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3
第四十三章
“BOSS已经通知白老板关闭系统,武装人员正在赶来,大门马上可以打开。”章助手忐忑地站在白律师身后,犹豫了一瞬,道:“我们要不要开启催眠气体,以免造成伤员损失,沈瑞手上毕竟有枪。”
“不用。”白律师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目光紧紧盯着监控器里面的画面,冷静道:“这么近距离的一枪都没有杀死我,他故意避开我的要害。”
“BOSS,A00001的身体监控指标发生变化……”旁边的白袍研究员激动地喊道:“我马上把数据导到你的监控器上。”
白律师身体前倾,目光凝重地看着监控器上不断升高的各种指标,呼吸微微一沉,道:“你们继续监视,进入第三阶段的时候再通知我。”说完忽然站起身,章助手连忙上前扶住他,白律师没有拒绝,走到一旁的通讯器旁,章助手以为他要开口,却见他站在通讯器旁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番,脸上现出复杂犹疑的神色,才慢慢凑近开口:
“沈瑞,你知道你是无法救出他的。”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
章助手站在一旁,却莫名得轻了呼吸,仿佛空气在一瞬间被凝固住了,无法正常地被吸入气管中。
“你的枪只有五发子弹,你已经用了四发,剩下的一发根本不足以打破舱壁救出他。”白律师不急不缓道:“舱室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没有相当大威力的武器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再者,就算你救出他,你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靠你的双手?还是被砍掉脚掌的他?”白律师冷冷说道:“这研究室里面少说有五百多个武装人员。”
章助手紧张地盯着监控器,里面清晰地传递出沈瑞的身影,他对白律师的话毫无反应,只呆呆地站在舱室前,脸庞出乎意料地安详。
那一刻,她似乎有一种不确定的惊慌感袭上心头。
而另一边,沈瑞站在傅斓卿的面前,他的脑海里面有太多的东西闪过,根本无法接受外面的讯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回忆中。
他慢慢,仔细地看着沉睡中的男人,那些泛白的伤口,狰狞的脚掌,以及他熟悉的脸庞——他看了七年,与之相处了七年的人,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是应该好好地,好好地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七年前是我亲手杀了傅斓卿…因为太痛苦我忘记了那一晚的事。”沈瑞平静地看着男人,喃喃道:“杀人的不是你…”他张了张嘴巴,似要开口,身躯却僵硬地怔住了,瞳孔微微收缩,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整个人失神地睁着眼睛,唇颤动着,试了几次开口,都没有成功。
这个时候,舱室中的男人忽然皱起眉头,手指不自然地弹动了一下,这股微弱的力量却被绿液很快感知到,并不断扩大,整个液面呈现出波纹一般的震动,像是无数的青草被清风吹拂而过,绿莹璀璨。
沈瑞不知为何,鼻梁一酸,喉咙却仿佛从某种桎梏中解脱出来一般,他终于可以低声开口: “是我。”
出口的话语在他耳边形成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是从很遥远的陌生人口中传来,充满着不真实感,可也正应为如此,才客观清晰的让他无法自欺欺人,仿佛他走了漫漫长途后,终于有一个人告诉他,终点已经到了。
这条路走了七年,也终于走完了。
他把手附在舱壁上,轻轻地问:“那一天你真的想杀我吗?”顿了顿,低声道:“我也差点杀死你,那我们打平了。”
七年前的事无论对错,都已经不值得追究了…至于眼前的男人是人还是其余的什么,也不再重要。
他欠傅斓卿一条命。
“…对不起”
杀人偿命。
“不用管我了,你快逃吧。”沈瑞眼睛里慢慢渗出泪水:“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七年了,我怎么会不明白。”
白律师一下子站起身,对着一旁的研究员吼道:“迅速开启催眠气体!”
“咚!咚!咚!”男人骤然睁开眼睛,肌肉绷起,身上的管子根根碎裂,他一拳拳砸向舱壁,发出震耳发聩的巨响,整个舱壁霎时出现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不断地扩大,下一刻似乎就要被砸裂开。
沈瑞惊怔了一刻,看着男人挥舞着拳头,像困兽挣脱牢笼一般奋力挣动,脸上现出急切阴沉的表情,似乎在大喊着什么,却完全无法传递到外面,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无法抑制,口里最后吐出两个字:“…保重。”
至于最后的最后,那个不应该问的问题,就让他带走吧,欠他的…恐怕还不了了。
“砰——”
章助手苍白着脸,扭过头去,似乎不忍目睹。
白律师目眦欲裂地盯着监控器,红色的血液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在地面上铺盖了一层丑恶的颜料。
不知是不是因为催眠气体的作用,在弥漫的烟雾过后,狂暴动作的男人重新陷入沉眠中,整个舱室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所有的管子统统被撕裂开,各种液体源源不断地流入被液管里面流出的液体混合成难以形容的黑色液体,男人像是浸泡在…地狱中一般。
“BOSS…”周围的研究院都不安地望着白律师此刻恐怖到简直不能逼视的脸庞,无一人敢上前开口询问如何处置。
白律师霍地一下子转身,踉跄着步伐跟着已经赶来的武装人员进入被强制打开的研究室,从沈瑞持枪伤人,到他自杀,不过数分钟的时间。
他难以置信因为他一时的急功,而白白错失了这最宝贵的时间。
沈瑞已死,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能取代他。
他恐惧地预感到,他的研究很可能永远地,
停在这里。
☆、Part44
第四十四章
大门猛地从外被人推开,剧烈的声响一下子惊动了正坐在钢琴前的女人,她惊诧地向大门张望,只见白律师沉着脸,大步迈了进来,目光只在她身上微微一扫,这女人已经吓得脸色泛白。
“阿辛,过来。”轻柔熟悉的女声传出,谢玉端坐在房内的唯一白皮沙发上,身着无袖高领毛衣,□及膝短裙,双手戴着素白淡雅的白色手套,头发盘起,妆容雍容华贵。
阿辛连忙站起身,迅速地走到谢玉身后,紧张地低着头,不敢乱看。
白律师上前,扬手把一叠资料扔在谢玉面前的茶几上,双眼冷冷地盯着她,道:“是你拦了我的人。”
谢玉看也不看桌上的资料,淡然自若地笑道:“如果不是你一心投入研究,这点小动作是决计瞒不过你的。”
阿辛低着头,目光措不及防地瞥见了茶几上的资料,只觉异常的熟悉,霎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夫人几天前拿到手的东西吗?
她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夫人那时候的模样十分古怪,唇畔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细看下,那模样似乎又微微带着一点痴,出神地看了半天,没有讲一句话。
资料是读唇专家发来的,很简单,只有六个字。
人不是我杀的。
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敢哪怕放一点好奇心上去,她三岁开始在老屋学习,自然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白律师站在那里,危险地盯着谢玉,似要发作,却又按捺着。
谢玉微微偏头,忽而唇角一弯,道:“怎么?难道你想不到我会做出这些事吗?你觉得我是一个心软的女人吗?”
白律师看着她,缓缓道:“我知你恨沈瑞。”他倾身上前,低声道:“只是你何必这么早动手,我迟早会把他交到你手上的。”
谢玉双眸轻轻抬了抬,朱唇含着一抹道不明的笑意:“杀死一个人太简单了。”
“你留着他随意折磨,难道不更加出气?”
谢玉低笑,又似叹息道:“你不会明白。”
白律师眉头一拧,肃容道:“谢玉,你恨沈瑞不仅仅是因为他毁了你的幸福吧,”白律师打量着谢玉淡定自若的脸,道:“当初邵谢俩家联姻,对象正是你和傅斓卿。傅斓卿不知道,但你不可能不晓得,那么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沈瑞,照沈瑞的性格,若是你去哀求他,他必然不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只是为什么你不敢去说?”
阿辛虽然竭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双耳拼命过滤俩人的对话,但不知不觉间还是入了神,她从来没想过谢玉在嫁进老屋之前居然还曾有过这样一段往事,这么一想,那些极为细微的不寻常事物便渐渐回放在脑海里。
夫人总是静静呆在房间里面,极少开口说话,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弹琴的时候,她才会微微泄露出一丝半点的情绪,只这情绪,也不都是快乐的。
而她从来都不敢告诉别人,夫人的琴谱里面夹杂着一张照片,依稀是一个男子,她未敢细看,只把这件事深深埋在心里。
谢玉未等白律师含沙射影地说完,下颌优雅地微微抬起,点漆的双目静静望向白律师,平静道:“我是喜欢他,那又如何?”
白律师未料到她竟敢承认,见她面目平淡,隐隐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眉头情不自禁地拧起。
阿辛已经完全石化在一旁,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讲的。
谢玉似乎并不在意俩人的态度,只低哑地笑了几句,神色柔和道:“我比沈瑞还早喜欢他,比沈瑞还爱他,沈瑞他凭什么?”她忽而敛下脸色,那神情仿佛昙花一现,整张脸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一股令人心寒的怨毒,充满深意的低声道:“他连自己爱的是谁都不知道。”
白律师忽然有一种不肯定的感觉,道:“你早就发觉傅斓卿是假的?”
谢玉未回答,只似笑非笑地看他。
白律师明白过来,当初谢振泽被寄生,谢玉第一时间发现,他本以为谢玉是谢振泽的姐姐,自然会观察到别人不知道的细微之处,此刻想来,俩人多年未见,谢玉却能肯定谢振泽被寄生,必然是之前见过类似的事情。
车祸时候,沈瑞神智已然不清,再说又有段铭从旁介入,他发觉不到未必不可能,但谢玉爱傅斓卿至深,怎么会发觉不到所爱之人已变。
她恨沈瑞杀了傅斓卿,能忍七年才发作,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杀死自己弟弟的怪物,仅仅只是切肤之痛,根本不足以消弭谢玉心中的怨恨。
“你是决意要让这怪物也尝尝心爱之人死在眼前的痛楚,况且沈瑞又是自杀在他面前,这痛楚较之其他,必定要刻骨三分。”白律师说完,心中却产生更多疑团,她是如何知道这怪物真正心意的?她又为什么苦等七年才开始报复?而“他”究竟知不知道?
白律师隐隐觉得谢玉还有隐瞒,刚要开口,却见她忽然朝后对阿辛开口道:“把东西拿过来。”
阿辛迅速转身去了卧室,很快手里拿着一盒红绒盒子走出来,赫然就是当初白律师交到谢玉手上的,只是不知道她忽然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谢玉一个眼色,阿辛已经把东西恭敬地送到白律师的面前,白律师动也不动,只偏头看着谢玉,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了。”谢玉低头,纤纤玉手交替着轻轻抚了抚,漫不经心道。
“谢玉你不会这么天真吧?”白律师冷笑:“还是你在自欺欺人?不戴婚戒证明不了什么。”
谢玉沉默了片刻,道:“你放心吧,这事牵连不到你。”
白律师看了她半晌,道:“我出手的东西向来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谢玉仿佛已经猜到他会这样说,脸色未变,对阿辛示意,阿辛这才放下举着的手,恭敬地退到原来的位置。
“若你已经无话问我,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了。”谢玉侧过头,眉宇间微微带着倦意,她年岁不大,妆容精致,周身气质华贵,本应是女子最美的年华,可惜她一生已经注定了。
“谢玉,你真是我见过最能忍也最狠的女人了。”白律师毫无恭维,只平淡叙述,却见谢玉已然闭上眼睛,不愿回应。
白律师转身朝外走去,谢玉在他身后睁开眼睛,眼内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心下未觉,话一出口:“白律师,你有没有想过当初的车祸报告你为什么没有察觉出异样。”等白律师停下步伐,谢玉才缓缓续道:“会不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你乱了心神?”
白律师没有回头,只道:“我明白什么对我最重要。”
谢玉看他离开,眼里闪动着一丝莫名的神情,低语道:“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后悔。”她偏头对一旁的阿辛道:“继续弹吧。”
阿辛连忙重新坐回钢琴前,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继续弹琴,动人的琴声渐渐充盈着整个房间,阿辛心头忽感不对劲,偷偷向侧瞄去,这一看,大惊失色,只见谢玉脸颊两旁两道水痕正无声无息地淌下,她无知无觉地端坐着,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