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抱拳作揖说:“公子放心,多则五日,少则三天我便会回来。”
“去吧。”袁否对丁奉还是很信任的,说,“注意安全。”
丁奉再揖了一揖,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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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邑,曹军水寨。
不过,奇怪的是,这座水寨并非建在河中,而是建在岸边的。
所以,这座水寨与其说是水寨,倒不如说是军用码头更恰当。
曹军之所以要在竹邑专门设一座水寨,却是因为睢水在这里拐了个弯。
学过地理的都知道,河水拐弯处水流的流速会减缓,流速一缓则河水中挟带的泥沙就会沉积下来,泥沙一沉积,河床也跟着抬升,水就变浅了。
因为水浅,人马就不必去乘船,可以直接涉水过河。
豫州腹地大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像竹邑这样可供利用的地形非常之稀少,所以曹军才会在这驻军并筑寨。
这会,郭嘉、曹仁正在水寨的哨塔上。
从哨塔上居高临下的看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以百计的曹军士兵正忙忙碌碌的往水寨里埋硫磺、火硝、干草等引火物。
曹仁蹙眉说:“军师,安营扎寨,首重防火,别人将硫磺、火硝等引火之物挪走尚且不及,你却反而将这些引火之物大量埋入水寨之中,却是为何?”
郭嘉淡淡一笑,说:“将军不早就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
曹仁愣了一下,问:“怎么,军师还真打算把这座水寨给烧了?”
郭嘉说:“只要能烧死袁否,别说是一座水寨,就是把整个许都烧了又有何妨?”
“烧死袁否?”曹仁讶然,说道,“军师,你怎知道袁否就一定会来竹邑水寨?”
“我又不是神仙,又怎么知道袁否就一定会来竹邑水寨?”郭嘉微微一笑,又说,“不过,我们可以替袁否创造机会,不是么?”
“创造机会?”曹仁问道,“此话又是何意?”
郭嘉微笑说:“意思就是说,我们得让袁否知道,竹邑水寨是唯一可涉水渡过睢河的地点,我们还得让袁否确信,他完全有机会,也有实力打下竹邑水寨,只等袁否进了水寨,嘿嘿,等待着他的,就将是,一场烈火盛宴。”
曹仁蹙眉说:“军师,你的想法虽好,可实现起来怕是不太容易罢?”
“事在人为。”郭嘉翘首仰望着星空,悠悠说道,“尚书云,天道酬勤,只要我们勤加准备,上天终究会垂青我们的。”顿了一下,郭嘉又说,“机会从来就只会垂青有准备的人,而不会垂青那些坐而论道之辈,将军你说对么?”
“倒也是。”曹仁说道,“那就姑且一试吧。”
话音才刚落,曹仁部将牛金便跑过来报告:“军师,按您的吩咐,硫磺、火硝以及干柴等引火之物均已经埋设好了。”
“很好。”郭嘉低下头,又说道,“再在上面铺设一层浮土,不必要太厚,掩盖住硫磺、火硝以及干柴即可,还有,再准备十架投石车以及一百罐火油,藏到对岸的小树林里,再命五百军士在小树林里待命。”
“诺。”牛金领命去了。
待牛金走后,曹仁又说:“军师,为何还要准备火油及投石车?难道这么多硫磺、火硝以及干柴,还会烧不死袁否?”
郭嘉摆手说:“硫磺和火硝虽烈,却数量有限,只能够阻断外围,并不足以焚遍整座水寨,而且,硫磺、火硝的燃烧时间非常短暂,若不能在硫磺、火硝燃尽之前就彻底引燃十几万斤干柴、干草,袁否就仍有可能逃出生天。”
曹仁恍然说:“所以,军师想到了用火油助燃?”
郭嘉点头说:“不错,一百罐火油砸下去,足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引燃水寨之中的十几万斤干柴、干草,彼时大火一起,袁否就必死无疑。”
曹仁又说道:“军师,临战前直接将火油泼到地上岂非更好?”
郭嘉摇头说:“火油味重,迎风甚至能送出十里,若让袁否闻到了火油的气味,我们费尽心机摆下的这顿筵席可就全白费了。”
曹仁便不再说话了。(未完待续。。)
第243章 真来了
五天后,丁奉如期返回山桑县。
“公子,我先到的符离县,然后沿着睢水往北走,一直走到相县。”丁奉顾不上洗一下脸上的风尘,说道,“将近两百里,一路上至少有十几个渔村,还有两个码头,只不过所有的渔船或者渡船,全被曹军搜走了。”
袁否蹙眉说:“这么说,曹军早有准备了。”
刘晔这会已经调整过心情来了,询问道:“睢水西岸有没有竹林?”
只要有竹林,袁军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打造竹筏,就能迅速渡过睢水。
“没有。”丁奉摇头说,“哪怕就连一小片竹林都没有,树林倒不少。”
“那就麻烦。”刘晔说,“若是没有渡船,又没有竹林,东渡睢水却是不易。”
袁否便从席上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茅舍里来回踱步,大脑却开始紧张的盘算起来。
曹军没有汝南山贼当向导,多半不敢深入山桑县的原始森林,所以,等汝南腹地的各路曹军追兵绕过来,至少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五天,这也就是说,他们与曹军追兵还有大约两到三天的距离。
只要汝南腹地的曹军没到,仅凭沛郡的驻军,守住各个县城、水陆要冲就顶了天了,借他们天胆也不敢出来招惹袁军,骁骑营近乎全歼虎豹骑的消息想必已经传遍了豫兖各郡,现在除了曹操大军,又还有谁敢与袁军骁骑营野战?
所以三天内,袁军不用担心会遭到曹军攻击。
这也就是说。袁军有三天时间用来东渡睢水。
然而问题是。没有渡船、没有竹筏。怎么渡河呢?
难道还要效仿上次在断魂泽的做法,再烧一次瓮?
但这次的情形与上次在断魂泽却是有所不同,断魂泽时对岸并没有江东军,所以只需要考虑摆渡的问题,可这一次,睢水东岸却不可能没有曹军的巡逻兵,一旦曹军巡逻兵及时发现了袁军的意图,再集结兵力半渡而击。那可麻烦得紧。
怎么办?
怎么办?
相县到符离这一段没机会,难道再往上游去?
再往上走,可就进入了陈留郡,陈留可是曹老大起兵时的老巢,只怕更没机会。
往上不行,那么可否往下走呢?顺着睢水再往下走却是不邳郡,下邳乃是徐州腹地,也是吕布的禁脔,所以去那纯属找死。
吕布这些年沉迷酒色,无论是雄心壮志还是战意都削弱了许多。便武艺也有所退步,但他仍是天下无敌的飞将军。袁否可不想去招惹他。
袁否正无计可施时,丁奉忽又说道:“公子,还有个奇怪的事情。”
袁否一边继续踱步,一边下意识说:“何事?”
丁奉说道:“曹军在竹邑县的一处河段建了一座水寨。”
“水寨?”旁边的甘宁闻言立刻神情一振,急问道,“阿奉,寨中可有战船?”
“没有。”丁奉摇头说,“只有水寨,却是没有战船,也没看到有水军操演,所在我才觉得特别奇怪。”
甘宁闻言大失所望,说:“没有战船,那有什么用?”
刘晔忽然对袁否说:“公子,这或许不是水寨,而是一座要塞。”
“要塞?”袁否讶然说,“那又不是什么地势险峻之处,修什么要塞?”
刘晔摆了摆手,扭头问丁奉:“阿奉,曹军水寨所在处,是否一处河湾?”
丁奉回想了下,点头回答说:“不错,曹军水寨所在处果然有一处大湾,曹军水寨便修筑在河湾的下方。”
“这便是了。”刘晔击节,对袁否说,“公子,但凡河流拐弯处,必然水浅,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应是那处有水浅处,可徒步涉水过河,曹军修这座水寨,却是为了在战时堵住这一处通道,不令敌军徒步过河。”
袁否恍然说:“子扬你是说,曹军修建这座水寨,是用来防备吕布军的?”
“定然是的。”刘晔点头说,“沛郡与徐州接壤,乃是曹吕交战的前线,所以曹军才会在在睢水西岸筑寨,这样吕布军从睢水东岸发起进攻,每次就只能投入少量兵力涉水进攻曹军营寨,曹军防守起来就轻松得多,定是,定然是这样的。”
袁否大笑说:“但我们从睢水西岸发起进攻,曹军却是无险可守,哈哈!”
“不错。”刘晔也跟着微笑说,“曹军又不是神仙,他又岂能料到,有一天我军会从竹邑东渡睢水呢?”
“传令。”袁否当即有了决断,“全军即刻开拔,兵发竹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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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仲秋后,细细的秋雨终于降下。
曹仁踩着浮尘走到帐前,先解下身上的蓑衣随手递给亲兵,然后再跺了跺脚,最后才撩起帐帘走了进去。
军帐之内,郭嘉竟然已经在烤火了。
郭嘉体弱,而且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寒疾,最是怕冷,别人到冬天才会感到冷,可郭嘉却一入秋就会感觉到阵阵寒意,所以早早的就开始烤火了。
曹仁走到郭嘉对面坐下,郁闷的说:“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军师,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火攻计划?”
“有影响,但不会太大。”郭嘉紧了紧身上的羊皮大氅。
“那就好。”曹仁点点头,又问郭嘉,“军师,你说袁否小儿会不会来。”
“会来的。”郭嘉微笑笑,笃定的说,“将军放心,袁否他一定会来的。”
曹仁问道:“军师何以如此肯定?”
郭嘉笑道:“因为我们把相县到符离这两百里水路的所有船只都搜集起来了,袁军若是要想东渡睢水,就只能来竹邑,涉水过河。”
曹仁说道:“袁否可不知道这里能涉水过河。”
郭嘉笑道:“将军这就未免有些小觑袁否了,袁否受任于危难之际,一路连续挫败太史慈、孙策以及周瑜,又岂是易与之辈?何况袁否帐下现在还有刘晔这样的智者,我军在竹邑筑有水寨却没水军,他们定能猜到这里可以徒步涉水过河。”
曹仁说道:“问题是,袁否怎知竹邑有水寨却没有水军?”
郭嘉笑道:“呵呵呵,如是我没有料错的话,袁军细作多半已经将竹邑有水寨却没有水军的消息送回到袁否面前,说不定,这会袁军都已经在向着竹邑进发了。”
郭嘉话音刚落,帐帘忽然被人撩起,然曹仁的族弟曹纯大步走了进来。
“子和回来了?”曹仁回头见是曹纯,便问道,“可是主公大军有消息了?”
“主公大军还没消息。”曹纯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我军哨骑在至县附近发现了袁军哨骑,双方还爆发了激战,我军十三骑对袁军六骑,最后竟只逃回来一骑,其余十二骑全部被袁军哨骑射杀,袁军骁骑果然是厉害。”
“袁军骁骑再厉害也就四五百骑,翻不了天。”曹仁却没把这当一回事。
曹仁更关心的,是袁军哨骑出现在至县这一事实,当下回头对郭嘉说:“军师,看来还真让你料中了,袁军哨骑出现在至县,后面必定跟着袁否的大军,没想到,袁否小儿还真就奔着竹邑来了,嘿,他这是自投罗网来了。”
郭嘉微微一笑,再次拽了拽身上大氅,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又说道:“话虽如此,将军切不可掉以轻心,袁否诡诈如狐又多疑,我军但凡露出一点破绽,都有可能被他察觉,所以最近这几天时间,将军当多费心盯着些。”
曹仁点头说道:“军师放心,绝出不了纰漏。”(未完待续。。)
第244章 多疑
袁否、刘晔正在路边茶棚小憩。
大军进入沛郡之后,官道两侧便陆续出现了村落市集,偶尔也有给贩夫走卒提供茶水歇脚的茶棚,虽然在袁军到来之前,茶棚的主人就已经跑了,但是棚子却是带不走,仍然还留在官道边,却正好用来临时歇脚。
透过茶棚的草帘,看着窗外络绎不绝开过的袁军甲兵,袁否心头始终缭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虑,似乎自从踏出山桑县的原始丛林之后,袁否就开始出现了这样的忧虑,而且距离竹邑越近,这种忧虑就越发明显。
看到袁否愁眉不展的样子,刘晔问道:“公子又在担心。”
袁否点了点头,对刘晔说:“子扬,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刘晔说道:“然而哨骑回报,沛郡曹军已经是如临大敌,竹邑水寨的驻军也由原先的不足百人增加到了五百人,原先散布在城外的百姓也被曹军收进了各个县城,粮食、铁器等物资也搜刮一空,曹军的坚壁清野都在情理之中,并无不对呀?”
袁否说道:“正因为曹军的所有反应都在情理之中,所以我才更加担心。”
刘晔讶然,又说道:“公子这话,在下却是不解了,曹军的所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