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 作者: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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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 作者:羲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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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捷…”骆溢终于打通了电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紧张,“昨天晚上我送去你那里的那个男孩,他走了吗?”

  “走了,今早走的。发生什么事了?”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后来有没有登记?”

  “他姓骆,我记得好像叫骆衍。”司捷顿了顿,他听得出骆溢声音里有几分从来没有过的着急,这事儿蹊跷,“难道他是骆家的人?”

  骆溢沉默不答,只是看了看手中的信纸,骆衍,真的是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那头骆溢的沉默越发让司捷困惑了。

  “他可能…是我儿子。”骆溢这句话说得很缓,一个字一个的往外吐。

  司捷听到这个,静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骆溢你开玩笑的吧?哪有那么巧的事?姓一样就是你儿子啊?更何况我昨天看他证件上的年龄,他都十七岁了,你哪儿来的那么。。。那么……”司捷被自己这句话吓到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磕巴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没吱声,司捷再开口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骆溢,他母亲是谁?”

  “夏希娴。”

  司捷觉得这事太荒唐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

  骆溢嘲笑般地哼了一声,“我当年一直不相信她死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会不会是搞错了,你从哪里知道这事的?”

  “应该错不了。”骆溢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她给我寄了封遗书。”

  “遗书…”司捷忽然想起今早那个男孩的话,他说他母亲昨天刚刚去世了,他没有爸爸。重重叹了口气,司捷向后躺倒在床上,“骆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验DNA。”骆溢这次回答得很快,没有一点犹豫,“确定他是我的孩子就一定要接回来。”

  “那你尽快啊。我昨天帮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病得很严重,是红斑狼疮,我估计有比较严重的并发症。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治病,自己也不好好吃药。你也看到昨天那种状况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我知道。”骆溢点了支烟,烦闷地抽了几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

  ******

  搁下电话,骆溢把烟尸首掐灭在烟灰缸中,他掏出钱夹把骆衍的那张照片放到了相片层里。看看表,午夜十二点刚过,毫无睡意,打开书桌右边的抽屉,找到一串钥匙,出了门。

  ******

  骆衍半夜两点多被头给疼醒了,他躺在床上口干舌燥,想起来倒杯水喝,但身体软得根本不听使唤,伸手摸了摸前额,烫的厉害。

  “这是…要能煎鸡蛋么…?”骆衍拉了拉被子,身体冷得厉害,不知所云的嘀咕了几句,“再热,能燃的吧…?会烧着房子的…”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了声。

  第三章

  天刚蒙蒙亮,骆溢的车就停在骆衍住的这条巷子口了。

  骆溢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本来他没打算来那么早,只是不知何故,他心里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想起昨天司捷的话,他丢下手头的事,早早地赶了过来。

  天下着细雨,骆溢从车上拿了把伞,锁了车门,朝清晨的巷子深处撑伞走去。

  走到53号,骆溢把钱包里骆衍的照片拿出来和门牌对了对,那照片的背后有一行明显出自女性的娟秀字体,写着这个地址。

  骆溢装好照片,关了伞,抬手在53号的门上敲了三下。

  等了大约一分钟,没有人来开门,骆溢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他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来得太早了些,骆衍还没有起床,睡得沉,所以没有听到,但心里那份不安又让他觉得似乎不是这个原因。

  “你是来找洛衍的?”

  骆溢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正在想的问题,回头一看,他背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穿着一身看起来很不良的衣服。

  “是。”骆溢朝那男孩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他爸爸,来接他的?”这人好像知道骆溢来这儿的目的。

  “是的。”骆溢又点了点头,“我来早了,他应该是在睡觉,敲门他没听到。”

  “他没开门?”男孩听到这个皱了皱眉,走上前来到53号门口,抬手重重敲了几下,大声喊了句,“骆衍——!!”

  还是没动静。

  “完蛋了…”男孩脸色变得很不好,他急着拉了拉骆溢的手臂,指着门,“你能把门踹开吗?他以前神经衰弱,睡眠都很浅,后来他病了,发烧或者血压高的时候睡着根本就叫不醒,每天早上这个时间他固定要起来吃一次药,不应该在睡觉的,如果不醒,可能是已经发烧一晚上了…”

  骆溢没听完那男孩后面的话,就关了伞,对着门狠踹了一下。

  老旧的门哪里禁得住踹,一下就开了。骆溢进门,把伞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回头问“他的卧室是那间?”

  “这里。”那人急急忙忙带路,途中撞倒了一堆不知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

  骆溢跟上前进了卧室,就看见骆衍的确是昏睡在床上,脸颊泛着极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小团。

  骆溢弯下腰,探手摸了摸骆衍的额头,烫的吓人,他赶紧把骆衍用被子裹好,打横抱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对了,”快要出门的时候,骆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看着他刚刚遇到的那个男孩,“你叫什么?”

  男孩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突然,愣了一下,笑了笑答到:“冉柯明。”

  “谢谢你。”骆溢微微朝他点了点头,没再说的别的,快步出了门。

  ******

  从骆衍住的房子走到巷子口还有一段距离,骆溢怕骆衍着凉,走得更快了些。雨还在下,骆溢刚刚用被子帮骆衍裹起来的时候就仔细地遮好了他的头。

  男人很心疼,他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这个孩子轻得可怜,连上被子,都没有多少分量。那天晚上见到他的时候的确觉得很瘦,但没想到会瘦到这种地步。

  夏希娴是怎么照顾他的,骆溢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子火气来。

  走到车旁骆溢蹩着手开了门,把骆衍放在后座,扣好安全带,然后用很快的速度上了车,发动。一边儿给司捷打了个电话,让他叫医生准备着,一边儿把车开得飞快。

  ******

  到了医院,司捷迎了出来,像上次一样带了一队医生。

  骆溢急刹停了,等不了让医生用担架的时间,他抱起骆衍就径直朝急诊室疾步走去。

  “怎么回事儿?”司捷带着医生追上骆溢的脚步,有些忧心地看着被骆溢抱在怀里的骆衍。

  “他发烧了,估计烧了很长时间,现在不会醒。”骆溢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的烦躁感,他走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把骆衍放在急诊室的床上了。

  几个医生上前来,司捷拉着骆溢往后退,急诊室的门在他们面前被关上。

  ******

  “别担心。”司捷拍了拍骆溢的手臂,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骆溢这么紧张一个人了。

  “你昨天电话里说他病得很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骆溢转头看司捷,问得很认真。

  司捷看着骆溢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我不好说,因为我没有给他做过系统的检查,但就目前他水肿的样子和补体的数据来看,不乐观。”

  骆溢朝司捷摆摆手,“我听不懂你们这些医生的用词,你就告诉我,能治好吗?多久治得好?”

  “骆溢…”司捷重重叹了口气,“他得的是红斑狼疮!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

  “你是医生,我不在乎你说得是不是直白,我只想知道我问题的答案。”骆溢指着急诊室的门,盯着司捷的眼睛,“能,还是不能?如果能,要多久?”

  司捷沉沉地闭了闭眼,不想看见骆溢那双眼睛,“不能…。这个病治不好,只能控制和维持。”

  骆溢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了,他站到通风的地方,点了支烟,不再说话。

  司捷看他的样子觉得很无奈,那个冷静的骆溢,看似无所不能的骆溢,似乎丢了。

  “你别这样,最终控制得不错的也有很多。”司捷慢慢走了两步到男人跟前,“并不是说绝症最后的结果就一定会不好的。”

  骆溢不搭话。

  司捷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到:“你DNA测试还做不做的?”

  骆溢还是没吭声。

  司捷有些恼了,“骆溢!你别给我装哑巴!”

  “做的。”骆溢终于开口,冷冷淡淡。

  “那要万一做出来他不是你儿子呢?”

  “那我就收他做养子,给他治病。”骆溢弹了弹烟灰,“但我觉得不是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也是到今天才相信,有种东西叫父子连心,那感觉,很微妙。”

  “为什么这样说?”司捷觉得这话从骆溢口里说出来带着点不可思议,骆溢不信神,不信命,也不信那些非自然的东西。

  “我今天在找到他之前心慌了好几个小时,就是觉得他不好了,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找到他才行。”骆溢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还会有这么心慌的感觉。”

  司捷听完这话,神情有些黯然的看着面前男人的侧脸,骆溢的紧张,骆溢的心慌,那么三十几年,从来没有为他有过,一次也没有。即使他知道,骆溢那些紧张和心慌是对着儿子,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嫉妒。

  ******

  等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急诊室的门就开了。

  “如何?”骆溢越过医生朝急症室里看了一眼,没看真切。

  医生从耳朵上取下听诊器,说话的语气有些过分的严肃,“不乐观,准确来说是非常糟糕,最好马上入院治疗。”

  骆溢点点头,说好。

  “他这个病那天送进来的时候我帮他检查,是有药物控制着的。”司捷仔细回忆着两天前的化验报告,“但是控制的非常不好,狼疮活动频繁,腿上也水肿得厉害,估计是有狼疮肾。至于身体的其他机能,没有仔细检查,还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损伤。”

  骆溢看着正在努力回忆的司捷,有些不解,“我昨天就很想问你了,你怎么会给他做这些化验?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他是我儿子,不是吗?”

  司捷对上骆溢的眼睛,“我看证件的时候发现他和你一个姓,还是被你送来医院的,所以就给他查一下。”

  “即使那个时候我说他是我半路上捡的?”

  “是的,即使。”

  司捷眼神有些灼灼地看着骆溢,而骆溢却偏过头,不再说什么,走进急诊室去了。

  ******

  病床上的骆衍吊上了水,依旧昏睡。

  他的两个眼眶深窝着,眼睛周围带着浓浓的黑眼圈,丹凤眼的尾脚有些孩子气的上翘,左边的眼角的位置长了一颗淡棕色的痣,脸色十分苍白,还透着点寡黄,唇色很淡,唇很薄,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抿得紧紧的,似乎有什么很痛苦的事情正在他的梦中发生。

  骆溢探了探他的额头,热度是比刚才要下去了一些。

  ******

  第二天下午。

  骆衍还没有醒过来,他转到了一个单人病房,开始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

  骆溢在单人病房里支起了办公桌,正在处理公事,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他敲打键盘偶尔发出的声音,显得很单调。

  今天早些时候骆衍发烧又烧了上去,到了三十九度八,一直迷迷糊糊的喊妈妈。医生因为他这个病,不敢随便给他用药。骆溢就端了盆热水不断地给他擦身上,然后又用酒精给他降温,弄了很久,方才渐渐好了些。

  骆衍在睡梦中听到那不轻不重敲打键盘的声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响了整整一上午,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是无奈眼皮太重,根本无法实现。直到刚才,又在一小段的昏沉之后,他终于慢慢有些清明了起来。

  骆衍睁开眼睛的时候,骆溢正对着电脑仔细地核对文件上的条款,准备签字。

  男人专注的侧影被阳光晕开来。

  很暖,很暖。

  第四章

  骆衍盯着骆溢没多会儿,男人就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望了过来。骆衍一瞬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慌张,赶快转头看向别处。

  “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洛溢合上手提电脑,站起来走到洛衍的床边,先按了铃叫医生,又弯下腰,探了探男孩的额头。

  “你是谁?”骆衍感觉到骆溢的手摸着他的额头,莫名地,觉得很有安全感。男人手的温度就和刚才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一样,透着融融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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