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的取笑、抽抽噎噎的哭声令楚回想起过去遭受的!即便现在他已经脱离任人欺侮的悲惨,在学校里,还是会有其他人取代他,成为新的被欺压的对象。
好心情迅速消失,他闷闷不乐,很想去帮忙,却又软弱,「不行,我过去一定也会被欺负,我做不到……」可是他已经决定建立自信心,不要悲观消极。
我可以做到,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做到!楚不断为自己加油打气,两手握拳,大步前往……
「喂,你们不要欺负他!」
几个人听到喊声,都回头,看见紧张到同手同脚走过来的人,他个子不高,长得瘦巴巴,还敢对他们大吼?「你是谁啊?爱管闲事。」他们笑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我……」凶恶瞪视令楚口吃结巴,还妄想见义勇为?
楚的反应让几个人爆笑出声:「在发抖还敢过来?你很好笑吧。」
楚讲不出话,仿佛回到从前,被对方推一把就站不稳向後退,在他背後的男生抓著他,勾搭肩膀,他吓到,推都推不掉。
「你长这么漂亮却抖来抖去羞答答的,是女生?」
「你们看这细手臂,他真的像女生耶。」
「他自己送上门,我们就来帮他检查身体,看他到底是不是女生?哈哈哈!」
几个学生闹哄哄,突然之间转移目标抓住管闲事的人。
楚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你们不要碰我!」他吓得大叫,竟然看见原本受欺负的人丢下他,自己先跑掉?
「哈哈,看你以後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唔!」他被堵住嘴,被几只手压倒在地上,扯开衣服——完蛋了!楚怨叹,怪自己没考虑清楚还敢逞强?
「你们在干什么?」
嘻笑著整人的男学生们听到老师的声音都吓一跳,赶紧逃跑。
「你没怎样吧?」
「没……谢谢老师……」楚让老师扶著站起来,穿好衣服拍掉身上灰尘,胳臂让地面磨破皮受了伤让他惊魂未定,听老师继续骂那些学生太可恶,应该抓出来重罚!
※ ※ ※
经过多事的一天,疲倦的楚回到住处。
幽暗的屋内又只有他一个,忙把灯都打开了,突然间,很想有人陪伴他,他不能打电话跟妈妈聊天,因为她有丈夫和小孩忙著照顾,於是他打给舅舅,电话通了,他嗫嚅著问他:「那个……呃……我可以去你们家吃晚餐吗?」
「不行啦,小楚,我们一家人现在要去Ahmanson Theatre看歌剧,要在外面用餐,你明天……啊,不行,後天好了,後天晚上你再过来舅舅家玩。」
舅舅的手机很吵,像是开车到路上,楚还听到舅妈、表弟和表妹的笑声,他愣愣的答应他後天会过去,讲完了就放下电话……
今天晚上又要自己一个人渡过了。
他放下背包,已经习惯先到窗户边看一看花朵,跟她说说话,闻著花儿馨香,他心情好些,走到冰箱前,打开,拿出昨天没吃完的Pizza、薯条和罐装咖啡,在电视机前面坐下……
「你再继续乱吃这些垃圾食物,很快就会肥起来。」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吓到他,差点破食物噎住!急忙吞咽,他放下Pizza,关掉电视离开椅子,他东张西望,四周寂静,没有任何声响。
但,刚才他的确清楚听到声音,那声音低且深沉,带著一种嘲弄,他熟悉,不会忘记,「罗伊……?」张嘴呼唤,他查看屋内各处,却不见其身影。
不会吧……罗伊已经毁灭,怎么可能是他在讲话?但,他的确听到他声音,强烈感觉他存在!
「罗伊是你吧?你在哪里?」
人类著急找寻,甚至跑去检查床底下,连垃圾桶盖都掀开来看,隐藏的魔终於忍不住了笑骂:「我会在垃圾桶里吗?你这笨蛋,我在你後面啦。」
闻言,楚慌忙转身去看,在靠墙而立的长形镜子当中发现罗伊!顿时,他瞠口结舌,惊奇比害怕多更多,他亲眼目睹一身黑色服饰戴手套的魔鬼烟雾般地飘出镜面,又形成实体,站在他面前。
碧绿眸子凝视湿润的黑眼,充满难以言语的情感。
此刻,楚太震撼了,没想过还能看到罗伊。
罗伊是一定要来见楚。「不对。」他更正讲法:「正确的说,之前我一直住在你的心里,现在我体力总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才能出来。」
楚仍旧瞪大眼张大嘴,呆在原地。
「你……」
「你要问,我没被撒旦毁灭?是的,我活下来了。在那个战斗的夜晚,在黑影里,我是差点就被杀死,但是你向我敞开心胸,让我仅存一丝的生气能进入你心脏里,我很幸运,躲过撒旦致命的一击,也因为你,我没被天上的光芒摧毁。」
「我……」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混乱,也听不懂我在讲什么。简单的说吧,我被撒旦重伤,不被魔鬼和神毁灭唯一保命的方法,就是躲入你里面,你的身体和纯净灵魂是最坚实的堡垒,你保护了我,让我能住在你里面养伤,等伤势痊愈,现在我才能站在这里对你说话。」
当罗伊不顾—切去救楚,从没想过会发现人的真心……楚不希望他受伤,不要丢下他,他不听天使的话,冲过来找他,在那瞬间,他有了躲开被撒旦残害的机会!
他抓住机会终於贴近楚,不必用权势金钱贪婪、也不用骄傲罪恶或者其他欲望来引诱,是爱情让他进入楚的心房,他在最安全的左边得以喘气,魔鬼不能捕杀他,天上不能干涉他在人的心里。
他在楚的内心,才能感受温暖脉动,明白他不能忘记他,常常想起他们一同相处的美好,还有在窗边的纯白可爱花朵……「楚,你把我们的花照顾得很好。」他高兴了说出,这种兴奋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地狱不能给他,撒旦和贝琳妲更不能给他,爱上人的狂喜远远超过杀戮带给他的快感!
楚依然嘴巴张开忘了眨眼,本是灰飞烟灭的魔又好端端在他面前,这已经超出他的想像,更诡异的是,「你……你一直在我的心脏里?」
「没错,可以说,我是借住在你的心脏里面养伤。」
「你养好伤……才离开我的身体……?」
「没错,」罗伊直视还反应不过来的楚,撇了撇嘴:「别再说我了,倒是你,我真搞不懂耶,你是笨还是没脑子?没本领还敢去管别人?下午在学校的时候,我差点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要不是他的伤刚好,力量还没完全恢复,顾忌现身了会被魔物逮获,那几个欺压楚的人渣还能跑掉?老早被他分尸剁碎!他记住他们了,决定以後再去找他们算帐。
「以後你顾好自己就够了,不要老爱做蠢事,要我担心。听到没有?」
楚惊呆了,只有点头的份。魔突然抬起他的手,施展法力帮他愈合胳臂上的伤口,教他迷惑……
俊美脸庞露出邪恶,言语霸道,是他认识的罗伊,得知是他引来老师帮他解危,他惊讶,想到更多了,他张口询问:「那么有的时候……我胸口会闷……不舒服……是你做的?」
罗伊挑眉默认了询问,也不会让楚跟贝琳妲碰上。「我让你不舒服,是要警告你避开魔鬼。」他没告诉他,当他记起沙恩的时候,他不爽,当然也要他不好过。但有时,他是想著他的,他又很高兴。
「我身上的记号……是你除去的?」
「是的,我必须提防其他魔物找上你。」
「今天早上……我差点被车撞……被花盆打到……还有奇怪的人抓住我……也都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我,是你。」罗伊靠近楚,伸手轻抚好久没碰过的清丽容颜,「撒旦对天上的干涉很愤怒,还想伤害你,要不是有我保护,阻止他来害你,你这条小命早就被夺走了。」
听见话,楚瞠目结舌,「我以为是……沙恩保护我……」
「你就是希望看到沙恩,不是看到我。哼,你照他说的去做好了,把我赶走,你的守护天使就会回来。」
本是温柔触碰脸的大手变成紧捏双颊向左右拉扯,痛得他唉唉叫,对方松手,他忙著揉疼痛的睑……
楚没要赶走罗伊,但是也想看见沙恩,「你是说真的……?沙恩会回来?」
「当然不会!你别妄想了。」罗伊气呼呼:「这里有我,你有需要沙恩。」要楚忘掉他,让沙恩再回来?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回想当日,米迦勒应该是认清了楚对他的重要性,而他也进到人心里,所以不敢对付他,怕两败俱伤,才要沙恩离开,让他继续保有楚?
还有一点很奇怪,楚上教堂和戴著十字架项链竟然不会影响他?要是在以前,他早就被天上之物所伤,更别说靠它们如此近,难道也是因为楚的关系……
他想不通道理索性不去想了,瞪著十字还是很不舒服了头昏眼花,天上之物对他的影响或许减少,却绝对是他力量复原缓慢的理由。他瞪著人,「把你脖子上的东西拿掉,我看了就讨厌。」
楚犹豫,可是又想罗伊不会害他,於是他拆下十字架项链,搁在桌上。
人类全然的信任教罗伊心情很好,一放松,加上使出力量离开镜面,让伤势初愈的身体疲累,他坐到椅子上,瞥见楚还呆呆的看著他,他丢出一句:「讲这么多话,我口渴啦,你别一直站在那边不动,去拿喝的给我。」他才回神似的,给他罐装咖啡,他皱眉,「你这里没有酒?」
楚摇头,看他只能将就了一口气把咖啡暍完,忽地瞥到对方露在手套外面的皮肤像是有被严重烧过的疤痕,「你的手?」他忍不住过去查看。
罗伊准许楚靠近他,准许他拿掉他的手套、卷起衣袖,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臂有更多疤痕……
不只是手,楚惊见三颗扣子没扣的衬衫里的皮肤也有疤痕,甚至连到颈子後面,登时,两眼充满湿热雾气!
还有许多难看的伤疤隐藏在衣服底下,罗伊是休养复原了大半,才能出现来见楚。
「我差点就被撒旦毁灭,身上难免会留伤痕,目前脸上的伤都痊愈了,再过一段时间,等我完全恢复能力,就要身上全部的疤痕消失……」他戴回手套,蹲在身边的男孩突然掉泪,他吓一跳,「你怎么哭啦?」对方哽咽无法回答,教他不知所措,「喂,楚……别哭啊,鼻涕都流下来了,很丑耶。」他嘴上不客气,却是忍不住抱著哭泣的人。
温柔的拥抱才让楚有真实感,罗伊没被毁灭,确实活著,他回来了,就在他面前!
他想他重伤时一定很痛苦很难熬,嘴上却说得轻轻松松……「哇啊!」管不了丑不丑的,他克制不住放声哭出来。当时罗伊护住他,告诉他不要害怕,到现在他终於完全明白,「你全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他才明白了如果不是罗伊挡住撒旦攻击,重伤的会是他,不对,不仅重伤而是死亡,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直到此刻,楚满心都是罗伊!
罗伊感觉怀中人温暖,彼此的距离拉近,与以前不同了,他喜上眉梢。
「谢谢你救我……」
「谢什么?楚,是你救了我才对。」弱小的人类竟然可以庇护他不被撒旦摧毁?到现在,罗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重逢的时刻欢欣,如梦似幻。
与魔共处一室,却没发生半点像以前那种恐怖邪恶的事情?楚愈加感觉奇异。哭了许久终於停止泪水,忙拿面纸擦掉鼻涕和眼泪,他很高兴罗伊活著,却也担忧,「等你的伤都好了……还会去害人吗?夺走人的灵魂拿去当地狱的祭品?请你不要再做这种恐怖的事!」
仍挂著泪珠的乌黑大眼睛瞅著他,好像小狗狗仰望主人,教罗伊心生疼爱,「你不要我去害人?」楚猛点头,他微笑,「好吧,你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去做了。」他还不放心,他再对他宣示:「楚,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我不害人,不再夺走人类灵魂。」至於敢来惹他的人、魔物或是天上的家伙,不在他保证的范围里。这些他不会告诉楚。
「太好了!」楚当罗伊会遵守约定,非常高兴啊。
罗伊拉著他起来,要他坐在他腿上,两脚张开跨坐的姿势令他羞红脸。
罗伊搂著挣扭的身体,不让可爱的人离开,「我爱你!」话落,他轻啄一下水润唇办,注视惊呆的表情,继续说出:「我要一直在你身边,不让你孤单。」
从小到大,楚最怕的就是孤单,可是孤单却像是他的好朋友,没离开过。
他没想到会有今天,罗伊说要在他身边!
凝视他的碧绿眸子没有凶恶冷酷,只有温柔怜爱,教他动心,「你真的爱我……?」俊脸露出灿烂的笑,有力的拥抱,彼此身躯贴合,呼吸靠近,教他不用怀疑魔欺骗他。但是他也记得,「有了爱情,地狱就容不下你,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