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你说了嘛,就你这点本事,出去非被人生吞活剥了不可!”轻什撇嘴道。
“可总憋在这里像猪一样地过日子,我永远都没本事啊!”望朔气闷道。
“哟,你也知道自己如今像猪啊!”轻什讥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当猪养,整天让我吃了睡睡了吃的,别是想把我当猪一样宰了吧?!”望朔越说越气。
“你有猪好吃吗?”轻什哼道,“好啦,你就歇了这个心思吧,至少三五年内我是不可能带你离开的——就我现在这点能耐,离了仙楚门,根本护不住你!”
“我又不用你护!”望朔嘴上逞强,底气却明显不足。
“你也不用太郁闷,那韩朔也不可能总在仙楚门里待着,过个一年半载的,肯定得出去游历,到时候让他带上你就是了——就像过年的时候去玄天仙域。”轻什安抚道。
“哼!”望朔把头一扭,不理轻什。
“出去是肯定不行,不过,你要是想长点本事,倒不是没有办法……”轻什正欲继续劝慰,耳朵里却忽然听到御器飞行的破空之声。
“有人来了。”望朔也提醒道。
“嗯,你别说话了。”轻什点了点头,翻手从百宝囊里拿出曾摆在这小院里的石桌石椅,按原来的位置将它们放好。
轻什刚放好桌椅,来人已踩着灵器落入院中,正是与轻什约在此处相见的于伟。
虽然轻什总用“小鱼尾巴”来称呼于伟,但实际上于伟的年纪要比轻什大好几岁,容貌也很是端正俊朗,一看就是讨人喜欢的那种有为青年。
只是此刻,那张讨人喜欢的脸蛋上却满是阴霾,在看到轻什的瞬间,更是闪过一丝恨意。
“好久不见啊,炎轻什。”于伟收起灵器,冷笑着走到轻什面前。
“其实,如果可以,我是挺希望这个好久能再久一点的。”轻什微笑着答道。
“在这件事上,我倒是与你观点一致。”于伟眯起双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咬牙切齿,“如果可以,最好是永远别见。”
☆、72七二、井里
“真遗憾;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轻什呵呵一笑,抱着望朔在石椅上坐下,“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我要把玩物堂的铺子收回自用;你需要多少时间腾地方?”
于伟咬了咬牙,没有作答。
“怎么,你还想赖那儿不走了?”轻什挑眉一笑,“也成,我可以把铺子按市价卖给你,不过这些年来你们欠下的房租,以及余望签下的欠条;你也得一起付清。”
“你倒是真敢开口。”于伟顿时冷笑起来,“房租就不说了;我确实没给过你,若你现在想要,我可以补,但那些欠条——不好意思,你还是找余望去吧!别把谁当傻子,那欠条里的猫腻,你清楚,我明白!我当初也不是没帮他还过,可结果呢,我还的越多,他欠的越多!”
“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轻什微笑道,“三天,铺子腾出来,房租准备好,少一块灵石——呃,没关系,我直接找怀楚仙君要去。”
“你就别废话了,要多少,直接开价吧!”于伟怒极反笑。
“开价?好啊。”轻什微微一笑,抬手在空中写下一个数字。
于伟顿时恼羞成怒,“你怎么不去抢?!”
“我这不就在抢嘛?”轻什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望朔的皮毛,“当然,你也可以不付的,反正当年签下租约的人也不是你——说到这件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余望可是用玩物堂的全部资产当抵押才从我这里借走的灵石,这样算起来,我根本不用赶你走,直接派人去接管铺子就成了。”
“玩物堂如今在我名下!”于伟冷笑。
“余望和我的契约在先,就算他给你写了转让书,那也是无效的。”轻什嘿嘿一笑,“你要是实在不甘心,我不介意陪你去管事堂里走一遭,当然,走完之后,你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名声也肯定瞒不住了。”
于伟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深深吸了口,“炎轻什,算你狠!”
“哪里,比心狠,我可不及你。”轻什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接受了,那咱俩也别在这里相看两相厌了,三天后玩物堂里再见吧。”
“还是不要再见了。”于伟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个专门装灵石的储物袋,丢到轻什面前。
轻什也没装客气,当着于伟的面解开储物袋点数起来,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将储物袋重新系好,开口笑道,“难得你痛快一次,我也得大方点不是?多给你两天时间好了,五天,五天后我再去收铺子。”
“你可真大方!”于伟冷笑一声,说道,“如今你铺子、灵石和人都到手了,想必也该心满意足了,那么从今往后咱们路归路,桥归桥,互不相干!”
“你我本来就是互不相干。”轻什轻蔑地撇了撇嘴,“倒是余望,你既然选择和他一刀两断,那就分得干脆点,别玩什么藕断丝连!”
“你放心好了,以后我就是落魄到去下界要饭,也绝不会再和他有一点瓜葛!”于伟冷冷一笑,“我倒希望你把他看好,别让他再来纠缠我,让我恶心!”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轻什眯起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难道你觉得我会后悔不成?”于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是,我天赋差,出身更差,为了求生,为了上进,我不择手段,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忘记我是一个男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撅起屁股躺到另一个男人身子底下挨操!”
于伟说的粗俗,甚至不自觉中已是触到了轻什的痛脚,可轻什却发现自己听到这些话后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相反,他甚至翘起了嘴角,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还挺有志气。”
“你的夸赞,我实在是敬谢不敏。”于伟站起身,“还是那句话,从今往后,咱们路归路,桥归桥,互不相干!”
“一路走好。”轻什意味深长地说道。
“彼此彼此。”于伟阴冷地瞥了他一眼,抬手招出自己的灵器,头也不回地腾空而去。
轻什无趣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跟着起身,只是抬手摸起了望朔的皮毛。
“左后边的天上还有个人呢!”望朔提醒道。
“我知道,在灵器上站了好一会儿了,把我耳朵震得嗡嗡直响。”轻什低声嘟囔道,“赶紧闭嘴,那蠢货下来了。”
就在轻什和望朔小声嘀咕的时候,又一个年轻男修从天而降,却是轻什很久很久都不曾打过照面的井里。
收起灵器,井里神色复杂地看着轻什,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好久不见了,炎轻什。”
听到这声和于伟几乎一模一样的开场白,轻什险些笑出声来,立刻打趣道,“怎么,你还想我了不成?”
“炎轻什!”井里顿时面红耳赤地吼了起来,倒把轻什给吓了一跳。
——老天,别告诉我你还真想了!
轻什诧异地打量了井里两眼,略一斟酌便决定还是赶紧转换话题,当即道,“我说,你怎么跑到我这小院里来了?”
“我若是不来,岂不是就看不到你欺负人了。”井里也恢复了镇定,然后便一如既往地讥讽起轻什。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人了?”轻什双眉一挑。
“两只都看到了!”井里不由瞪眼。
“那就都挖了吧,反正也只是看不清东西的摆设。”轻什撇嘴道。
“炎轻什,你非逼我跟你吵架不可是不是?!”井里恼道。
“这还用逼吗?”轻什故作讶异地反问。
井里顿时现出暴走的趋势。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嘛!”轻什赶紧摆手,把怀里的望朔调整了一下位置,解释道,“还有,我可没欺负人,刚才那是玩物堂的老板于伟……”
“我知道他,今年刚筑基的,拜在陆思远道君座下。”井里打断道。
“哟,他现在还挺有名?”轻什不由挑眉。
“玩物堂在低阶弟子,尤其是低阶女弟子那里一直都很有名气。”井里一边说一边走到石桌旁边,似乎想坐下,又明显有些迟疑。
“想坐就坐,这里如今也不是我的院子了,你可别等我让你。”轻什嘻嘻笑道。
井里立刻赌气一般坐了下来,接着便问道,“你怎么搬到韩长老那边去了?”
“我做了他老人家的随侍弟子,当然得搬过去。”轻什道,“随侍随侍,不在身边,怎么随侍?”
“韩长老……”井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轻什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即冷哼道,“你不会也是想跟我说韩长老好男风的事吧?”
“你知道?”井里一愣。
“是整个上界都知道吧?”轻什翻了个白眼,“要是这事,你就别废话了,我姨姥都没多心呢,你们倒是一个接一个地编排个没完。”
井里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就算韩长老真好男风,也不可能看得上你。”
——不好意思,他还真看上了。
轻什心里腹诽,脸上却是神色一敛,问道,“莫不是宗门里生出什么流言蜚语了?”
“前阵子……那个……反正……就那个意思,你明白了吧?”井里吞吞吐吐地答道。
“明白个屁!”轻什吐槽了一句,却也没有追问,只撇嘴道,“人嘴两张皮,爱怎么说怎么说呗,反正我脸皮厚,而且,我估计他们也没胆量到我跟前来说。”
井里没有像以往那样嘲讽轻什的肆意嚣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起了一个与之前话题全不相干的事,“你不回灵田上当差了吗?”
“应该不会了吧。”轻什怔了一下,疑道,“我说,我灵田上的差事不是你接手了吗?怎么,不想干了?”
井里迟疑了一下,开口道,“灵田,最近不大好。”
“是吗?”轻什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随即便呵呵一笑,“反正我不在灵田上当差了,与我无关。”
“还有,他们把你的极品谷种卖给丹门了。”井里咬了咬牙,终是将最关键的一件事说了出来。
轻什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道,“换来了什么?”
井里顿时一愣,不答反问,“他们把你的种子卖了,你不生气?!”
——什么叫他们,明明你也有去!
轻什心里腹诽,脸上却淡淡一笑,“那已经不是我的种子了——那种子早被某人拿去献给宗门,某人难道忘了?”
“我……我那也是逼不得已!”井里再次面红耳赤,“那会儿眼看着就是化神大典了,可库房里却没有足够的灵谷!想用法阵催生一批,你手底下那帮混蛋却一个个地推说没有谷种,种不了!而你这个前管事还偏偏不见人影!”
听到井里这样一说,轻什也不免有些尴尬,他那时候倒是把计划全做好了,可计划不如变化,凤熙压根没给他与下任交接的时间和机会,直接就把他丢到韩朔的洞府里关了三月,出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那时候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看看你是不是把种子藏起来了,这才一气之下砸了你的私库。”井里继续解释道,紧接着便又瞪眼,“再说你私库的损失不是都已经找回来了吗?还讹了人家管事堂好大一笔,害得我们仙农堂的师兄都跟着赔出去好多灵石!”
“你这个砸东西的正主倒是啥事没有?”轻什挑眉道。
“谁敢让我有事?”井里冷哼一声。他是孟森道君最宠的小徒弟,家族里又有高阶修士的长辈撑门面,在筑基弟子中向来也是横着走路的主儿。
听到井里的冷哼,轻什立刻将手伸到井里面前。
“干嘛?”井里迷惑不解。
“赔偿。”轻什一本正经地说道。
“赔个屁赔!”井里险些气炸了肺,跳脚道,“你知不知道你在灵田里搞的那些破烂法阵这大半年吞了我多少灵石?!赔,我还想让你赔我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吞下去才能赚回来……啊,对了,你上头还有师兄盯着,做手脚不像我那样方便。”轻什恍然道。和他不同,井里是真的年轻,对宗门差事里的弯弯道道缺乏了解,上面又有师傅、师兄们看着管着,想伸手估计都伸不出去。
“他们……哼!”井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轻什看出井里肚子里定是攒了一堆苦水,只是他实在没兴趣给他当那诉苦的树洞,更不想被卷进第二峰的内事中去。
“你慢慢哼着,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轻什说着便要起身。
“等等!”井里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还要干嘛?”轻什歪头问道。
“你……”井里又是欲言又止。
“我说,不过大半年没见,你咋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啊?!能不能痛快点?!”轻什不耐烦地问道。
“你能不能跟我去灵田一趟?!”被轻什一激,井里干脆吼了出来。
轻什一愣,这才想起井里之前也曾说过灵田不太好的话,只好蹙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