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到喜欢的人结婚是这种感受,真是……太难过了。
随流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很淡定地面对这件事,可是此时,他深刻地理解了老师所说的意思……
那个人要结婚了,他将离自己远去,他的世界会进入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女人,那个女人会给他生孩子,会用自己的家族影响他,将他拉入名为爱情的漩涡。而最为痛苦的是,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做不到这些!
只是,那个身着红衣俊美无俦的家伙是个名符其实的同性恋,两人的婚礼是为政治而结合,不知道被血红色盖头掩住面颊的新娘心里会怎么想。
道贺的人统统下台之后,司仪此时上了台开始长篇累牍地说些场面话,因为司胜是个孤儿,他没有父母高堂,所以只有叶家的一众老头老太坐在那里撑场面,但在东赤,通常都是男方的家长说话,不能坏了规矩,于是就勉为其难地找了皇室的人出面主持,倒也气派。
随流看着这群人,依旧面无表情。
他在心里揣度,如果不是知道清河在皇室手里,他还真想不明白司胜为什么要结婚,同时他又暗自得意起来,因为按照他的计划,清河必定是没事的,幸好司胜还有自己这么个曾经的相好,是的,相好,来的这几天他学了不少东赤话,明白自己大概再司胜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词,相好……
婚礼在如期进行,待到司仪终于讲完长篇累牍的贺词,司胜推着新娘走了上来——新娘由于下半身瘫痪,是做在一个机关精巧的带轮椅子上,宾客们开始鼓掌道贺,周围许多花童开始纷纷撒花,然而就在此时,那些从空中落下的花瓣突然统统变成了硬冷的冰碴。
接着,发生了更为诡异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新郎从婚礼的台子上,消失了,只留下无辜的新娘茫然四顾。
与此同时,在翼族和鱼族的诡异气氛中,科夫里和海勒也举行了婚礼。
没错,之所以说它诡异,那是因为这是一场满含着爱意,并且受到众多敌意祝福的婚礼。
科夫里和海勒私奔之后,卡洛琳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追了过来,因为虽然这没有先例,但谁知道海勒离开鱼族时间一长,她会不会也变成男人。卡洛琳是很纤细的,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和曾经的姐姐一样突然改变一个性别。
于是在惶恐不安中,她近乎歇斯底里地找到了科夫里和海勒在希望大陆藏身的地方。
之后,自然是爆发了一场鸡飞狗跳的战斗。然而战斗结束之后,双方似乎都发现了这种行为的愚蠢。
海勒绝对不会伤害卡洛琳,而卡洛琳也无法下手杀死科夫里,因为那样自己心爱的哥哥海勒必定要殉情;而已经逐渐走向妻管严的康庄大道的科夫里,更不敢去动海勒的妹妹一根毫毛,所以尽管他们俩都看对方面目可憎,打了半天双方却都没有造成大损伤。
最后,海勒理所当然地成了调停人。
这时,回过神的伊萨布尔也在百忙之中来了,她虽然是最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却意外地最为开明。
谈判一阵,两位女性终于忍痛割爱,同意了科夫里和海勒这两位男性的婚事。
婚礼上,翼族和鱼族王族结婚的规矩一点没少,翼族人在空中撒花,鱼族人在海底畅游掀起不自然的涡旋。
普通的翼族和鱼族并不在乎到底这些贵族到底是谁和谁结婚,男人和男人结婚还是男人和女人结婚,他们关心的是这两人结婚能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好处。
科夫里和海勒结婚的同时,鱼族和翼族签署了百年内不行战争的条约,称为《百年条约》,并且协商能让此条约持续下去,这对于即将灭绝的翼族和鱼族是能够保证种族延续的重要条约,所以鱼族和翼族人统统参加了这个婚礼,情况堪称热闹非凡。
然而,翼族的一众佣兵们带着尴尬的表情,他们在当年好不容易适应自己所拥戴的团长喜欢一个鱼族,如今又要再一次接受对方是个男人的恐怖事实。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点困难,虽然这并不能动摇他们与科夫里的兄弟以及主仆情谊,但是……
蓝色皮肤,面容妖娆,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拥有强大的水系灵魂之术,性别为男,这样的“团嫂”……实在是……令人太不自在了。
伊萨布尔尽管别扭,也接受了这一对儿那匪夷所思的恋情。
翼族人一向粗线条,而她更是粗中之王,在纠结许久之后她就想开了。作为一个姐姐来说,她希望科夫里幸福,能跟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作为一个族长来说,科夫里是个男的,左右不影响翼族的生育率,他俩搞同性恋说到底都是鱼族该头痛的见鬼事儿。
最为可怜的是卡洛琳,她抽搐着嘴角,脸上的笑容比哭丧还难看,她怨毒地看了科夫里一眼,又悲戚地凝视着自己亲爱的哥哥,僵硬地说,“祝贺两位,终成眷属,百年好合。”然后在心里愤恨地诅咒:我诅咒你们的婚姻,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该死的流氓鸟人,拐走我心爱的哥哥,等着,我一定让你们在一年之内就离婚!
**********************************************************************
婚礼过后便是寂静的夜晚,因为科夫里不能在水中生活,两人的新房便在陆地,翼族是母系氏族,按照翼族人的风俗,儿童未成年的时候与父母亲同住,当成年之后,女儿会拥有一座单独的居所,她在居所中等待丈夫,再组建新的家庭。
而科夫里因为早早地掌了权,佣兵团的士兵们在翼族中是特殊的人,所以他有一座单独的大毡房。
海勒和科夫里此时就在这间毡房内,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他们突然发现,两人都忽略了一条很重要的事情——他们不知道男人和男人该怎么做!
科夫里,那性向是绝对正常的男人。
海勒,哦,“他”本来也是个性向正常的女人,可是自从变性之后,他又被迫要去跟女□媾,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性向正常的女人。
于是两个男人统统有点郁闷。
科夫里承认,海勒即使是异族的男性,那也是相当地妖娆美丽,他身上那种糅合了成熟和脆弱的气质比之前还是海曼的时期更加动人心弦,从这方面来讲,还是很能够引起他的遐想的,他也大概能猜出男人和男人要用什么方法来干那档子事儿。
可是……海勒似乎并没准备好。
海勒的确没有准备好。
他压根儿不知道男人和男人还能干这事儿,于是他大大地痛苦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亏待科夫里,可是又无能为力。
他是那么的爱他,却不能带给他快乐。
于是他悲戚地看了科夫里一眼,想到两人今后要这么生活,他就觉得很无望,当初科夫里要带他私奔的时候他就踌躇这个问题了,如今,显然是到了要面对的时候。
他沉默一会儿,蹦出一句,“要不……我用手帮你吧。”
科夫里翻了个大白眼,说道,“傻瓜”
春天的夜晚,月明星稀,大毡房里一对新婚傻瓜在妖精打架。
“你干什么,这……这种地方怎么能用!”海勒恼羞成怒了。
“自然可以用。”科夫里很淡定,“啧,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小啊……”
“手指头拔出去!”
“乖,很快就好……”哄骗的声音。
“好……疼。”哆哆嗦嗦的声音。
……亲吻的声音。
之后……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完事儿之后,案发现场。
“疼死了……”海勒抱着科夫里,眼睛里只有泪水,“都跟你说很痛很痛你干什么啊!”
科夫里搂着海勒,“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跟你结合,下次,下次我一定问清楚怎么做!”
“还有下次……!!”
“……”科夫里虽然很想反射性地说没有了没有了,但很快发现不能这么说,于是很郁闷地在一旁赔小心。
看见科夫里那副熊样儿,海勒只有无语问苍天。在此之前,他依稀听说初次做这种事情是很疼的,可是没有人告诉他男人和男人做也很疼,他以为他会用到他的雄性生殖器,然而没有,那个东西从头到尾都没人照顾,还是科夫里射过之后用手帮他撸出来的。
怪不得大家都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不对的,现在看看果然不对!性生活太不和谐了!
“海勒……”科夫里想靠近。
“你滚开,别挨着我!”
科夫里无奈了,刚刚做完这种事情,他很想和心爱的人温存一会儿,他知道海勒不好受,他也不好受的。那个地方的尺寸明显不合,夹得他简直无法活动,后来虽然好很多,但是海勒居然出血了,他一惊吓,就泄了,真是超级不完美的初次。
这让他觉得很挫败,为了海曼,他没怎么碰过别的女人,在经验上就差一截。
忽然间,他想到了司胜和随流,司胜是五大陆周知的同性恋,甚至说,他是因为这个出名的也不为过,据说很多男人为他争风吃醋,那么,这种事情也必然不会是次次痛苦的了?看海曼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真心的爱情,怎么能够忍受。喜欢司胜的那些人统统能忍受这个吗?也不尽然……所以男人和男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获得快感而不这么疼痛……
然而,他们现在并没有时间慢慢研究这个事情,现在是春季……海勒过两天就要回海里去,自己则要前往东赤去完成去年就接到的任务,之后,如果还有时间,又要穿越整个中海去艾琳悠汀帝国给沃尔特训练军队……这一来一去,下次见面就是冬天了。
要说为什么海勒马上就得回去,那是因为他们与卡洛琳签订了协定。
鱼族不能缺少海勒,他在每年春天的时候必须回到海底大殿去繁衍后代,直到他们的王族内出现拥有腹鳍的成年雄性,否则鱼族将面临绝种的危机。
如果海勒没有经过科夫里影响分化出双腿和人类的生殖器官还好,如今,他生着一双腿,只能去跟那些“美人鱼”们做最原始的交媾运动,和人类差不了多少,而无法像没有生出双腿的鱼族那样“点到为止”。
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去跟别人……科夫里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如果他当初顾及海勒是海曼的哥哥,对他没有这样赶尽杀绝,如今也不必尝到这样的苦果。
而且,这不单是折磨科夫里,也是折磨海勒,他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很是讲究。
从两人萌发感情的时候,随着海勒越来越爱科夫里,他也越来越具有人类的感情,现在却需要他每年都要跟没有爱情的同族女子进行“义务”,这令他感到不快。他本来喜欢的就是男性,这样的行为也是许多情侣和夫妻都完全不能忍受的,但是他们如果要得到族人的祝福别无他法。
两人静默一会儿,便都主动向着对方依偎了过去,并且同时说出一句,“对不起。”
说完,两人都笑了,他们互相拥抱在一起。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拥抱了,就像他们刚刚相爱的时候一样,全心全意地喜爱对方,一切为对方忍耐,一切为对方包容。
这件事情,说实话,并不能说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错,当初他们相爱,只想到要冲破种族的隔阂,为了爱情他们能面对任何困难,要与族人固执的思想作顽强斗争,却没有想过他们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困难。不同种族,同性相恋,它可能会冲击你的人生观,毁灭你所热爱的一切生活,让你变得身体和内心都无限贫乏。
而如今,他们都明白了,有时候,爱情并不高于一切,爱情也绝不可能是完美的。他们两人对于本族的意义都太大,责任也太重,在这种时候任性就是残害同胞,灭绝族类,如此重大的罪行,即使他们手牵着手也不能承担。
那些婚礼(下)
“这是你的副官。”
随流踢了踢脚下的清河,对司胜说。那个原本满身肌肉的壮汉此时正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麻核,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当然,这不是随流做的,他今天凌晨潜入叶家的时候清河就是这副悲催的样子了,而随流认为自己虽然可以解救司胜的副官,但却没有义务照顾他,况且他人生地不熟,也无处安置清河这样一个大活人。所以,随流想了个办法,他将清河转移到了叶家的另一间牢房,放在角落用稻草盖好,权当从来没将他救出去。
皇室和叶家的人发现清河不见了,并没有想到要去检查其他牢房,反而去搜查全城,而且他们首要的一件事并不是寻找清河,确定他的安危,而是瞒住司胜——他们失去了一个要挟他结婚的筹码。
所以随流才成功地瞒天过海。
之后,随流趁着天还没亮仆人也都没出来准备,在婚礼的台子上描绘了灵语阵,将司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