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泽理干笑着,转头又看那男人,轻声问道:“其实饭资用不了那么多。”
“我没钱,只有此物。”男人浅淡的看一眼在一旁把玩着金弹子的黎卿,漆黑的眼底里的笑容一闪而过,意味不明。
“那,我请你吃饭吧,饿了没?”米泽理想着多留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对那男人多了解一些。
男人闻言忽然一愣,茫然的摸了摸肚子,憨憨的点头:“嗯,很饿。”
米泽理笑笑,不知为什么,看到男人这幅模样,竟生出几分可爱的意思。
从上次的事,米泽理就知道男人不喜欢那些非中式的饭菜,所以特意选了做中式饭菜很出名的“庭院几许”,不仅饭菜口味很好,而且环境优雅安静,装饰也是古色古香,很有些民族遗韵。
桌上的餐盘都空的差不多了,黎卿看的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这么秀气的男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胃口,米泽理虽然很吃惊,但还是很礼貌的开口:“怎么样?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男人吃东西其实是小口小口很标准的贵族进餐的样子,姿势很优雅,但是速度却一点不比其他人慢,不仅吃光了桌上的饭菜,还优雅的擦擦嘴角,缓缓道:“甚好,适才那份笋丁闷小鸡,还有呃……那份鱼,”
“鲍鱼?”米泽理接过话头,反问。见男人点头了,笑笑:“好,等一下,我马上点。”
黎卿扫了扫两人,最后目光落在米泽理脸上,虽然那个傻子莫名其妙的送了颗金弹子给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讨厌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出声在米泽理身边小声道:“我去去洗手间。”
米泽理点点头,并不怎么注意,反而一直和男人交谈:“你现在住在哪里?待会儿我送你。”
“自有去处,无须担心。”
黎卿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心里有了一丝小小的失落,果然,这个世界,感情是靠不住的,还是只有钱最可靠!
米泽理看黎卿走远,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我有朋友是警察,他是好人,不会害你的。”
男人端着茶杯抿了抿茶水,不知道米泽理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听到了“警察”二字,忍不住皱了眉:“我很好,无甚难处。”
米泽理还想说什么,但看男人已经垂了头,似乎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意向,只能打住这个话题,心底里暗自寻思,还是告诉程勇一下,让他留意比较好。
“那算了,对了,这次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男人顿了顿,抬眼看了看米泽理。忽然蘸了茶杯里的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得写:梓秋。
米泽理探头看了看,轻声念道:“梓秋?”
“是,我的名字。”男人轻声低语,端着茶杯靠在椅背上,一时间,让米泽理恍惚,此刻在自己对面而坐的,是一位遗世独立的贵公子,屏蔽了尘嚣浮华。
山中岁月任他去,哪管世上已千年。
11月8日,立冬,B城的天阴冷的不像话,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层,像一团一团的棉絮,厚重的化不开。
米泽理靠在汽车的椅背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憔悴,折腾了半个多月的商标侵权案终于有了最终的判决,胜的很惊险,也很刺激。所以到现在,大脑还持续的亢奋,就像高速转动的马达根本停不下来。很想找个人倾诉,找个人宣泄一下无法停下来的荷尔蒙。
摸出手机,米泽理想到了那个人,梓秋。内心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很好听的名字,想着梓秋,整个人都从浮躁中平静了下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想,恐怕是受到梓秋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影响吧。自从上次吃饭之后,就再没有见过梓秋了。最可惜的是,上次分开的时候怎么都没问出来梓秋去了哪里?住在哪里?倒是自己强塞了名片给他,希望他能联系自己。
只不过过了半个多月,还是没丝毫音讯,恐怕梓秋早就忘了那个帮过他一次的自己吧。米泽理无奈的摇摇头,但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不也见不到梓秋,顿时有了阵阵刺痛。
米泽理一愣,猛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自己在干什么?就算再怎么没节操也不能对那么个情感和智商都有问题的傻子出手吧!太无耻了吧!米泽理猛然惊醒,一定是自己禁欲太久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古怪的念头。
米泽理打开电话,直接打给了黎卿:“喂,小野猫,今晚有空吗?”
“啊呀,泽理,你突然打电话来,我很抱歉啊。今天晚上我约了朋友,他过生日,我们说好了要K歌一晚上。”
不知道为什么,米泽理听到黎卿这么说竟松了口气,虽然很想放松放松,但如果不是……那个人,那其他人也就不想见了。挂了电话,米泽理笑了笑,脑子也没那么亢奋了,现在最先做的事就是回家,好好睡一觉。
另一边,隐红馆里人声鼎沸,DJ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就像跟吃了兴奋剂似的,面容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扭曲而狰狞。
黎卿盯着手机冷笑一声,随手扔在桌上。身边的男人一把搂住了黎卿,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怎么?你那个律师男朋友打来的?你就这么空口说白话,不怕他生气啊?”
黎卿斜着丹凤眼挑了挑身边的男人,柔声笑道:“什么男朋友啊?不过是玩玩儿而已,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是我男朋友。”
“别,我可当不起。还是这样好,钱货两讫,我喜欢。”
黎卿挂上冷冷的笑:“那今晚上去哪里?你家?还是……酒店?”
男人猥琐的笑笑,拉着黎卿准备离开,低声笑道:“去酒店吧,你不是说有情趣?”
黎卿笑着依偎在男人身上:“好啊。”说话间,两人穿过拥挤的人潮,出了大门。
今天晚上的夜空,格外冷冽而清寒,黎卿深吸一口气,微微有些冷,裹了裹薄薄的外套。身边的男人嘱咐道:“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好啊。”黎卿轻笑着,脸上完美无瑕的表情在男人转身的时候收敛了起来,变得面无表情。
黎卿抱紧了手臂,原地跳跳脚,无聊的四处张望,忽然眼睛盯在某处,表情露出疑惑,然只呆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跟了上去,没走两步,果然在酒吧一旁的小巷口遇到了那个人,即使是在暗处,黎卿也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那天惊鸿一瞥的傻子。
“呵,果然是你,”黎卿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冷笑:“我还当你真是清高得不得了,还不是一样要来这种地方找乐子。”
“找乐子?”梓秋偏着头,疑惑的看着黎卿。
“哼,还装!”不知道为什么,黎卿就是很不喜欢这个男人,长得一副狐媚样,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假清高的伪君子模样,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表面上高高在上清高冷傲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满脑子的龌龊下流,欲求不满!”黎卿狠狠的瞪着梓秋,口不择言的冷言冷语。
“欲?”梓秋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黎卿,直到最后他说了那句话,完美无瑕的五官上终于有了多余的表情,漆黑的眼瞳隐约有了光亮,上前一步靠近黎卿:“你有欲?”
黎卿咬着牙,有些恼怒的喝道:“废话,每个人都有欲、望!难道你没有?除非你不是人!”
梓秋皱了眉,暗暗疑惑,他怎么知道。
“你有什么欲、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黎卿一愣,继而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最后抹着眼泪指着梓秋道:“你?你能帮我实现欲望?好啊,我想一座金山,你能给我吗?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帮我!”
梓秋依旧冷冷的看着黎卿,听完之后,才勾了唇角轻笑了起来,整个面容都透出了些许诡异的妖冶。黎卿看着这样的梓秋,背脊透出寒意,微微心悸。
“我一定帮你达成所愿。”梓秋直直的盯着黎卿,神情异常认真肃然。
黎卿愣住了,仔细看了看梓秋,确定这个人真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这人真是傻子!
“切,如果你要真帮我达成心愿,我什么都答应你!神经病!”黎卿随口说了一句,便快步离开了,这人不仅是傻子,还是疯子!
梓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黎卿离开的背影,嘴角翘了翘,目光如蛇闪烁着森寒的光芒:“那么,契约成立。黎卿。“
清晨,灰蒙蒙的天还没散开,浓雾的天昭示着今天将有个阴沉的天气。
米泽理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的,惊醒的刹那顿时升腾出浓烈的怒气,今天休息,本来打算在屋子里宅上一天的却被意外吵醒了,那么如果没天大的事,他一定会杀人!
不耐烦的从床头柜上的手机摸出来,然后打开,恶狠狠的喊道:“谁啊!”
只是,在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时,米泽理就算有天大的怒气都消散了,反而在迷茫怔忡之后,猛的从床上弹起来:“你说什么?黎卿……死了?”
窗外,阴沉的天仿佛随时都能颠覆,米泽理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茫然。
黎卿住的地方是一个平民区,离米泽理的住处有些远,加上堵车,米泽理花了一些时间和力气才赶到现场。一到黎卿家楼下就看到了围观的人群还有警察拉上的警戒线,身着警察制服的人员在现场来来回回的走动,还有一些人拿着纸笔在询问周围的群众。米泽理扫了扫人群,没看到程勇,压着心底的慌乱,想要越过警戒线进入现场,却被警察拦住了:“你什么人?这里戒严了。”
“警察同志,我叫米泽理,是程队长找我来的。”
警察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他进去了。米泽理上了三楼,在一排老旧的房子面前寻找到那间熟悉的门房,依旧是警戒线还有警察守在门口。
米泽理在满口晃了晃,果然看到程勇在出租屋的客厅里,站在他对面的是黎卿合租的人,他记得是叫小卫的。除此,米泽理看不到更多的情况,所以他站在门口喊道:“老程,老程!”
程勇看到米泽理,示意门口的警卫放他进来。米泽理进屋,没有闻到血腥味,也没看到打斗挣扎的痕迹,目光落在了黎卿的那间屋子,居然还是紧闭。米泽理有些意外:“老程,我想先看看黎卿。”
程勇皱着眉,还没说话,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就过来了,是程勇那队的队员。程勇看了看身后的队员,想了想,点头道:“带他进去。”
“是。”
米泽理朝程勇点头,正准备跟过去,就听程勇补充了一句:“你做好心理准备,黎卿死的很……总之,你见过就知道了。”
听到程勇的话,米泽理心底一沉,面色变得苍白不自在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跟了过去。
男警察看了一眼米泽理,推开黎卿的门:“你自己看吧。”
陈旧的大门徐徐而开,出现在米泽理面前的是一副让他无比震撼的画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几乎堆满了兵乓球大小的铜黄色石头,像一座小山似的充斥着狭小的房间,而黎卿,就埋在这些石头里,只露出了自己的那张脸,曾经觉得很清秀的面容此刻因为那诡异的笑而变得狰狞和毛骨悚然。
米泽理仰着脖子,看着房间里的场景,张大了嘴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颤抖着声音喃喃:“为,为什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完~~
哎,好伤心,没人看,好冷啊~~~要冬眠了~~
☆、再相遇
米泽理仰着脖,仰望着房间里的场景,长大了嘴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颤抖着声音喃喃:“为,为什么会这样?”
“米大律师,我们又见面了。”从石头山的一侧爬下来一个人,米泽理僵硬着身体看着他,脑子里浆糊成一团,喘着大粗气往后退了一步,无力的靠在门板上,瞪着眼珠子死死的看了一眼黎卿,最后转过眼,再看梁海英:“他,是怎么死的?”
梁海英很能理解米泽理现在情绪,一个小时之前,他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同样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当时整间屋子都堆满了这种黄铜色的石头,根本连一根脚趾头都插不进去。所以只能加急让人清理了一些石头,才能手脚并用的爬上这座石头山,找到黎卿的位置,给他验尸。
“窒息,闷死的。”梁海英一边脱了手套一边回答:“当然,这只是初步检验,具体结果还要等把尸体清理出来带回去详细检验才知道。”
“窒息?”米泽理疑惑的看着梁海英,又扫扫石头堆里的黎卿:“是被石头闷死的?”
梁海英在笔记本上飞快的书写着,头也不抬的回答米泽理:“初步看来是的,但是整间屋子都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