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有着一双绿眼的男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一路上堵在胸口的闷气全部消散,也许那个男人是可以信任的。
寂静的夜晚,耳朵会变得异常灵敏,怀里的小妖怪在闹了一会后终于消停了,在爹爹的怀里呼呼大睡。月琼的耳边是一人平稳却粗重的喘息,还有他怦怦怦有力的心跳声。他没想到送他们出来的会是徐离骁骞,不过有徐离骁骞在娘那里,他就更放心了。事情比他预想的要顺利许多,只是……拉开披风,月琼探出头。正策马看着前方的人低头,绿色的眼睛里是没有掩饰的肃杀与暴怒。
月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这个逃命的紧张时刻,他居然伸出左手摸上了严刹的脸,然后在那人低头时,他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嘴,闭上了眼睛。扎人的胡子落在他的唇边,带着怒火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他不知道是何事让这人如此生气,难道「他」真如娘所说的,向严刹开口要他了?想到这里,月琼的心怦怦怦直跳,男子……真的会喜欢上男子?
「月琼。」粗哑的低唤。月琼的身子一颤,这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心慌。他又没有做违约之事,心慌什么呀。
「唔,小妖的老虎,就放那了?」无话找话。
夜晚的风很冷,严刹拉紧披风:「会有人照顾它。我们路上不停,若小妖该换尿布了,你吭声。」
「嗯。」左手抱紧孩子,月琼全身放松地靠在那副宽厚的胸膛里,「我眯一会儿。我和小妖都吃过饭了,不用管我们。」把大氅裹好,严刹挥动马鞭。绿眸幽深,妄图抢厉王妻、子者,杀无赦!
一道道指令朝幽国各处发出,但古年不知道,他发下的这些指令在出了京城之后就销声匿迹了。齐王解应宗在进京的半途中突然方向一变,朝安王杨思凯的封地甘临府急远前进。另一边,解留山带着他练兵的五千人马和石水的两万人马突然攻入恒王封地金州,直逼武夷府。局势瞬间明朗起来,古年召三王进京观礼不过是个幌子,他要在严刹、杨思凯和江裴昭都不在封地时,以解留山为前锋,先下手为强。
只是古年万万没有想到,严刹进京的第一天就敢叛逃出京,更没有想到被他扣押在地牢里的江裴昭和杨思凯在严刹叛逃的当夜被人救了出去,下落不明。在已经是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中,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古年措手不及。是谁在暗中帮严刹?古年首先想到了太后张嬛玉,可张嬛玉被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究竟是谁?古年已经想到了不下百种的方法折磨那个敢坏他大事的人。
哼着小曲,国师胤川在自己的国师府内自饮自乐。喝完一杯,他咂咂嘴,这偷来的酒就是好喝。他面前的烛火动了动,他放下酒杯。风吹入,他没有扭头去看,而是拿起酒壶斟满,不过这回是两杯酒。窗户关上了,有人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杯酒便喝,也不管这杯子是胤川刚才用过的。
「他们已经安全出京。有人比我快一步把月琼和孩子带了出去。」说话的人一脸的麻子。
胤川拿过另一杯酒,陶醉地抿了一口,捋捋长长的白胡子:「太后入宫前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阴罗刹』,只是入宫后就鲜少有人知道她的身分了。那人定是太后那边的人,无需担心。」
「为何一定要帮严刹?」这人不明白。
胤川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咂咂嘴:「我看他顺眼。」
对方皱眉,这老不死的会有看顺眼的人?见胤川不答他,他拿过酒壶给自己斟酒,偷来的酒就是香!
胤川用小拇指的长指甲弄了弄灯芯,也不怕被烫着。收回手吹吹完好无损的手指头,他说:「确保月琼和世子平安离开。接下去就让古年和严刹两个闹腾去吧,想抱得美人归,总得有些能耐。」
麻子脸男人听不懂胤川话中的意思,这人说话总是喜欢卖关子,他也没有多问。点点头,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接着人就不见了。胤川啧了声,起身走过去关上窗:「有门不走怎么偏喜欢翻窗?」
关好窗,他走到书柜前,伸手进书堆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桃木盒子。宝贝地擦擦干净如新的盒子,他打开,里面是一枚桃木令牌,正面很工整地刻了两个字「免死」,背面则龙飞凤舞地刻了个「川」字,下面还刻了一行小字:古幽亲刻免死令牌赠予国师大人。世人皆知太师李章前手上有一枚幽帝亲刻的免死令牌,却不知国师胤川手里同样有一块,就是太后张嬛玉都不知道。
合上盖子,把盒子放回原处,胤川在无人的屋子里低声自语:「若你小时候肯跟我学武,也不会吃这么大的苦头。这回时间紧就算了,等你回来了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居然敢不跟我打声招呼就乱跑,把我吓得短了半条命,非得教训教训你才能让我解气,你这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马不停蹄地往栗子口赶,沿途遇到了几波古年事先安排在路上防止严刹逃跑的人马。可这些平日里疏于训练,又被有心人刻意做了手脚的拦军遇到严刹马上被杀得七零八落,纷纷鼠窜。可即便是这样,严刹也没有放松,仍是快马加鞭。
一直在马背上颠簸,严小妖吃不消了。这估计是他这辈子最遭罪的一次经历。月琼是狠心的爹,在严刹几次打算停下来给严小妖找奶吃的时候,他都拦下了。只有尽快抵达栗子口,上了船,他们才能算安全。把出宫时娘给他的乳饼用热水弄成糊糊喂小妖,月琼简单地给小妖洗了洗小屁股,换上干净的尿布就马上让严刹继续赶路,不管小妖是不是在哭。就连熊纪汪、三严和徐开远都忍不住开口让月琼和孩子多歇一会,可月琼说什么都不同意。他用他那双大眼睛看得严刹也说不出原地休息的话。
把月琼和孩子抱上马,严刹用指背擦去严小妖的泪水:「父王马上带你上船!」严小妖听不懂他老子的话,他就是很委屈,哇哇大哭。月琼岂会不心疼,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心软。拉过严刹的大氅把自己和孩子罩起来,他低低道:「走吧。小妖哭累了就睡了。」
绿眸幽深,严刹紧紧搂了孩子和月琼一下,扬鞭策马。熊纪汪、五严和徐开远包括三百铁骑和两百多名死士都咬紧了牙关。这次世子受到的委屈,他们一定加倍奉还!这个时候,任缶和董倪已经带着人从码头杀入了栗子口,在严刹离开江陵时,他们就顺水北上,与掌控海上三万兵马的范文私下会合。没有人想到范文居然是严刹的人,当他们发现时,栗子口已经快失守了。
「任缶,王爷不会出事吧。」站在栗子口的城门上,董倪焦急地眺望远处。在他身边站着的任缶也是一脸焦急。「王爷不会有事,这次咱们都布置好了。就算司马骓是假意投奔,有严金和严铁在京城外接应,王爷也一定能安全离京。」
「可王爷还带着月琼和世子。」董倪恨不得带兵直奔京城,可为了大局他不能鲁莽。
任缶沉声道:「休和公升来信让我等在此等候王爷,说王爷不出七日定能抵达栗子口。他们说得这般笃定,那一定是考虑到了月琼和世子。我们再等等,若七日过后王爷还没有到,我们就杀到京城去。」
「好!」
两人站在城墙上焦急地等待,前方负责侦查的哨兵快马加鞭地从远处奔了过来,大喊:「王爷到了!王爷到了!」
「打开城门!迎接王爷!」董倪和任缶立刻朝下大喊,然后疾步冲下城墙。
站在城门口焦急地等了约一刻钟,两人看到了前方出现的黑影,立刻策马奔驰而去。伴随着轰隆的马蹄声,一道无法掩盖的婴孩哭声也随之传了过来。任缶和董倪心里一惊,没有见过世子的董倪更是狠抽了几下马屁股。
很快,两方就相遇了。严刹对两位部下说了声辛苦,就立马道:「给世子找奶,什么奶都行。」任缶二话不说转过马头就往城内奔,董倪则舔舔嘴皮委屈地说:「王爷,属下还没见过世子殿下呢。」
严刹拉开了披风,一张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泪的小脸露了出来。董倪心窝一阵酸痛,他已经是当了爹的人,见世子哭成这样,他那压抑许久的父爱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死皮赖脸地凑上去,他对那个正对他笑的人说:「公子,能否让属下抱抱?」
早已抱得手酸的月琼马上点头:「小妖一直在哭,怎么哄都不成。麻烦董将军了。」
董倪马上乐颠颠地把孩子抱了过来,见王爷没有不愿,他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拉住缰绳:「王爷,属下带世子去透透气,一会我直接带世子去任缶那。王爷您和公子路上辛苦了,属下已经备好了屋子,王爷您和公子去歇歇吧。」
「嗯。」放心地把小妖交给部下,严刹搂着月琼双腿夹紧马腹,缓慢进入城中。他到了栗子口,这天下便不再是古年的了。
小妖仍在哭,不过不是因为怕生,而是这一路上被他狠心的爹折磨坏了。董倪一边哄着一边带他进城兜风,严牟和严壮跟了过去。待会世子吃了奶后,他们要给世子洗洗,再换身衣裳,公子太狠心了!
床上,在浴桶内就已经与迫不及待的严刹缠绵了一回的月琼静静地趴在严刹的怀里,颠簸了这么几天,又激情了一把,现下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严刹仍在盛怒中,这是少有的事。他实在猜不出来在他去了娘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定是与自己或小妖有关吧,和严刹一起这么久,他的直觉还是可以探到些的。
「出什么事了?」被握着的左手突然被握疼,月琼长吸了口气,淡淡道,「这一回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去了。皇上的人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吧,我们何时上船?」
「月琼。」严刹抬起月琼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绿眸幽暗。
月琼咽咽唾沫,直觉探到了不好的事。粗糙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睛,在他的脸上停留,月琼的心怦怦怦直跳。
「古年要碰我的妻,夺我的子,甚至还要当着我的面让我看他如何碰我的妻。我若还饶了他,我就不再是严刹。」
月琼的大眼瞪大,脸上的血色褪去,不知是因为严刹话中令人作呕的意思,还是他话里令人胆寒的杀气。
捏住月琼的下巴,严刹厉声道:「你要我留下古飞燕,我允了;但古年他必须得死!没有人能在意图伤害你和小妖之后还能活下去!哪怕他是你的亲叔叔!」
「喝!」月琼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可转眼间他就被人压在了身下,嘴被胡子扎了。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月琼的头皮发麻、四肢冰凉。这人是何时知道的!这人是何时知道的!身子不管对方如何抚摸都无法冷静下来,唇部传来剧痛,他这才惶然地看去,那双绿幽幽的眼睛超乎他预料的平静。
「月琼,」没有换称呼,严刹蹙眉,「你打算瞒我一辈子?」
摇头,还是摇头,他根本就打算瞒任何人一辈子!对方眯了眼,月琼的脸更白了。
「家规第三条是什么!」
「你,你不能,送走小妖!」月琼的气势回来了一点,但也仅是一点。
「若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
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月琼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心里很乱,脑袋里很乱,全身都乱,但他记得一点:「不许送走小妖!」
严刹的眉拧成了「川」字,低头又拿胡子扎上对方的嘴,手在对方的身子上点火,然后摸上他的精致缓缓套弄。安抚了好半天,怀里的人终于平静了下来,在他的身下气喘吁吁。没有到此结束,严刹继续拿胡子扎他的身子,然后分开他的双腿,扶着自己的异禀缓缓挤入那依然湿润的地方。当他完全进去后,他在月琼耳边说:「做皇上还是皇后,你选一个。」
大眼又瞬间瞪大,在严刹不等他的回答就在他体内冲撞之后,他马上抱紧严刹:「古幽已经死了!」他是古幽又怎样!惊吓过度的公子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家规再补充一条!明知故犯,严刹有权把月琼做到满意为止。」
「不行!啊!」
当屋内终于归于平静后天已经全黑了,服侍月琼吃了晚饭,严刹匆匆把他吃剩的饭菜全部扫入自己的腹中,然后把睡死过去的人用棉被里了抱出屋子。屋外,部下们已经整装待发了,吃饱喝足的严小妖满意地睡在董倪的怀里,一点想念他爹的意思都没有。
「王爷,该上船了。」任缶出声。
严刹迈出步子:「把屋子烧了。」
「是!」
不一会,沾染了两人情色的屋子被大火吞没。站在船上,严刹望着京城的方向对部下下令:「让李休和公升列举古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