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曹操和荀彧都没想到的是,陈群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曹操手下的一众重要谋臣武将。
荀彧在自己的房间里差点被毒蛇咬死,荀攸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食物里被人下了剧毒,若非一条忠犬抢先吃了荀攸的食物而死,那荀攸恐怕也难幸免,钟繇在自己的府邸遭到射杀,虽然被侍卫救下,但钟繇也身受重伤,刺客被闻讯赶来的军队在钟家家丁的配合下围剿,但却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十几名刺客,硬生生杀死了上百名士兵之后毅然自杀。
此外徐晃、曹仁、夏侯惇、夏侯渊、高览都遭到刺杀,幸好这些人平日里都有兵马随行,没有被刺客得逞,但就算如此,也将曹操惊得不轻,不但司空府守卫添加了两倍,身边重要谋士身边也派了大量侍卫日夜保护。
三天之后,就当曹操以为这场刺杀风波算是过去,自己跟吕布之间扯平的时候,一股更加恐怖的刺杀在整个兖州、豫州、青州、徐州各地展开,这一次,对方将目标放在了基层,曹操治下的所有县城县令在同一天内遭到了刺杀,死亡率高达恐怖的九成,甚至不少太守遭到刺杀,整个中原境内,吏治几乎瘫痪,哪怕是以曹操底蕴雄厚,一下子基层官员被屠戮一空,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不断派出兵马剿灭这些刺客,以户籍为根基,不断往出逼这些刺客。
这一次,中原几乎所有世家都加入了讨伐行列,这些刺客的行为已经让整个世家阶层感到恐慌,官府和世家第一次默契配合在曹操治下展开了一次大清洗,将不少吕布、孙权安插在曹操治下的据点连根拔起,甚至连归雁阁这样的地方,都被勒令关闭,因为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一波刺杀狂潮之中,被揪出来的刺客,竟然有近七成是女人组成,而且一个个手段狠辣无比,让不少人对女人生出一种恐慌情绪,同时也更坐实了吕布是罪魁祸首,因为只有吕布麾下,才会有这么多精于技击的女人。
徐州,作为如今徐州第一大世家,陈家对于这次肃清刺客无疑是最上心的,徐州的吏治这几天几乎瘫痪,更让陈珪揪心的是,在这一次刺杀之中,陈家显然是对方重点下手目标,这才半个月的时间,陈家子弟被暗杀的就有近半,陈家产业更是被对方无差别攻击。
“咳咳~”陈登面色苍白的看着手中的情报,苦涩道:“不想当年未能根除虓虎之患,如今却为我陈氏带来如此大的祸端!”
陈珪默默地将情报扔进火盆里,面色难看:“区区一介莽夫,竟敢如此迫害我世家!不为人子!”
“父亲,说什么都晚了。”陈登摇了摇头,对于陈珪的话不置可否,当年的吕布或许呆头呆脑好对付,但如果以当年的眼光去看现在的吕布,那就有些自大了,喘了口气,陈登面色苍白道:“父亲,为今之计,当将族中弟子尽数召回,待肃清这些乱党之后……”
“老爷,公子,不好了!”一名丫鬟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混账!成何体统!”陈珪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骂道。
“究竟什么事?”陈登制止住陈珪的怒火,看向丫鬟道:“说清楚些。”
“夫人……还有两位公子,中毒身亡了!”丫鬟失神的看着两人,喃喃道。
“什么!?”陈珪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陈登的两个儿子,那可是陈家嫡系的根,如今竟然……
“噗嗤~”
就在陈珪失神的刹那,一把匕首自陈登的喉咙里钻出来,陈珪豁然回头,却见刚才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侍女,不知何时钻到了陈登身后,手中持着一柄短剑,在陈登愕然的目光中,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你……”陈珪看着儿子,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主公要见你一面,随我走吧!”侍女脸上此刻表情却是冷的可怕,在陈珪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一掌将他击晕,两名家丁进来,直接用一口麻袋将陈珪装起,朝着门外走去,偌大陈府,寂静一片,竟无一丝声息,一行三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了陈府,将麻袋装在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大车之上,有着陈府的令牌,轻易地离开了徐州,直到第二天,陈家满门被屠的消息才被人发现,这是自刺杀活动开始以来,第一个被连根拔起的家族,随着消息传开,引起了更大的恐慌。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洗一直持续了三个月才渐渐平静下来。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然而曹操的司空府中,气氛却冰冷的可怕。
“孟德兄,任何游戏都有他的规则,战争如是,政治也是如此,先例一开,后果可得自己承担,此次只是警告,小惩大诫,若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休怪我让你……”大厅里,一名小吏大声的阅读着一封书信,书信不长,是早上被人用箭钉在司空府的门楣之上,小吏念着念着,没了声音,胆颤心惊的看向曹操。
“念!”曹操面色阴沉的道,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
“断子绝孙,另外,我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发生在骠骑府之外的刺杀是你做的,但中原诸侯,需要有人来承受我的怒火,刘璋暗弱,收拾他会让人轻视于我,荆州内乱,会让人怀疑我的智慧,江东孙氏刚刚同我达成贸易往来,算来算去,只有孟德兄适合用来发泄,而且陈家与我有仇,这事孟德兄是知道的,这次顺便让陈珪老儿前往长安受审,如果冤枉了孟德兄,待我向那些枉死之人上炷香,聊表歉意,这不是他们的错,只是我心情不好,想杀人,但却不能杀自己人,所以只能委屈他们了,另外冀州我拿走了,孟德兄还是滚回中原吧,冀州不适合你……”
“吕奉先!”曹操猛地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将眼前的桌案斩成两截,一双眸子变得通红。
“主公,息怒!”荀彧站起来,向曹操躬身道:“吕布此信,明显是想激怒主公。”
“我知道!”曹操一把从小吏手中将书信抢过来,疯狂的撕成了碎片,大笑道:“我们出招了,人家以比我们狠辣十倍的方式换回来,从一开始就不能怪他!我没有理由生气!”
“主公英明!”荀彧苦笑着躬身道。
“但我现在也想杀人,谁让我杀!”曹操一把将宝剑扔在地上,愤怒的咆哮道。
第二十五章 不屑
发生在曹操治下的恐怖刺杀,终于在官府和世家的第一次无缝配合之下,经过三个月的清洗被彻底镇压下去,然而三个月的酝酿和发酵,哪怕曹操有心阻止,消息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江东、荆襄乃至蜀中,这场恐怖刺杀的影响远远没有消除。
哪怕还处在对峙和相互侵蚀状态下的刘备,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开始下意识的对自己的治地开始进行人口普查和户籍核实,同时加大了自身的防护力量,谁会相信吕布只是在曹操那边安插了这些恐怖的刺客?
一时间,哪怕是已经跟吕布暗中达成了许多合作的江东,孙权也在这个时候做出了类似的手段,就连关羽、张飞这等猛将,刘备也强制加强了二人身边的护卫,在这次刺杀之中,也证明了沙场猛将在遭遇刺杀的情况下,并不一定是杀手的对手,因为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中原各地,世家人人自危,尤其是徐州陈家几乎被灭族的事情,更是让这些世家对吕布充满了恐惧。
曹操不会将吕布那封恐吓信的内容放出去,那样一来,他会颜面扫地,因此,外界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吕布干的,但却不妨碍推测,这种时候,很多事情是不讲证据的。
毕竟吕布刚刚在自家门外遭遇刺杀,紧跟着曹操治下就发生了大规模的刺杀行动,要说跟吕布没有任何关系,那谁都不会信的,士林中讨伐吕布的声浪再次涌出来,甚至这次的指责开始针对吕布治下的儒门,认为这些人明显是助纣为虐。
但令人好笑的是,虽然这段时间吕布治下由郑玄一手带出来的儒门学子一直在为恢复儒家地位而奔波,但对于中原士林的叫嚣,没有一个人做出响应,该干嘛干嘛,哪怕关东有不少名士跑来长安书院兴师问罪,不过长安书院的士子除了表示一下自己很忙之外,连跟对方开口辩论的兴趣都欠奉。
本来吗,这件事情如果扯到起因,还是曹操刺杀吕布在先,虽然同样没有任何证据,但在各家学派乃至民间基本已经认可了这个结论。
长安能有今日的气象,那都是吕布一人之功,多少代君王没能做到的事情,吕布做到了,现在就算汉人走在西域被土匪劫了,在知道身份之后都得客客气气的送回来,如果是正常打仗,两国交锋,就算吕布最后败给了曹操,也没人会说什么,但用刺杀这种手段就让人有些厌恶和不齿了,既然你们先坏了规矩,现在又跑来怪人家,对于这种辩论,真的提不起兴趣。
还有不少中原世家指责吕布出身问题,一个武夫出身,人家曹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比?
对此,最近心情不太好的郑小同很不客气的对这些跑来挑衅的名士道:抱歉,中原的世家在长安是不被认可的,与贫民无异,不只是在长安,就算是跑到西域乃至更远的地方,那些番邦异族也只会把你们当成汉人而绝不会将你们当成贵人,只有长安认可的世家,才是真的尊贵,不只是在大汉,太阳能够照到的土地上,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礼遇,包括长安认可的儒门学徒同样会受到礼遇。
千不好万不好,但就算儒门现在只是长安诸多学派之中的一支,在国际地位上也绝对要高过中原名士,这也是为何最近儒门闹得凶猛,但对于来自关东诸侯的招揽和挑拨却不屑一顾,简单来说,你们不够格。
从吕布打开丝绸之路之后,无论吕布身边的重臣还是各派学子乃至平民百姓,眼界已经不再局限于中原,虽然吕布从来没有明确的去去鄙视这些世家,但事实上,长安的诸多流派学子对于中原这些夜郎自大的世家是不怎么瞧上眼的,认为他们故步自封,思想守旧,虽然在长安这边同样有着门第之别,但至少他们愿意接受新的东西。
郑小同最近心情确实不好,爷爷刚刚去世,儒门自己又闹起来,他可记得爷爷临死前说的话,儒门之不幸,天下之大幸,但这话现在真不好往外说,那样一来很可能遭到儒门的排挤,但身为郑玄后人,这个时候又被儒门推出来,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做人。
这些来自关东的名士有不少还是昔在郑玄那里听过课,这个时候却跳出来拿出身来说事,郑小同感觉很腻歪,当初爷爷被袁绍绑走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人跑来义正言辞的说两句公道话?主公被刺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感情只需你们打人,不许我们反击是吧?
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也是吕布在长安对于言路放的很开放,只要不是谋反作乱,单纯学术上的讨论或政治上的探究,吕布一般是不会管的,放在其他诸侯那里,就这些人今天说的这些话,恐怕都能被直接砍头了。
不会真以为吕布是那种任你们揉捏的人物吧?
郑小同很不理解这些人的思维,人家不屑跟你们争论,对人家来说那是自降身份。
“子真兄也是名士之后,我等对康成公十分敬佩,却不想后人不孝,不但未能继承他的遗志,反而谄媚逢迎,康成公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长安书院中,一名士子不阴不阳的冷笑道。
此人名为卫峥,河东卫家之人,当初曹操向吕布妥协,让于禁退出河东之时,卫家不愿在吕布麾下苟延残喘,毅然举家随军南迁,此番也是中原世家的代表。
“卫叔桓!”郑小同森然道:“若你再对先祖不敬,就请滚出长安书院,我等最近很忙,没空与诸位闲聊。”
“你在赶我?”卫峥怒视郑小同。
“哈,一个连自家祖业都保不住的家族,当日主公仁慈,任你们离开,今日竟然恬不知耻的跑来挑唆,你可知道,只需我们将此事上报刑部,就诸位今日之言论,足矣将你们下狱问罪。”郑小同身后,一名儒士冷笑道。
“吕布不禁言论!”卫峥有些色厉内荏道。
“主公不禁学术讨论以及政治探究,阁下之前的话语,已经涉嫌挑拨煽动造反。”儒士有些嘲讽的看向卫峥:“而且尔等一口一个冠军侯如何如何,对冠军侯千般不屑,百般不满,如今却要用冠军侯定下的规矩和律法来保全自身,尔等可是正经的名门之后,这般做法,未免太过无耻一些。”
“广晟兄莫要为难叔桓,若非主公不禁言论,叔桓兄哪会有胆量来这未开化之地?”另一名儒士坐在郑小同身边,摇头笑道:“不过叔桓兄,若你此来,是想炫耀你的出身的话,真的来错地方了,逆该回家,去向你家那些佃农去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