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不敢。。。”那女子的影像身形婀娜,虽看不清面貌,但依旧给人十分年轻之感,但声音却十分苍老,如风烛残年的老妪一般。
寒迁心下轻叹一声可惜,道:“你既已将我引到此处,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那女子身形似是微微颤了一下,却并未起身,苍老的声音道:“小妖在此修行,从不敢伤人害命,原以为终可得成大道,哪知道,前些日子传出了妖物害人之说,引来了法力高强的术士,将小妖打成了重伤,小妖不得已,只得求助于公子。。。”
“你怎知我能帮你?”寒迁道,“即使我能帮你,你又怎知我会帮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公子,小妖是见过您的。。。”
寒迁拧起双眉,有些惊讶。
“公子是不会记得了。。。”她似乎是笑了,苍老的声音竟柔和了不少,道,“公子,此处,您是来过的。。。”
那一年的那一日,此处还不是天元的国度,或者说天元还不存在。。。
她也还不是真正的妖,充其量只是一条有了些灵识的小鱼。
但是,即使只有一眼,她也永远忘不了。。。
“哥哥,这里的水好清呀!”少年蹦跳着来到湖边,瞪大了眼睛往湖里看,“哥哥哥哥快来,这里有鱼呀!”
“又不是没见过,也值得这么兴奋?”另一名年长些的男子走过来,道,“不要玩了,要是赶不回去,师傅会责骂的。”
“才不会呢,师傅那么疼我,怎么会责骂我?”少年浑不在意,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抓着男子的手摇了几摇,撒娇道:“哥哥,我闷了那么久,回去怕是又要闷着了,你就让我多玩一会儿吧。。。”
男子声音无奈却又带着对幺弟特有的疼宠,道:“那,只许玩一会儿,我们是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回去的。。。”
“好嘛好嘛!”少年得了兄长的允许,高兴极了,未脱衣便往湖中跳了下去,男子竟也未阻止,只是抱了胸,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笑着的。
当时的“它”躲在水草从中,瞪起了眼睛看着少年跃入水中,又看着“他”腾跃出水。。。
忽的,一双手捧住了呆呆无法回神的它,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呀,这里竟然还有小妖精呢!”
“我还不是妖精呢。。。”它呆呆地看着眼前少年的脸庞,连泡泡都不会吐了。
“怎么傻傻的。。。”少年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道:“真是傻兮兮的小妖精。。。”
少年玩了一会儿,男子催促着呀快些上路,少年只好依依不舍地上了岸,临走前,食指轻轻点在它的脑袋上,小声道:“要好好修炼呀,再见。。。”随着那食指的轻点,有什么清凉的东西流入了它的身体。。。
时光荏苒,慢慢的,荒野变了小村,又变了城镇,最后,变成了天启的国度。。。
但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它”也绝不会忘了。。。
“你。。。”寒迁闭了闭眼,嘴角浮了笑意,道:“原来是你。。。”
那条呆呆傻傻的小鱼在他的记忆中已是十分十分的模糊,但他却不怀疑她在骗他。
怪不得,这力量是如此的熟悉。。。
“那这个。。。”寒迁看着她身后的晶石,有些疑惑。
“您走后不久,此石便从天而降,落到了湖中,当时我有了您的相助,成了着湖中法力最高强的妖精,这里便成了我的洞府。。。”
寒迁走到晶石边上,伸手触抚,触手温润,几乎带着柔软的质感,心下思量了一下,也已有了答案。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寒迁道。
“小妖如今原身受创甚重,连这魂元也快要散了,能得见公子一面,原也不敢奢求其他,但这湖中尚有不少我的同族,那术士怕还会再来,到时,若能得公子搭救,小妖即使粉身碎骨,也甘愿了。。。”
“放心。”寒迁收回手,道,“你可知道害人的是什么妖物?”
她回道:“湖中众小妖有我的管束,是从不伤人的,那惑人的妖物,是湖边的柳树成精,化了女子形态,吸了那些书生精气,却让我们。。。”
“我知晓了。”寒迁点头道,“这块晶石其实已没了多少灵气了,如今你也受了如此重的伤,为何还在苦苦支撑着它?”
她的头越发低了些,声音也小了下去,道:“公子走后不久它便来了,小妖总以为它与公子有些联系,所以。。。”
寒迁摇头,道:“这块石头其实是一块落星的碎片,虽有灵气却不持久,倒还要你去贴补它。”手指轻点,石头便在他指下化成了飘飞的碎屑。
“公子。。。”她似乎想要阻止,,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石中的灵气,应该还够你支撑一段时间。”寒迁道,“现下我也没多少余力助你,你且再等等,于此好好静修,若能尽快修出人形便最好不过了。”
“这洞外那些是。。。”寒迁举步要走,却又想起了这个。
“那些,是小妖散出去的精元。”
“你。。。”寒迁哭笑不得地摇头,道,“为了引我前来,你还真是。。。算了,把这些都收回来吧,旁的,都由我来吧。。。”
“多谢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上看到一个我很喜欢的作者写的小说,用的就是天启朝,所以我来改一下
☆、5
寒迁出洞府的时候,那些光点正慢慢向洞内汇集。
本就伤重,还如此消耗,要是自己再晚来几天,“她”怕是要油尽灯枯了吧。
水下的暗流已经变了方向,正好与来时相反,寒迁心中明白,是“她”在控制着这些。
上岸时,寒迁也有些辛苦,如今的他不比从前,做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
这湖边并没有明显的妖气,那柳树精应该已经跑了,要不然,以那术士能将“她“打成重伤的本事,绝不会发现不了。
罢了,靠吸人精气修己身的妖物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妖物,还不值得他来烦心。
现下紧要的问题是那术士,他认定了这湖中妖物害人,且已动了一次手,绝不会善罢甘休,现下应只是在休养生息,预备下次斩草除根。
寒迁细细看了这湖的方位地形,心中有了计策。
“公子好兴致,半夜在湖边流连,可是在寻那美貌女子的芳踪啊?”忽然,岸边有人朗声道。
寒迁心中一惊,身子猛然晃了晃,扶住了身边的石头。
那人就在他背后,虽不算近,但也不远,他竟没有发现?
“公子可是身子不适?”那人又近了些,却还是有些距离。
寒迁定了定神,慢慢站直了,却也没有回身,道:“公子兴致也不差。”
“哈哈,”那人朗笑数声,道,“不满公子,我就是为了前些日子的传闻而来的。”
“哦,”寒迁低笑,道,“公子就不担心自己如那几位一般,被吸了阳气去?”
“呵,”那人似在冷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掩璧湖有精怪之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却从未有过妖精害人的事,怎的碰上他们就偏偏有了这桩事?若说他们清白无辜,我是不信的。”
寒迁微讶,细细一思量,不禁对这人有了几分佩服与好感,道:“公子的说法,倒是真与旁人不同,叫在下不禁心生佩服。”
那人低低笑了数声,道:“公子客气,但纵使在下让公子佩服,却始终不能得见公子面目。”
寒迁顿了一顿,忽而笑道:“公子不是刚刚才到的吧?”
“何以见得?”那人悠然道。
寒迁拂了拂肩头长发,银白月色下纤长葱白的手指与乌黑长发交映,又问道:“公子是真想见我的真面目?”
“你这么问,可是有什么见不得的?”那人的声音忽而低了下来,身子一晃,鬼魅般掠到寒迁身边。
寒迁不躲不闪,顺着那人的手劲转过半身。
“你。。。”这人生了一张好相貌,双眉乌黑,如剑般飞扬入鬓,眼眸如寒星一般熠熠生辉,兼之挺鼻薄唇,说不尽的风流俊美。
寒迁轻轻拂了一下,那人倒也没有纠缠,便松了抓住寒迁胳膊的手,道:“可看清了?”
那人摇头低叹,道:“我见你从湖中出来,便该猜到。”
“雕虫小技而已。”寒迁却也没有说谎,只是使了个小小术法,令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而已。
“那几个书生。。。”那人忽然道。
“和我无关。”寒迁知他想问什么,道,“害人的已经遁了,却累得湖中安分的小妖受苦,我今日只是受人之托,来帮他们一把而已。”
“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寒迁走到一旁折柳枝,道,“我能做的,也不多。”
“可需在下帮忙?”那人跟了过来,道。
寒迁看他一眼,道:“多一个劳力帮我做粗活,求之不得。”
寒迁也不同他客气,支使了他去湖边每隔十步便插一根细柳枝,只需小指长短,直直插入地下,使之一点不露。那人的功夫应是十分好的,沿着湖边极快的移动,只半个时辰便做完了。
寒迁心中叹了一声,想:如今的他,倒还比不上一个凡人。不禁有些怅惘。
“还需做什么?”那人应是很好奇寒迁到底想做什么,问道。
寒迁摇头,道:“已经做完了,回家吧。”
“这就完了?”那人惊讶道。
“要不然你以为呢?”寒迁呼了口气,只觉身子疲累得很。
“至少做个法什么的吧。”那人有些失望道。
“你怎知我没做?”寒迁反问。
“你做了?”那人看起来更加惊讶。
寒迁再不理他,走到一处凉亭中坐下歇息。
“你还要做些什么?”那人又跟了过来。
“等你回去。”寒迁闭上双眼,以手肘支在石桌上,手掌托住额头,道,“你也不要想了,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现下我是乏得很了,没那力气在你面前显个化雾遁去的神通,我只能等你走了才好回去,方不致录了行踪。”
那人似是没料到寒迁说话如此直接,半晌后才道:“你就不怕我害你?”
寒迁笑笑,道:“这几分看人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况且,你也不见得真能害得了我。”
“你如此说,即便我真有害你之心,今日也只能做一回君子了。”那人叹道;“只是,我还不知你的姓名。”
“寒迁。”寒迁眼也不睁,道,“寒冰之寒,迁离之迁。”
“沈风朗。”他道,“后会有期!”话毕,便转身离去。
寒迁抬起头,沈风朗已去得远了。
回了府中,寒迁毫不意外地在房中看见了本应早就回房休息的锦惠。
而锦惠也似乎毫不意外自家主子从窗子里进来,很是自然地倒了一杯茶,道:“夜寒露重,公子喝杯姜茶去去寒气。”
寒迁接过,轻轻嗅了一下,含笑道:“闻起来倒不是很辛辣。”
“奴婢见公子似不喜欢酸苦辛辣之物,特地多放了些糖,费了些心思,才把这辛辣味压了下去。”
寒迁屏住气一口喝完,道:“我还是不喜欢姜的味道。”
“公子的口味倒是和殊明公子差不多,殊明公子很是讨厌姜的味道,所以府中做菜从不放姜,生怕触怒公子而获罪。”
“你是聪明人。”寒迁另倒了一杯水漱口。
“不是奴婢聪明,而是公子从未想过瞒奴婢吧。”锦惠自去碰了漱盂来。
寒迁并不否认,道:“我本以为你还要再观望几天。”
“若非公子处处提点,奴婢确实还不敢如此大胆。”锦惠低着头,但寒迁还是能看出她与以往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有些不同,似是松了一大口气。
“我也只是赌一赌,今日你若是带了一大堆方士之流来此,我也是不会惊讶的。”寒迁坐下,道,“既知我不是你那殊明公子,便可以坐了吧?”
锦惠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想了想,还是问道:“假若我今日是带了术士来捉拿公子,公子该当如何?”
寒迁摇摇头,无所谓道:“不如何,左右不过是被当成妖孽恶鬼之流,反倒轻松。”
锦惠还是不解其意,寒迁又道:“我的来历,你不必猜,也猜不到,这壳子,确实是你家公子的,我既用了,便没想过还回去,你若是认定了我是占了着躯壳的妖孽恶鬼,我便正好可以甩脱一身牵绊,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去?”
锦惠静默一会儿,才幽幽道:“如今,我可是放心了。”
“哦,怎么说?”寒迁挑眉,道。
“公子在府中多日,应该也能看得出,着府中的人对殊明公子,畏惧害怕多余尊敬爱戴,非是做奴才的对主子不服,而是殊明公子行事太过。。。”锦惠顿了顿,道,“和奴婢一块儿进府的,有十五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