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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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政委!-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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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分到最好的那部分装备。张胜对这种结果感到满意,同时他也很骄傲,因为只有冲在最前线杀敌最多的部队,才有资格享受这种殊荣。
  他们刚刚走进前方的战备区,就有眼尖的战士围了上来,他们亲昵的拍着他的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张胜的心情很快恢复到了最高点,于正秋的存在也早已让他抛到了脑后。
  “团长!您瞧瞧这次咱们收缴上来的,都是好家伙!”三连长李顺端起一杆机关枪,爱惜的用手轻轻拍打着枪身,“我刚才试了试,绝对没话说!团长,这个咱说什么也得留下。”
  “行啊!你们要看着好使,那就都留下!师部那边我去说。”张胜愉快的看着地上摆放的一排排新式机枪,很豪迈地向他的战士夸耀着,仿佛那些都已经是他的东西。
  “可刚才102的赵团长来过了,说是要跟咱们……那个……五五分来着……”顺子底气有点不足。
  果然张胜一听就火了:“赵舟那小子凭什么跟咱五五分!他没那个资格!冲锋陷阵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他102的人,现在倒好,仗打完了,分东西了,他就厚着脸皮来了?还敢开口要五五分!看我把他给五五分了!不给!”
  顺子还很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张胜有些粗暴的打断顺子的话,在争胜这件事上,他跟101一样从来不知道后退,“我是团长!我说了算!他们要来了让他们跟我说,这批枪械还是你们留着。”
  “是!谢谢团长!”顺子忍住笑,向他们脸红脖子粗的团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张胜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激动的有些过头,但他丝毫也没有要收敛的架势,意犹未尽的说:“下回还抢他们跟前,非气死他们!”每到这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得意忘形。
  顺子笑着点头,然后他从一堆轻型的随身枪械中捡出一把,交到张胜手里,讨好似地说:“团长,这可是咱到手的这批里最好的手枪了,兄弟们专门给您留的,正宗美国货。我估摸着跟上回咱们从74师缴来的家伙差不多,
  就算比不了您手里那把,但也绝对是个好东西。”
  张胜接过手枪,在手里掂量着,满意的点头:“行啊,你们。”
  顺子嘿嘿笑着,这时他才发现张胜的后面竟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但一身军装硬是让他穿出老兵的味道。
  “哟,团长,这位是?”
  张胜像被人当头泼了盆凉水,欢快的心情一下跌倒了谷底。他生硬的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欣赏天边的一朵云彩。
  于正秋已经习惯了张胜把他当透明人,他也没指望这种矛盾能在朝夕之间消弭。他向年轻的连长敬了个礼,不慌不忙的说:“我叫于正秋,从今天开始担任101团的政委。”
  顺子显然有些震惊,他的第一反应是转头瞪他的团长,而后者正固执的沉默着,于是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于正秋:“原来您就是新来的政委!大家伙早就听说啦,天天盼着您来!”他急忙扯开嗓子冲身后一阵大喊:“兄弟们!咱们的新政委来了!”
  很快战士们就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在于正秋身边挤了个水泄不通。这多半要归功于张胜,这位牛脾气团长向来和政委不对付,在101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自从三个月前上一位政委卸任以来,大部分人就很自发的展开了对新政委的种种猜测,这也成为他们在战争间隙里缓和绷紧神经的小小话题。
  “政委,总算把您盼来了,我入党申请交了好久也没个信儿,可急死我了!”
  “政委,您今年多大岁数啊?怎么觉着比团长年轻十来岁呢!” 
  “政委,您是哪儿人啊?我们几个可都是老乡,山东的。”
  “听说您以前是华中的?我也是华中的,您原先是在哪个纵队哪个师部啊?”
  “政委您文化高,肯定懂洋文吧?您帮我看看这枪上的洋文是啥意思?”
  “政委……”
  ……
  张胜被排斥在包围圈之外,看着于正秋站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显得既愤怒又难堪。他很失望,同时又很诧异。他好几次想说开口点什么,挽回一下作为一个团长的威严,可偏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就这么怀揣极度复杂的心情,在田埂上愣了一小会,再怏怏的回去。
  于正秋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也很满意现在的部队。这是一个年轻善战的标兵团,隶属华东野战军第1纵队第1师。大部分战士是原先山东野战军第1纵队的成员,不少都是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兵,这其中就包括了团长张胜。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在战火中建立起的深厚情感,是这只队伍最值得骄傲
  的财富,也是张胜排斥一切空降政委的根本原因。
  于正秋很清楚这一点,他也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宽容着张胜的固执。可有些时候,过分的纵容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你纵容的对象不能或干脆就不愿正视这种让步。
  于正秋到任后的第三天,张胜召开了一次团部会议,布置下一阶段的战斗工作。按照惯例,所有营级以上干部都应到场参加,然而张胜偏偏没有通知于正秋。当他得知团部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于正秋找到张胜,劈头就问:“昨天团部开会,你怎么没通知我?”
  张胜叼着烟,心不在焉的回答:“那个事儿啊,我叫小刘通知你,可你没在。”
  于正秋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胜悠然的抽着烟,甚至懒得抬头:“让我想想,好像是前天下午……还是晚上来着,记不清了,你不是不在嘛,反正会也没开几分钟……”
  于正秋打断他,显得有些生气:“既然这样,为什么开完了会议也不告诉我一声?团部都做了哪些决定,有哪些工作,该什么时候完成……我是政委,我有义务也有权利知道!”他看了张胜一眼,想想还是把那句“没见过这么没纪律的队伍”咽了回去。
  张胜摸了摸鼻子,打算敷衍过去:“其实也没啥大动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于正秋显然很不满意这个说法。
  张胜顿了顿,面对怒意越来越明显的于正秋,他思索着脱身的借口:“我看这样吧,反正会开也开过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大家伙都捯饬了啥,回头我让林子告诉你。我一会还有点事儿,就不陪着你了,你随意,随意。”
  说完他从桌上拾起揉成一团的帽子,在于正秋疑惑与责难的目光中溜出了指挥部。
  这样的日子还在继续,而且似乎没有尽头。
  张胜仍然把持着团里的所有工作,只是在每次决定后象征性的让警卫小林带句话给于正秋。那几乎连知会都算不上,而仅仅是单方面的交代。无论是正式场合还是日常惯例,张胜总是避免跟于正秋碰面,即使碰上了也极少说话,一味的消极抵抗。饶是于正秋脾气再好,也无法在这件事上做到心平气和。
  一九四七很快在枪林弹雨中过去了。
  团部的临时指挥室里,张胜正小心的擦着他那把科特尔M1911A1,那是华野在孟良崮战役中所缴获标准美式装备之一,原本是由师部直接上交给纵队的集体财产,轮不到团里分配,这一把还是张胜磨破了嘴皮才从师长口袋里抠出来的。有空的
  时候,他就会把枪拿出来把玩,尽管他一次也没用过。
  一营长许东城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见张胜一脸陶醉的样子,登时就乐了:“团长,又在忙活您那枪呐?那么宝贝那东西,是不是打算将来娶媳妇儿的时候做聘礼?”
  “你小子少跟我贫!”张胜瞪了他一眼,把枪放回抽屉,“什么时候你才能跟老二一样?学学人家,多做点儿事,少说两句有的没的。”
  许东城说:“性格这东西,那都是天生的。我生来就是这幅样子,要我学老二,我可受不了,三天就能把我憋死……”
  这时二营长夏炎也走了进来,听见这话就朝许东城看了一眼。许东城的牢骚立刻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从中剪断,他默默地拉过一张凳子在张胜边上坐下,开始翻看工作笔记。
  尾随夏炎进来的是三营长叶涛和四营长邱云,看四个营长都到了,张胜清了清嗓子准备开会,警卫小刘凑了过来,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的犹豫。
  “团长,要通知政委吗?”
  张胜像是愣住了,他分明已经忘记了团部还有于正秋这个人。在他眼里,政委这个职务一向很多余,所以大可不必理会。
  “不用了,咱们先开会吧。”
  于正秋找到团部的时候,张胜正在地图前比划着他们未来的作战路线。就当他连比带划正起劲的时候,指挥部的大门被人推开了,确切的说是于正秋被撞开的。
  在座的四个营长全愣住了。以往团长和政委也口角不断,但都是私底下的交涉居多,少有上台面的,像这种火药味浓的呛人的对峙,谁也有没经历过。
  张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张大了嘴半天才回过神:“你来干什么?”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给人话柄吗。果然于正秋冷冷的回答:“当然是来参加团部会议。你没通知我,我只好不请自来。”
  张胜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他干脆不解释:“这是指战员的内部会议,政委和指导员不需要参加。”
  谁知于正秋压根没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转向四位营长,突然敬了个军礼。四位营长都是一愣,连忙站起来回礼,谁都不知道这位新来的政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正秋一字一句的说:“四位同志,对不起,我有话要跟张团长单独谈谈。”
  张胜一听急了,说:“你这什么意思,正开会呢!有什么开完会再说!”说着狠狠的把每人轮番瞪了一眼,摔下句狠话:“这是命令!会没散谁都不准走!”
  这下可难为了四位营长,听谁的都不是,只觉得这辈子从来就没碰上过这么难的
  难题,偷偷再看两人的脸色,张胜早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于正秋脸上虽是一片风平浪静,人却也气得微微发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你们都出去!”于正秋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可他又觉得话说有点重,于是补充了一句:“请你们先出去……会还照开,等会儿你们再来。”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最先回过神是二营长夏炎,他看了于正秋一眼就匆匆的出门了,接着许东城、叶涛、邱云也跟着出去,最后离开的警卫小刘。
  张胜既吃惊又愤怒的看着几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营长临阵倒戈,同时自然的把这种愤怒转移到于正秋的身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这是……你这是扰乱纪律!”
  于正秋走上前两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回绝的坚定:“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张胜突然觉得很烦躁,他不耐烦的甩甩手:“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于正秋不说话,又向前踏了两步,现在他和张胜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他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直到看清他眼里若有若无的不安。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大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如果是我不对我可以改,要真是我的能力不够,你也可以打报告提请师部要求换人。”
  于正秋目不转睛地盯着张胜,这样的话对他来说近乎苛责,但他已经厌倦了一味的退让,而他们之间也到了不得不把话摊开来说明白的地步,于是他一口气说完了几乎是他这辈子最重的一段话:“你自问你现在的行为,还像个团长吗!在背后搞小动作,这是破坏革命团结!要是你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那咱们台面上真刀真枪的来,像个军人行不行!”
  张胜彻底愣住了。从15岁开始跟着八路打鬼子,他把半辈子的时间都抛在了战场上,到头来竟被人指责没有军人的样子,而且他做梦也想不到,说这话的还是一个大学毕业才两年,连抗日战争也没参加过的秀才兵。
  郁愤,恼怒,震惊,迷茫,各种复杂的情绪把张胜的原本就不甚清晰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他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开始结巴。“你、你说、说我…说我什么!”
  于正秋皱了皱眉,他实在不想重复连他自己也觉得过分的话:“张胜同志,如果你对我的不满仅仅是出于个人原因,我提议我们私下解决,以后不要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张胜仍在气头上,但也听出了于正秋话里的重点:“私、私下解决?你要怎、怎么私下
  解决?”
  于正秋淡淡的说:“这个由你决定,射击,白刃,格斗,擒拿,掷手榴弹,随你挑,我一律奉陪。”
  张胜又一次愣住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既年轻又文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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