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当了两百多年的魔王,过足瘾了。”
但果然还是被耻笑了:“我还以为你对魔王有多执着。”
王雪明掏掏耳朵,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风流于是顺便又耻笑了他的祭司:“乖乖倒是还没改口,和它小时候一样迟钝。”
略高出场地三五米的小山包,削成两层阶梯,皋唐坐一层,倚一层,长手长脚短头发,卫衣跑鞋布裤子,可见两百多年前冲出封印到人间去的妖魔里,必定有他的份。
事实上王雪明调查庆光的事情主要就从他下手。只是这位魔王满口跑火车,说的话真伪难辨,魔尊大人表示自己的分辨率有待提升。
他两个一坐下,皋唐就热切的扒着风流吹着白气攀谈:“魔尊大人说天气之所以这样冷,是因为你在苍梧之渊种了一棵若木,召唤了十三天象,从此妖魔界会有四季轮回。”
“大概会有。”
“听说那若木是长在天外天苍梧神山的。”
“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哦。”
皋唐只好直接问:“所以怎么会被你种到这里?”
“是啊它怎么这么想不开。”
“。。。。。。求求您告诉我吧!”
“你谁啊?”风流是真叫不出他名字,应和他纯粹因为不见外。
王雪明有了点笑意:“都广之渊领主,魔王皋唐。”
风流正看格斗看的津津有味,随便又哦了一声,问王雪明:“九渊报名的妖魔全都混在一起战?。”
皋唐有一张闲不住的嘴,自己的话题被无视了,还能跟着别人的话题抢答:“这样比较公平。”
风流质疑道:“会更容易遇见战力差距大的对手吧。”
“这就看运气了,命里带衰也是有的。不过魔尊大人有提醒我们注意这个问题,已经尽可能协调过了。”皋唐又抢答,却被魔尊大人狠狠横了一眼,委屈极了。
风流问王雪明:“这打来打去的,魔尊大人你到底在选什么?”
这次皋唐还没开口,就注意到魔尊大人正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识相的转过脸关注战场。
王雪明这才哼了一声道:“天界不是号称有十万天兵天将么,我打算花上千八百年的时间,起码组个百万雄师什么的吧。”
风流笑道:“你怎么什么都跟天界比。”
“因为将来要跟它打,当然要先把它比下去。”
风流静默了片刻:“你真无聊。”
妖魔界无昼夜,这场选拔不到落幕是不会停的,他们看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皋唐申请道:“魔尊大人,我可以悄悄去苍梧泽畔看看那棵传说中的若木吗,我保证不给别人知道。”
风流看向王雪明,魔尊大人解释道:“那树就种在你家门口,我不想它们吵嚷嚷的打扰你。”
风流点头:“也对。”
皋唐再次发誓:“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看过的!”
他家祭司九言弱弱的跟他咬耳朵道:“魔王大人,我听到了。”
皋唐咬回去:“没关系,你是妖,不是人。”
“原来别人是特指人类啊。”
“你没语文老师,不知道汉语言博大精深,切忌失言。”
九言羞赧的连连点头,表示绝不会给它家魔王大人丢脸,从此更加沉默。
风流其实不太介意,大不了他和风起搬到别处迁就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去,但魔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一点也不想为推翻魔尊的禁令做点什么,于是只帮着申请说:“要不就让他看看吧。”
“你的树你做主。”
皋唐立刻交待了让他家祭司主持大局,兴高采烈的跟在一条龙屁股后面去了。
王雪明同去,风流也没有异议,反正他本来就有事没事常走动。
此去苍梧渊个把时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刚好打个盹。
风起和弗素正在若木树下促膝沉默,好像两只灰色的蘑菇。听到他们过来,两个不约而同的抬头,又面色灰败的低下。
王雪明哟了一声:“弗儿散步散的够远啊。”
弗素没好气道:“吃太多了不行么。”
风流看了他片刻,别开脸叹气,问:“你们在培养新的睡姿?”
风起斗篷下伸出一只手臂,掌心一把干蔫的花草类似物。
风流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他从天外天选了生命力最旺盛的野草,如今这样软腻腻的模样,可以用腐朽来形容。他摸了若木仍粗糙而略干燥的树干,问:“种子呢。”
“找不到了。”
风流苦笑道:“化成泥了么。”
皋唐从枝桠间飘下来:“这里还种了别的植物?”
风流将那一缕衰草丢给他:“如你所见。”
皋唐笑笑:“一样。”
十只眼睛盯过来,皋唐挠挠耳根:“和三万年前初定妖魔界时的植物腐坏一样。。。。。。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三万多岁了!我像魔尊大人现在这么大时候,还能常常去水木平原玩。”
王雪明笑谑道:“你是不是没有修行的天分,这些年来武斗大会一直垫底,怎么当上魔王的?。”
皋唐也笑:“武斗大会和当魔王是两回事。”
“难道你也被预言了?”
风起冷笑:“傻逼。”
王雪明惊怒:“你说谁!”
“你就只知道他在垫底,却不知他是怎么当了魔王的。”
武斗大会有时限,但真论实力,九渊没有能干倒皋唐的。早年初识他跟风起开玩笑的说过,男人重要的是持久。
风起曾当那是荤话,直到他助千弘策反,接手苍梧祭司并代替孔雀王出战武斗大会,跟皋唐对上,才懂他所指。
这个混蛋血厚防高速度快,攻击虽然略弱,但连磨带蹭绝对是最后的赢家。
后来王雪明每次区分自己和风起的差别,总结风流喜欢的类型,都会想起这茬,这件事说明的不是风起比他博学多识,而是他看众生用归纳法,除了那么几个别的特殊对待,其它都一样。而风起总是从不同点分辨,眼中从来各个不同,独一无二。
许多年前这个人还是孤凤举,他就知道他虽然眼里只装着个孤鸿轩,心里却有一大片天地容纳万象。。。。。。他对其他人的直觉也像情敌这样准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光影纪事
风流将风起的兜帽掀开,见他垂着眸子无法掩盖的黯然,捻他耳珠安慰道:“才第一次失败就这么沮丧,我可是做足了一千零一次的心理建设。”
其他几个看风起这样,未免自己继王雪明之后成为第二炮灰,全都识相的撤离了。
他用风流的手掌盖了眼睛,闷闷道:“明明建木和若木都没有问题。”
“所以它们才没有像这些花草一样漫山遍野。晚点咱们再取些天外天的土来培植试试。”
风流托着下巴,明明种树是他的主意,失败了该是他最受打击,反而他成了安慰人的那一方,但果然,安慰总比被安慰的心里好受,他的阿七从来有别样的贴心。
风起拨开一点他的指缝,这贴心还在继续,并且总算暴露真意:“你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风流露出笑意:“我没有着急。”
“嗯,是我在着急。”
风流钻进他的斗篷,那里面是个自由空间,身在其中像在无尽的虚空里,只是因为抱着风起,才感觉有所依。
风起已将头从领口退进来,风流攀着他的颈子,表情仍不能释怀的看着他。
“阿七。”
“嗯?”
他看起来很想逃避但仍鼓起勇气看他的眼睛,问:“你。。。你仍然跟那时在轮回井前想的一样么。”
风起打了个哈欠:“三百年前的事,记不清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换个问题,如果现在有谁想同你相好,你愿意吗。”
风起不动声色笑:“混账话,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你再跟我装傻充愣就揍你。”
“还不是你教得好。”
风流冷笑:“你没学到精髓,我跟别人逗乐,待你从来都是认真的。你却正相反!”
“是的,我也是从来,从来都。”哀他所哀,爱他所爱,天外天和云梦泽,甚至通天教主和王雪明。
然后静默了一会儿,那个混账欣喜的望着他说:“阿七!我明天就去跟乖乖说,你是我的,叫他趁早断了念,不要再宵想你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认真说话:“我想我和乖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阿七,其实,我不相信你的判断力。”
“。。。。。。”也对,他是有前科的。
风流拍拍他的肩膀:“你不像我,你不坚定,没节操,什么都可以顺其自然的发生,结束,你总有理由,却一点定数都没有。”
“你有你把草种活啊。”
风流哈哈一笑,没皮没脸:“我早说了不一定能活。”
“这就是你所谓的定数?”
“比你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强。”
风起困的有点迷糊道:“能不翻旧账么。”
风流不再说话,这个斗篷的空间里就像经宝做的封印,因为风起也在,才没那么难以忍受,但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外面。
风起醒来感觉外面有点光,他有点迷糊,这里不可能有光系的东西。出来一看,还真有个白的扎眼的圆盘悬在不高的半空中发光,再仔细看看白光还微微的泛青,风流正蹲在下面松土种草籽。
好奢侈。
“你神力用不完渡给我啊。”
“给你你会发光吗。”
风起打着哈欠去湖边洗漱,一边抱怨:“发你妹的光啊,照瞎了,收起来。”
风流笑:“你是潮虫吗,害怕光。”
“不是说去天外天弄土么,怎么这就种了?”
“啊?哦,忘了。”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乖乖的事情。
“卧槽你老年痴呆么。”
风流也没反驳,心不在焉的将种子刨出来,边刨边看着风起哆嗦着脱了衣服,咬着牙用春天早上的湖水洗澡,感慨:“当凡人好麻烦。”
风起沉的只露个脑袋,听他这样说,想了想道:“还行。”
要花一些功夫保养就是,但毕竟两百多年,也用习惯了。
风流突然想到什么,跳起来叫:“我们去天外天吧!”
“。。。。。。等我洗完澡。”
到天外天,两个人又是蹲在一处捂着脸,半天没起来。好像不管来多少次,这里的光都不能轻易适应。
都广是大荒沃野最好的一块土地,风流觉得仅从字面理解,应该也包括土壤。
“阿七你去拣些喜欢的花草,我来挖土。”
种不活的。风起内心默念完这四个字,准备随便找些阴湿地方的植物回去交差,林子里茂密的树叶间有果子依稀可见,亮晶晶的挺好吃。
“怎么馋成这样?好像一百年没吃过。”有人站在疏影光涧,依稀熟悉的红衣。
“岂止,应该有一千年了。”风起想了想又道:“这么说咱们一千年没见了,绯夷。”
当然只能是绯夷,将红衣穿出如此飘逸倜傥。风起自己也是红衣,但他的红都有点意味不明的肃穆,似乎不能被风拂动。
绯夷似乎愣了一愣,但仍是那样懒懒的笑:“那你多吃点。”
有一句话风流是说对了的,天外天仿佛总也不变,风景人物,什么都不变,随意一句话就能把人带到古久以前。
一千年说长不长,端看怎么过,发动诛仙阵时候他在场,事后也特地去凤凰城看过他们,只是那时风起已经在莲华里,风流看起来也好像随时会撑不下去。
然后他的日子就莫名的安静下来了,打了几届九重天的试练,本来没有风起,青笠就是第一,现在竟连他也数的着,诸神的没落真是很让过来人心惊。
而他这个曾经毕方在天外天盛极一时,最不中用的六殿下,如今反而在独自支撑着这一族的生息。自洪荒纪之始,他已经忘记多少年没有谁叫过他绯夷这个名字了,他们都叫他毕方。
刚开始他有点不适应,后来他终于也默认了,这二个字不再代表一个高贵的种族,而是单指他这个老神仙,以及天外天的诸神对这个种族最后的印象。
林子里静的只有隐约的风声,穿越千年扑面而来,他们同时问对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还是绯夷先开口:“我儿子跟我赌气,臭小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青笠非要我出来找,找不着不准回去。我还就不回去了,等他们一块儿来找我!”
风起一口果子忘了嚼:“你,当爹了?”
绯夷好气又好笑道:“本来没打算的,青笠那个家伙太奇怪了,问他飞升金仙要什么礼物,居然管我要个孩子!你说是不是脑子里有坑啊!”
风起想起来了,他飞升,似乎没礼物?也是的,天生命里带衰,什么好事都总是不能好好庆祝。。。等下回到妖魔界一定要庆祝他们这次又顺利的逃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