了下来,最后,近万人的大声呼唤让所有人动容。
“李氏族长李怀远令李清接旗”
听到声震云宵的呼喊,李清一咬牙,伸出手去,从李锋手中接过李字大旗,霍地抖开,大步向前便行。
走到城门口,李怀远已站了起来,李清将大旗霍地插进脚下土地中,单膝跪下,大声道:“孙儿李清见过爷爷”
李怀过呵呵大笑,“李氏有子如此,列祖列宗九泉之下,焉有荣光”扶起李清,携了他的手,转身进城,一步步登上城楼。
城下,军阵开始移动,汇集到城下。军阵外列,无数的翼州百姓也聚拢而来,看着城头之下黑压压的人头,李怀远笑道:“清儿,为大家说几句吧”
伸手轻轻一推,将李清推到前边,李清看着城下无数仰头上望的脸孔,心中百感交集,多年以前,自己几乎是在相同的状况下,曾对崇县百姓说了一句,“让我们顿顿都吃干的”这一句话激励着当时穷困的自己和一众部下走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时至今日,与当初已是天上地下,但那一句话却被崇县百姓牢牢记在心中。
清清嗓子,李清双手虚虚一压,城头上下,顿时鸦雀无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清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李清,会带你们走得更远”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第四百七十二章: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我会带你们走得更远”仍然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这一句话里却蕴含着很多重意思,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理解,但对于定州或者翼州的高官显贵们来说,李清的这一句话不谛是向天下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李氏将公开地逐鹿天下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喜讯,因为他日功成,他们将是一个崭新王朝的开国元勋。这一份功劳足以让他们荫及数代子孙。而对于翼州或者定州下辖的百姓来说,现在的统治者带给他们的是比以前更加富足和稳定的生活,那么,为了维持这一份安定和富足,他们也愿意为之付出。更何况,于他们而言,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翼州城内,有一座完全用人工堆砌起来的,高约数十米,方圆达数十亩的山岭,山岭之上,郁郁葱葱,沿着山脚向上,从碗口粗细的树一路向上,愈高树愈粗愈大,山顶之上,不少树木更是合抱粗细,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而在这些大树之间,一幢巍峨壮观的建筑高高耸产,这座山是翼州城的禁地,因这山上的这幢建筑是李氏宗祠,也是李氏历代祖先灵位栖息之地,而今天,这座一向人烟稀山的山下却迎来了浩浩荡荡的人群,李氏宗族中人不管身在何方,都从全国各地赶了回来,因为今天,李氏要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祖活动。而李氏核心人物都知道,这一次不仅仅是简单的祭祖,更是李氏宗族的一场权力交接仪式,也是李氏向整个宗族宣告将问鼎天下的野心。
“云山苍苍,天道无常。江水泱泱,人生也憾。百年乃易了之光阴,千古有莫凭之气数。地老天荒,时绝伦常。惟兹星暗月黑,忧客愁人怅怅。际此烟横雾谷,孝子贤孙悲悲。求木本于乔梓,灵株独萎;寻水源于河洛,热泪空流。呜呼,哀哉”
仪式繁复,规模庞大的祭祖活动在进行了整整一天之后,终于在山顶宗祠之中拉开了最后一幕,安国公李怀远面容肃穆,展开祭文,面容悲切,开始念诵,而宗祠大殿之中,一排排的先祖灵牌之下,黑压压地跪满了李氏宗祖子弟。
“琼楼月缺,星汉不光。璇台风冷,瑶草失芳……。 不孝子孙,虔具清酌时馐,仰天祭祀,敢陈词而哀恳,千般惨痛。祖兮有灵,尚祈歆飨。呜呼哀哉,恭奉以闻”
随着台下诸人一齐应和宜兮有灵,尚祈歆飨,呜呼哀哉,恭奉以闻四句,然后重重地叩下头去,三拜九叩完毕,这场祭祖活动终于拉下帷幕。
低位较低的李氏子弟开始退出大殿,此时,夜幕已降,大殿之内,很快点起了数十个牛烛,将整个大殿照得通透,而殿内,也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的李氏宗祖核心人物,侍者在殿内摆好椅子,躬身退下,关上殿门。
大殿正中,摆着一把椅子,那是李怀远的位子,而在下首两侧,侧一溜摆着近二十把椅子,李清在心里想着自己该做到哪里去,如果按辈份,在这大殿里,像他这种辈份能有资格在这大厅里的不过数人而已,那自己的位子岂不是要排到殿门去了?李清不由皱起眉头,眼看着众人已纷纷就坐,李清也只得无奈地走向最靠近大殿门口的几把椅子,而在哪里,李铮,李锋,李峻等人已经坐好了。
“清儿,过来”李怀远突然开口喊道,回过身来,李清看向李怀远,李怀远下首的李退之会意地坐到下首第二把椅子上。
“你的位子在这里”李怀远指了指左侧第一把椅子。
“这个?”李清稍微有些迟疑,毕竟这里是宗祖祠堂,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自己坐在那里,可将大多数的长辈都压到了下面。
“你的位置在这里”李怀远再度道,“今天这次会议的主角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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