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也丝毫不像以前那样待她。
她眼泪涟涟哭诉,没想到当初的完美夫君不耐烦道:“是你非要嫁给我的!难道是我逼迫与你不成?”
暮烟当下无言,又哀求丈夫帮忙。
楚湘竹答道:“我是读书人,怎可操此贱役?”
暮烟说不出话来,又见儿女哭声不断,只得起身前去照顾。
家中日益清苦,暮烟虽然出身农家,却是从小就卖身进了袁家堡,衣食住行都有月例且不错。如何吃过这份苦?她心中不满越来越多,见楚湘竹也不如以前那样什么都好,而是越来越看不顺眼。常与他争吵不休,骂他无用。
楚湘竹烦不胜烦,只得每天躲出去,夜晚才归。
暮烟却越发不依不饶,时常大吵大闹,不见从前的温柔贤淑。市井熏陶之下,已经与泼妇无异。
一日她出门买菜,忽然看见前方有个身影颇为熟悉。她忍不住跟上细看,那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从前与她定亲而最后没成的那位农夫之子。却是大变模样,穿金戴银,好不华贵。
这人还记得暮烟,一脸欣喜与她叙旧。原来是暮烟拒绝了亲事之后,这男人便突然遇了运气发达起来,如今人人都要称上一声张员外。
暮烟心里不知道适合滋味。又问张员外怎么没和夫人一起。张员外笑道:“唉!我心中有人,如何娶妻?”
暮烟当下一震,忍不住胡思乱想。
张员外竟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暮烟!我可找得你好苦!”
作者有话要说:改动不少……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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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
“我心中一直未曾忘你……你,你过得可还好?”张员外打量她半响,又笑道:“我在此地也有些能力……好暮烟,不如我们在一起罢!”
暮烟不言语,心里却想法颇多。张员外恋恋不舍道:“我今个还有事……不能久留。你若是找我,就去城东酒店,那是我的产业,你与掌柜的提我,他自会与我知道。”
两人分开后,暮烟愣愣站在原地半天,回去之后,又是一夜辗转反侧。
天亮之时楚湘竹才回到家中,却是满身酒气。暮烟气恼,又大吵一架。想到当初袁家堡的日子,忍不住泪如雨下。
楚湘竹早就烦她哭闹不休,因此道:“是你求着嫁给我的,如今如可哭闹不休是何道理?”
暮烟哭道:“我嫁给你是看你与旁人不同,岂知你也不过如此!穷酸一个!早知今日,我何必当初!”
楚湘竹烦恼,一气之下出门去了。
暮烟在房内越哭越是伤心,想到自己当初是看楚湘竹一派贵公子气质,料定他身世不凡,又面容俊美,姐妹们无比羡慕。这才不顾一切抛开脸面求嫁。如今不过几年,日子竟成了这样!她又怎么甘心的下去?
想到白日里遇见的张员外,她思来想去,终于狠下心来,连孩子也顾不得带上,为自己仔细打扮,出门直接向城东酒楼去了。
自此暮烟未曾回家。日日与张员外腻在一起,张员外钱财不少,自然又让她过上了富贵生活。只是迟迟不提成亲之事。她反复唠叨。张员外叹道:“唉!我何曾不想让你进门?只是你原本未有休书,亦不曾和离。叫我如何名正言顺娶你进门?”
暮烟无奈,只得又回到楚家。进门之后,见儿女心生愧疚,没想到儿女竟不认她这个亲娘。尴尬之际,楚湘竹出来,也无他话,直接扔她一纸休书。
暮烟得了休书,顾不上尴尬,直接匆匆回到张员外处。没想到张员外正在喝酒,怀中又抱着一个女子,娇娇媚媚好不媚人,暮烟气恼,又告知休书一事,哀求入门。
张员外冷笑一声。“嘿!可算得着了!”
“当年你因为家贫嫌弃与我,悔婚另嫁……难道以为我真的还对你有什么情意?今日遇上了,正是要羞辱你一番!”
暮烟脸色青白,终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暮烟昏迷在船上,表情复杂,又哭又笑,变幻不停。
楚湘竹站在船头,静静等候。
他向暮烟施的,是幻术的一种,叫做“一梦黄粱”。体验极为真实,外界不过几息时间,幻境内却已经过了一生。正如黄粱一梦,如真如幻,醒来后一切过眼云烟,俱是虚假。
世间爱恋大多不能持久,又有无数虚幻。这女子说是喜欢他,那么他就给她一个机会。要成为他的伴侣,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短短百年亦不过瞬间,能经受住考验的,方能与他渡过悠久时光。这一点点幻想,实在是最基础的了。
不过……
这个女人,怕是连这种最低的考验都通过不了。
他绽开一个无声的冷笑。将一缕神识透进暮烟的幻境,看着一切的发生。
人类的七情六欲,不过如此罢了。他暗自想到。果然是如同他想象中那样的剧目。只是个虚荣心作祟的女人。
暮烟昏迷过去,又重新醒来。
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船上,船夫仍然昏迷一旁,楚湘竹负手而立,安静的望着远方。
她猛地回想起一切,心下大骇。惊恐后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湘竹转过身来,眼神冰冷。“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可还要喜欢我么?”
暮烟脸色窘迫,说不出话来。她又惊又恐,又万分羞恼,只觉得无颜再面对楚湘竹。婚嫁一事自不必再提,又想起幻境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如何能回去嫁与那位农夫之子?怕是见了面就会自己尴尬。嫁也难堪,不嫁也不甘。难道就这么一辈子了?!
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半响无言。
船夫此时却醒了过来。他挠头不解看看两人,又看日头高挂,嘟囔道:“怎么愣了个神……”
暮烟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楚湘竹淡淡道:“开船吧。”
船夫应了一声,站起来调转船头驶去。却听得“扑通”一声,船上的暮烟已经不见。湖面上绕出一圈圈涟漪……
船夫大喊一声,急忙跳下——却哪里还找得到?
船夫脸色复杂的带楚湘竹回岛,之后又叫了人去找暮烟,只捞上来一具尸体。
张灵泉听说了,匆匆过来找楚湘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看,然后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暮烟的死却是楚湘竹没想到的。但是这种女人,他也没有救她的念头。既然自己寻死,他又管她做什么?
但是之后的事情,却有些麻烦。
毕竟是和楚湘竹一起出来后自己落水的。也有船夫的说法作证。但船夫不过打了个盹,前后不过一瞬。加上暮烟最近成亲的事情堡里大多都知道。更是想不到她会自己寻死。
事情破朔迷离,最后均定性为暮烟失足落水。
死了人到底是有些闲话。袁夫人来见楚湘竹,也无奈道:“没想到暮烟福薄……出了这样的事情,袁家堡也不好办。暮烟父母那边……”
楚湘竹听了,淡淡道:“可是要我离开?”
袁夫人一怔,尴尬笑道:“是要委屈楚先生了……袁家堡在江南镇外山上有个温泉庄子,温暖舒适。还请楚先生带无忌暂避一段时间……”
楚湘竹笑笑。“这两年承蒙袁家照顾,在下十分感激。当初我受李元所托,如今无忌在袁家也算得到妥善照顾……我多年未回家中,如今颇有游子之感,却是想回去看看。”
袁夫人愣住,急忙说了几句劝言,楚湘竹主意已定,却是婉拒。
袁天明得知,亦是无奈。暮烟的死实在太有蹊跷,暮烟家中死了女儿,正在吵闹不休。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袁家在本地的声望就要大受影响。
而楚湘竹是袁家的恩人,若是为了此事又被别人说成逼走恩人……总之如何都是难办。
赵无忌是第一个哭闹的,但是楚湘竹已经有了打算,自然不去管他。
两年前他送赵无忌来到这里,如今孑然一身又离开。心中古井不波,却是没什么情绪。
袁家堡,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中转罢了。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两年,不过是为了了解人类的社会究竟如何。让自己,更容易完成下一步的计划罢了。如今出了暮烟的事情,他也正好以此脱身出来。
他孤身一人踏上小船,不一会儿就踏上了江南镇的码头。
而不远处,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灵泉依旧是穿着他那身半新不旧的淡黄色道袍,衣领袖口满是油腻,身后背着桃木剑,脸上笑嘻嘻的。慢慢的向他走来。
楚湘竹微微皱眉。“你……”
“我怎么了?”张灵泉笑眯眯的,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鸡腿来啃着。“哎……袁家堡的那个厨子做水晶肘子做的真是不错……可惜以后吃不到咯!”
楚湘竹转身向前走去。“想吃就留下。”
“那可不行!”张灵泉追上他。“我要是留下了,谁给你抓狐狸做手套啊?”
“我不需要狐狸手套。”
“那……我给你洗衣服做饭烧洗澡水?”
楚湘竹心头淡淡的,不知是什么情绪。看张灵泉嬉皮笑脸,忽然问道:“你不认为是我逼死了暮烟?”
张灵泉奇道:“咦?那个女人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摆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小爷我降妖除魔的火眼金睛不是盖的——那个女人贪慕虚荣,肯定是羞愧自杀的……这点小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至于你嘛……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和那种女人在一起?”他抓抓头发,“虽然她不至死,但是自杀是自己选的……别人又没逼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湘竹默然不语,半响才道:“即使如此,你跟着我又是做什么?”
张灵泉啃光鸡腿,随手一扔,又把油腻腻的手蹭蹭衣服下摆,这才笑道:“虽然袁家堡的水晶肘子很好吃……但是我更喜欢跟着你。”
“……为什么?”
“因为你好看!”他大声说道。
“……我不相信。”
“那……那你就当我喜欢你得了……一见钟情!”
楚湘竹顿住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句话。“我是男的。”
张灵泉一脸大惊小怪。“男的怎么了?”
“……”
楚湘竹发现,原来他和人类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他只得说道:“你身上太脏,离我远点!”
“……”
日暮西斜,他们住进了镇上的旅店。
张灵泉在隔壁住了,楚湘竹一个人留在房内,坐在榻上,原本是想调理下自己,却忍不住开始思索。
张灵泉的跟来,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在袁家堡两年,虽然关系颇为亲近,但是他一直没有把张灵泉嚷嚷的喜欢放在心上。张灵泉不会像暮烟那样有别的目的……他们两个,也不是合适的对象。
他不喜欢这样。
不光是因为张灵泉的邋遢,让他不喜——那不过是表面的皮相。更因为张灵泉的眸子里,亮的惊人,有一种说不出却觉得分外耀眼的东西。
张灵泉很单纯,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他有信心不被他看出身份,也有信心瞒过他或者利用他做些什么。
但是他就是别有想法。那一双眸子,紧紧盯住他的时候,有一种灼烧的东西。似乎能把他全部吞没,让他挣扎不得,亦逃脱不离。
他本能的远离张灵泉。
两年之内,他仍然如同最早三个月里一般,独处独居,没有和袁家堡任何人有什么。修行一事,无论是人是妖,都需清净而为。无人可不沾因果,只得尽量减少。两年过去,他自诩对人类社会已经有所了解,这才借机离开。
而张灵泉,是一个他竭力控制却仍然不安的变数。
房门咚咚被敲响了,张灵泉推门进来,眼睛亮晶晶的,笑着看着他,又忽然一转身,从身后抓出一只红皮毛的动物来。
这……这狐狸好生眼熟,难不成是……
他心中惊异,小狐狸眼珠子转动,一眼看见他,急的“吱吱吱吱”乱叫起来。
张灵泉拎着狐狸走进房间。“狐狸怎么都这么笨?刚才在门口看见有猎户卖的……我就买了。”
房门一关,他就松了手,狐狸跳上楚湘竹的膝盖,畏畏缩缩躲在他怀里。
果然是柳殷……楚湘竹不动声色,抚摸着狐狸,“买它做什么?”
张灵泉抓抓头发。“嘿嘿……这么笨的狐狸,总觉得有点眼熟。”
狐狸又“吱吱”乱叫起来,似乎是在控诉张灵泉。后者只是笑嘻嘻的,又伸手要摸,不料小狐狸恼火起来,一口要咬。
张灵泉“哎呀”一声躲开,讪讪道:“就是眼熟……上次那只也是咬我!”
楚湘竹忍不住笑。笑道:“狐狸最是精明,想必是看出你不怀好意。”
“我又没有想让它也做手套去……”他嘀咕道。“难不成真是同一只?”
他眼珠子一转。“如果真是那样……这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