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迷路
凌晨半梦半醒间,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好像震动了两下,周颂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起来,举起手机,是付景杨姗姗来迟的回复,就两个字:“无聊。”
周颂有些不满,这样回复别人很没礼貌的好吗,他手指飞快地按字:“付景杨你很没礼貌啊我辛辛苦苦给你画的啊。”
那边的回复仍旧迅速仍旧简单:“嫌命长吗快睡觉。”
“你不也没有睡。”
“我要工作。”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大闲人啊。”周颂不服气。
“睡觉。”付景杨再次重复,周颂把手机扔到一旁,哼了一声“无聊”躺下身,却怎么也没有了睡意,看看时间已是一点多,他有些纠结地抓了抓头发,果然不能睡太早,半夜醒什么的太可怕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却仍旧没有丝毫睡意,周颂索性翻身起来,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果然是市中心啊,到了深夜都一样灯火通明的,大楼上的霓虹灯闪烁个不停,很热闹,却又很寂寞。
周颂站了一会儿背靠着落地窗坐下来,只觉得玻璃的温度很低,紧靠着后背很冷,他抖了抖,随即安静下来,把头埋进臂弯里,好寂寞啊,最后他这样想。
失眠总是一件令人崩溃的事情,周颂最后终于决定,好吧,不如做个安安静静的夜游神吧。
他迅速换好了衣服,拿了钱包直接跑出酒店,冷风一吹,他瑟瑟发抖,万分后悔自己没有多裹几件衣服就这样跑出来,这个时间大街上人少得可怜,出租车亮着灯一辆又一辆地经过,毫无停留之意。
好寂寞,好寂寞,周颂不停地想,好奇怪,自己明明是一直都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物质上吃穿不愁,父母把他们所有的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自己,又因为自己小时候身子很弱,他们又把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自己,按理说真的是每个小孩子最心向往之的生活才对啊,可自己偏偏却……真的是自己太过于贪心了吗?好厌恶的感觉,他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领,低下头匆匆地行走。
又走了很远,周颂抬起头来,终于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他又转了几圈终于绝望地察觉,自己是真的迷路了,貌似还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的样子,他有点不知所措,想直接叫出租车回酒店,出租车却忠实地遵循了公交车的原理,加之这里又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掏出手机翻通讯录,无奈地发现自己在这里好像真的只认识付景杨一个人,手指在“付景杨”三个字上流连许久,还是不好意思就这样拨出去,就算自己很喜欢付景杨,可是付景杨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呢。
犹疑之间,手指却已经不经意地拨了出去,直到那头很快地传来应答声周颂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拨了出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是我,周颂。”
“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还不睡觉。”付景杨的声音很是清醒,不像是被从睡眠中叫醒的的样子。
“那个,我睡不着。”
“所以。”
“所以,我出来散步,然后,不小心迷了路。”周颂小心翼翼地解释,觉得自己脸上火烧火燎的,实在是太丢人了啊。
付景杨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啊?那个……”我不是说自己迷路了吗?
“我是说,你周围是什么,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吗?”付景杨知道他的意思,耐心地又问。
周颂看了看周围,把周围的环境细细地描述给付景杨,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付景杨来接他。好像越来越冷了,他看看周围都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只得找个角落的椅子坐下来,又拉拉袖子,竭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自己真是个笨蛋,他想,迟来的睡意即使在寒夜中也渐渐地将他包围。
半梦半醒间,周颂觉得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伴着自己熟悉的冷淡声音:“快醒醒,周颂,周颂。”
周颂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只含糊地嘟囔着:“嗯,不要,妈妈别喊我,我好累。”
付景杨看他迷迷糊糊的又叫不醒,只好把人背起来打算先带回自己家再说,他把周颂小心地平放在后座上,周颂也没有醒,只是迅速地把自己蜷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付景杨看得好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绕回了驾驶座。
到家后付景杨想了想还是把他放到了一间客房里,小心地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他变了好多,从一个小孩子,到一个青年,这之间的漫长时光,竟然完全没有他参与的痕迹,自己真的,是个很糟糕的哥哥。
付景杨看着周颂安静的睡颜,心里酸酸软软的,他又坐了一下,起身离开,轻轻地关灯,掩上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归路
虽然正好是周末,但固定的生物钟还是在早晨七点钟准时叫醒付景杨,他安静地平躺了几分钟,想起昨天,不,应该是今天他带回家的周颂,叹了口气,起身去看看他的情况。
周颂仍旧在熟睡,侧着身子蜷成一团,被子只盖到胸口,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付景杨心一沉,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有些烫,发烧了吗?付景杨有些匆忙地找了体温计又去找退烧药,有些不自觉的手忙脚乱。
38度,还好,他把周颂扶起来,拍拍他的脸:“小松,醒醒,先吃颗退烧药。”
周颂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付景杨?这是哪儿?你怎么也在?”
付景杨不回答,把药递到他嘴边:“先吃药再说,你发烧了。”周颂乖乖地张嘴把药吞下去,又就着付景杨的手喝了大半杯水,听话得不得了。付景杨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让周颂躺好,又把被角掖了掖:“再睡一会儿吧。”
周颂闭上眼睛,又马上睁开,拉住想离开的付景杨的衣角,问:“你去哪里啊。”
付景杨俯下身,摸摸他的脸:“我去做点吃的,你一会儿醒了吃。”
周颂不放心:“那你不会走吗?”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付景杨想,却还是尽可能温和地回答他:“我哪里也不去,你乖乖睡觉。”
周颂得到回答,放心地松开手指,把手又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还是像个孩子,付景杨走出房间,想,和之前那个粘人的小孩没什么不一样的,这样一想,两张脸似乎就这样完全重合起来,而他的感情,却没有了之前的厌烦,就仿佛是在自己身上流失多年的温情,一点一滴地全被周颂带了回来。
对于周颂,除了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有那些一直积压在心底无处宣泄无处放置的愧疚与懊悔,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告诉周颂真相,如果周颂知道真相,大概会怨恨他吧,尽管享受了父母温情,却毕竟不是生身父母,而且,在之中,他一定吃了很多苦,一个小孩子,付景杨不敢再想象下去。
一直到中午周颂才醒过来,他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陌生的房间?坐在床上发怔时,付景杨推门进来:“醒了。”
周颂迟钝地转头:“付景杨?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付景杨走过来,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周颂本能地后仰了一下,付景杨不理会,还是伸过手去,淡然地说,“好像不烧了,再量一□□温吧。”
周颂接过体温计:“我怎么在你家?”
“烧糊涂了吧。”付景杨坐在床边,“你忘了吗,昨天你迷路是我把你接回来的。”
周颂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不确定地点头:“好像是吧。”昨天好像失眠了,然后出去随便走了走,再然后,找不到路,不小心打了付景杨的电话,奥是了。自己的记性也不是很差嘛,他沾沾自喜:“付景杨,你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吗?付景杨有点想笑,开什么玩笑。
37度2,周颂拿出体温计给付景杨看:“不烧了。”
“吃过饭再吃一次药。”付景杨把体温计放到一旁,“去洗脸刷牙,然后吃饭。”
周颂点头,正要起身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是周母打来的:“小颂,你什么时候回家?还在B市吗?”
周颂看了付景杨一眼,答应着:“是啊,在B市。”
“爸爸妈妈明天晚上就到家了,你要不要也回来啊。”周母的声音很柔和。
“我啊,我,我想多呆几天,晚些再回去。”周颂支支吾吾的,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周母沉默了一下:“当然可以,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不要总是一画画就什么都忘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总是……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啦,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周颂胡乱地答应着,偷眼去看付景杨,他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周颂又听妈妈叮嘱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事情才终于挂断电话,他不好意思地冲付景杨笑了笑:“我妈他老是这样,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付景杨冷淡地点点头,想起了吴言之曾经也这样每天唠唠叨叨地叮嘱他这事那事,多吃蔬菜,少吃零食什么的,最多的却还是,好好照顾弟弟。付景杨握紧了拳头:“去吃饭吧。”
周颂看出来付景杨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安安静静地低头扒饭,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倒是付景杨先开口了:“还不回家?”
“嗯,想多在外边呆些时间,我难得出门一次。”周颂低着头说。
付景杨大概是点了点头,周颂不知道,他没有抬头去看,付景杨下一刻说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抬起了头,因为付景杨说:“那来我家住吧。”
他说得很自然,就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周颂愣愣地看着他:“认真的啊。”
“免得你死在垃圾堆里。”付景杨说,压抑着自己复杂涌起的情绪。
“好呀。”周颂愣了一会儿就爽快地同意了,还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付景杨看着他大大的不加以掩饰的笑意,淡淡地“嗯”了一声权当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差评好评神马的都不要大意啊~~o(>_<)o ~~
☆、放肆
已是十二月份了,付景杨自知他根本留不了周颂几天,周颂再依赖他,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十分十分有缘的朋友,觉得惊喜和好奇,等他的热度退却,回到A市,回到养大他的父母身旁,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这是早就可以预料的事实。
他不能去跟周家父母抢夺周颂,他自知没有那个资格,所以,他只能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趁他还在这里,趁他在自己身边,趁他记得自己,尽可能多地,补偿给他。
周颂在付景杨家住得很自在很开心,付景杨虽然要早起上班,却每天都不忘记把早餐给他留在桌子上,中午也会回来做午饭和他一起吃,周颂不解付景杨何必对他这么上心,从前明明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好奇却不敢问出来,只有一次他表示了疑问,然后付景杨的冷脸直接让他周身气温直降到零下,从此再不敢发问,安心接受来自付景杨的好意。
天气越来越冷,周颂越来越懒得拿起画笔,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故事该如何发展下去,索性把画本丢在了一旁,整天窝在沙发或者是床上抱着笔记本看电影。付景杨的家里其实是很冷清的,偌大的屋子大部分时间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周颂一个人觉得无聊时想起之前付景杨说他父母的葬礼。
那时候,付景杨也不过,十七岁?他一直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啊,周颂想着竟然有些心疼,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该如何支撑自己一直度过那么灰暗的时光,难怪他的脾气会是这种样子,仿佛一切都说通,周颂叹口气,付景杨其实也挺可怜的嘛。
付景杨问他:“你这样整天什么也不做,也不打算开始工作吗?”
周颂则毫不在意:“反正我刚毕业不到半年啊又不着急。”
“那么将来的打算呢?”
“不知道啊,总之先试着画画吧,如果不行再找找别的相关的工作好了。”周颂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
付景杨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既然他有自己的计划,那么就先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好了,如果他真的遇到什么问题,自己也会一直这样支持着他,直到他,不再需要自己为止。
是的,直到他不需要。
周颂说无聊,付景杨便带了周颂去公司里,进公司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总经理他,居然带了个男人来了公司,那个男人看起来年龄还不大,长得又相当清秀漂亮,对付景杨还一副依赖的模样,这不得不使一些人产生了奇怪的联想,他们的威严的总经理大人,可耻地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