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
这大概就是文里三个主角的一些考据和原型的交代,大部分属我的个人考据,考据只是个人癖好,一家之言,非常不专业。
以后应该也会继续开坑,还请读者亲们支持。这篇文比较长,没有读者的支持很容易中途弃坑,不过我还是将正文填满了,很感谢支持到现在的所有读者,谢谢大家。
一、青城
浮世夜话 浮世 一、青城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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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城内一片青翠,杨柳在河堤上被风拂起,色泽如同工笔水墨,清淡的浅绿浮在细长的枝条和树叶间,显得分外好看。
城内四处是水,青绿色的澈水从城外流入,缓缓流淌在街道小巷旁,偌大一个城池仿若被水温柔环抱,加上簇拥在水畔的那些繁茂生动的植物,让这座城也多少带上了几丝婉约鲜活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流水和遍城青绿,此城得名青城。名字的来由太过古老,已经无法考证,不知是哪朝圣上亲书御笔,还是街里巷头口耳相传,在钟家举家搬进城内时,这座城就已经叫青城了。
钟家的大老爷大半辈子都耗在了疆场上,骑马带刀,叱咤风云,从更早的祖辈起,钟家就是世代从戎。但而今圣上却单单喜好吟诗文赋,重文抑武,钟家老爷在战场上辛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失去了一展所长的机会,一赌气就递了辞官状,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京师,来到气候温和的青城扎根下来。
自从离了疆场,钟家老爷也不再逞年轻时代的血气之勇,已过中年的他倒也乐得清闲,常约几个老友下棋喝茶,半世戎马的他,却倒也很快安于平静的生活。
钟家夫人一直陪伴在丈夫身旁,她也已经不再是豆蔻少女,但依然风韵犹存,眉目里常蕴着柔和的笑意。她信佛,常与人为善,派遣仆人把财物施舍给穷苦人家,但上天却没有给她应有的回报。
她一共生下三个孩子,大儿子身体柔弱,还未满三岁就一病不起,而二儿子勉强养到七岁,却失足溺水。剩下的第三个孩子也是从小多病,她和钟老爷几乎把他捧在了手心里,生怕有一点闪失,会失去这唯一剩下的独苗。还好,上天终于怜悯了钟家,第三个儿子在度过垂髫之年后,身体很快调养得好了起来,也逐渐变得健康强壮了。
钟家老爷姓钟,名严,字奉德,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宝贝儿子,他可谓费尽了心思。儿子自然随他姓钟,自小取名钟凛,弱冠后又取一字,称苍磐,钟家老爷冀望他能如同磐石一般坚韧顽强,能使钟家光宗耀祖。
而他们的独子钟凛也完全没有辜负父母的心愿,虽然童年时他的身体柔弱过一段日子,但随着悉心调育很快恢复起来,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比一般的同龄人还要强健。他继承了钟老爷尚武的良好传统,诗词歌赋一概不碰,专爱猎鹰走马,闲事常和一群伙伴出城纵马围猎,背着钟老爷年轻时代曾经用过的那把铁胎弓,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很快就在整个青城传扬开来。
但凡事都有些过犹不及。成年后的钟家少爷一改孩提时温和的脾气,好勇斗狠到了极致,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握着宝剑踏遍了全青城的武馆,虽然之前并没有跟随过名师学习剑术,但他却仿佛对使剑无师自通。最后,甚至到了哪个武馆的教头看见他都要远远避开的地步,因为一碰见钟家的少爷,丢了面子不说,还免不了被狠狠痛揍一顿。
抛开这些事迹不提,钟凛还是生就了一副器宇轩昂的好模样,面容清朗,衔银皂靴,锁甲玉带,越发衬托出他高挑挺拔的身形。但总日跟着三教九流厮混,让他的眉目里不免带上了一丝邪气,看那副神情,比起说是出身于正统的武家,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市井里整日混迹的流氓头子。
这点让钟夫人实在是无法忍受。她出身家教严格的书香门第,实在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整天在赌坊街巷闲游,和那些地痞流氓一见如故,称兄道弟。但钟老爷却觉得这比那些窝在家里整天在家里看诗书做学问的酸腐书生实在要好上太多,因此他对儿子的管教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捅出天大的事来,砸几个铺子,揍几个教头也就马马虎虎应付过去便是。
钟夫人却不肯就此罢休,她派仆人四下打听,想为儿子寻觅一门好亲事,她希望那些美丽端庄的大家闺秀能多少让钟凛收收心,过过安稳日子。
然而那些大家闺秀的父母们早就风闻钟凛各种恶行恶状,他们又岂是会贸然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因此钟夫人向城内的各个名门大户求过几次亲,那些自恃家教良好的老爷夫人们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有一家正面回应钟家的亲事的。
甚至有些大小姐一听说要嫁给钟凛,立刻哭得梨花带雨找白帛上吊,这又是钟夫人所远远没有预料到的。
而钟凛却毫不在乎。要找女人,他宁愿约着一伙弟兄去勾栏里找卖笑的红牌一夜风情,只要夜度资足够,红牌姑娘们从来不会把他拒之门外。但勾栏之外,他的女人缘可谓是很有些不妙。
这一日正逢青城有名的放灯大会,他和一帮兄弟照例出门游逛,一对对璧人在城下水边秉灯私语,女子们的丝缎长裙色彩缤纷,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他的兄弟们个个丢下他,去和那些漂亮的女子攀谈,相谈甚欢间相相离去,他却只余独自一人,满腹郁闷蹲在水边,姑娘们看到他无不脸色苍白以扇掩面,其中好一些的,在他企图与她们搭话时也是两眼游移,连连推说自己还有他事。
他真的受够了。看着那些悬挂在楼阁花树间的彩色灯笼,他甚至想过就这么回去算了,但这么回去难免落得被人耻笑,因此他转念一想,回头牵了自己的爱马,拍马出城去了。
他一路驱马跑到城外的山坡,从山上望去,城内一片繁华绚烂,星星灯火摇荡在碧绿的城中,如同一副盛世画卷。而他却不幸并不属于那之中的一员。
他抚摸着身下黑马的马鬃,心中颇有些忿忿不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秀才,会吟几句诗,画几副画,身边竟有大堆痴心追随的闺秀,而他拉得开铁胎弓,有百步穿杨的技艺,她们却弃如敝履,甚至闻之色变。
在那瞬间他真恨这个世界。
他拍马下了山坡,往黑暗的林中疾驰而去,只有闻到草木的香气,处于寂静的林中时,他才感到身心安适。他的爱马疾风打着响鼻,慢慢减慢了奔驰的速度,载着他在树间踱步,他也懒得去驱策它,随它心意而行。周围的草丛间传来虫鸣声,远处有几团青绿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树间漂浮,有人传闻那是鬼火,但他知道不过是夏日常见的流萤罢了。
往前越走越深,远处青城的欢笑作乐声渐渐淡薄消失,周围只余一片寂静,有什么小动物沙沙穿行在长草间,猝地擦过马蹄下,但他身下的爱马时常随他游猎,对此已经见惯,因此它并没有一丝惊慌。钟凛拍了拍它的头,他就喜欢这匹黑马稳重的脾气,而且它还识路,也从来只和他亲密。
他沉浸在周围安静的氛围里时,突然一滴雨水打在了他的头上。他仰头望向被树枝隐隐遮蔽的天空,又是好几滴雨打在他的脸上。
下雨了,他突然感到了些恶意的快慰,城里那一对对的神仙眷侣想必正在惊慌失措,满城找地方避雨吧,这种老天棒打鸳鸯的情况实在让人愉快啊,愉快。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理已经阴暗至此。
身下的黑马甩了甩马鬃,细小的水珠洒落在周围。钟凛这才想到自己也得找个地方避雨,否则连自己也淋透,这事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他正驱马要走,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身前的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如同狂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又像是庞大野兽的粗吼,那阵吼声响彻在周围的树林里,直震得树叶都哗哗颤抖起来。
是虎豹么?钟凛下了马,努力安抚着不安的黑马。但他生来好游猎,不知和多少虎豹打过交道,那吼声浑厚悠长,震耳欲聋,却不像是寻常虎豹发出的咆哮声。
他犹豫着,那阵吼声又响了起来,如同寺庙内的铜钟般厚重震撼,周围的树在颤抖,随着声音在林间漫溢开去,大雨瓢泼而下。
所料不及,他还是被淋了个透心凉。他咒骂了几句,天生胆气壮,他也干脆懒得管那吼声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拉着马就近找到一处地方躲避,这片树林依山傍水,时常出没野兽,但依他的经验听来,那阵吼声虽然雄浑厚重,但该离他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才是。
轻车熟路的牵着不安的爱马穿过小树林,他把马拴在不远处山岩间的一个山洞内,这个洞的洞口在山底下的一条小河附近,他来过这里不少次,洞内不算太宽敞,但容纳十来人还是绰绰有余。时常在外游猎,他形成了随身携带燧石和引火工具的习惯,但苦在除了剑没带其他东西,他只好徒手在附近折了些不太湿的树枝,在洞内就地生起了一小堆火。
因为下雨,树枝不太易燃,火焰看上去气息奄奄,他倒也只能将就了,解下了外衣内袍,拧干了雨水,他坐在洞内,望着昏暗的天色,就打算那样等着雨停下为止。
但这场雨仿佛一时片刻就不打算停下。雨水从天空直泻而下,雨声嘈杂成一片,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劈啪声和黑马在洞内不时发出的响鼻声。炸雷此起彼伏的在他的头顶响彻开来,天边白色的闪电屡屡照亮乌云堆压的天际,钟凛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的运气竟倒霉至此。
他搓了搓手,这时火堆已经渐渐明亮起来,他靠在洞侧,闭上眼睛打算打个盹,即便洞外雷雨交加,他也很快进入了梦乡。不管在哪里都能很快睡着,一向是他的长处。
不知睡了多久,洞内黑马猛地暴跳起来的嘶鸣声让他突然惊醒,他下意识一把在黑暗中抓过放在身边的鹿卢剑,满心以为是有什么猛兽进洞来避雨,让马惊慌不安,但当他拔出宝剑,屏息走向洞口时,借着洞外在天空骤然亮起的闪电,他才看清站在洞口的是个模糊伫立着的人影。
“谁?”他提起胆子问道,心中突然滑过许多曾经听闻过的聊斋怪谈,在那些故事里,妖物化作人形欺骗人类,前一刻还柔情蜜意的爱侣下一刻就会挖出人的心脏。
那个人影低声笑了笑,向他走近了,他不禁慢慢后退,在火光映照下,他终于瞧清了来人的面容,松了口气,把剑收回鞘里。
来人是个同他一般年纪的男人,眉目间带着一股惯常习武之人的锐气,深邃的黑色眼睛散发着摄人的光芒。他身着赤红色的蟒袍,黑色的腰带上坠着一块碧绿的玉牌,虽然身着华服,但一头黑发只是随意扎在脑后,举手投足间倒有些俊秀不羁的神采。
“幸会,这位兄台。”
钟凛拱了拱手,来人一身行头看上去价值不菲,绝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花用得起的。再加上眉宇间不怒自威的那股锋锐,恐怕正是出自官家也未必可知。
“幸会。我本想去青城一赏灯会,可惜临时撞上这场大雨。”
那个男人敛了敛衣袖,颔首自顾自在火边坐下,笑容与常人无异。看着他,钟凛觉得心头的大石总算能安心放下,他同样在火堆旁坐下,心里暗自责备自己自负胆壮,在关键时刻脑子里却冒出如此稀奇古怪的念头,妖祟之事,他自己本是从来不信的,但环境使然,由不得他不胡乱联想。
“我刚从青城出来。”他拨了拨火,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这场大雨来的快,仁兄进来的时候,马也惊了一跳,我还以为是有猛兽进洞避雨,有失礼之处见谅。”
男人拍了拍衣襟,哈哈大笑了起来。
“猛兽?我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在路上还真没见过什么猛兽。”他唇角含笑。“即使有,也只是几只吓破了胆的虎豹而已,不足为惧。”
钟凛的动作凝了凝,不禁抬头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男人神态自若,言谈流畅,让人感觉是直率豪爽之人,但他心底却始终觉得对方身上有什么违和之处。
他皱了皱眉,在火光下仔细盯着对方,眼角的余光掠过,他注意到拴在洞内入口附近的爱马疾风显得很不安,不时呼呼打着响鼻,仿佛在警告着什么,它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这样。
一股异样的不安感让他握紧了自己的剑,他定了定神,认真的打量着对面的来客。
他只看见对面男人的身影隐藏在篝火的阴影中,模糊得像蒙着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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