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告诉自己,唯一真实的是,文斯有危险。我做了个深呼吸,拔出枪,端在 溜+达x。b。t。x。t手中,向前跑去。
接下来的一段路,我尽量不去看两旁。我路过了,像是悬挂的整张人皮,电锯惊魂,贴在小女孩床底下的怨灵,中世纪被开膛破肚的罪犯——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肠子从他的肚子里被绞出来,……
最丧心病狂的是,他们居然在走道里重现了寂静岭的一个场景,你必须从一群挥舞着手术刀的、脸被毁了的护士之间穿过。
最后是一段装饰成牢房的路。两旁全是狰狞的活死人,栅栏一角坏了,几个行尸爬出来,向你伸出手臂,张开血盆大口。我差点昏倒。
谁能想到这一切只要六欧元?太划算了。
还好曙光近在眼前,地灯又出现了,亲切得让人想哭。我快速通过,来到一个古堡风格的拱门面前,旁边挂着一块铜牌,不知道是本身就年代久远呢,还是故意做旧,上面刻着一行字,翻译过来是:「出口,小心别走丢了。」
真幽默,我忽略了它,迈开步子。
刚踏进门,一道栅栏在我身后降下,好像会有游客意犹未尽在此流连似的——多虑了,我摇摇头。
然后,我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铜牌上的提示是来真的,我走进了一个镜子迷宫。黯淡的光线下,四周全是我自己的倒影。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几个路口,或者根本是死路一条,我甚至连我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竟然有我这么傻瓜的人类,我读了提示,结果还是掉坑里了。
时间紧迫,我不能被困死在这里。「用你的大脑。」我告诉自己,停下来环顾四周,镜子里的千万个我一同转身。
其实这很简单,冷静下来之后我想到,你和虚像的距离是你和镜子的两倍,所以,我只需要跟着最小的虚像走。我再度跑起来。
在碰了几次壁之后(我现在肯定是鼻青脸肿),我来到一个像是休息处的地方。周围散乱着几具棺材,很明显,是供游客歇脚的椅子。这里的天花板和地板也是镜子。再强调一遍,丧心病狂。
我停下来辨别方向,突然,我看到一具棺材打开着,旁边,一个女人的影子站在那里。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那是「达芙妮女神」!
我用枪指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也是。她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手臂优雅地指向棺材,似乎想邀请我进去试试。
「文斯呢?」我颤抖着声音问。
没有回答,我们僵持了很久。哪里不对劲。
我大胆的走过去,没错,她的眼睛没有随我的脚步而移动,她只是又一尊该死的蜡像。我真想烧了她。
这时,一声尖细的笑声飘进我的耳朵,我的神经再度绷紧。
「谁?」我转过身,一个身影从千百面镜子上快速的滑过。
接着,笑声又到了我的脑后,一阵毛骨悚然,我转过身,如临大敌。
「到底是谁?」我提高了声音,心脏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滑过镜子的影子快得像个幽灵,我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砰砰砰!」一连串镜子轰然粉碎。
突然,有什么击中了我的手腕,枪飞了出去。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我的背后遭到一记重击,我倒了下去,脚下一绊,正好跌进女神脚边的棺材。
「不!」我高呼。回过头,我看见一双手推上了棺材盖。
我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起源
注意了,读者们。虽然在一本除了我没有人(文斯不是人)会看到的笔记里这么写简直傻,不过这就是我,不是说,爱我就要爱我的一切吗?总之,注意了,如果说这本笔记有任何出彩之处,那么肯定是接下来这一段。
简单点说,j□j来了。
棺材十分狭小,我根本转不过身,只能以一个僵硬的姿势脸朝下躺着。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我问文斯你睡在棺材里时,他嗤之以鼻了。鬼都不想睡在棺材里,一晚上就能让你得上颈椎病和肩周炎。
「放我出去!」我大声嚷嚷,「这个玩笑开过头了!我要退票!」
没有人搭理我。不管把我关进这里的家伙是谁,他肯定已经离开了。我拼命挣扎,直到气喘吁吁。
胸口的一阵震动吓了我一跳。是手机。我抖了抖,它掉出来,是文斯,我接起来。
「你进来了?」他的声音很平稳,听起来安然无恙,我松了口气。
「是。」
「让我来唤醒你的记忆。我怎么交代的?」他强调,「待在车里。」
「电影里被这么交代的人最后都从车里出来了。」我辩解。
「电影里从车里出来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我想起侏罗纪公园,那个蹲在马桶上被霸王龙啃掉的家伙。反观我现在的处境,神总结。
「我回去再做检讨行吗,爹地?」我催促他,「快告诉我,你没事吧?我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我以为你想来点刺激的呢。」文斯一点都不同情我,没劲,「门口写着鬼屋,你就不会查查字典?」
「拜托——」我拖长声音。
文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好了,我没……」他刚说了几个字,我听到碰的一声,文斯的声音消失了。接着是进一步的混乱,我听到射击和镜子破碎的噪音,好像有一千只黄蜂在电话里同时扇动翅膀。
「文斯!文斯!」我疯狂地呼唤他。
没有回音。
忽然,一切暂停下来,宁静得仿佛风暴中心。我翘首以盼,感觉自己是站在被告席上的罪犯。
过了好久,电波里传来一个中性化的声音,「哦,你知道吗?」他的口吻像是莎士比亚的舞台剧中的人物——做作,「我好爱好爱你,文斯,你想象不出这些年来我有多么寂寞。日日夜夜,我不停地想你,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他说得好像要哭出来。我想他应该就是安杰洛,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由于电话造成的失真,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别说了,你让我恶心。」文斯说出了我的心声。他的声音有一丝忍耐的成分。恐惧一拳打在我的腹部。他会不会已经被制住了?或者更糟,他受伤了?
我费劲了全力,试图逃出去。可是这个该死的棺材它就是打不开,而我也不是什么逃脱专家。
在我精疲力尽时,舞台剧又开口了,他长长地笑了,由低沉转而高亢,那是一种能让人头皮发麻的可怕的笑声,就像是直接从地狱底层翻搅起来的。
笑声戛然而止。
「我总在设想,我们的重逢。就像现在一样。」舞台剧顿了一下,「我一遍一遍的梦到,看着你的眼睛——我喜欢你的眼睛,文斯,一直喜欢,那种神采,好像你是世界之王——我的手指滑过你眉骨和脸颊,最后停留在嘴唇上,我向你俯下身,感觉你的气息拂在我的面庞上,带着紧张、恐惧和憎恨,然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怀疑我串线到了j□j付费电话。
舞台剧又笑了一下,轻笑:
「然后,我把匕首亲手送进你的心脏里。」
我的心脏缩成了一团。
「厚颜无耻。」文斯咬牙切齿地说。安全词。
一声压抑的j□j紧随其后。一阵绞痛,我的胸腔好像被撕裂了,一根冰锥贯穿而过。
「不!」我嘶吼道,感觉滚烫的泪水滑下脸庞。世界在我身边分崩离析,我的大脑陷入了全然的混乱。
「喂,你还在线吗,莱尔?」过了一会,我听到舞台剧轻快地说。我突然发现我在啜泣,我擦干眼泪,怒火在我身体里熊熊燃烧起来。
「你最好保证文斯没事!否则我要杀了你!」我诅咒道,如果我可以,我现在已经顺着电波爬过去把他撕成碎片了。
对方顿了一下,「哦,放心吧,我不会现在就了结他的。他是一个错误,应该在开始的地方被纠正。不过,说到死亡,」他突然提高声音,「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死亡是什么吗?」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恨恨地说。
「活埋。」他自问自答,「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口空气吧,人类。」说完,他切断了,嘟的一声,电话里传来阵阵忙音。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是对的。棺材里的空气正在急剧减少,我开始喘不过气来,二氧化碳像一双无形的黑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电话还亮着,但我的双眼模糊起来,意识渐渐远离了我。在最后一刻清醒中,一双涂着绿指甲的手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是那双手,把我关在了棺材里。
哦,我的天,是他!
黑暗占领了我。 溜+达x。b。t。x。t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发觉我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
「Danke Gott!」有人在我床边说。我转头,看见了达芙妮女神。
「谢谢你的称赞,我很欣赏,不过我的名字叫玛琳。」她自我介绍。
我一把扯掉氧气罩,坐直,「文斯在哪?!」真搞不懂为什么她要感谢上帝,奈利也是的,他们清楚自己是吸血鬼,对吗?教皇应该会下令烧死他们。
「哦,放轻松,我正要跟你说起他。」玛琳笑了一下,她今天穿着一套裁剪合身的孔雀蓝露肩礼服裙,倾国倾城,但我没心情欣赏。
「安杰洛把他怎么了?!」我大声质问,引来周围病床的病人的侧目。
玛琳把帘子拉起来,在椅子前端坐下,背脊挺直,微微侧着身子,双手交叠,端在身前。真正的淑女坐姿,我想起哥本哈根的小美人鱼雕像。
「安杰洛没把他怎么。」玛琳说。
「说谎!」我伸手去摸枪,可身上空荡荡的。一阵要命的晕眩,我重新跌回床上。文斯最后的通话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那一声j□j……我觉得有人在扯我的肠子,泪水又要漫出来了。
「你误会了,我得说。」马琳把手放在我的肩头,不知为什么,这个动作带来了一阵安慰,我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关心的只有地盘,鲁兹死了,这是一个机会。安杰洛希望文斯能接管西海岸。相信我,文斯懂得怎么扩大影响力,而鲁兹只会玩摇滚。安杰洛和他交换了一些条件,就这样。」玛琳说,「带走他的不是安杰洛。」
「你是说那个……绿指甲。」我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不,这么早就被转变的吸血鬼,他甚至还没变声呢!难道他们没有一条法律,说不能转变未成年吗?
「不,我们没有那样的法律,只是我们通常不这样做。」玛琳隐去一丝笑容,「你给他起的外号真可爱。」
还有一个「舞台剧」,我决定不告诉她,免得她笑死了,「他是谁?」
「加布里埃。」玛琳一脸神秘,「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我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呢?
「他在哪?」顺着他一定能找到文斯。
「你告诉我。」
我找穆罕穆德询问文斯的下落时,他也是这么说的。好像突然之间,我变成了吸血鬼雷达。
「我怎么知道?」
女神奇怪的看着我,「他是文斯的转变者。」
我呆住了。是的,文斯曾经给我展现过他转变时的情景,但他隐去了加布里埃的容貌,我怎么能想到,他是个初中生?大概一百年前,文斯要求脱离他,但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老天啊,我还跟文斯开玩笑说什么他爸爸来接他回家了,这明明是反过来的好吗?
一切像退潮时的沙脊清晰地浮现出来。
我想起加布里埃(还是绿指甲顺口)的话,「文斯是一个错误,应该在开始的地方被纠正。」
开始的地方,我知道那是哪里。在文斯还是人类的时候,他是罗马尼亚的贵族,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住在城堡里,挥金如土,声色犬马。
有一天,他在打猎时遭到了袭击,那不是人,是个吸血鬼。他被转变了,对方控制了他,让他猎食了自己的母亲,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所有的亲人都遭到了毒手,他变成了孑然一身。
时间不等人,我一跃而起,「我得走了。」
玛琳不徐不疾地站起来,抚平裙子上其实并不存在的褶皱,「祝你好运。」
掀开帘子时,我想起一个疑点。
「为什么要救我?」我回过头。她刚刚说了,他们关心的只有地盘。
「保障你的安全,」玛琳摊开手掌,「这是文斯答应合作的条件。」
他把自己卖了,为了我,我差点像条小狗一样呜咽起来。
但是等一下,加布里埃扬言要杀了文斯,如果文斯死了,他们就不用对我负责了……我闻到这里面有点猫腻。猫腻,对了,玛琳叫文斯「调皮的小猫咪」。
一阵踌躇,我决定尝试得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