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你好,什么对骆衍好,如果不知道,我会很遗憾。”
冉柯明愣住,直到骆溢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远处,才缓过劲儿来。他合上门,走进屋里,原本睡着的人,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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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溢出了巷子,独自开着车在城里绕着找骆衍,昨天查了机场的监控,模模糊糊能从男孩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猜出他是坐着公车离开的,至于坐得哪一路,之后又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骆衍毕竟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方长大的孩子,心眼一点儿不少,也许对他来说,躲避和逃走是一种从出生起就开始培养的本能。
前方亮起了红灯,骆溢慢慢把车停下。
清晨六、七点的天,灰蒙蒙的,还下着点儿小雨。不知怎么的,就让骆溢想起了他第一次接骆衍回来的那天。
男孩高烧在他怀里昏睡不醒,连着被子抱起来也没有多少重量。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害怕骆衍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又因为病发昏睡过去,无人理会。
他的孩子,捧在心尖子上宠着的孩子,不见了,逃跑了。而那孩子逃跑的原因居然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爸爸。骆溢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太久没有和孩子交往的缘故,所以亲情的表达方式才出了问题。男人一直以为能给的全世界,却并不是男孩所想要的。
骆衍想要的,骆溢给不起,即使给得起,骆衍也不会要。那孩子逃跑的原因不正是为此吗?
不想毁了自己的爸爸,不想毁了这个男人。
不想…
骆溢思索着,越发烦躁起来。趁着绿灯亮,他一脚油门,前方大回,把车子靠边停下,点上一支烟。
骆衍留下的那封信,说得决绝,是想要断了两人间的最后一丝念想,这点,骆溢不是不明白。可他不同意,也不能忍受。男人说不清楚自己这一时半会儿的,要是找着了骆衍该怎么办,他只清楚不管今后如何,那孩子绝不能离开他。
无论为了什么原因,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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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衍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夜,未眠。他头闷疼得厉害,只怕是血压又升高了。尝试着平静地深呼吸一会儿,情况有些好了,虽说疼痛感未减,但至少能看得清楚东西。
从公园的长椅上起身,骆衍紧了紧衣服,慢慢走。他计划着先去附近的医院买些药吃,然后再去汽车客运站买车票。
路过街上的早点摊子时,骆衍买了一个馒头和一杯豆浆。他在生病之前是没有吃早点的习惯的,可是由于激素是强腐蚀性的药品,会对空胃造成相当大的伤害,所以骆溢每天就很准时的在早上七点给骆衍做东西吃,七点半的时候吃药。渐渐的,骆衍也就习惯了。
就着豆浆把馒头匆匆咽下,骆衍站在公交车站上看了会儿站牌,他记得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站牌上显示有两站路。微微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能力和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钱,骆衍最终决定要走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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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又花了十多分钟排队,挂到了号。早晨的医院和早晨的菜市场一样热闹,人声嘈杂异常,骆衍感觉自己的血压似乎被这声音给闹上去了不少,颇有些心烦的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
他挂的号是方便门诊,基本上挂这个号的病人都是为了开药或者开化验单,方便门诊的医生因为每天开单的次数过多,态度大都不好。
骆衍面前的医生收了号,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翻到骆衍新买的病历封壳看了看名字。
“要开什么?”医生拿过挂号配的处方单,开始照着封壳上的资料往处方的排头空格里填写。
“一瓶强的松,一瓶双嘧达莫,一盒纷乐,一盒洛丁新。”骆衍因为身上的钱不多,只能开几个比较主要的药,他还把原来吃的美卓乐换成了强的松,因为后者比较便宜。
“还要其他的吗?”那医生写完抬起头来看了骆衍一下,面上没什么表情。
“不用了,谢谢。”骆衍接过已经开好药,盖过章的处方去了收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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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郊湖畔一座大宅。
这宅子的光线很暗,没有开灯,只能约摸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坐着,另一个站在一边。
“找到他了?”
“恩,刚刚得到的消息,在市一院。”
“有尾巴吗?”
“没有。”
“骆溢?”
“也得了消息正赶过去。”
沉默几秒,似是在犹豫。
“让他们动手,别伤他性命,但必须抢在骆溢前。”
“明白。”
站着的影子退了出去,跟猫儿似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第二十三章
骆衍从交费的窗口取了递出来的发票和零碎的几角钢镚,他在手里掂了掂那些硬币,觉得非常“肉疼”,就这么四小样药,一下就没了两百块钱。
如果不是因为骆溢一天唠叨着要他吃药、吃药,那神情…
骆溢…
算了,骆衍压下心里的想念,这药吃了毕竟也是为自己好。
“医生,麻烦拿药。”骆衍递了自己的单子给药房的医生,换来一张印有条码的等候纸条。
拿药的人很多,想着轮到自己还有些时间,骆衍决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休息下,可还没走到椅子那儿,他就觉得左边鼻腔突然一凉,似是有浓稠的液体流了出来。
骆衍心里暗叫糟糕,同时也迅速捏了鼻子跑洗手间。这感觉他太过熟悉,是流鼻血了。
骆衍从小就是俗称的“沙鼻子”,非常容易流鼻血。本来要是换做在一般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他情况比较特殊,因为红斑狼疮的缘故,血压高,在这个时候身上是不能有什么地方流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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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
水龙头被骆衍开到了最大,他身上现在连一张餐巾纸都没有。拼命用凉水拍打着额头和后颈,鼻子里流出的血已经和着水龙头里冲出来的水溅满了面前的池子。
骆衍尝试着平静自己,越是激动的情况血压越容易冲高,现在血流出来的速度已经很恐怖了,不敢想象要是血压再高一点会怎么样。
他太过于专注在处理鼻血上,以至于一时间完全忽视了其他的东西,所以被人从后敲昏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时间移动或者挣扎一下。
“现在怎么办?”敲昏骆衍的那个人一把抓着骆衍的胳膊,支撑着男孩软趴趴的身体。
另一个与他一起来的人皱着眉头看着骆衍不断流着鼻血的鼻子,犹豫了几秒,“先带他去五官科止一下血吧,要不看这模样,还没回去就得死路上,没法交代。”
两人达成共识,把这个突发的特殊状况通知了楼下接应的车子,速度的带着骆衍去了五官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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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溢的车子堵在了去市一院的路上,他一接到消息就飞快的往这边赶,可无奈的是,这城市的道路没有不堵车的时候。
手下的人在附近的都尽量赶过去了,可偏偏市一院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以它为中心的地界划一个圆都在堵车。
骆溢焦急地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车队长龙,干脆熄了火,下车,打算跑过去。他心里慌得厉害,和第一次去接骆衍的时候,总觉得那孩子会出事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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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骆衍感觉到有人在往他的鼻子里填充东西,那人手劲儿颇大,把他弄得从昏迷中疼得醒了过来。
感觉到脖颈处的钝痛,骆衍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是在医院的厕所里处理鼻血。偷偷眯了点眼睛打量,他发现在给他处理鼻血的医生旁不远处站着两个陌生男人,透着一种不善的味道。
似乎自己昏过去和他们有关。
骆衍脑子转得飞快想要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偷偷握了一下拳头,发现自己还拽着一张纸。
是刚才等着的拿药的编号纸条。
正在骆衍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帮他处理鼻血的医生把他扶了坐直起来,想要换一下方向继续给他堵。骆衍躺着的时候堵了流血的鼻子,血就会从另一个鼻孔冒出来。
坐起来后,骆衍的整个右手臂刚好被医生的身体挡住,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那两个男人,瞅准了机会飞快地抓了医生插在口袋里的一支笔。
那给骆衍堵鼻血的医生年纪尚轻,被骆衍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只能呆呆地看着骆衍。
骆衍微微偏了点头,用医生的身体为自己挡住嘴巴,他认真的做出一个口型,无声的两个字。
“求你。”
医生抿了抿唇,没有发出不该发的声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像是在犹豫,没一会儿,他又从托盘里拿起一个棉球,继续往骆衍的鼻子里塞,力气还是用得过大。
骆衍慢慢地靠着医生的身体掩护动作,他摸索着小心地展开手上的纸,用刚刚得来的笔偷偷地写下了一串歪七扭八的数字。
写好后,骆衍又悄悄把笔塞回那医生的口袋,连带着手中的那张纸片。
“处理好了。”医生看骆衍弄得差不多,也就塞了最后一个棉花球在骆衍的鼻子里。
骆衍继续装成昏过去的样子,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走过来抱起他走出了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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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认识一个叫骆衍的吗?”
骆溢站在市一院的大门口,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陌生的男声,但他提到的人骆溢却一点儿不陌生。
“认识,你是哪里?”
“我是市一院五官科的医生,骆衍是我现在手上这张等候拿药纸片上患者的名字,刚刚一个在我这里看病的男孩留了串数字给我,就是您的这个电话,他求我…所以…”
“他在哪儿?那个男孩?”骆溢听完那头的话激动得差点握不住手机。
“他走了,刚刚离开,被两个男人带走的。”
“你能记得那两个男人的长相吗?”
“应该没问题。”
“我马上去找你,有事拜托,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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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衍被那两个男人带出医院后就丢上了一张保姆车的后车座,他仔细凭借空气方向感辨别了一下车子拐弯的方向和大约的距离。
发现没有人看着他,男孩就小心的移动了一下手,直到手指能够抓住自己身上骆溢的衣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分钟想都没有多想,就在那纸片上留下了男人的电话。本不该这样的,既然已经决定好从此不再相见,还写下了那般决绝的话,又何苦要出尔反尔?
可是无奈,很多感情由不得人控制,身体有时就是会背叛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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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骆衍的车子在路上兜兜转转大概一个小时后停了下来,骆衍感觉有人用几层布条蒙了他的眼睛,相当谨慎,他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由着那些人把他从车里弄出去。
本以为已经到了目的地,却不料是换车。
骆衍听着新坐进的这张车子被发动起来,而这车子旁边也隐隐约约有另外的车子发动的声音,似乎绑架他的人也随着换车而换过一伙了。
刚才那张车子没有人说话,现在的这张也是同样的。
因为紧张,骆衍手脚都变得冰凉,他的两根手指捏着身上骆溢的衣服,集中精神去辨别车子的行驶方向。
前排驾驶座上的人通过后视镜瞟眼看了下骆衍的手,微微皱了皱眉。他碰了一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朝后点头示意。
“骆少爷,醒了?”
骆衍一愣,有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沉默了半响,骆衍方才用沙哑的声音回到,“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骆少爷。”
用枪的那人冷笑了一下,倒也不反驳骆衍的话。
“找你的人对你是不是少爷并不感兴趣。”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只要你是骆衍,那就够了。”
骆衍的心跳漏了几拍,越发的不安起来,他装着好奇的声音问,“骆衍是谁?”
“继续装。”
“我真不认识。”
车子里的人懒得往下搭理什么,指着的枪倒还是指着,但却没再说话。
骆衍压下心底涌上地那股子害怕的情绪,他真的很希望男人现在能在他身边。此刻有多害怕,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
骆溢,对不起,我食言了,你会不会来?
第二十四章
没有试过焦心的滋味,就不知道原来真能如此焦心。
骆家老宅。
三层小楼,隔着块明晃晃的草坪,断绝了外边儿的世界。
骆溢打从进门,随便挑了个椅子坐下,就没说过话。他晾了面前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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