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候才感觉一阵刺麻的疼痛传来,差点没把我疼晕过去。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点了点头,让我舅舅开车送我去医院。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痛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副驾驶座上的皮垫子,被我咬着牙生生的抠破了一个洞,也亏得我忍着疼没喊出来,这一路上都很顺当。
在我的世界里,充斥了间歇性的黑暗和模糊。
我周遭物体的感知能力下降了许多,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很冷的世界,冰冷冷的。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在抱着我,冲进医院的急诊室。
应该是我老舅,他看到我晕倒了,一定很担心我吧。
我想着想着,就连思维都变得很疲惫,反应也迟钝了许多。等到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的漆黑,清冷的一袭月光照进来。
月光将硕大的玻璃窗框的影子,印在了地板上。
窗外面的景色好生的陌生,不是我家的,也不是我舅舅家的,我应该是在医院里住院了。这里面,是我最不熟悉的病房。
其他床的床位都是空的,好像暂时还没有别的病人入住,让人感觉到无比的空荡。还好耳边一声又一声的鼾声,十分的响亮,划破了这诡异的寂静,缓解了几分人内心深处紧张的情绪。
我在昏暗中看了一眼,我舅在病床旁边睡着了。
我的心放了下来,刚想转过头来,继续睡觉。这病房外面一遍又一遍的开始又一个奇怪的女生喊我的名字:“王琼……王琼……姐姐……姐姐……”
姐姐?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喊我姐姐?
是圆圆吗?
这么多年没见了,她的声音成熟了好多,我都快听不出来了。
“姐姐,你快过来……姐姐……你快过来……”貌似圆圆长大以后的声音继续在叫我,我心里有些毛了,情不自禁的顺着声音去看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模糊的身影,她长长的头发遮了两颊,让人看不见她的容颜来。我心口一缩,推了推我老舅,他居然没动,身子也冰凉凉。
我老舅,他……他好像咽气了。
我忍住了心中的悲痛,愤怒的看向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病房当中?我舅舅也是被她害的吗?
那个女人发出了笑声,那笑声凄惨无比,让人不寒而栗,“姐姐,你不跟我走,你舅舅他就真的行不过来了……”
她说完,就顺着廊道跑出去了。
我……
我发现床下没有鞋,只能光着脚丫,提着打了石膏的臂膀追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把圆圆抓到了才能知道!
医院的地板,是那种冰冷的瓷砖,光脚踩在上面都有钻心刺骨的寒意。
她的身影就这样失踪在了医院的厕所里,我抬脚埋进去,发现地上是一地的玻璃渣子。这些玻璃渣子一看就是药瓶子碎了的,或者是试管碎了的玻璃渣。
我要是踩上去,估计得染上一身的病毒。
我收回了脚,目光在厕所里一扫,还要防止后面有人推我。
就在我的眼前,洗脸的水槽中,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她被我背对着我。下半身被人活生生塞进槽中的下水口中。
那下水口只有手臂粗细,人的下身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塞进去的,一片的血肉模糊。
这……
这是一起谋杀啊!
血液顺着这个女人的身体,从白色的染着锈迹的水槽上的瓷砖,就这么缓缓的“一滴,两滴,三滴……”的流在地上。
这窗外,疏影婆娑,树干上还站着一只黑色的老猫,黄橙橙的眼睛看着我。
我感觉身后一道影子在慢慢的靠近,虽然还打着石膏,却迅速的就转身一闪。那个身影没推成我,推到了空气,还被我一脚踹在屁股上。
这一下,黑影是脸着地的趴在了满是玻璃渣子的地上。
我就知道,会有人想在后面推我,没想到真的来了。这走廊上的监控探头,怕是也被他们破坏了吧?
窗的猫忽然受惊逃跑了,我也没注意摔进那堆玻璃渣滓里的是谁。就见到从黑暗的夜空中,飞来了一定红色的轿子。
轿子是由一群手短脚短,一声黄色皮毛的黄鼠狼抬着。
轿子前头还和之前在小树林里遇到的一样,有举杆放鞭炮的,也有吹唢呐和喇叭,敲锣打鼓的都有。
这顶轿子,就这么穿过了紧闭的窗户,落到了厕所的地上。
第6章 婴啼
那些敲锣的,放炮的虽然看起来很喜庆,但是好像为了配合医院的气氛。都变得很安静。光见着敲锣,吹唢呐,放鞭炮,却听不着一丝一毫的声音。
当大红的花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硕大的黑影投射在了水槽中的那具护士的女尸之上。已经死了的护士,她就这么猛然间一扭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里面只剩下眼白的部分,红色的舌头伸的很长。
口角里面流淌着血沫子,嘴里面的白牙全都染上了红色的血渍。她正用手撑着水槽,好像是想让自己的尸身脱离下水口的控制。
我看的心惊胆颤的,这时候看个白脸的老太太姗姗来迟。老太太身后一拍护士的脑袋,那护士的脑袋就这么“咔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沿着地上那些碎玻璃渣滚了几圈。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断了头的脖子上的腔子没流多少血,身子终于彻底停止了挣扎,僵在了潮湿的水槽中的下水管里。此时的安静中。只能听见水龙头滴在水槽瓷砖上,“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老婆子来晚了,让夫人受惊了。”白脸儿的老太太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她冲我鞠了个躬,慢慢的走上来。顺脚还在刚刚被我踹到了玻璃渣子中,此刻扑倒在地上,准备要挣扎着起来的那个黑影的脑袋上踩了一脚。
又是“噗”的一声,这人好好的脑袋瓜子,就像西瓜一样被踩爆了。脑骨碎裂的声音十分的刺耳,红白相间的液体爆了出来喷了有十几厘米高。
然后,才从他脑袋的裂缝中流出了红色。白色的各种恶心的物质。
空气中充满了新鲜脑浆子,还有浓重的血腥的味道。
这个老太太,她好像真的是来帮我的,可是手段真是过于凌厉狠辣。而且,此时此刻我根本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人是鬼。
要是我落在她手上。指不定下场比这两个人还惨呢。
我的背上起了一层的白毛汗,倒退了一步,准备光着脚再跑回去。我不着急着逃跑,我是想看看我的老舅,他到底是暂时没了呼吸假死,还是……
还是真的已经被人给害死了。
老太太跟在我的身后,好像如影随形一般,她老迈的声音说道:“夫人,上一次没能让您过门,这一次您以为还能再走得掉吗?”
我身前忽然又出现了那天晚上在小树林里面出现的,红衣服没有脸孔的女人,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我的身子就好像冰雕一样,僵在原地动不了了。
而且,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老太太一弯腰,将我背在了她的背上,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在医院悠长而又昏暗的廊道中。我在她的背上。可以嗅到她银白色的发丝里面,是一股浓重腐尸的臭味。
等到她穿过了走廊,步入了厕所之内。
银色的月辉下,那个老太太银白的头发有一层光芒,但是她的头皮竟然是黑的。里面进进出出的钻满了白色的蛆虫,这些蛆虫在发丝之间爬动的,让人着实是想吐啊。
可是我动弹不得,只能保持这一个姿势,甚至不能改变视线的角度。也只能是强忍住心中的恶心,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在这种危险的,落在敌人手上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因为害怕而闭上眼睛。就算是死我也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做个明白鬼。
到了红顶的花轿前,她把我放进了花轿当中。
等到轿子的轿门一关,我身子歪斜坐在轿子里面,轿子颠簸起来了,应该是重新被那群小黄鼠狼给抬起来了。
没想到我这么重的一个大活人,加上一顶红色的花轿,它们也能抬起来。
清风掠过脸颊,吹开了花轿上红色的帘子。
我看着帘子外面黑色的夜空中无数的星辰,心里呆愣愣的想着,它们会把我带到哪里去。是和梦里一样,把我送去闹鬼的四合院里和黄鼠狼精成亲吗?
但事情没有想得那么简单,从我的座位底下突然就钻出了好多黑色的小影子,毛茸茸的手啊,身子啊,在我身上上蹿下跳的。
这些小东西居然就这么把我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一时之间,我就觉得周围寒气逼人,阴冷的寒风把人冻的迷迷糊糊的。
我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这些黄鼠狼不会想在花轿里面洞房吧?人和动物,怎么可以能结合到一起。
我脑子已经彻底风中凌乱了,可是这时候动弹不得,那只能够任人宰割。莫名之间,我感觉冰凉的身子又逐渐暖和起来。
原来是这群小东西又给我套上了一身红色的喜服,盖上了盖头。
这些个小东西那估计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动物了,那不仅会抬着轿子飞在夜色里,更能主动的帮人换衣服,成了名符其实的家仙。
可是仙,那都是做好事儿的。
可这些黄鼠狼,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主,哪儿能叫仙啊。我看多半就是群妖怪,我要是个会捉妖的茅山道士,哪儿还有这些黄鼠狼威风的时候?
我在心里面意淫着对付这些黄鼠狼的招数,花轿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轿子的门被那个白脸的老太太打开了,她深深的一低头,嘶哑的嗓音淡淡的说道:“夫人请下轿,您已经可以动了。但是,你不要想着逃跑之类的事情,因为你怕不掉的。”
“这是哪里?”我小声的问了一句,耍横斗狠那也是要分场合的,现在被人强行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服了软,不会主动往枪口上撞。
老太太似乎也看出我,没傻到要硬碰硬,精明的笑着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转过身去,慢慢的就走远了。
这到了她的地盘儿,她都不怕我逃跑了。
我的脑子里暂时也断了逃跑的念头,心想着接下来的一切见机行事。我走出轿子,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漆黑一片的天空下,是座好像荒废了很久的老宅子。
老宅子复式三层,打开的窗户里,有三两处零星的灯火亮着。
墙上漆黑的砖石上,布满了青苔。
上面种植游走的爬山虎全部都枯败干死,还有好几处的窗子破破烂烂的连个玻璃窗都没有,活脱脱的就是座鬼屋。
我朝后面看了一眼,后面是个有些破败的花园,这个季节这么寒冷,居然开出了一朵娇艳的和玫瑰很像的花朵。
黑暗中,也分不清出到底是玫瑰,还是和玫瑰相似的品种。
花园之外,被一圈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围住了。那铁栏杆看似十分的陈旧,可是中间的间隙很小,也很高。
我想要夺路而逃,成功逃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些黄鼠狼和花轿,在就在我这一转头的功夫里面,散的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是跑到了宅子里面,还是去了花园的其他地方。
阴冷的风吹的我浑身发怵,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我左手边整条手臂都打了石膏了。只能用可怜的右手,紧了紧衣领,步伐沉重的就迈上了进去宅子的阶梯。
我脚上穿的绣花鞋不知道到为什么十分的合脚,每走一步都很轻快,逐渐的就已经到了那座鬼宅一般的宅院的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面黑暗一片。
我到了临门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好像这门缝里面吹出了一股古怪的阴风和邪气。我看了一眼外面的栏杆,和空无一人的花园,脑子里面忽然就改变了主意,想从这里面逃跑试试。
“夫人,您还是请进吧。老婆子说过,您跑不了的。”一只黄鼠狼的带着黄色皮毛的手爪子从门缝里伸出来。
我被吓了一大跳,才见到白脸的老太太她把门一下就给推开了。
空旷的屋子里面一下就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孩子的哭泣声,那孩子哭的那叫一个惨烈啊,哭声嘶哑却一下刺痛了我的心。
我捂着胸口,浑浑噩噩的就进去了,脸颊上又被冰冷的液体淌过。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可笑,我被肩膀上的疼,疼晕过去了,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偏偏,听到这诡异的婴儿的哭声,我居然落泪了。
“碰!”
我身后那厚重的大门,在一瞬间关上了,四周围变得无比的昏暗。
第7章 你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被大门关上时发出的巨大的声音刺激,一下就从心疼和茫然中清醒过来。我和这个哭泣的孩子非亲非故,我难过个什么鬼?
这哭声如果是能够蛊惑人心的婴灵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