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医生护士都笑起来,一个小护士拿着张表格走过来说:“先把这个填了,根据自身情况写哈,别勉强。”
宋濂接过来,看是身体状况的调查之类的,他一目十行刷刷刷写完了,交过去。然后旁边另一个白大褂拿着一个激光枪一样的东西走过来,说:“你身份证登记了吗?我给你化验一下血型。之前体检过了么?体检单子给我看看。”
刚才宋濂他们已经把身份证给小护士登记了,他又从包里拿出前几天的体检证明递过去,那个主治大夫接过来开始看。
然后拿着激光枪的白大褂和宋濂说:“左手伸出来,别看啊,不疼的。”
宋濂见他那阵势就害怕了,不由自主直往身后的吉第怀里躲。虽说一大男人这么闭月羞花的动作做出来有点恶心人,不过现在宋濂倒是特感谢他妈妈的英明领导,如果没人陪着,他说不定就打退堂鼓了。
吉第也不含糊,直接抱住宋濂,又捂上他的眼睛,说:“没事,做吧。”
宋濂只听'嘭'的一声,右手无名指特厉害的一疼。他哎呀一声,和吉第说:“怎么了怎么了,他扎我了!是不是扎出窟窿眼儿了?”
他的无名指流了好多血出来,吉第安抚着说:“没事,就是扎了个小洞,都没怎么流血。”
宋濂想看,吉第摁着他的脑袋不准。那大夫取了血,然后旁边的小护士走过来,用棉球给宋濂的手指擦了擦,又摁住止血。
这时另一个白大褂走过来,拿着测血压的仪器。吉第把宋濂右胳膊也贡献了出去,测了测血压。
这时抽血的医生问:“这是第一次献血么?”
宋濂侧着脸点点头。
医生看着体检单子说:“你第一次献血,还比较瘦,献血一般是每次献200…400毫升,我们这次抽你200毫升,有问题么?”
宋濂赶紧摇头。“没问题。”
大夫点点头,起身带着宋濂往里面走。吉第有点犹豫,那个大夫回头说:“小伙子,你也进来,帮我挡着他眼睛。”
吉第立马昂首挺胸跟上去,几个人进了献血室,宋濂又开始紧张,拉着吉第的衣服不撒手。吉第拉着他坐下,说:“没事,一下就好了。”
做准备的小护士说:“就几分钟,不疼的,你一紧张心跳加快,到时候血流的可更快了。”
宋濂憋着嘴点点头,特乖的倚着吉第,有点像警惕的动物。
这时那大夫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针头,一开封露出来个铁棍棍,比平时打针用的粗了好几倍。宋濂'妈呀'的喊了一声,把脑袋架在吉第肩膀上不敢看。
吉第也被这么大号的针头吓住了,他问:“大夫,这玩意怎么这么粗啊?”
抽血的医生解释说:“这是16号针头,平时打点滴用的那个是7号,规格就不一样么。”
吉第拍着宋濂的后脑勺,赔笑着说:“这献血的档次就是不一样。”
抽血的大夫和吉第点点头。“你扶着他,到时候晕血了可就不好办。尽量别让他看这边。”
吉第嗯了一声,把宋濂搂的更紧了。
俩大夫和一个小护士开始忙活。先是找血管,宋濂那血管特细,几个人在左胳膊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又拍又掐,好几次还碰到宋濂的痒痒肉,把他弄的直笑。
左胳膊折腾的差不多,最后还是换在了右胳膊上。这次大夫找的更仔细,橡皮管快给宋濂的胳膊勒断了,才总算是勉强找到。抽血的大夫说:“我的妈,小伙子这血管太细了,年纪大了以后注意少吃油东西啊,容易堵塞。”
宋濂感觉到他们在给胳膊上擦碘酒,也知道要开始抽了。他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吉第抱住他说:“没事没事,就一下。”
宋濂想缩回胳膊,可是后面的医生护士都拽着呢,他的脸涨红了,抬头看着吉第,那神情特可怜。
吉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近距离的和他对眼儿。后面的医生这时突然说:“小伙子,想不想知道自己什么血型啊?”
宋濂一下被弄的分了心,他张嘴说:“想——”
然后就觉得右胳膊一疼,针头进去了。
宋濂一顿,觉得疼,可是那个劲儿已经过去了,有点不给力的感觉。刚扎的那一下没喊出来,现在喊就太丢人,宋濂这口气憋在嘴边,有点堵得慌。
吉第望着大夫把血袋子接在管子上,宋濂的血就流了进去。“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啊。”
宋濂脸皱巴巴的,他趴在吉第怀里,闷闷的说:“大夫,我什么血型啊?”
那个男的说:“小伙子B型血,李琳呀,给他说说B型血啥性格。”
那个小护士捂着嘴笑,然后说:“我哪能记得住呢,大概就是个帅哥吧。”
那几个大夫收拾着器材,说:“我们问性格,又不是长相,丫头心猿意马了吧。”
小护士又咯咯笑,把宋濂说的耳朵都红了。
吉第在一旁有点泛酸,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两个人闷不作声的等了一会,抽血的大夫拿着个大剪子就走了过来,说:“差不多了。”
宋濂的脸刷一下白了,他看看吉第,好半天没说话。吉第赶紧问:“这什么啊?要剪哪啊?”
大夫说:“哦,这钳子,我得把管子给掐住了……好嘞。”
他卡死了输血的管,然后小护士过来拔出针头。没来得及流下去的血从针眼里滴出来,淋了宋濂一胳膊。
小护士用棉球把血擦干净,然后用医用棉摁住针眼,和吉第说:“去外面坐十五分钟,一定要摁住针眼。”
吉第赶紧接手过来,扶着宋濂走了出去。
宋濂都不敢看自己的胳膊,不过吉第掐的实在是太狠了,他好几次都让他轻点,但过一会力气就会上来。宋濂被刚才的紧张情绪弄的有点没精神,不过还好身体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一切正常。
然后过了一会,小护士把光荣献血证拿了过来,她说:“受益人写谁呀?”
宋濂问:“什么受益人?”
“哦,你献血了么,所以将来一旦有个事,可以用血免费或者报销一定的血费。”
宋濂咧嘴一笑。“做好事果然有好报啊。写我妈吧,等以后我再献就写我爸。”
他告诉了小护士宋妈妈的名字,然后领到了献血证。
吉第又给宋濂摁了一会,然后轻轻抬起手,看见针眼里不流血了。宋濂也觉得精神还不错,两个人就准备下车。
几个小护士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特关心特热情,看的吉第心里疙疙瘩瘩的。等她们终于说完了,吉第几乎立刻就拉着宋濂下了献血车。
两个人也没逛,直接坐车回家了。宋爸爸做了一堆好吃的,又是排骨又是鸡,大补。两个人早就饿了,坐在饭桌上就开始吃。
宋妈妈问了问献血时候的事,吉第啃着排骨说:“阿姨,大夫说宋濂的血管太细,等老了要少吃油东西。”
宋妈妈直点头。“对,老宋头也是血管细,年轻的时候扎吊瓶扎不进去,还用的婴儿那种软针。”
宋爸爸咳嗽了一声,说:“赶紧吃饭,这事也拿出来说。”
吃完饭,老头老太太见宋濂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去饭后百步走了。吉第坐了一会,觉的有些尴尬,就准备回家。
宋濂送他到门口,顿了顿说:“今天谢谢你啊。”
吉第和他一笑:“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下次我去献血,你陪着我。”
宋濂没怎么敢看他炙热的眼睛,就赶紧低头说:“嗯,知道了。”
…
吉第期末考试高数没挂,百年难见。他高兴的不得了,高数再挂他学分就该修不够了,拿不到学位证他爹妈非扒了他的皮。
考完试差不多就该放假了,宋濂也放假,特幸福。吉第一到假期就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玩,不过宋濂觉的吉第是司马昭之心,明摆着暗示心情么。他硬着心拒绝了几次,吉第都挺闷闷不乐的,不过还是每天都会打电话发短信过来,也不说什么要紧事儿,就是闲聊几句,偶尔会很温柔的说'想见你'之类的,一开始宋濂心脏上都起鸡皮疙瘩了,不过听着听着他也就习惯起来,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开玩笑一样的回答说,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每次他说完这几个字,吉第都会很开心,连语速都会加快,神采熠熠的。
宋濂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和吉第说这个事儿。人家没有告白,只不过是对他好了点,细心了点,温柔了点,难道就要上杆子过去说,吉第你别喜欢我了我不喜欢男的!
到时候吉第回一个,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之类的……宋濂大概会去撞墙。
两个人就这么耐心的耗着,谁也不说,谁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是宋濂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不一样了,量变引起质变,吉第越来越频繁的电话和短信,让宋濂一开始的排斥或者不接受的情绪变的模糊起来。有时候哪天吉第没有打电话过来,他会非常不适应,会下意识的等待电话的响起,不然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明明不会去喜欢他的,但却慢慢的开始期待他的电话,他的声音,他很温和的脾气,还有他的关心。
宋濂被自己困惑的心情缠绕的无法理清楚。他一边排斥吉第的联系,一边却又不由自主的给他打电话,回复他的短信。
作茧自缚,是不是就是说着这样的自己?
…
假期放到一半的时候,王琛打电话过来。
“喂,小宋,一起出去聚聚啊?”
宋濂还窝在被窝里睡觉,他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的说:“唔……今天是不是礼拜六?我家周末轮到我做饭,对不住啊。”
王琛在电话里有些着急的说:“小宋,帮不帮忙就看这一次了啊,刘茉说要是你去,就和我一起出去玩,帮个忙啊小宋。”
宋濂闭着眼睛清醒了一下,然后说:“哦,刘茉,就是你喜欢的那个?”
王琛咳嗽一声,又问:“去不去啊?”
“不去。”宋濂很干脆的拒绝了。“我去个头,你俩好着我在旁边做电灯泡,我怎么这么贱呢。”
王琛赶紧说:“什么电灯泡啊,我和刘茉还没好呢。就看这次了,小宋你一定得去,你拉个人么,求你了,你是月老,求你了啊。”
宋濂其实特别懒的管这些事,不过他觉着给人做红娘也算是做好事了,再推辞就显得矫情。而且他很久没见到吉第了……突然觉得,还是很想他的。
“……那行,我打个电话,你等会我给你回过去。”
王琛千恩万谢的挂掉电话,宋濂翻出吉第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起了没。”
吉第的声音也是懒懒的。“没呢,昨晚睡得晚,还在被窝里。”
宋濂顿了顿,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哦,刚才我同事打电话过来说要出去玩,要我带个人,我寻思你要是想去——”
他还没说完,吉第就立刻很激动的说:“我去我去!”
宋濂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尽量让自己不显得太得意的说:“那行,收拾收拾起来吧,以后也别睡太晚,放假了玩得太狠小心开学收不回心。”
吉第在那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昨晚想你了……所以才睡的晚。”
宋濂觉得久违的鸡皮疙瘩又顺着他的后脑勺爬了上来。大家都是男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想着另一个人,用脚趾头也知道干嘛了。他挺不自在的动了动,结结巴巴的说:“哦,想我呢,有,有什么可想的,都是男人嘛。”
吉第轻轻问:“你说有什么可想的?”
宋濂的心被他这句又轻又暧昧的话问到快蹦出嗓子眼儿了。他抹了把脸,岔开话题说:“快起来吧,我给我同事打个电话。”
他急急忙忙扣上电话,心还跳得厉害,脸上也烧的烫人。他手心里有汗,还有点抖。
完了完了,怎么被一句话就弄的这么紧张?什么出息啊。宋濂把脸埋在被子里滚了好几下,又是心理暗示又是默念乘法口诀,折腾了好一会情绪才平静下来。
他顶着鸡窝脑袋坐起来,跑去洗漱了。
…
刘茉是个挺高挑的女生,比宋濂他们早到学校一年,工作能力很强。她性格属于那种软绵绵的,时下男生不都爱这样的么,又软又好捏,看着就有保护欲。
不过宋濂不喜欢好捏的,他对妹妹之类的女人没有太大的兴趣,只喜欢杨倾那样,虽然独立但偶尔也会撒娇那样的。刘茉这种女生比较适合做女儿,可惜宋濂不想将来结婚了养俩孩子,他会气死的。
几个人定着去看电影,王琛和宋濂说电影院比较适合告白……宋濂心说你表现得那么明显和告白有什么区别,这不多此一举么。可是王琛铁定了心非要说清楚,宋濂也就懒的有异议了。
宋濂赶到友好影院的时候,吉第已经到了。他今天打扮的特精神,头发还打了发蜡,刷的整出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