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 第48部分

作为一名师团内不多见的少佐大队长，水木番合一向以作战勇猛而著称，然而在陆大中如果夸一个人发出勇猛实际上就等于说这个人没脑子一样，所以水木番合一直以来也得不到重用，但是今天水木番合意外的被师团长阁下亲自召见，作为整个旅团的进攻先导，可以说水木大队身负重任。

终于得到上官赏识的水木番合暗下决心，今日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首破中国军防线！

第二卷热河风云　第八十五章　最长的一夜（一）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风雪，刚刚晋升中士的胡大海带着两名班兵祁景羿与顾鹏三人缩在距离前沿阵地一百五十公尺的“倒打火力点”内，在老虎沟阵地冰坡之前有二十个这样的倒打火力点，平时这些火力点内是没有人长时间驻守的，今晚可以说是一个特例，胡大海带着同样报名敢死队的祁景羿与顾鹏在风雪中钻进了早已挖掘好的火力点内。

年近四十的胡大海虽然名字叫大海，但是他却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见过最大的水域不过就是辽河，胡子拉碴的胡大海之所以报名参加敢死队，完全不同于顾鹏与祁景羿这样因为连长几句话就热血沸腾的小屁孩，他是为了那三十块大洋的赏格，打死一个小日本二块大洋，当官的五块，佐官二十，将官五百！

虽然看起来并不多，但是要知道围城了日本兵可有好几万，所以不愁没钱赚，而且师座张学武也是一个顶天立地说话算数的爷们，北大营阵亡的弟兄们虽然没名没份，但是抚恤金却都是翻倍的，而且直接都发到了家人的手上，即便自己有个三长二短，家里的妹子带着瞎眼老娘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所以胡大海现在不怕自己会死，他就怕张学武有个三长二短，万一长官玩完了，那大洋到哪里去兑现啊？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多杀几个鬼子稳住阵地。

与胡大海相比，学生参军的祁景羿与顾鹏则是热血沸腾，要与日军血战到底！平日口号喊得多了，此刻难免还会有些紧张。

这种倒打火力点是张学武提出来的，就是利用地形地势，在冻土上掏一个上面小，下面大的暗堡，不过射孔是朝想自方阵地一面，用于射击敌军进攻部队的背后，战术确实是非常不错的战术，但是需要的却是抱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精神的精锐死士才行。

每个倒打火力点都配置了一支P18冲锋枪，一挺捷克造轻机枪和一支毛瑟标准步枪，胡大海在过来的时候多留了一个心眼，多带了足足两箱子子弹，胡大海唯一遗憾的是没看见那个小白脸排长展阳去的那个火力点，他恍惚的记得展阳也多扛了几箱子子弹？

被胡大海惦记的展阳老家就在南京，是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的毕业生，能够来新编第一师任职展阳实际上有点郁闷，他的目标是教导总队，但是偏偏却分配到了新编第一师这支刚刚投靠中央不久的地方派系部队，大量的基层军官就是用于加强中央政府对军队的控制。

对于地方派系部队一向微微有些成见的展阳在来到新编第一师后却发觉这支部队内部的风气正派得根本不象国军部队？堪比教导总队的严格训练与新式的战术训练让他耳目一新？难道这里的德国教官要比教导总队和第五军的还优秀不成？后来展阳才知道哪些原来都是出自师座之手。

之后部队开抵承德驻训演习，大量的实弹演习让展阳不得不佩服张学武的治军之道，虽然这个张师座的外界口碑不算太好，尤其生活作风问题非常严重，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张学武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的操守，这一点让展阳敬佩得五体投地。

此刻，鼻正口方浓眉大眼神情认真严肃的展阳，正借着阵地方向的探照灯的灯光用铅笔头写着一本日记，他从小就有记日记的习惯，自从入伍从军之后更是坚持不懈，发觉有些冻手的展阳只得草草得收起铅笔头，将边缘磨损的很严重的日记本小心翼翼的揣回到怀里，展阳从来没有想象过，他的这本日记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会引起多么巨大的轰动，乃至一股研究学术热潮几十年经久不息。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奇怪的声音引起了展阳的警觉，他示意火力点内的其他二名士兵提高警惕，不过一会，一批黑乎乎的人影同时卧倒？探照灯扫过之后又立即爬起向前，厚厚的风雪将冰坡所埋没，原本很难站立的冰坡如今也可以站立行走了，不过在雪地之上的行进自然也是异常艰辛。

“日本人上来了！”展阳挨个趴着耳朵告诉自己的两个士兵，用自己的大衣裹住机枪缓缓拉动枪机向后推弹上膛。

滑动自如的枪机让展阳深深的松了口气，在这种生死紧要关头，宁可自己冷一些，也要让武器保持最佳状态是一名军人的本能，展阳虽然没有参加过实战，但是战斗经验交流会却是逢会必到，师部参谋处下发的注意作战事项他也牢记在心，据说其中很多都是师座亲自撰写的？

展阳十分迷惑？师座也没打过什么仗，为什么他制定出来的训练大纲和作战指导让德国顾问都无比信服！但是眼下展阳已经没有心思在琢磨这些了，重重叠叠的人影一直从他的倒打火力点附近经过，甚至还有日军从上面踩了过去，更有甚者一个日军机枪组将机枪架到了他们的头顶？

展阳拿出了一枚手榴弹，已经置生死于度外的他慢慢的拧开盖子握住拉火索，等主阵地开火之后，先解决头顶的日军机枪，然后在狠狠敲那些趴在不远出扭动着屁股向前匍匐前进的日军兵。

与展阳同样即紧张又兴奋的还有胡大海，因为胡大海看见了一片一片如同波浪一般的大洋跑过去，如果自己多报了十几、二十个战果，长官也不介意吧？现在东北逃难的人那么多，取个婆娘应该不贵吧？新房子，大屁股的婆娘，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同样也是置生死于度外的胡大海对未来充满了幸福的憧憬！

而在中国守军的战壕内，士兵们沿着战壕在忙而有序的进行布防，马克辛机枪被一挺挺的抬到了工事中！弥漫的风雪使得能见度将到了十几公尺甚至更少，就连探照灯也照不出多远。

随着几十颗红色升空，马家沟侧岭方向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在老虎沟前沿匍匐前进的一名日军大尉刷的甩掉指挥刀的刀鞘，左手拿着南部式手枪向前方开了一枪，大声吼道：“前进！前进！攻击！”

在漫天的风雪中，南部十四式手枪那一声飘忽的枪声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日军士兵只是在风雪中机械麻木的跟随同伴高呼着奋力向前，没喊几声，日军士兵就不得不闭上了他们的嘴巴，因为猛烈的寒风让口腔内的唾液都几乎被冻结，冰冷的枪栓甚至能从手上粘下一层皮。

民国二十二年三月三日晚的雪夜！一场注定将被历史铭记的激战拉开的序幕！

第二卷热河风云　第八十六章　最长的一夜（二）

坐镇指挥的张学武站在沙盘之前，并没有听从李新开和黄涛的建议登上装甲列车，两人见张学武不听从劝告，也只好各自带着警卫排前往各团督战，张学武望了一眼炮声隆隆的马家沟侧岭方向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目光集中在了老虎沟和僧冠峰一线，这里究竟哪里才是日军的突破点那？

犹豫了好一会，张学武拿起了电话，很快电话一端想起了赵新宇沙哑的声音，张学武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以现有部队坚持到明天中午时分有没有把握？”

在隆隆的炮声中，张学武听到赵新宇铿锵有力的回答有！张学武满意的点了下头看了下手表道：“你团的二个营的预备队我要用一下，你要做好苦战的准备，而且炮兵团也提供不了火力支援！”

赵新宇沉默了一会大声道：“请师座放心！我第三团全体将士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张学武放下电话后，将目光转向了枪声激烈的老虎沟方向，既然马家沟侧岭响起了炮声，他就也稍微的安心了一些，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敌人没有义务通知你他们将要进攻哪里，除非敌我实力相差过大，为了震撼敌胆，打击其的士气，故意指出进攻方向，以求得一击而溃的效果，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军事上，都能起到非常不错的效果。

而当前，老虎沟与僧冠峰直线距离在七十五毫米口径野山炮射程之内，所以日军不会同时强攻两个支撑点，日本人的目标是老虎沟还是僧冠峰那？张学武站在沙盘前苦苦思索，他现在集中了五个加强营的兵力待命，准备趁着日军攻击乏力的间隙配合二个战车连进行一次大纵深突击，给日军第十四师团以重重一击。

最后，张学武的目光落在了老虎沟的位置上，相对于僧冠峰几乎四十度的陡坡，和狭窄的正迎面，似乎老虎沟更容易进攻得手，而且一旦攻陷老虎沟，那么僧冠峰的后侧方就全部都暴露了出来，日军甚至用重机枪就能封锁通往顶峰的小径。

张学武给炮团团长张天鹏打去了一个电话，命令他将三个炮群的火力全部集中给老虎沟方向，务必要给骄横的日军进攻部队以当头一棒，打掉日军的旺盛的士气。

而在老虎沟阵地一线，重机枪发射出的曳光弹如同火链一般抽打在日军密集的进攻队形上，正常的重机枪弹链都是每隔五发才会有一发曳光弹，但是在为数众多的重机枪中，就要有一挺机枪几乎使用的全部都是曳光弹，这挺机枪被称为火力指示机枪，它发射的曳光弹在为迫击炮、炮兵观察员和步兵直射射击方向和目标。

往往这挺指示机枪最容易遭到敌方的火力摧毁，比如在工事中倒下的六、七名射手的遗体，大部分全部是面部与前胸中弹，日军的特等射手即便在这样的风雪夜晚，依旧可以通过机枪的喷焰准确的命中目标。

日军士兵呐喊着，跌跌撞撞的费力的顶着风雪发动一波又一波似乎没完没了的攻击，呼啸的大风让日军依仗的利器掷弹筒失去的作用，日军只能奋力的突击冲到十几公尺的距离上投掷八九式加重手榴弹。

在一波波的榴弹爆炸的火光中，日军士兵痛苦的跌倒在雪地之中，钢盔与残肢断臂飞起十几米高又落回了地面，而日军的支援炮火也精确的落在了中国守军前沿阵地之上！

轰！一枚七十五毫米山炮榴弹命中了一个轻机枪掩体，一挺捷克造轻机枪变成了零件散落在一旁，扭曲的枪管上还缠着副射手的肠子，两名面目全非的机枪射手变成了残缺不全的焦炭冒着黑烟。

日军的炮击给守军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是守军前沿依然凭借着凶猛的火力稳如泰山，日军的进攻几乎没有任何间隔。

在中国守军射击的弹幕中，日军如同靶子一般不断的被射中扑倒在地或者翻滚的跌倒，但是随即又有人踏着尸体迈着大步继续扑了上来，往常打二百五十发弹链需要加水的马克辛重机枪发射七百五十发三条弹链才加一次水，冰冷的风雪夜让这场大混战变得无序起来。

日军一波一波的攻势似乎没有尽头，第一团指挥部内的许国辉脸色并不好看，核心阵地、左右两翼都遭到了日军不分主次的猛攻，日军的炮火与我军的拦截炮火都在相互轰击，前沿日军的弃尸已经几乎堆成了一道掩体，日军士兵在同伴的尸体中缓慢的推进，不时落下的炮弹在收割着日军士兵的生命的同时，也将尸体炸得支离破碎。

许国辉在指挥部内黑色脸看了看手表，从日军进攻到现在激战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前沿阵地已经数不清击溃日军多少波次的攻击了，右翼阵地李亚炳营由于地势较为不利，数度被日军突破，李亚炳率领手枪排身先士卒几次将日军反攻下去，据说李亚炳本人也多处负伤，阵地还在守军掌握之中。

许国辉战前加上收编汤玉麟部一同有经过加强的七个营兵力，之前他已经从部署在二、三线的三营和四营各抽调了一个连用于加强一线核心阵地的一营，李亚炳的二营负责的右翼与五营负责的左翼也从六营、七营分别抽调了一个连进行加强。

现在许国辉手中的预备队只有六个连加团警卫连了，掌握好五分之一的预备队，张学武的嘱托让许国辉微微有些犹豫不决？最终，许国辉以团副司马奇带领六营二个连的预备队前往右翼增援李亚炳二营。

随即，许国辉用力摇动了几下话机手柄，但是耳机中却是各种杂音！

许国辉皱眉眉头将手中的红蓝铅笔一丢，吩咐团参谋上葛为民道：“师座来电话你接，告诉师座我去二、三线阵地视察情况去了，没我的命令预备队的一兵一卒也不能动。”

没等葛为民反应过神来，许国辉拿起一支P18冲锋枪，枪口向上哗啦一声拉动枪机退弹上膛，一边走一边嘀咕道：“奶奶的，电话线都给老子炸断了，看来小鬼子是玩真的了！姥姥的小日本王八蛋，不让老子好过，老子死也叼他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