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圆圆有点逆来顺受的样子,她从存钱罐里出来,瘦弱的手臂轻轻的搂着我的脖子,小声的在我耳边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见爸爸啊。”我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邪恶。
圆圆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想爸爸,爸爸对我很好,爸爸……我得了很严重的病,爸爸为我到处求医,甚至给人跪下,求一片能治好我的龙鳞,后来我还是死了。”
是啊,我爸对圆圆好的没话说了。
可我爸,吝啬的甚至不肯为我付出一点点的父爱,我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头。一句话也没有接下去,任由圆圆就这么抱着我。
我们一行人,去的是百色,中间还要转机,麻烦的要命。
到了地方的时候,早就是人困马乏,我们住的是机场酒店。我没法给圆圆准备的太丰盛,随便买了一只茶叶蛋,点了香让她吃。
圆圆听说要见爸爸,惨白的脸上带着兴奋,那种幸福的表情,让人完全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鬼魂的阴郁。
我甚至都不忍告诉她,我们这次去广西和滇南的边界,是为了找她爸的晦气的。
从百色出发,去苗寨是租了一辆越野跑车,开车过去的。我们一行人都是轻装上去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带了压缩饼干和水,数量不多但是能维持个一两天是绝对没问题的。
玄青开车,那根本就不需要休息,开了一天一夜沿着国道一直开到了一处密林的的附近。再往下开,那就偏离了要去的地方,只能下车徒步去。
这附近是喀斯特地貌,密林的植物很像是雨林,但是严格来讲还不算是雨林。
但是在密林的深处,有一种地貌叫做天坑。
天坑当中往下几百米,却别有洞天,里面的植物是标准的热带雨林里的植物,里面有大量的远古动植物。而且面积非常大,大到现在找到的天坑当中,还有很多人类无法涉足的地方。
如果算上这些区域,也许我们国土的面积就不止960平方公里。
苗寨寨主说,天坑当中是存在有古时候的生苗寨,据说神秘的蚩尤墓也在天坑当中,而苗寨寨主所在的寨子则是熟苗寨。
生和熟,代表的是文明进程的程度。
就好比说,熟女真和生女真,一个茹毛饮血,一个已经和喊人一样学习汉字,吃熟食。完颜阿骨打,所在的部落就是熟女真。
天坑中的生苗寨,就是纯天然的,远古部落一样的存在。
我们要进熟女真的部落,要经过几片密林,还有山峦才能到达,那也是一个远离现代文明的地方。
一路上,虽然在身上涂了寨主给的驱蚊液,但是还是觉得有很多小虫子朝我们靠近。林子里的地上,有很多的藤蔓,也有泥沼。
我姥爷在途中,就一不小心踩进去过。
还好这里随便都能拽到藤蔓,所以可以利用藤蔓把人拽上来,只是人上来以后浑身都是淤泥。淤泥上面带着严重的尸臭,也不知道多少动物和人类死在了里面,淤泥带在身上走是很不舒服的。
所以,耽搁了时间去找水源,把我姥爷身上的泥洗干净。
玄青在这片林子当中显得很无能,他皱着眉头,每次遇到危险,反应都慢了半拍,而且时常的脸色发青。我有问过他原因,他说密林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抑制他的进入。
如果是从前,他会选择避开。
但是现在,我和他一起进入,他就要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
“姐姐,小心脚下。”我们在树林里行进的时候,圆圆忽然高喊了一声,然后我的脚就踩到了树丛里的一滩柔软。
我还以为自己也踩进了泥潭当中,心里面都凉了半截,这附近可没有水源啊。
要是在为了我去寻找水源洗澡,那行进的速度,可是要慢上许多。但是没想到,我用力的一蹿,居然跳起来,而没有陷下去。
鼻子里面传来了一股冲鼻的味道,这一次玄青他反应很快,一下就警觉起来,挡在了我前面。
他缓缓的蹲下颀长的身子,翻开了草丛。
我看到长满了无数奇花异卉的草丛里的那个轮廓,只看到了白花花的一个轮廓,捂住了唇,小声的问他:“是不是死人?”
第49章 摸金校尉
我在问的时候,已经侧着抬起了脚瞄了一眼鞋底,看看刚刚到底踩到了什么东西。运动鞋的鞋底除了一路走来踩在脚底的泥。就是刚才新踩上去的,黄色的粘液。
如果是寻常肉眼,可能并不能看到黄色的粘液有什么异常。
可以我的目力去看,恰可以看到粘液之中,爬满了许多细小的虫子,这些虫子应是蛊虫无疑了,因为我中的冰蚕蛊忽然变成了一种莫名兴奋的状态。
冰蚕蛊认主,成为我的本命蛊。
我是能够感觉到冰蚕蛊在我体内的任何异动的,此时此刻,它在的身体里四处的游走,甚至几次钻出喉头想要蹦出来。
草地里的,不是个死人?
我一眯眼睛。换了个角度去看草丛里的东西。人形的轮廓,好像连衣服都没穿,身上只有几缕朽烂的布料。裸露的皮肤近乎透明,隐约间可以看到皮下好像有很多黄色的椭圆形的东西遍布。
腹腔的位置有一个破口,刚好是鞋底的形状。好像是我刚刚一脚不小心踩到的地方。那尸体腹腔上面的皮肤好像是纸糊的灯笼一样,我这就轻轻一下脚,居然给踩破了。
尸体的腹腔里面没有内脏,是大大小小的黄色的蛹带着粘液流了一地,我的鞋子一脚踩下去之后。大概是踩碎了一些脆弱的蛹,所以鞋底上才会沾了黄色的粘液。
这尸体好像是被黄色的蛹给填充满了,泥地里还有数十只被踩烂的,只剩下空壳子,黄色的液体流了一地的虫蛹。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忽然就开始颤抖起来,感觉喉咙里面有一股寒气,我脑子里一瞬间就回忆起了我姥姥那只大黄猫姜姜。
那只猫也是,全身只剩下一层猫皮。
其实身体里面早就没有了血肉,完全被黄色的虫蛹占满了。如果我当初体内的蛊毒没有解,现在也和地上这具尸体是一个下场。
我的手心都起汗了。那件事情对我来说不可能没有心理阴影。没人能接受,自己死后的样子。会成为蛊虫的宿体。
“是蛊尸,应该也算是死人的范畴。”玄青看了一眼草丛里的东西,然后蹲着用纸巾帮我的鞋底擦干净,我感觉玄青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暧昧,甚至感觉苗寨寨主和我姥爷的目光都在灼灼的看着我。
我用力的抽回脚,低声道:“玄青,你干什么嘛。鞋底反正已经很脏了,不用擦的。”
“宝贝,听话,别动。这东西腐蚀性很强,和强酸差不多,最好能擦掉,以防万一。”玄青紧紧的抓住我的脚踝,小心翼翼的擦拭去我鞋底的粘液。
强酸,我们生活中最常听说的就是硫酸。
好在我鞋底上有一层踩实的泥土保护着,否则让鞋底和腐蚀性很强的液体直接接触,那就麻烦了。就现在的橡胶制鞋底,很容易就腐蚀穿的。
我低首看着玄青轻柔的动作,脸上不自觉的有些绯红,“这里怎么会有蛊尸呢?而且好像……好像和我中的蛊毒一样,是我爸来过吗?”
我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不确定,手指有些发凉,躲在背包里瓷娃娃的圆圆忽然飘出来,她也呆呆愣愣的看着那具尸骨,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我不知道当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魔王的时候,内心深处到底有怎样的感触。
我姥爷也蹲下来去看草丛中的那具蛊尸,他口袋里居然随身带了一只镊子,随手就用镊子捻起一片尸身上的布缕,“不能确定是不是王明德来过,这是一具尸首,身上的衣料看着像是丝绸,应该是老坟里面的尸体,不是最近才中蛊毒死的。”
圆圆这个时候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她的表情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她似乎刚刚才意识过来我们来苗地的目的,颤声道:“如果是爸爸做的,你们是不是会伤害爸爸?不要抓爸爸,好不好?爸爸……很疼爱圆圆的。”团乒丽圾。
疼爱圆圆……
疼爱她有什么用,法官不会因为犯罪分子疼爱自己的私生女,而轻判犯人。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了圆圆的话,圆圆就像被孤立起来一般,只能自己哀伤的掉眼泪。她把自己的眼珠子,都哭的掉在了地上,都没有人去同情她。
“呃……在古苗地,是有给活人中蛊随葬的习俗。不过都是给王侯贵族准备的,这些随葬的蛊尸也会随葬进陵寝当中。”苗寨的寨主摆了摆手,接着我姥爷的话解释道,但是说了一半,他似乎有想到了些什么,皱起了眉头,“但是墓中陪葬的奴隶,怎么会出现在密林里?”
对啊,陪陵的死人怎么会出现在密林里?
难道是自己活过来,然后从陵寝当中爬出来的?
我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心里知道滇南广西一带,属于喀斯特熔岩地貌,地下水脉复杂。所以,一般地下王陵都容易渗水,或者被水淹了。
通常考古出土的墓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比如穹顶受到流水侵蚀坍塌,犹豫流水的深入,随葬品眼中损坏等等。
尤其是遇到地下河水改道,原本没有河流经过的地方,被河流流经,整座墓葬都被流水淹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在这里,还是有很多先民选择树葬,或者天葬。
我们并没有因为在途中遇到蛊尸耽搁的太久,差不多确定了一下方位,就一起进入密林的深处,很快就从黄昏走入了黑夜。
密林的深处极度的恐怖,所有昼伏夜出的东西都在这时候出现。
刚一入夜,立时就能听见夜枭冰冷猖狂的笑声,在密林当中回荡。夜枭的眼睛在黑夜当中格外的明亮,它扑腾着翅膀在树与树之间来回的游荡。
还有很多栖息在树洞里的毒蛇,这时候也都爬出来,发出阵阵古怪的嘶鸣声。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古怪的叫声,也分不清出是人是怪。里面能见度很低,而且起了雾之后,寂静的深夜连手电筒都照不穿。
甚至眼前一花的时候,还能看到数道诡异的白影,从跟前掠过。更给这样的夜色,添加了无数的离奇和诡异。
好在天空明月高悬,北斗七星排列清晰,很容易就能够辨别我们行进的方向是否正确。因为有玄青带路,所以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我们也依旧在前行。
苗寨的位置再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我姥爷已经累的依靠在一株树上,低低的喘着气,“老兄,我记得以前渡江去苗寨很近,不需要走老林子就能到。这应该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才能到吧?”
“我也是接到马兰和马花的消息,才知道不能走水路。其实走水路,要到旁边的现成只要四五个小时,那是很快的。毕竟我们苗寨,和外界的联系也是十分频繁的。”苗寨的寨主用腰间的匕首将周围的植被都清楚一遍,好像是准备暂时在这里安营扎寨,“先休息一阵吧,我看曾老要走不动了。还有这位玄青先生,脸色一直不好,是不是林子里的瘴气影响?”
感情说我们走的这一段路,纯属是被苗寨寨主带的绕了远路。他带我们绕远,一直都没说明情况,这时候才说是走了远路。
这让我心里面产生出了一丝狐疑,这个人我姥爷口中的老赵,也就是苗寨的寨主。他从在四九城开始,就好像有意无意的将我往这整件事情上推。
最终,让我和我姥爷一同踏上了来到苗地。
这中间好像全都是我自愿的,但是细细一想,却又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他甚至发现了玄青进入密林之后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玄青是受瘴气影响我都不知道。
我和我姥爷,却不受瘴气影响。
玄青是灵体,如果那抑制玄青力量的是瘴气,苗寨寨主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看出我受了瘴气影响?”玄青本来在前面带路,大家都停下来了,他淡笑的转身浑身上下都是一种从容不迫。
他的手用力的就搂住我的肩膀,锐利的目光直视着苗寨的寨主。
苗寨的寨主被玄青的目光看的身子一阵,脸上不知道怎么的就闪过了一丝畏惧,他故作镇定的低头用杂草和燃料整理出一个火堆来。
火焰被点燃了,他才抬起头来后知后觉的解释道:“你别见怪,我就是关心你。密林当中雾气大,植被茂密。王小姑娘和曾老也有可能被瘴气所伤,我刚刚说的时候漏讲了。”
他这样说话,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看来这个苗寨寨主极力让我来此处,的确有什么阴谋在里面,我甚至怀疑他和我爸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甚至说是同伙。
这样一来,我们这一行人岂不危险?
三月天,在这一带算是比较温暖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