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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不同的相处方式…
君玘错愕失神,半晌,终於还是低下头,没有答话。
除了是主人,还是什麽呢?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他那麽依赖这个人,这麽多年,复杂的感情重重叠叠的积累,曾经以为,这个男人会带著自己一辈子就这麽与世无争的过下去。从没想过分离,从没想过被抛弃。
可是经历了这麽多,再张口欲答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忽然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有什麽用力撕扯著一颗原本完完整整的心,他忽然想起来在医院病床前苏南说爱他的时候,心猛的一缩,疼的难以忍受,那句回答因此哽在咽喉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萧九离等了半晌,看他这个样子,狭长的眸子闪过一点晦涩的幽光,他眼神复杂,只不过此刻光线明灭间看不太清楚。他收回了一直轻轻抚弄君玘发丝的手掌,随手挥了挥,不太在意的笑笑,“罢了。怪我当初自作聪明弄巧成拙,平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倒也怨不了旁人。”
他说著从躺椅上坐起来,长臂一伸,捞起君玘规规矩矩垂在身侧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君玘本能的不敢违拗他,顺著他的力道站起来,转而坐到了他腿上。
萧九离从後面把人抱了个满怀,常年玩枪的人长著老茧的手掌擦过君玘胸前,一路向上扣住了他的下颚,轻轻的往一边扭,在君玘毫不反抗的配合下,扣著他的下颚让他向後侧著头,跟自己对视。
“膝盖疼麽?”
“……嗯。”这样亲昵又暧昧地坐在萧九离怀里,被那熟悉又陌生的烟草味道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君玘一阵恍惚,脑子里乱糟糟的,听见萧九离问他就习惯性的随口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出声之後才反应过来不对,赶紧又补了一句,“是,主人。”
“叫你在床上好好养病,自己却偏要下来找我自讨苦吃,”萧九离的麽指忽轻忽重的摩挲著君玘下颌柔软细致的皮肤,沈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君玘,你是想和我对著干?”
怀里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他挣扎著又想跪在地上,但是萧九离的手臂抱得他很紧,他挣不开,只能尽量收敛了全身气息,小心谨慎低眉顺目地轻声回答:“君玘不敢的……”
其实萧九离也知道他不敢。
君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什麽性子,遇到什麽事情会有什麽反应,他甚至比君玘本人更加了解。
他以往是很喜欢君玘这种沈稳又温顺的性格的,只是如今看到君玘和苏南之间的相处,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偏就想要君玘对他也放肆一回。这种心理,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吃醋。
其实是一种很可爱的情绪。可是他不管是从前在月光岛还是现在的东南亚,都是习惯了杀伐掠夺的人,碍著身份面子,这种小儿女的情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表露出来的。
於是也就不再问了。把话收回来,转了个方向,“我之前说给你自己选择的权力的,现在却径自把你带回来。你怪我麽?”
君玘秀长的眉峰轻轻皱起,紧紧的抿了抿淡粉色的嘴唇,隔了好半晌,才开口,声音仿佛在压抑著什麽似的,听起来闷闷的,“……您是我唯一承认的主人,您带我回来也是无可厚非。这件事,我不怪您。”
萧九离听完就乐了,很爽朗的笑声,带著些微的磁性,很有点儿宠溺的味道,“这件事不怪我,那就是有别的事在怪我了。”
君玘这次咬住了下唇,下巴被萧九离扣著无法转头,只能垂下眼,默不作声。
萧九离看著他的样子,松了手,看他下颚瓷白的皮肤被自己捏得红了一片,做惯了调教师的男人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蹂躏又标记了所有物的快感从心底一点点滋生出来,一时间劣根作祟,竟然莫名的就想索取更多……
但是君玘现在的身体状态,显然不能承受。萧九自控能力本就惊人,这种时候,居然也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那样强大自负的男人,此刻满怀抱著身上没剩下几两肉的过气儿奴隶,忍不住的摇头苦笑,却顺著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你在怪我什麽,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他说著,细长眼眸中一丝犹豫一闪而过,半晌,男人仿佛下了什麽决定一般,伸手到旁边小桌上拿过手机,从相册里找到一张照片打开,然後把手机递到君玘眼前,对怀里一直垂著眼睛不知道再想些什麽的瘦削男人晃了下,示意他,“看一看。”
君玘顺从的转过目光去看萧九离的手机,却不成想,刚一看清那屏幕显示的高清照片,整个人就猛的怔住了!──
第六十三章 掩埋的真相(1)
“这……”
君玘的视线僵在手机上面,一向颇沈得住气的男人,此刻话卡在喉咙里怎麽也说不出来,勉强出口一个字,却连声音都是抖的……
萧九离早就料到了君玘此刻的反应,叹了口气,声音低沈而压抑,“他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罢了。只是我生母生下我之後就死了,我是被他母亲一手带大的,所以兄弟感情很好。”
君玘听著萧九离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吸好像被无形中一双大手死命扼住了,他兀自拼命挣扎却摆脱不了,一张漂亮脸孔转瞬之间惨白惨白的……
萧九离感受到君玘的恐慌和抗拒,手臂把他搂得更紧了一点儿,但是因为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些年来一些能说不能说的秘密告诉君玘,所以嘴上的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你也看见了,你和我弟弟的长相,是有七分相似的。”
“主人……”君玘闭上眼睛,声音因为紧绷到极限而显得非常奇怪,“您别说了。”
求求您别说了……
就算事实如此,也求您别说了。您瞒了我这麽多年,一直瞒下去不好麽?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我不想知道!那是我唯一的信念,这些年我咬牙坚持著,是因为我知道您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是因为我知道我在您心里跟其他奴隶是不同的!所以哪怕是跟您分开被带回月光岛,在那个被强光照射得像蒸笼一样的全封闭房间里暗无天日的待了三个月我也没想过死;所以哪怕是被重新分配到重景声色,被陌生男人折腾得痛不欲生也没想过死;所以哪怕是苏南千依百顺的对我好,我也避而不见,怕违背了当初对您承诺的忠诚……
我是靠著您对我的与众不同活下来的,所以请您别这麽残忍,不要告诉我,我在你眼里,只是别人的替身……
请您别这麽残忍……朝夕之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掉我这麽多年来的坚持和凭借……
求您,不要。
“这些事,我既然开口了,就是一定要说完的。”萧九离的手臂强有力的搂住怀里颤抖个不停的身体,他看著眼前君玘後脑乌黑纤细的发丝,脸上有一点儿复杂的神色,但是眼神却如同磐石似的坚定,“──当年,我去挑陪练奴隶的时候,会选中你,的确是因为你跟我弟弟长得相似的缘故。”
…………
萧九离话落的瞬间,君玘觉得自己像是被利刃从後心当胸穿透了一样,从心底骤然涌起一阵猛烈得难以想象的痛楚,那痛从心底最深的伤口转瞬之间蔓延四肢百骸,他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恍然间像就会这样死去一样,软绵绵的坐在这个从背後捅了他一刀的男人腿上,身体软绵绵的,全靠对方的禁锢才勉强坐得稳……
“你……一直就是……把我当做……他的替身,带在身边麽?”连君玘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麽问出这句话来了,大脑还没有反应,嘴里已经不受控制的说出口了……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捏碎了似的,血肉溅到胸腔上,让他整个胸膛都从里到外的火烧火燎的疼……
主人,我疼……
从来没感觉到这麽疼过……就算是曾经接受的训练和惩罚,也不会让我感觉好像是在水煮油煎一样的难熬……
以往我疼的时候,还可以仰仗著宠爱,求你的怜悯怜惜,可是现在,做了这麽多年替身却还沈浸在自己美梦的我,有什麽资格再向你求这些呢?……
这麽多年,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影子而已……
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是我……那我的存在,还有什麽价值和意义呢?
当初要我发誓给予的全部忠诚,你想要得到的结果究竟是我的忠诚,还是透过我看到的另外一个人的不离不弃?
你真真正正放在名字叫做君玘的这个人身上的心思,能有几分?
这世界上,如果连你的眼里都没有君玘,那真真正正会记得君玘的人,又有几个?
君玘疲惫不堪地缓缓闭上眼,他脸色惨白,嘴唇被咬出血来,可是眼角却干干的,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又想起那个一年前忽然闯进他视线里的高傲青年,想起他强横霸道不可一世的跋扈样子,想起他孩子似的在病床前偷偷自说自话掉眼泪,想起他们之间来不及道别的分离,以及在飞机上回眸时隐约看见的那个天台上的孤单身影……
想起他一遍又一遍的,叫他的名字,叫他君玘……
苏南……
君玘在心思轻轻呢喃这个名字,垂在萧九离腿边的双手,紧握的手指,指甲瞬间刺破了掌心……
第六十三章 掩埋的真相(2)
萧九离像有透视眼似的,伸手扣住君玘紧握的手指,轻而坚决的一根根掰开,他都不用看,麽指就在君玘掌心抹了一下,再抬手到眼前一看,手指上果然是一抹浅淡的血色。
他叹了口气,另一只手也同样动作不容拒绝的迫使君玘松开拳头,“你这心里一不痛快就喜欢咬嘴唇掐手掌的毛病,这麽多年,还是改不过来。”
这话又勾起君玘此刻心里最在意的事情,君玘闭著眼睛涩涩地深吸口气,感觉满嘴都是苦的……他忽然觉得今天不应该下床来见萧九。那样的话,就不会惹出这些事情来。
他疼的难受,却又说不出口。一时之间只想逃避,恨不得马上就回到自己房间,裹著被子里缩成团,隔绝整个世界,“主人……您别说了。我累了,求您放我回去休息吧……”
声音是萧九离这些年来从未听过的疲惫颓败。
其实这样的情绪苏南倒是常见的。在君玘还满心牵挂这萧九离的时候,在君玘夹在他们之间束手无策的时候,苏南经常能看见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透骨的疲惫和颓败……
情绪恹恹的,好像对什麽都没有兴趣了。生活也是,感情也是,性命也是──都没什麽好留恋的了。
这种时候哪能放他回去?他这种打掉牙齿混血吞的内向心性,现在身子又没好利索,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指不定要憋闷出什麽事来。
更何况萧九离想说的话才说了一半。
萧九离的手臂从後面环住君玘纤细脖颈,向後轻轻一带,把君玘整个人压进自己怀里,舌尖在那沾染著一点儿血痕的麽指上一舔,气息沈稳如同磐石的男人兀然因此带上了一点儿邪气,“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敢跟我说要走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萧九离就後悔了。
主奴关系持续太久,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惯了,此刻用了一点儿强迫的手段把人搂在自己怀里,不由自主的就控制不住那近乎本能的劣根。
何况他会做调教师也不是因为要靠它吃这口饭,而是因为,他首先有这个需求。
作为TOP的需求。
这是天性使然,不可能说改就改。
但是这种时候说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心里有些懊恼。可懊恼归懊恼,萧九离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在自己奴隶面前示弱的。因此明明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越发的僵硬,还是不哄不劝,径自把想说的话说下去,不过声音和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我不知道後来苏家小子有没有跟你提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本家在东南亚,家族世代做的都是贩毒的生意。每年我家族销售毒品的成交总量,占整个东南亚毒品交易市场的三层以上。”
君玘听著也禁不住暗暗吃惊。
关於萧九离的来历,从前他从来不问,萧九离也从来不说,後来的苏南那麽忌讳萧九离这个情敌,这位大毒枭的事情,自然更是半个字也不会跟君玘提。
一直以为萧九离孑然一身的君玘从来不知道,他背後竟然有这麽个可怕的庞然大物做支撑……
整个毒品交易总量的三层,虽然不是最了不起的势力,但是放眼东南亚的,怕是也不容小觑了。只是他不明白,萧九离这时候跟他说起这个,到底是什麽用意。
於是也不说话,默默地等著萧九离把话说完。伤心难受的情绪渐渐被身後男人讲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似乎也就不疼的那麽难以忍受了……
“前面跟你说过了,我跟我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