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把目光投射在上面，盯得久了，便开始走神。
早上齐爸爸那张黑色的脸在脑海里浮现。
他看得很清楚，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借口说那是看错了。
那麽，那到底是什麽……
鼻腔喷出股热气，齐小年烦躁的转过头，白墙上的黄斑跟著从眼中移开，但齐爸爸那发黑的脸却没能从脑中消失。
（7）妖怪群居所 100
黑煌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饭厅里，齐妈妈正好把最後一盘菜放到了餐桌上。
看著坐在对面的人手上筷子快速的在各色菜肴和嘴巴之间来回，齐小年就觉得他起来的时间是掐算好的。
这顿晚餐比起中午那顿简直丰盛太多，就像齐妈妈之前说的，要做顿好的给齐小年尝尝。另外，从黑煌下筷的频率，不难看出味道也是相当的有水准。
不过他也没什麽时间关注对面那个人，收回视线，把嘴里的菜吞下，手里的筷子夹著另一道菜紧接著塞进了嘴巴，所谓的妈妈的菜的味道在离开了一段时间之後果然是会让人想念的。
齐妈妈看到自己的菜这麽受欢迎，很是高兴，笑得乐呵。
“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吃的。多吃点不用客气啊。”齐妈妈显然对黑煌很有好感，笑盈盈的不断往他的碗里添菜。
饭毕，齐妈妈拉了黑煌到客厅闲话。虽然黑煌这个冷脸家夥整顿饭的表现都很随和，至少对齐妈妈的话都会有回应，也没有说出呛人的话来，不过齐小年还是有点不放心。黑煌有些地方真的是太没有常识了。
速度洗好了碗，齐小年拿出苹果做饭後水果，只是太过心急，拿著刀给苹果切块时一不小心用力不准，刀锋一歪，往手指上划了过去。齐小年虽然手指缩得很快，但并没有完全避过，疼痛在皮肤上传开。
皱起眉，放下水果刀，举起手指，指侧上一条细细的伤痕，不深不长，不过红色的血液已经迅速从里面奔涌而出，快速聚成血滴并滴到了台面上。
齐小年转身拿过纸筒，抽了两张纸出来抹掉血迹，而後按住伤口。
有点刺痛，不过痛感不大，伤口被压住，很快那小小一点的刺痛也变得麻木，可以忽略掉。齐小年往厨房门探了探头，看到沙发上的两个人和乐融融，完全没有注意他这里发生的一点意外，缩回头，齐小年把被血润红了一块的纸巾丢到垃圾桶，眼睛回到手指上的瞬间，眉头再次皱起。
把手指转了转，全角度观察了一次，接著用另一只手把受伤的手指摸索了一遍後，齐小年眉间的皱痕变得更加深刻。
看向垃圾桶，那张沾了血迹的纸在垃圾的最上面，显眼得根本不用找就能看到，实实在在的证实著他刚刚受伤的事实。但是……齐小年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的伤痕却不见了。
光滑的皮肤严思合缝，别说是伤痕，就是一点皮屑也没起。
齐小年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前的手指皮肤完整得不能再完整。
“小年，水果弄好了吗？”门外传来齐妈妈的声音。
“就快好了。”齐小年放下手指回道。
拿起只切了一刀的苹果继续分割，齐小年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是心跳真的有点控制不了。
苹果很快切好，齐小年把它们装盘後拿到了客厅。
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视线却老是控制不住的转到手指上，和齐妈妈说话也老是走神。
“你是不是不舒服。”今天齐小年一天都不对劲，齐妈妈终於忍不住问出口。
“没……呃，有一点。”齐小年本来想说没有，不过顿了一下，就转了口，虽然不舒服的借口挫了点，不过他也想不出别的说法来解析自己的魂不守舍。看到齐妈妈瞬间露出的担心表情，齐小年连忙道：“没什麽事，就是觉得有点头痛。”
“怎麽突然头痛了？家里好像有药，我拿给你。”说罢，齐妈妈就起身去找药。
药很快找了出来，齐小年只好把它吃下，之後他用觉得累想早点休息的借口躲进了房，同时拉上了黑煌。
关上门。齐小年对著黑煌，想开口但又有点犹豫。
黑煌坐在床边，翘著脚，抱著手臂，对著表情苦闷的齐小年挑了挑眉。
（9）妖怪群居所 101
“那个……我……想跟你说个事。”齐小年犹豫再犹豫，最後还是开了口。毕竟事情实在是诡异，不弄明白他会不安心，但单靠他自己又想不出结果。而现在他能够找到的倾诉对象，除了黑煌，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况且，他隐隐觉得，这事和内丹有关。
“说吧。”黑煌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姿势。
“咳。”齐小年清了清喉咙，然後把他看到的齐爸爸那变黑的脸，以及莫名消失的伤痕的事一一陈述了出来。
“就是，这两件事。”说话的时候，齐小年特意把目光锁定在了黑煌的脸，希望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一点什麽，好预先做起点心理准备。不过显然，习惯一直维持著同一种表情的观察对象并不是很配合，齐小年毫无收获。
“哦。”黑煌吐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齐小年心急想知道答案，於是挨到黑煌身边迫切道：“你是不是知道，知道就快点说啊。”
黑煌这才点点头，“知道。”
这两件事都脱离了现实允许的正常情况，也就是脱离了人能够理解的范围，未知的事物总是容易让人不安，因此齐小年才会急需一个解释，现在得到黑煌肯定的回答，齐小年焦虑的心情一下子镇定了下来，感觉就像是危险的时候有个能给予你依靠和保护的存在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看著黑煌，齐小年用眼神无声的催促他快点解释清楚。
老神在在的黑煌这才慢悠悠的说明：“你的身体在吸收了内丹後发生了变化，所以，只是看到了一点以前看不到的东西，身体的素质提高了而已。”说完，黑煌看向齐小年。
困扰了齐小年一整天的烦恼就这样被黑煌轻飘飘的两句话给解析完了。
齐小年愣了愣，道：“就这样？”
“不然呢？”黑煌反问。
齐小年抬起那根受了伤但是伤口已经消失手指，定定看了半会，有种莫名的感觉从心里浮现。
虽然早就从白梅的告诫里知道，他吞下内丹後会有所变化，但这件事一直被他潜意识的忽略著。直到现在，他的改变已经具大到了表面化的程度。
看得到普通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身体的愈合能力增强到能在瞬间让伤口消失。
他已经不再是人了。
这个事实强横的摆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面对。
齐小年放下手，叹口气。觉得再想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和受不了，他转头向黑煌问道：“那我爸是怎麽回事？”
黑煌道：“沾到了煞气而已。”
“煞气？”齐小年皱眉，虽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单听名字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黑煌的嘴角勾起，道：“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凌晨一点，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细听了半会，很快就在寂静中的环境下听到了有规律的轻鼾声。
确定房里人在沈睡著後，黑影抬手招了招，另一个人影在他身後出现。两人默契的往大门走去，手脚的动作都是特意放轻了後的悄无声息。
等出了屋子，被楼梯间昏暗的灯泡光线一照，两个人才显出模样来。齐小年放松了身体，对黑煌道：“走吧。”
凌晨的街道一片清冷，有风吹过，树叶发出一阵簌簌的声响，大树投在地面的阴影上有两个人并肩快步而过，很快就走得远了。
齐小年担心齐爸爸，只闷声走著。在家里时他问过黑煌关於煞气是什麽这问题不下十次，但对方除了最开始的一句“到了医院再说”之外，就再不做任何回应了，让他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到达了医院後，齐小年并没有立刻进去。现在医院大厅里只有急诊的病人以及值夜班的医生护士，不过他要去的是处在四楼的病房。
探病的时间早已经过了，贸贸然进去很容易会被巡房的医生发现。
齐小年向黑煌道：“怎麽进去。”既然是他说要来医院的，那他应该就有进去的办法。
黑煌嘴角弯著道：“简单。”
“那快点。”看到那一脸疑似得意的表情，齐小年突然觉得不爽。
黑煌举起一根手指，伸到齐小年的面前，然後在他眉心一点，口中急吐出一个字：“隐。”
齐小年看著黑煌把手收回，呆了呆才道：“行了？”他什麽感觉都没有啊。
黑煌道：“行了。”
“可是……”齐小年的声音猛的顿住，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连同身上的衣物在一点点的消失，范围很快蔓延至全身。齐小年惊慌失措，挥舞著手脚摸索身体消失的部分，手掌碰衣服布料柔软的触感，还有身躯的温暖。
齐小年惊疑不定，身体还存在著，但是却消失不见了。
右手一紧，被握住。齐小年抬头，这才发现黑煌也同样的消失了。
“我们隐形了。”
耳边传来低沈磁性的声音。
“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到。”
齐小年额角抽了抽，虽然这个隐形法术真的很方便很有效，但他就不能先说一声吗？！！看著自己的身体消失真的是很惊涑啊！！
手上一紧，齐小年被拉著走进了医院。
走出了一米远时，齐小年才迟钝的发觉，他是被黑煌拉著。
他们两个，在手拉著手。
（6）妖怪群居所 102
手被紧握著，相贴的肌肤传递著不一样的温度，表明著此时两个不同个体的亲近。
齐小年觉得有点不自在，别扭又怪异，手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挣开。
穿梭在黑暗的楼道里，眼睛看不到在前方带领著自己前进的身躯，唯有轻微响著的脚步声在召示著他的存在。
手掌开始发热，脸颊也有点发烫，明知道此时双方都是看不见彼此的，齐小年还是垂下了头，发烫的脸颊不知是不是红了。
沈默中两人很快上到了四楼。
楼道里只开了必要的灯管，有点昏暗，很安静。
走到病房门前，没听到里面有什麽动静。黑煌打开房门，齐小年被拉著走进病房後，房门紧接著关上。
床铺上一个个都是躺著著，只有轻轻的起伏声，应该都已经睡著。黑煌撤去了隐身的法术，齐小年和他的身体从头开始重新显现了出来。
黑煌伸手往空中划了半个圆，指尖有金色的粉末挥洒而出，散布在空气里的金粉在黑暗里闪耀著低调的奢华。黑煌收回手的时候，粉末也沈淀在了房里每个人的身上。黑煌对齐小年道：“他们暂时不会醒过来。”
齐小年点点头，随後走到最里边齐爸爸的床位边上，然後看向站在身边的黑煌。
黑煌道：“煞气由妖怪的！气形成，饱含著各种邪恶的欲念。如果人沾上了，那会对精神和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至於你爸身上的煞气，那气息和罔莽的很像，应该是罔莽当初向你爸下手时沾到的。”
齐小年知道罔莽就是那个差点杀了他的蛇妖，没想到齐爸爸的倒霉也是因为他。
黑煌继续道：“不过你爸沾的煞气不多，没有威胁性命，就是身上煞气惹回了些脏东西，导致晦气缠身，事事不顺。”说完，黑煌指示道：“你看著他的脸，把精神集中在眼睛。”
齐小年照著做，全神贯注的看著齐爸爸的脸，心里想著“看到！看到！”
有一线异色光芒在齐小年瞳孔里闪过，齐小年眼睛紧盯著的齐爸爸脸庞变成了黑色。
齐小年低呼一声：“看到了！”不过就分神了这一下，再看时，齐爸爸的脸已经恢复正常。齐小年懊恼：“怎麽又看不到了。”
黑煌一直注意著齐小年的状态，当下便道：“你已经拥有了妖力，只要学会控制，就能够运用自如。”
齐小年听了眼睛一亮，道：“如果我能运用自如了，那我是不是也能像你刚刚一样能够隐形和控制人？”齐小年兴奋的想，那不就等於是超人了吗？
黑煌够起一边嘴角，道：“那也得等你运用自如了。”
这话听进齐小年耳里，莫名的觉得有种被看不起的意思，於是当即集中精神，再次看向齐爸爸。
不过，运用自如果然不是那麽好做到的，齐小年集中精神後虽然能看到齐爸爸脸上那黑色的煞气，但时间久了就会感觉吃力。齐小年试了几次，维持的时间都不长，最後还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黑煌看著坐在凳子上喘息的齐小年，道：“多多练习就会好的。”
齐小年微微讶异的看向黑煌，难得他看到自己这逊样却没有贬低自己，齐小年顿时不知道该回答他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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