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寻目光清澈:“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羽懊恼地嘀咕了一句,看着眼前干净白皙的少年,忽然心里一动,微微低下头给了他一个亲吻。
阳寻抱住他,给予他单纯的回应。深夜里,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似乎就是全世界。
有莫邪的存在,干将和赤霄当然打不起来,莫邪安抚了醋意十足的丈夫,又走出神庙。赤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条腿弯曲着,手臂随意搭在上面,眼里的神色竟然有几分看破尘世的平静。
“你怎么了?”莫邪走过去,和他并排坐着。
“他不生气了?”赤霄恢复了一贯戏谑的模样,打趣道,“幸好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不然我恐怕有性命之忧。”
莫邪温柔笑道:“干将他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只是脾气坏了点,你千万别……”
莫邪还没说完,赤霄就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干将回到了你的身边,我就放心了。”
“我正要问你这个,”莫邪皱起了眉头,一脸严肃的神色,“赤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走?你想干什么?”
“我答应了去对付青龙啊。”
“胡说,这本来与你根本没有关系,你又为什么要掺和进来?”莫邪抓住赤霄的手臂,力道很大,她欲言又止,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一瞬间笼罩了两个人,良久,莫邪问:“你想去找他,对吗?”
赤霄不回答,站起身往前走,莫邪唤住他,劝道:“你找他有什么用?别去了,赤霄,忘了他不好吗?”
赤霄回头笑了笑:“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了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基本是周更的节奏,真抱歉,希望过段时间会空一些。这文绝对不会坑,请放心》 《
☆、孤注一掷
48、孤注一掷
青龙复苏的事比预想中的紧急,他们最后没能一起动身离开忘忧镇,决定兵分两路:阳寻先一步离开,去和赵和平汇合,剩下的人三天后再走,由顾羽负责把干将、莫邪两把剑送到云南。
阳寻说要走的时候,顾羽颇有些不舍,只是没表现出来。他真怕阳寻一去不回,把性命也给交代了。
阳寻走得十分匆忙,他们连话别的时间也不多,只好抱在一起睡了整晚。临行前,汽车站一团混乱,阳寻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站在检票口,顾羽抱了抱少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阳寻咬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检票口,上了汽车。
顾羽回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失落。回到旅店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两块鸡蛋煎饼,于是他拿了一块当晚饭,边吃便上楼,很快解决,然后把房门一关就开始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顾羽几乎都是睡过去的,甚至一日三餐都没有按时吃,饿了才吃——这和他以前的生活很像。
以前他每天一个人宅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工作赚钱消遣睡觉,没什么目标,也没什么人生规划,只是任凭时间把自己推着往前走。现在想想,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遥远得快要成为回忆了。
打断顾羽这种颓废的生活节奏的,是最后一夜的神祈。当天他睡得正香,恍惚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于是他起床把窗帘一拉,发现已经是傍晚了,黄昏夕阳笼罩,街道上的人们穿着白衣,陆续朝一条路上走去。
他们要去哪儿?顾羽想,呆滞片刻后,他蓦地一惊,迅速穿衣下楼。
顾羽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冲下旅店大厅,只见林嫂还在打算盘。两个人对视一瞬,顾羽笑问:“林嫂,今天是神祈的最后一天了么?”
“是的呀。”
“那那……那我去凑个热闹!”顾羽说完,转身跑上街,朝神庙的方向狂奔。
夜晚来得很快,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天空就变成了另一个颜色,从落叶黄化为深不见底的蓝。
在神庙附近,身穿白衣的人们手执火把,站在路的两旁,远远望着神庙的大门。大门打开,莫邪从神庙之中缓缓走出,紫色的长裙拖地,她闭着眼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莫邪身上,顾羽小心翼翼移到神庙边上,趁人不注意,翻窗户爬进了神庙里。
神庙里,顾羽借烛光看见干将和赤霄靠墙站着,沉默不发一语。从他们的角度侧身看过去,刚好能望见外面的景象。
赤霄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么。”顾羽边说边挤到干将身边,也扒着门框往外看,忽然他惊呼了一声,抓住干将的手臂道,“快看,你老婆好像哭了!”
“……”干将故作淡定,但还是忍不住凑过去,赤霄也是一样,于是三个人脑袋叠着脑袋,努力地往外面看。
莫邪想必是因为太过伤心,只见她低声说完一长串祈愿词,闭上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下来,掉落在衣襟上,但夜色太重,人们又离她太远,所以没发现,他们依旧目光虔诚。
莫邪做完这些,转身走回神庙,这条路她走了上千遍,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是因为要离开了吧——就像失去一件东西的时候,会觉得空荡荡的有些不适应。
神庙的大门在人们面前关上,长者招呼人们散去,而神庙里,干将张开双臂将莫邪搂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
赤霄说:“莫邪的心愿也完成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快出发离开这里吧……我怕阳寻那小鬼一个人应付不来。”
顾羽怒道:“阳寻特别厉害!”
赤霄白了他一眼,不以为意,莫邪对顾羽道:“耽误了时间,真对不起你们,赤霄说得对,我们早些走吧。”
顾羽说:“再早也要明天,那明天早晨我来找你们。”
莫邪应道:“好的。”
顾羽出了神庙,回到自己的旅舍房间,一转身就看到了赤霄,他手里正拿着一个闹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转动的秒针,似乎十分好奇。
顾羽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决定无视,于是自顾自往床上一躺,又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望天花板,发呆。
过了一会儿,顾羽把赤霄手里的闹钟抢过来,强迫他和自己聊天:“你告诉我吧,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们?带着你我一点也不放心。”
“你为什么不放心?”赤霄笑了笑,又把闹钟抢回去拿在手里,道,“青龙的强大和可怕,你可能还不知道,有我在你该更放心才对。”
顾羽嘀咕了一句:“放心个屁……”
“什么?”
“没什么!”顾羽盯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告诉我,我也许还能帮你。”
“帮我?”赤霄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什么,邪魅一笑,“你说的对,我应该告诉你。”
顾羽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要找一个人……”赤霄看着顾羽,只见他眼中满是猜测,然后忽然眼神一亮,他知道顾羽猜到了,于是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名字:“我要找的人是,湛卢。”
听到那个名字,顾羽惊呆了,一瞬间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YY,他心想,干将曾说赤霄和湛卢两个人是相好,诚不欺我!
“你在想什么?”看着顾羽的表情,赤霄忍不住皱眉。
顾羽揉揉脸,眼神发光:“所以告诉我吧,你找湛卢做什么?他把你……还是你把他怎么了吗?你们、你们——”
赤霄不耐:“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顾羽愣了:“那你找他干什么?”
“……”
“……”
顾羽一瞬间意识到自己错了,当他问完那句话的时候,赤霄的表情在蓦地阴狠起来,他眼中划过一丝杀气般的东西,眼睛盯住空气中某一个点,目光仇恨而不共戴天。他冷冷道:“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顾羽:“……”
顾羽依旧很好奇,但他终究不敢再问,只好哼哼唧唧地躺下,假装自己要睡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片刻后,赤霄把闹钟丢到地上,离开了顾羽的房间。
低压模式解除,顾羽连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阳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电话才被人接起。
“喂?”
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漠然,听不出好与不好。顾羽喊了一声“阳寻”,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半晌才道,“是我。”
阳寻似乎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顾羽,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好吗?”
阳寻似乎放心了一点,低声道:“我很好,你呢?离开忘忧镇了吗?”
“没有,明天走。”
顾羽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和阳寻交流了一会儿,没交流出什么结果,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赤霄和湛卢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没办法,只能先帮他找到湛卢再说。”顾羽停顿了一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阳寻,我……我想你了。”
“嗯。”阳寻握住手机,心里暖暖的,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动,“我也想你。”
顾羽想了一会儿,似乎还不是十分满足,又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在我们见面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一个人去涉险,行么?”
阳寻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说:“嗯,我答应你。”
“那……那我挂了,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隔绝了两个不同的空间,而事实上,顾羽对阳寻的状况一无所知。
在遥远的海岛上,阳寻背着登山包,前往山顶的一座古堡。他孤身一人,下了飞机后没有和赵和平他们汇合,而是来到了这里。他带着秘密,做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倒戈
49、倒戈
两天前,阳寻离开忘忧镇,坐大巴然后转飞机,在赵和平的指示下抵达海岛。在机场等出租车的时候,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阳寻以为是赵和平,接起电话说:“我到了。”
电话那头沉寂了片刻,一个低沉而傲气的男声说:“我不是赵和平。”
Fiend的声音。
阳寻:“……”
“你到海岛了,是吗?”Fiend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亲切如同一个老朋友,似乎十分欢迎阳寻的到来。
阳寻离开了排队等车的队伍,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目光是少见的阴寒。他不知道Fiend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但每一次Fiend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带来的都是灾难——陆云之的死,顾羽的重伤。他就像一个高举镰刀的恶魔,以破坏别人的生活为乐。
“干什么?”阳寻冷冷地问。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Fiend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而他的语气又透出一股真诚,“关于陆云之,你的哥哥。”
阳寻一怔。
电话那头,Fiend嘴角扯开一丝笑意,他知道少年的心思已经乱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步步紧逼,他已经抓住了少年最柔软的部分,现在要做的,只是安静等待。
Fiend说:“这件事很严肃,我能告诉你的是,陆云之可能没有死。具体的情况,我希望我们能找一个地方谈。”
阳寻在听到“陆云之没有死”的那一刻,心里一颤,惊讶和不可置信瞬间填满了他的思绪,还携带了一点小小的、不为人知的惊喜。但下一秒,阳寻意识到这只是妄想,Fiend在骗他。
没有人能拿陆云之的生死愚弄他,包括Fiend。阳寻眼里流露出轻蔑,他漠然道:“这是个陷阱,你在骗我。”
“我没有。”Fiend无辜道,“机场一楼的咖啡店,我等了你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这应该能让你相信我的诚意。”
阳寻冷笑一声:“现在我更相信,这是个陷阱。”
“再等你十分钟。”
“我不会去的。”阳寻说完,淡淡挂断了电话。
机场一楼的咖啡厅,旋转门里走出两个人。一个是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穿深灰色西装和白衬衫,有一种凌驾众人之上的高贵,另一个则是十几岁模样的少年,长相帅气,金色短发十分张扬。
这样的组合吸引了不少来往行人的目光。艾伦跟在老大后面,皱着脸问:“老大,你不是说再等他十分钟吗?不等了吗?”
Fiend头也不回地答:“他不会来的。”
“为什么?”
“轻信敌人是不对的,他哥应该教过他。”Fiend语气里充满自信,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可是……人往往是在自我矛盾