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冷冷地回道,“我没有勇气……没勇气。”
徐晓沉默了,我不敢看他,所以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神情,许久,他才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说道:
“啊,这几天逛得我好累啊,你住在哪里?能不能让我去休息一下?”
“嗯,走吧。”
于是我带着徐晓来到了旅馆里,进了房间后,我坐到床上,沉默不语,徐晓背对着我坐下来,也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对我说道:
“吴迪,我给你唱首歌吧。”他尽量让自己说话时带着笑意,但我还是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耐心听我唱完好吗?”
我没说什么,于是,他便清唱了起来——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唱歌时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哽咽。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我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这首已经听烂了也唱烂了的老歌,在这一时这一刻,听徐晓唱出来,我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
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你能不能温柔提醒
我虽然心太急
更害怕错过你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徐晓唱完这首歌,又沉默了好一会之后,突然带着哭腔说道:
“吴迪,我所有在人前唱过的歌,所有你和别人一起听到我唱的歌,我都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
他的话让我陡然愣住了,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坐在那里,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像你,后知后觉,我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从你看着行李箱滚落到楼梯下的那一分钟,我就喜欢你了,一开始我也害怕,我也觉得没希望,所以我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我怕一旦让你发现了什么,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可是当我感觉你竟然像我在乎着你一样在乎我,我真的觉得特别幸福。”
徐晓说着,蓦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把头埋进我怀里,双手抱着我的腰,泣不成声。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13
第二天,我和徐晓一起,准备启程回到H市。
重归于好以后,我们的心又踏实了下来,即使知道这种踏实只是暂时的,不过我想,经过这一次,我们都不会再轻易说分开了。
“边涛和段磊那……怎么跟他们说?”在车站候车室里,我站在徐晓身边,不无担心地对他问道。
“……”徐晓虽然看起来镇定自若,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觉得很不安,“等导游考试结束以后,再找个机会告诉他们吧。”
我对徐晓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提上背包往进站口走去。
回到学校后,我们的学习任务有增无减,老师每天都会布置成堆的Assignment,周六日还要去导游考试的培训班上课,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以学习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别人说什么,那是他的事。
两个月后,我们终于拿到了导游资格证考试的成绩,我和徐晓都顺利地通过了考试,我俩第一时间把成绩单拿到寝室,和两位室友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
“哈哈,为了恭喜你们通过考试,来,我和边涛以可乐代酒,祝贺你们!”寝室里,段磊拿起桌上的一听可乐,兴高采烈地对我和徐晓笑道。
于是我们四个人一同将手中的可乐碰在一起,笑成了一片。
过了一会,徐晓缓缓站起身来,对并肩坐在对面的边涛和段磊说道:
“除了这个好消息,还有件事……要让你们知道。”
发现徐晓的情绪变得严肃了起来,边涛和段磊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徐晓,等着他说下去。
徐晓沉吟了一下,对坐在一旁的我伸出了一只手,于是我也毫不犹豫地拿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看到我们牵在一起的手,边涛和段磊震惊不已地看着我们。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徐晓放开我的手,站在那里,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取向和别人不一样了,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这种事是难以想象的,不可思议的,但是对我来说,这是最真实的感受,我和吴迪希望你们能理解,坦白说,你们的态度对我们很重要,因为你们是我俩很珍惜的朋友,我只希望,我们四个人的友谊,不会因此而画上句号……”
徐晓在还没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就已经湿润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印在那一汪碧水里,让我觉得很心疼,这样的他对我来说太珍贵,珍贵到如果没有他,那我的人生就等于一无所有。
段磊注视着徐晓含泪的眼睛,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将手抚在他的肩头。
“徐晓,吴迪,对不起,以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和边涛无意中说过一些伤害到你们的话,我们向你俩道歉,其实,一开始,我们的确觉得难以相信,毕竟大家一直都像哥们一样在相处,但是后来我们想明白了,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应该被尊重,所以,你们放心吧,你们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段磊说完那番话,边涛接着说下去,眼神里写满了真诚,“吴迪,别忘了你的名字可是‘无敌’,可不能被打垮,要坚强起来!”
他们的话让我和徐晓非常意外,尽管我们做出了各种设想,也做好了会被他们羞辱的心理准备,但是现在,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们太过惊喜。
徐晓突然哭出来了,我知道他是因为太感动,段磊笑了笑,搂着他的肩将他抱住,安慰地拍着他的背。
“别这样啊,别都哭丧个脸了,大家活泛起来,要不别人还以为咱寝室住着四个僵尸呢。”
“滚蛋,你才是僵尸呢!”
我们又像以往一样开起了玩笑,宿舍里再次传出了笑声,虽然目前我和徐晓仅仅只是得到了两个人的支持,但是,这就足以为我们脆弱又无助的情感聊以慰藉了。
12月24日
真正确定关系以后的那段日子,我们需要适应的事情很多,比如适应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适应不去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我们在人前总是尽量地低调,尽量地保持距离,并不是因为我们怕自己丢脸,而是怕对方会因此受到伤害。还好回到寝室里,在边涛和段磊面前,我们无须再隐藏什么,时间长了,他们也习惯了我和徐晓从哥们变成了情侣,到后来,就算我躺在徐晓的铺上枕着他的腿,边看小说边吃着他喂到嘴里的苹果,或者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复习考试的时候,他走到我身后抱着我的脖子,点开音乐让我放松一下,边涛和段磊都不会在意,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对我们之间的亲密举动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又一个圣诞节来临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其实并不爱的人身上,而是陪在徐晓的身边。
这几天,外面一直下着鹅毛大雪,我们在教室里望着窗外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雪花,看到校园里的树木和道路都被积雪覆盖,觉得这皑皑的一片确是美极了,下课后,我们一帮同学发了疯一样冲到操场上,打起了雪仗,在雪地里,我们都穿的很多,戴着帽子系着围脖,把自己捂得很严实,再加上一大群人打闹成了一片,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徐晓带着宠溺的笑,帮我擦掉粘在脸上的雪花,然后吻我的额头,又吻了我的脸。
平安夜这天,大家都在互相送苹果,祝福彼此新年平平安安。到晚上熄灯后,我和徐晓才趴在床上,打开手电,悄悄交换送给对方的礼物。
我给徐晓准备的礼物,是一支口琴,我说吉他太大,不方便随身携带,口琴就好啦,到哪里都可以把音乐带在身边,徐晓郁闷地说“我不会吹”,我说“没关系,我会吹,你唱我给你伴奏”。
徐晓送给我的是一部相机,他说希望我们以后能一起去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去旅游,带上这部相机拍下我们路过的所有美好的风景,他的畅想很美好,让我情不自禁心生向往。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应该早一点送你的。”徐晓用略显抱歉的口吻对我说着,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前年的这个时候就送过我礼物了,你忘记了吗?”我转了转眼睛,蓦地想起了什么,对他笑道。
“哪有啊,我怎么不记得。”
看徐晓一脸困惑的样子,我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然后告诉他:
“这里面一直存着你给我的那一千块钱,我一直没有动过,你忘记了吗?你当时还要我还给你呢,现在还打算要回去吗?“
徐晓听了我的话,才想起那件事来,便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哈哈!”
“对我来说,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了。”
徐晓凝视着我认真的神情,弯起眼角对我微笑着,那笑容里带着的甜蜜和满足,让我心里更坚定了一个想法,无论未来的路会有多艰难,我也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这个时候,边涛又打起了呼噜,段磊又在磨牙了。徐晓突然起身小心翼翼地迈到了我的铺上,我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室友,想问他要做什么,徐晓赶忙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钻到了我的被窝里,抬手用被子把我们俩的头蒙住。
被子蒙住头以后,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我看不到徐晓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轻拂在我的面颊上,他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轻轻柔柔地摩挲着,我慢慢感觉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我闭上了眼睛,体会他带给我的气息,这时我的唇上忽然又有了那种温热和柔软的感觉,而这一次,徐晓不再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浅浅地一啄,而是像热情的火焰一样用深吻一点一点地燃烧着我,我紧紧地抱着他,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用力地抱紧了他,直到我们投入地吻着,快要忘乎所以的时候,对面传来的翻身声,顿时把我俩给吓清醒了,连忙打开被子仔细听着,还好他们没有醒过来,松了一口气的我和徐晓忍不住偷偷地相视而笑,笑我们自己那不顾危险的爱的冲动。
“好想就这么抱着你睡,多暖和呀,可惜不行。”徐晓说完又亲了我一下,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铺上。
Totheworldyoumaybeoneperson;buttoonepersonyoumaybetheworld,我现在才真正理解了徐晓曾经对我读过的这句英文的真正含义,于我而言,如今的徐晓就是我的一整个世界。
2007年7月31日
又过了半年,大三的学习生活也过去了,在下半学期,我和室友们通过了英语四级的考试,接着又报名参加了六级考试,转眼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上个月我刚过完21岁的生日,人生中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在最美好的年华,能和好朋友,和爱的人一起成长。
大三结束后的这一个暑假,我和徐晓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开始把对方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家庭里渗透,我们知道这很难,但是这一步是早晚都要面对的,是躲不过去,毕竟我们不是独立存在的个体,每个人都有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家人,得到家人的认可是必须的,否则我们的感情就会像没有翅膀的鸟,无法飞向真正的幸福。
于是假期开始的前半个月,我和徐晓一起去了他的家,他和我一样是家里的独生子,深得父母的宠爱,看到自己的儿子领了同学回来,他们看上去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想,很热情地对我表示了欢迎。
当然,我们暂时只能说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能够先让他的父母认识我,对我有个好印象,于我们来说就已经是个良好的开端了。
徐晓的家在南方,从他的家乘车不久后,就能到达一座美丽的水乡古镇,他领着我来到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游览风土人情,拍了好多合影,那个假期真的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
后半个月,我又带他来到了我的家,为了不使爸妈看到我领着一个男孩子回到家里而感到惊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