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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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夜话-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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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对方拦住他,他就仿佛像想逃脱什么一般烦躁的转身推门离开了房内,丢下怔然伫立在房内的梁征,用力甩上了身后厚重的木门。 

    




二十五、混沌

浮世夜话 隔世 二十五、混沌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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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温暖和熙,春意溢然的碧溪谷外,偌大尘世间正值万物凋零,漫天飞雪的凄冷冬日。渭水畔的龙神水府近几月来修缮一新,原本引咎退隐的渭水龙君官复原职,如今一度清冷的水府也再度鼎盛繁华了起来。

    “怎么,玄火,又这么早起床?比起去冷冰冰的书房,再陪我赖上一会儿,不好么?”慵懒而美艳的青年轻轻打了个哈欠,伸手微微笑着圈住床边男人的腰,墨缎般的乌发懒懒垂坠在肩下,光洁的脊背如同洁白无暇的美玉,衬着身下深红色的锦被更显诱人。

    “我也有不得不完成的公务,天气冷了,息痕,你就在床上多睡一会吧。”秦烈浅浅扬了扬唇角,伸手抹平身上赤色蟒袍的褶皱,瞥向身后懒懒打着哈欠的璧人,温柔的语调中带了一丝安慰。

    “不要,就留下来陪我一次吧。”息痕蹙了蹙眉关,有些不甘的硬是抱紧了身前的人,手指柔和而不安分的轻轻挑开男人衣袍的系带。“已经入冬了,也没那么多公务需要忙的吧?”

    “别闹了,息痕。”身后的人鲜少如此蛮不讲理的痴缠,饶是秦烈也有些为难,苦笑了半声,伸手握住青年修长的手指,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顺势站起身来。“好好呆在房里吧,我忙完了事务就回房。”他整了整衣袍,习惯般的将视线投向床头的矮桌,眼见那里空空如也,只余一只半开的黑木描金小箱,不免微微一愣,转头问道:“息痕,你没见我那块佩玉么?”

    “佩玉?啊,那块裂了好几条缝的玉牌?”榻上的青年把朱红锦被往上扯了扯,盖住白皙的肩头,瞥了他一眼,懒懒的答道:“我没碰它啊,前几天下人来打扫房间的时候问过我这块玉还要不要,我见它早已裂了好几条缝,就说随便他们处置了……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是拿去丢掉了吧?”

    丢了?秦烈的心底深处微微一凉,忍不住下意识皱了皱眉。那块玉牌是他与钟凛初识时对方送给他的,在那个废弃的龙神祠里,一身泥泞的钟凛把这块玉牌大模大样的丢到他面前,把他逼迫到极点,硬是要弄清楚他的身份……当一切都昭然若揭时,钟凛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下来与他厮守,而他留下了那块玉牌,一直很珍惜的带在身边。那块玉牌玉质温润,可惜历经久远,玉面上有了不少裂缝,但他还是一直保留至今。

    就连他已经和那个人分开后,他依然习惯般的带着它,没有丢掉。可如今,它不见了。就像他们早已注定要恩断义绝的感情一样,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看他呆怔的立在原地,息痕疑惑的撑起身来,握起他的手拉他到床边坐下,侧头担忧的靠在他肩上问道:“怎么,那块玉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我只是觉得,又旧又裂,所以就……”

    “……没关系。”秦烈踟躇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抚上身边人柔软的黑发,仿佛像在掩饰什么般缓缓低声道:“旧东西了,丢也就丢了吧。”

    是啊,既然注定这份感情是错误的,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头,既然他明明是那么憎恨着那个人,早就决绝熄灭了曾经的爱意,那么,死死抱着昔日的信物还有什么用?自欺欺人罢了。

    “别不高兴,丢了那块佩玉,下次我去天界寻一块更好的送你。”息痕温柔的环住他的腰,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凑近他耳畔柔声调侃道:“龙君大人,我给你赔罪啦。”他纤细的手指暧昧而温柔的缓缓攀上男人齐整的衣领,仿佛在期待,又仿佛像在引诱,指尖轻巧的探入男人的衣襟,抚摸着对方温暖坚实的胸膛。

    “行了,我没有责怪你。”秦烈摇了摇头,赤色的眼眸带着深深的思虑,手指缓缓绕着对方垂落到自己肩前的乌发纠缠,短暂而轻柔的在对方的发尾落下一吻。

    “真的吗?真的……没有怪我?”息痕的唇角略带暧昧的一挑,从被褥里撑起身来,环住秦烈的脖颈,欺身径自大大方方的坐上床边男人的膝,手指抚摩着对方精致的唇。“那……今天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好吗?你就算摇头我也不想让开哦。”

    秦烈细细端详着坐在自己膝上的青年,双手缓缓揽上对方的腰肢,赤眸转向息痕含笑的清澈眼眸。这个人的容颜是如此精致美艳,即使在天界也是难得一见,再加上闲雅万方的举止和一手绝佳的琴艺,是很多人都趋之若鹜追求的对象。而且,更危险的是,这个人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无论是顾盼生辉的深情眼眸还是温软低喃的絮语,都不得不叫人心动神移。

    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很容易让人自然而然生出惜宠珍爱之心,而且,这个人也确实不善舞刀弄剑,一双细腻修长的手永远只适合轻抚纤细的琴弦。而另一个人呢?他不得不想起了之前另一个厮守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个人和息痕是如此截然不同,那个人即便年轻,但也学会了隐忍疼痛,坚韧又倔强,总是在碰到危险的时候企图挡在他身前,从来没有撒过娇,即便劳累受伤也只会咬牙苦撑。

    那夜,在那个人来找他时,他第一次看见那个人的眼泪。那个向来倔强不服输的青年像孩子一样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呜咽着,紧紧抱着他死也不放手。他本该动摇,但他十分清楚,这个在他面前流着泪的人究竟是谁,千年前的背叛,煎熬他千年的苦痛像恶梦一样全然苏醒,他憎恶得只想推开那个人,毁掉那个人的一切,这是那个人该得到的回报。

    那夜正逢天庭急诏,他把青年留给身边的侍从和仆人,还有闻讯骤然从谷外赶回的那个神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碧溪谷中。他只希望那个青年能够从此死心,从此忘却他,这样一来,他们两人都能彻底从这段宿怨中解脱出来,得到最好的结局。

    千年来,他一直发誓要亲手杀掉那个背叛他的人,可他知道自己如今再也无法下手了。如今,他没有那么善良去祈求对方能得到幸福,他只需要知道对方还活着,就够了。

    ※※※

    “小哥,我把温好的酒端来了,你……心情不好么?”

    柯云小心翼翼推开门,试探着打量靠在榻边沉着脸的钟凛,低声问道。后者烦躁的叹了口气,摇摇手,示意他把酒放下,眉关紧锁着,什么也没说。柯云本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得依言把酒瓮和酒盏轻轻放在房里的团桌上,忐忑不安的又瞥了一眼钟凛的神色,沮丧的推门出去了。

    心内一片烦乱,钟凛看也没看那精致的镏金酒盏,直接抓起酒瓮狠狠灌了几口,是按照他吩咐拿来的烈酒,滚烫的热度烧灼着他的喉咙和舌尖,但却让他觉得刺激畅快了许多。一不开心就酗酒,这是他的一个牢不可破的坏习惯,以前秦烈因为这事没少说教他,但现在会因为他一身酒气而责备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现在已经没有顾忌了。

    灼热的酒液一次次流下喉咙,就连腹中也传来了烧灼的热感。他烦躁的用手背蹭了蹭唇角,呆呆抱着酒瓮,头脑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低落,明明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自己还死死抱着过去的情意不放,被伤害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是自己自找的。他干笑了几声,又灌了口酒,真是自作孽啊,他想。

    门吱嘎一声轻响,他抬起头来,在他因为烈酒而有几分混沌的视界中,他看见梁征缓缓走进房内,金眸凝视着自己,扬眉道:“如果是我让你心情不好的话,小鬼,你大可说出来,不必把自己关在房里灌闷酒。”

    “……不是你的错。”钟凛怔了半晌,最终苦笑着摇了摇头,抬眼望向凝视着自己的高大男人。“是…是老子自己心情不好,胡乱对你发脾气。你……大可不要在意,不用管我。”

    “我不会不管你。”梁征的金眸显得有些幽暗,他在钟凛身边的榻畔坐下,抬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如果你把身体气坏了,那我之前救你可就白费了。”

    “……你啊。”钟凛不自在的搔了搔头发,抬眼望向梁征,片刻又转开了眼睛,皱起眉头道:“你其实不必…不必这么照顾我的。你已经救过我了,你不需要再……”

    “我在乎你,是因为我很中意你,你对我很重要。”梁征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不容置疑的从他的手上夺过半满的酒瓮自己灌了一口。“还有,瞒着我一个人喝酒,即使是小鬼,你也太不够义气了。”

    “什么……重要啊。”手里的酒被冷不丁抢走了,钟凛本想抢回来,但对上对方深邃而温暖的金眸,又不得不忿忿缩回手来,干巴巴的自言自语道。“这种话你再说一百遍老子也不会信。老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中意的啊?又毛糙又急躁,而且长得也不标致,你那么强,我、我根本比不上你……”

    “再强大的力量,如果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有任何意义。”梁征的声音渐渐越发低沉,他伸手勾过钟凛的肩,把酒瓮塞进对方的怀里,金眸凝视着他的眼睛。“还有,我从来不会故意说什么动听的情话来讨人开心,算你再生气,我也还是那句话。你对我很重要,小鬼。”

    “所以说……老子才不会信的。”钟凛皱了皱眉,灌了一大口酒,恶狠狠盯了微笑着望着自己的男人一眼。“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你啊,华麟阁的大老板啊,风流又有钱,大概很精通怎么去讨人开心吧?真遗憾啊,老子可不是青楼里那些哄哄就心甘情愿为你赚钱的小丫头。要说漂亮话,找别人去。”

    “相反,我可是从来不擅长用情话哄人的。”梁征望着他皱紧眉关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摇了摇头,手环过钟凛的肩。“可是,我的话这么毫无道理就被小鬼你全部否定的话,我也太可怜了。”

    “谁、谁让你自己长了一张需要别人警惕的脸啊。”钟凛抬眼瞥了那个故作失落的高大男人一眼,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嗤道。“至今为止,你肯定用这张脸骗了不少小丫头吧?哼,在老子这里全都不会管用的,放弃吧,你哪怕哭着对老子下跪老子也不会有恻隐之心的。”

    “哈,我还真是平生头一次知道你竟然对我的脸有这么大意见。”梁征一愣,随即饶有兴味扬了扬眉,凑近钟凛的耳畔道:“那,至少好歹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自己说的话?”

    “不行,老子拒绝。”烈酒烧灼着头脑,钟凛昏昏沉沉的摇了摇手,盯向一旁凝视着自己的人,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又灌了口酒道:“像老子这种人啊,一喜欢上谁就傻得奋不顾身了,这次老子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错了。被你勾上,腻了再甩掉?够了,别他妈跟老子提什么感情,老子吃够亏了。”

    “之前在我救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要报恩么?”无视钟凛絮絮叨叨的骂着粗口抱怨,梁征扳过对方的肩头,露出一丝饶有余裕的微笑,强迫对方看着自己。“那,现在到你报恩的时候了……”他暧昧的贴近青年的脸庞,轻轻啄吻上对方的脸颊,柔和的低声道:“只给我一个机会,如何?”

    对上对方深邃的迷人眼眸,钟凛不由得愣了半刻,感觉到对方暖热的呼吸暧昧的拂过耳边,他的耳背微微发起烫来,不由得粗暴的扯过对方的衣领,不耐烦的皱起眉道:“你以为救过老子的命,就能随便提要求了吗?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气势汹汹的凑近梁征的耳边,咬牙道:“你和老子是一样的人,下流得要命,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别在这里谈什么纯情。”

    “哦?这么说来,我们不是挺相配的吗?”梁征打量着恼怒的钟凛,唇角的笑意更浓,强行揽过青年的腰,在对方的耳边再度落下一吻。“想要什么的话,就像个男人一样去追求不就好了,一个人喝闷酒的话,和窝囊废有什么两样?”

    “罗罗嗦嗦,烦死人了!说教个屁啊!你是我爹啊!?”

    他感觉到青年的身体一僵,随即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巨大力量粗暴的推倒在了床榻上,梁征抬眼看着恼怒的骑坐在自己身上死死扯着自己衣领的青年,抬手抚了抚对方的发,金眸中流露出一丝露骨的光芒,像在黑暗中伺机捕捉猎物的猛兽般缓缓眯起了双眸。

    “可恶……你……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头脑被烈酒带来的盲目怒火所染,钟凛狠狠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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